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上位/位上下位 作者:奈菲尔 文案 【他需要孩子,她需要钱,他们一拍即合。他需要爱情,她仍需要钱,于是一拍两散。】 【假如他不爱你,就要记住千万别爱上他,如果爱上了,千万别让他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赶紧嫁人吧。可三条腿的青蛙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也避她如蛇蝎?加上前男友那根搅屎棍搅局,幸福只差一步之遥,秦谂却没有迎难而上的勇气,也没且战且退的能力。后来朋友说聪明的人要学会向生活妥协,后来啊……】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都市情缘 爱情战争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谂,蓝时,江承 ┃ 配角:杜沉陈霆池森蓝关周至秦如是裴绍元 ┃ 其它: ================== ☆、第一章 :悬崖上的紫荆花(一)   秦谂去敦煌旅游时遇到一个算命先生,那天她和文锦等人从鸣沙山回城区。也不知是谁说要算命,于是他们就去了。秦谂是个唯物主义者,她对此没任何兴趣。那个算命的说来也怪,秦谂安静坐在一边,没想人家会搭理她,说她情字头上一把刀。   那天一帮人差点砸了那个算命摊,现在想来,还真世事无常。半个月前,她还在筹划留学事宜,不想一个眨眼的功夫,上天给她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继父负债累累后跳楼,她的母亲不堪打击一病不起,还有那个才八岁的小弟,以及每天上门讨债的,她不堪重负。   她低着头告诉自己,一定要赢得这场面试。   就在她忐忑不安的等待过程中,里面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不拘言笑的男人出来,对她说:“你就是秦谂?”   “是。”   “进来吧。”   秦谂进去,屋里坐着一个男人。她进去时,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秦谂似乎在他眼里看到惊讶,也仅仅是她猜测。因为紧张,她自我介绍时唇齿打颤。男人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流露多余情绪。仿佛她是空气。   直到她介绍结束,他才问:“你叫秦谂?”   “是。”   “身体健康?”   “是。”   他低头,似乎皱了一下眉,也不知在纸上画了什么。   秦谂也低下头。   “今年毕业?”   “是。”   “打算出国?英国?”   “是……”她茫然抬头,乍然惊醒:“不……我更喜欢澳洲。”   他轻轻扣了扣桌面:“为什么改变主意?”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秦谂措手不及。这些和今天的面试有关联?她疑惑地望向对面的男人,他长着一双挑花眼。   “为什么改变主意?”   秦谂再次低头,语气低不可闻:“我需要钱。”   “你很缺钱?”   “是。”   男人沉默,秦谂想,今天这场面试大概泡汤了。   “你清不清楚,今天面试的是什么?”   “我……”她被问住了。这场面试机会是朋友文锦托人找关系得来的,她需要钱,没精力去想那么多。   “算了,今天就这样,你回去吧。”   “我可以。”有个声音反复地说不可以放弃,秦谂,你不能放弃。   男人略惊讶:“你知不知道来这里是做什么?”   “总不会是杀人放火。”   男人似乎来了兴趣,似笑非笑打量她:“你挺有趣,这样吧,明天会有人带你去医院做全面体检,如果条件符合,我可以考虑留下你。”   “真的?”秦谂很激动。   “是,希望你回去好好考虑,想清楚了再来。”   “没什么好想的,今天……你能不能安排我今天体检?”   男人迟疑了一下。秦谂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害怕他说出拒绝的话。   也不知想起什么,男人微微皱了下眉,“你很急?”   秦谂点头:“是,我需要钱。”   他‘嗯’了声,手指轻轻扣了扣桌面。秦谂低着头,目光落他手指上,微微吃惊。她见过漂亮的手,但是介于女人。非常时期,她也无心欣赏,每喘一口气对她都是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他叫人进来,吩咐道:“带她去检查。”   秦谂松了口气,想说什么,他已经起身离开。   她被带去一家私人诊所,做了一系列检查,然后又送她回去。   路上,这个尽职的男人说:“你回家去等结果。”   忐忑了半天,秦谂鼓起勇气问:“请问这是什么工作?保姆吗。”她心里也明白,月嫂的待遇都没这个数,区区保姆更不可能。   男人略惊讶,扭头打量她,“你不知道?”   秦谂摇头。   对方迟疑了一下,“有了结果,我们蓝总会告诉你。放心,蓝总是正经的生意人。”   听了这解释,秦谂愈发不安。   所谓正经无非道貌岸然,这是文锦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她现在的处境堪比火烧眉毛,挣扎或者抗拒,无外乎把自己弄得更狼狈一点。   ~~~~~~~~~   等待格外漫长,她几乎不抱任何希望后接到了对方的电话。对方让她过去面谈。秦谂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跑出去的时候竟然有车来接她。   还是昨天送她回来的男人,他对她友善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秦谂腼腆地笑了笑:“你好。”   “紧张吗。”   也许把这份工作看得太重,即使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也还是忍不住紧张。她抿了下唇,不好意思道:“有点。”   “不用紧张,蓝总人很好,你和他相处就知道了,相信我,你会爱上他。”   蓝总就是昨天那个话不多却长得俊朗的男人吧,好相处?秦谂不以为然。至于爱上?也许会吧。她说:“英俊的男人被仰慕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我劝你爱上谁也不要爱上他。”   秦谂不说话,以她现在的处境,哪还有心情去欣赏和爱人。   秦谂被带到西山的一座别墅,再次见到他时,秦谂的感觉是惊艳。   他对她微微点头,带她来的男人退了出去,秦谂又紧张起来。   “坐。”他指着对面的沙发。   秦谂坐下,局促地盯着茶几上的茶具。   “喜欢喝什么?牛奶?咖啡?或者茶?”   “牛奶。”   他吩咐下去,脚步声远去,他说:“蓝时。”   秦谂疑惑望向他。   “我叫蓝时。”   她脑袋懵了一下。   蓝……时……   不会是他们学校的现学教本的蓝时吧?   “我们算校友呢。”   “你知道我在哪上学?”   很显然,她这句话愚蠢又没经过大脑。所以问完这句话,她神色懊恼。   蓝时似乎笑了一下。   “我听说过你。”   “说来听听,都听了什么?”   “你很优秀,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你也很不错。”   秦谂心里有小小的得意,她的学习没在话下。随即又黯然,学习好有什么用,也赚不到钱。   蓝时也不是多话之人,问了几句,也就不说话了。   干坐着,秦谂感到别扭,也很有压迫感。她喝了口牛奶润唇后:“请问我的工作性质是?”   蓝时端详她好一会儿,秦谂不自在地避开他的注视,微微垂着眼帘,不停地喝牛奶。   “代孕。”   似惊吓到了,秦谂脑袋轰一下,手抖了抖,牛奶杯砸桌面打翻了,乳白色的牛奶泼了一桌,也打湿了她的衣服。秦谂手忙脚乱,越着急越错乱。   蓝时问:“伤哪了?”   “我……我没事。”   “你坐着,会有人打扫。”   不出几秒钟,就有人来收拾,也带她去换衣服。   秦谂不知道这套房子里竟然有女装,也就是说有女主人?可衣服的尺寸又和她的一模一样。   换好了衣服,心乱糟糟的。她从未想过这份高薪工作居然是代孕……一时间也慌了,到底怎么办?而蓝时他又为什么要找人代孕?还有,他结婚了吗?   无数个问题在脑中回旋,胀得她头痛欲裂。她有股冲动,想就这样跑出去。然后呢?一个尚未毕业的本科生,身无所长能做什么?   家里压着的外债早让她喘不过气,更想不出别的法子。   她在房间里挣扎了许久,直到蓝时在门外敲门,“秦谂,我可以进来吗。”   秦谂又吓了一跳,看着镜子的自己,脸色异常的白,就好像大病初愈的患者。她结结巴巴的,“好……好了。”   手忙脚乱去开门,秦谂站在门外。因为身高的差距,她又穿着平跟鞋,她得仰起头才能和他视线胶着。   “你没事吧。”   秦谂摇头,“我……没事。”   “不用紧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   秦谂点头,茫然又无措。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拒绝他,不然这一生你就毁了。她又想,拒绝了钱怎么办?他开的条件太诱人了。   也许看出她的彷徨和恐慌,他轻轻叹了下气,“我送你回去。”   秦谂心猛然一缩,连着痛起来。   “走吧。”   她木然的跟着他,踩着他的步伐一步步走出这栋别墅。心情起起伏伏,犹豫不决。就这样走了?她低着头,每走一步都如踩在刀尖上,进退两难。   她听到自己问:“你为什么要找人代孕?”   他停足,背对着她,解释:“我太太她……”   也不知是失落还是别的,她低头:“这样啊。”   “走吧,我请你吃饭,就当我们认识一场。”   无言地走了一段,眼看走到了门口。秦谂没了踏出的勇气。   “怎么?”他停下,回头不解地望着她。   “师兄……”   “嗯?”   她沮丧地摇头,低头慢慢地跟上去。   蓝时也不多问,顶多看了她两眼,抬步往前走。   秦谂迟疑,直到坐上他的车也没勇气下决定。   仿佛看出她的无措,蓝时安慰她:“没什么大不了,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还是原样,你是你,我是我。”   “谢谢师兄。”   “不用谢我。”   车子沿着山路来到山脚下,这里都是高档的茶室及餐饮娱乐会所,旁边还有一个高尔夫球场。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生动盎然,尽管现在已经是初冬,乍暖还寒。   蓝时邀请她晚餐,秦谂拒绝,他也不勉强,“也行,想喝什么?”   “不渴。”   “你等等我,我去买包烟。”他下车走向路边的一家烟酒行。   秦谂托着下巴望着对面的一家娱乐场所发呆,导致蓝时回来,她还神游在外。   蓝时给她一个食盒,“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听说味道还不错。”   “谢谢。”   他不在说话。车子重新启动上路,秦谂也没话说,气氛沉闷得尴尬。她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无论说什么都好过沉闷。思来想去,她找不到话题,最终她放弃思索,带着不安和彷徨等待终点。   蓝时送她到家楼下就走了,秦谂提着沉重的步子上楼。她小弟郑申燿跌跌撞撞跑出来,看到她就哭:“姐,我们家被坏人砸了。”   秦谂懵了。   郑申燿晃着她,“姐,找人去救妈妈。”   “他们还在?”   “嗯。”   “你去阿姨家玩一会儿,姐姐处理好了再去接你回来好不好?”   郑申燿泪眼汪汪地望着她。   “燿燿乖。”   安抚了小弟,秦谂深吸气,每走一步就觉得下一步是深渊。   绝望,铺天盖地。   她,没有退路。 ☆、第一章 :悬崖上的紫荆花(二)   屋子里像被洗劫过,惨不忍睹。   她的母亲,瘫坐地上,瑟瑟发抖。   那伙人看到秦谂,笑得□□又邪恶,说的话也十分难听。秦谂低着头,怕得想掉头就走。然而她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战战兢兢地一再保证会尽快还钱。   有一个男人,五大三粗的,最里头叼着一根烟,听了她这话,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还?那什么还?就算去卖也得要遇到一个好雇主,不然……”   秦谂也怕得手心冒汗,不敢去看那些猥琐的眼神,一而再保证会还,一定还。   有一个男的,应该有点来历,他走到秦谂跟前,目光幽深,仿佛一把利刀扎她身上。他多看一秒,对秦谂来说都多一分陵迟。   “长得还不错。”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房间变得非常沉静。   秦谂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强忍着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他说:“女人要灵活一点,你有天生的优势。”   秦谂不说话,抿着唇,竭力镇定起伏的情绪和用力掩饰自己的紧张和恐惧。   “这样吧,这是我的名片,你若想通了来找我。你明白我说什么。”   周围发出几声轻佻的笑声。   秦谂一言不发。   他捏着她下巴,暧昧轻笑:“倔强的女孩很可爱。”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家里恢复了死亡般的安静。人一走,秦谂惊醒似地冲去把门重重的关上,然后像被抽了筋骨跌坐地上。   母亲闫妮跌跌撞撞过来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泪,落在秦谂的脖子上又迅速地渗进衣服里。   过了很久,闫妮说:“谂谂,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管我们了。”   刚才闫妮看得很清楚,那群恶魔在打秦谂的主意,那些让人呕吐的邪恶眼神不加掩饰钉在秦谂身上。   秦谂绝望地问:“我走了你和燿燿怎么办?”   闫妮说:“不要管我们,你走,今天就走。”   说完,闫妮爬起来去收拾。   秦谂不动,就这样看着母亲,恍恍惚惚地想,假如她有钱,有钱的话,怎么会落到这田地?   然后她又想起了刚才那个人的话,还有那些笑声,她忍不住抖起来。   闫妮胡乱收拾了一番,把她的东西全塞行李箱里,然后又拿出几千块钱,“你现在就走,不管去什么地方,都不要再回到这里。”   “我走了你们打算怎么办?是不是也学叔叔一样?”   闫妮震惊地望着秦谂,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谂快要崩溃了,她怎么也没想过,一个世界杯就把他们家解析。她的母亲闫妮女士竟然打算支走她,然后以死解脱。她伤心又绝望,声音也在发抖,“你好狠心,你不要我,也不要燿燿?为什么?”   闫妮也哭,空气被填满了灰尘,哭声也充满了绝望。   闫妮说:“不然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难道要我看着他们毁掉你吗?”   “那你就忍心让我看着你去死?让我这一生都活在痛苦孤独里是不是?”   ~~~~~~~~~~   整个晚上,秦谂都睡不着,恐惧和焦虑折磨着她。第二天天微亮,她就出门了。打车直奔西山,好像只有那里才是她的救赎。   抵达昨天来的那栋别墅,门前静悄悄的。出租车呼啸而去,她蹲在台阶下。出来匆忙,她只穿了一件风衣,里面一件衬衫和一条哈伦裤。   管家开门,台阶上一团黑影吓了他一跳。见她是昨天来过的女孩,心下好奇。秦谂说明来意,他带秦谂进去,然后说:“这么冷,你想过来打个电话让司机去接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秦谂冻得瑟瑟发抖,“我找蓝先生,他在吗。”   “在的,这几天他走住这里。”   “他太太……”   管家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不在,蓝时还在休息,你先去洗个澡,这样会暖和些。我让人给你送衣服过去。”   秦谂拒绝:“不用了,也不是很冷。”   管家看出她的心思,有些不忍心,“不用怕麻烦,你这个样子让阿时看到,他会认为你不爱惜自己。听话,去洗个热水澡。对了,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饿。”   “怎能不饿?不饿也要吃。要不这样,我就着平时的多准备一份。快去洗吧。”管家又催道。   ~~~~~~~~~~   今天,蓝时起得很早。也早就听到了动静。他下楼,秦谂正好去了客卧,没碰上。管家见他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小时非常吃惊,要知道蓝时最喜欢睡懒觉,不到八点不会起来。今天实在是刷新历史记录。   蓝时懒懒地坐着,神志尚未清醒似地,“有客人?”   管家向他报告了,然后又说:“我见她冻着了,就让她去冲热水澡。”   他微微点头:“你做得很好。”   管家还想说什么,对着他懒洋洋的模样,摇着头去准备点心。   秦谂洗好出来,见到蓝时身穿家居服在客厅看报很局促,她确定自己非常贸然,哪怕迫在眉睫也得先征求对方意见而不是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来。   蓝时抬头看向她,她的不安让她看起来像个落难的公主。   秦谂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蓝时放下手中的报纸,煞有其事的点头:“有点。这么早,你有急事?”   秦谂窘迫,低着头,讷讷地问:“那个事……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你看我怎么样?”   蓝时并不意外,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他就猜到了,就不知她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昨天她的反应他看得清楚,今天她去而复返挺让他意外。凭心而论,她并不是特别出色的,甚至在多名应征者中,她的姿色也只能算中上,而且也不会来事。   “对不起,我……”   “你知道自己做什么?”   秦谂咬着吃,模样有些可怜。   “这么说吧,你还年轻,你有更好的选择。”   秦谂小声问道:“你难道不是要找年纪轻一点的吗。”   这倒也是,蓝时看着她点头。   “我会努力地做好,嗯,也不会给你找麻烦。”   蓝时打量着她,见着她既急迫又窘迫,竟有点不忍心。   得不到回答,秦谂窘迫不安,甚至不敢去看他,深怕他的眼神有不屑和讥讽。他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没说答应她,只说:“你暂时在这住下吧。”   秦谂不解地望向他,他也不解释。   这时管家进来说点心做好了。   秦谂第一次和蓝时用餐,就是在这样一个兵荒马乱的早上。他吃过早点就走了,没对她任何交代。   作为即将毕业的学生,秦谂不用回学校,也没心情整理论文。   文锦打电话来关心她工作事宜,秦谂没对她说实话,不想朋友担心外,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走上的是怎样一条路。   她和文锦说了几句,文锦说她同朋友借了些钱,加上她自己打工积攒的凑了三万块。   秦谂想,暂时借过来也可以,先把母亲闫妮和小弟安置了才不会有后顾之忧,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她在干什么。   经过深思熟虑,送走母亲闫妮和小弟势在必行。她和文锦商量后,下午,文锦她回家,经过一轮谈判,秦谂成功说服母亲闫妮,并且答应她带着小弟住回老家。在家住了一个晚上,再次来到西山,没见着蓝时。听说这几天他非常忙。这是管家告诉她的。   秦谂在这栋别墅已住了一周有余,仍没见到蓝时回来过。或许,这地方也只是他一个落脚点之一?像她这样等待审判的其实有很多?   就这样胡思乱中的度过一周,管家见她精神欠佳劝她出去走走散散心。   这种时候,她哪还有心情散步。秦谂勉强笑了声,告诉管家没事,又躲进书房里。   当天夜里,她梦见被捆绑了推进河里,惊醒后才发觉做梦了。于是再也睡不着,惊魂未定地折腾半宿。次日,管家见她憔悴不堪,有些不忍,建议她:“最近他食欲不佳,心情也欠缺。你中午没事的话,送份汤过去。”   秦谂猜测蓝时久未出现是不是不满意她,打算以此让她知难而退。然而人被逼到了绝境,也没什么所谓的面子。她迟疑了一下。   管家又说:“不用太担心,他不会对女孩发火,嗯,你也不需要有过重的心理压力。这个地方,你住多久都没关系。”   秦谂还没出门,蓝时破天荒地让她听电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感冒了。   他告诉她说落了一份文件在书房,让她找出来交给司机。   秦谂去书房,在他说的地方找到了一份文件,电话确认后打算交给司机送过去。   管家说:“你送过去吧,刚才听电话,声音听起来不大好,你过去顺便督促他吃午饭。”   她没拒绝管家的好意,也想去见见他。   管家又说:“他生病容易发脾气,你小心点。”   经这一提醒,秦谂很忐忑,想拒绝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样的机会。抱着被炮灰的灰念,送机送她只往蓝时工作的地方。   目的地是一栋高档写字楼,明亮的玻璃房,耸入云间。   在大厅就被拦了下来,秦谂想起她的高中时代,她所在的学校是半封闭式,一次她和朋友翻墙出去网吧通宵,早晨回去的时候被校卫逮住了,全校通报批评。   她说她来找蓝时,对方问她有没有预约。   秦谂摇头。   登记了也不放行,非要电话和对方确认。   秦谂没有蓝时的号码,又不知道他工作的公司,只记得一个楼层号。任她好说歹说,对方也没任何松软,强调他们这是按规章办事。   秦谂无法,担心蓝时急着要文件,而因自己的原因耽误正事。她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对方还算给面子,拨打服务台的电话,没一会儿,回电立马响起。对方示意她接听,秦谂接起来,是个不认识的女声。对方让她直接上楼。   结束通话,拦她的人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恭敬的让人以为刚才只是一场误会。   秦谂没时间也没心情去计较原因,匆匆乘坐电话抵达所在楼层,已经有人等在那里。   对方说她是蓝时的秘书,秦谂抱着文件没交接给对方。   对方看出她的疑虑和担忧,笑了笑并引导她去见蓝时。蓝时看到她,没什么表情,接过文件大步走向另一侧。   秦谂愣愣地站着有些不知所措。   女秘书淡定地走过来,笑着拍拍她的肩解释:“有个重要会议。你去蓝总办公室等他吧。”   “不打扰吗。”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她总不能因蓝时态度冷淡就退缩。   女秘书说:“他又没有因为你的到来改变行程,谈什么打扰?就这样定了,不过恐怕得多等些时间。也好,刚好中午,你在这,蓝总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你对不?中午记得让他多吃点。这几天他胃口非常差。”女秘书还不忘告密,刻意压低声音:“脾气也很坏,全体员工怨声载道。”   秦谂尴尬,又不好出声解释她和蓝时的关系,讪讪笑了一笑。   问清了他们中午休息时间,秦谂并没去蓝时的办公室,而是去了一楼大厅的偏厅。   等待中,她想过蓝时各种反应,拒绝她该怎么办,如果这样不声不响她又该如何打算。想起那天那个男人的话生无可恋的错觉又来了,很糟糕也无力摆脱。   她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不能让灰色/情绪带着自己走。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得走出来。   熬到了中午,蓝时的女秘书找下来,像是找到了救赎,拉着她就走,边走边解释:“刚才有位同事给蓝总订餐,也不知是不是忙得忘了,竟把蓝总最讨厌的花椒也放了,这不撞枪口上了。”   已经有人撞枪口了,她现在去不是等于被挨枪吗。秦谂急得冒汗:“我去了也没用啊。”   “有没有用另说,总得先尝试是吧。”女秘似乎没看到秦谂的紧张。   秦谂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逼迫感。她几乎是被推进蓝时的办公室的,面对蓝时,女秘一改神态,“蓝总,秦小姐来了,你看中午是不是?”   蓝时目光扫过来,秦谂顿觉脖子冷飕飕的。   女秘低声对她说:“既来之则安之,若天要亡你,我会向神灵祷告不是我的错。”   话音一落溜之大吉,留下秦谂单独面对蓝时。这次见面,又是这种正规场合,比起面试那天还要紧张。她正要开口解释,蓝时忽然问:“你一直等到现在?”   她乖乖低下头:“是。”   他揉了揉眉,驱赶眉宇间隐现的倦色,“有事?”   秦谂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想张口又害怕遭到拒绝的她彷徨不定。   似乎看出她的忧心,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秦谂小声地问:“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秦谂,我想你心中一定也有这样的犹豫,为什么像我这样的人,嗯,明明有太太为什么还需要代孕?这样说吧,我和我太太在一起三年一直没孩子,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压力都很大。中间又出了些意外,所以……你还年轻,这并不是你该选择的路。”   秦谂的心一分分沉没,她听见自己虚弱地问:“你的条件里不是有一条必须年轻么。”   “但是……”蓝时一时语塞。这确实是首要条件之一,他有种预感,秦谂会是他的麻烦。而他一向杜绝麻烦,就连和童可可吵架,她一气之下跑去美国,他也没想要去接她回来。或许,就像朋友评价的那样,他是个冷情到骨子里的男人。他谁也不爱,包括他自己。   情急之下,秦谂说:“我知道你不是很满意我,我也清楚你有无数选择,而我只有一个选择。如果……如果……你还没确定人选,何不试一下?或许我会做得很好。”   蓝时冷静地打量着她,眉宇间渐笼一股郁气。   秦谂呆呆地站着,等待他的审判。   许久,她都以为这一生过完了,蓝时终于开口:“既然知道不是我满意的,这样纠缠于我很没意思。”   秦谂欲辩解又无处说起,难道对他说自己的处境,他会同情然后大公无私的帮助她?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便斩断一切做梦的可能性。   “你也没拒绝不是吗。”忽然间,她不害怕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没有什么值得去害怕,杀人不过点头。最坏的结果无外乎无路可走,那是最糟糕的打算,她还可以逃,逃得远远地,再也不回来。   也不知怎么就惹恼他,他大发雷霆,桌上的文件被他挥掉散满一地,“我对你没那个想法,这样耗着也没意思,你走。”   秦谂看着他,脸上火辣辣的,呆了很久,恍恍惚惚地转身,仓皇逃离。冲进电梯的时候,半天也找不到1楼的按钮,有个好心人问她:“你去几楼?”   秦谂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一楼。”   那个人道:“这是上去的。”   秦谂也不管,就这样随着电梯升到楼上又往下降落。   电梯到中间的时候忽然停住了,按钮失灵般没有反应。她想打电话求助,发现手机也不知被她遗落什么地方。急乱和焦虑的情绪交织着,她忽然瘫坐地上,绝望地放声哭泣。   也不知过了多久,电梯忽然晃动了一下,外面似有人在讲话。   秦谂止住哭声,屏住呼吸深怕自己错过被救援的机会。 ☆、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一)   电梯门启开那一刻,秦谂才发现她是那么想念这个世界,她还没来得及拥抱阳光,蓝时冷酷的出现在她视野里,尽管很冷漠,秦谂却觉得他是春天的一束光。她咬着唇,第一次直视他。   蓝时冷冷地看着她,似心怀不满。   然后他做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动作。他忽然向她跨近一步,猝不及防下拉着她就走,毫不顾忌一干人面面相觑。动作也粗暴至极,毫不念及她是女人。跟不上他的步伐,秦谂跌跌撞撞。   直到被他塞进车里,他绕到另一边拉门进去,像是忍着极大的怒意,车门被他摔得惊天动地。   他烦躁地点燃一支烟,瞬间,车厢里烟雾弥漫。   秦谂忍受不了,捂着嘴咳一下。   他撇了她一眼不为所动。   太过安静,稍有动静就特别唐突和刺耳。秦谂只好拼力忍着。   一支烟燃烧只剩灰烬,他冷冷地问:“你的提议很不错,确实该试一下。”   秦谂心中散漫谜团,前一刻钟还对她怒目相向,现在又改变主意。她的心情也像过山车,上上下下晃得厉害。她喃喃地问:“你什么意思?”   他摇下车窗,扔了烟头,发狠:“我后悔了。”   秦谂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宛如他开了天大玩笑。她听见自己问:“你确定?”   “不确定的人是你。”   面对他压力就很大,现在更胜一筹。秦谂语塞:“我……”   “不要和我讲那些所谓的理由和借口,这个世界最不缺少的是同情,我也不会同情。既然你有所需我有所取,我又何苦为难自己?”   “所以?”   秦谂从未想过,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会是在他叫她滚后,在这烟味弥漫的狭小车厢。他的吻带着烟草味,狠厉又霸道,也没温度,就像他本人,冷是唯一的色调。   这次纠缠有点像灾难片,他们没任何默契可言,秦谂被动承受,而他所有的技巧在她身上无用武之地。   也不知谁先松开谁,得以自由,秦谂大口大口地喘着,面色憋得有些发白。   蓝时从容不迫地将车开上路,说了侵犯她后的第一句话,“你接吻都不带喘气的?”   秦谂顿时感到脸部火辣辣的,既不能承认也不无从否认,她沉默地低着头,心想她又不是出来卖的,技术好坏也不干他什么事。她显然忘记了他打算和她合作的事。   似乎也不真心希望得到答案,他又问:“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直接干脆的提问方式逼得秦谂无处遁形,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面子里子都没了,她仍心颤:“钱。”   蓝时不说话了,表情冷静,刚才那个失控的他判若两人。他说:“签了合约,再无反悔的余地,你不怕?”   前路已断,除非愿意和那群人渣周旋,并且她敢肯定,走进那个世界再无全身而退的可能。而蓝时,他至少不涉黑,一年时间,她能得到足够的钱,还清债务也许还能盈余。那样她可以把剩余的一部分钱给母亲及小弟,她离开去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她是这样计划的。   她说:“后悔也是我的事。”   “冲动易坏事,你不知道?”   秦谂又开始紧张,要哭不哭的表情,伴着颤音便有几分楚楚可怜,“你不是答应我了吗,又要反悔?”   蓝时没看她也不说话,也没为她动容。   僵持了一会儿,秦谂也觉得自己无聊。蓝时又不是她的谁,他有权选择他的喜好。而她似乎唯有眼下这条路。刚想崛起气焰又无声无息熄了。她有气无力地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有你的考虑,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蓝时依然不开口,也不知想些什么。   秦谂挫败又难过,一时忍不住开口,稀里糊涂也不知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把她送回西山别墅,然后说:“回去好好睡一觉,也许明天会是个晴天。”   ~~~~~~~~~~   下午,朋友有一个小聚会,蓝时爽约几次,这次终于答应前往,反而闹得邀请他的朋友怀疑是不是要变天了。   他们先去打高尔夫,然后又去西山脚下的一个餐饮娱乐场所。   同学杜沉眼尖,早就瞄到他脖子上有指痕。他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伤痕是某些运动所致。据他所知,蓝太太长居国外,听一个相熟的女性朋友说在挪威见过一次,她身边有一个看上去年纪相仿的男性相伴。   杜沉明知故问:“你受伤了?”   蓝时甩他一个‘你很无聊’的眼神。   “谁在太岁爷上动土?让我猜猜,嫂夫人目前在度假,你招惹良家少妇了?不然人家也不会对你动粗。”   蓝时不语,隐忍着情绪,没让杜沉看出来。   杜沉自我发挥:“被我说中了?看来二十四孝好男人不好做。怎么,还是外面的花花草草有意思吧。”   蓝时想的却是秦谂,那个看起来完全无害,折腾起来很要命的女人。他清楚自己不该对她动恻隐之心,因为他比谁都明白,这样的女人招惹不起。   杜沉以为他想明白了,婚姻也就那么回事,尤其是恃宠而骄的女人们更头痛,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奔劳,回到家了还要应付整天只知道喝茶美容逛街的女人,还有他们敏锐的嗅觉。即便你只逢场作戏,也能掀起轩然大波,令你无从招架。   朋友们打赌,蓝时和童可可的婚姻不会长久,先不说童可可那个人如何,但看两个人的性格。蓝时生活按部就班,没和童可可好的时候,每次交往不超过三个月。童可可家世好,人长得也漂亮,骄纵得无法无天。他们能长久才叫怪事,这不半年前也不知因为什么事那个女人闹离家出走至今未归,蓝时岿然不动。   杜沉试探着问:“嫂夫人回来了?”   蓝时撇了他一眼,独自喝酒。   杜沉明了,问:“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   今晚喝得有点多,虽然还很镇定,从他稍迟缓的反应,杜沉知道他喝多了。   “你自己留着。”   杜沉见不得他这样,也不确定他心情欠佳的导火线会不会是在他脖子上留痕的。他晃了晃杯体,懒懒地说:“我说你现在过得多无趣,你想为嫂夫人守身也得让她看得到。你这样何苦?人家和尚过得都比你痛快。”   蓝时忽然说:“她也没那么差劲。”   杜沉愣了愣,大概没想他会为童可可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当然,他们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评价童可可。   两人沉默了一会,另一个朋友陈霆来凑热闹,“聊什么呐你们,交头接耳不晓得还以为你们那什么。”   杜沉坏笑:“我倒也想,可惜人蓝时改邪归正。”   “咦,改邪归正?莫不那些前女友都是邪,童小姐就是那个正了?有句话说得果然不假,男人还是要结婚才能收心。”   杜沉打趣:“莫不你陈大少爷也春心大动了?”   陈霆表情顿时肃然,郑重其事宣布:“那天在街上我重逢了我初恋女友,还别说以前清汤寡水瘦得竹竿似的一姑娘,真是女大十八变,要什么有什么。”   杜沉冷笑一声:“怎么,人家变漂亮了就想去糟蹋人?”   陈霆清清嗓子,难得正经:“少胡说,我是真心喜欢她,当年也不是我要抛弃她,是她先提分手的。”   杜沉了然,“也是你想方设法让对方主动的吧。”   陈霆懊恼,有些后悔提起这事。想起那张脸,即便素颜站在人群里也是佼佼者。   陈霆扯着话题问:“前几天遇到你老子,他问起你最近在做什么,你们闹崩了?”   蓝时和家里那位不和已经不是新闻,其中之一是婚后的蓝时护着媳妇忘了娘,其二大概是结婚两年还没给他们抱上孙子。第一条还能容忍的话,第二条忍无可忍。   强势惯了的蓝父,儿子纵容媳妇无法无天简直是触他逆鳞。   蓝时冷冷地问:“他有指教?”   陈霆充当和事佬,“别这样,他好歹也是你老子,你多少给他留点面子。他们想要孙子没错,这种事也急不来,你得和他们好好谈,对着干伤和气。”   蓝时似乎想说什么,揉着眉。   杜沉也安慰。   蓝时问:“你们觉得我很不孝?”   杜沉摇头,陈霆想了想说:“他们想抱孙子的想法没错,国情如此大势所趋。你们结婚也两年了,两个人世界也该过够了。”陈霆发挥他的天才脑袋,拍着额恍然大悟,“不会是你的问题吧?”   蓝时微垂着眼睑,不想说话的表情。   陈霆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对蓝时有苦难言同情起来,看他的眼神也变味了。   杜沉插话:“真想要孩子也不是难事,现在不是可以代孕吗。”   也不知触了蓝时哪根神经,他忽然起身,起得太急撞翻桌上酒水。   陈霆和杜沉感到莫名,还没问蓝时就说:“今天喝得有点多,先回去,改天再聚。”   他说要走,自然没人会不识趣拦人。   陈霆不放心他,“我没喝多少,我送你。”   蓝时拒绝:“与其让一个同样的醉鬼送还不如自己开。”   杜沉轻轻笑了声,蓝时已经踏出。   娱乐场所有代驾,他又是常客。门童见他喝得有点多,问他需不需要代驾。蓝时拒绝,在门外吹了一会儿冷风,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抬头望了望,罕见几颗寒星高挂,他的心也莫名烦躁起来。   坐上车,点燃烟,脑袋里回放昨天和童可可的通话内容。   ~~~~~~~~~~   秦谂睡得迷迷糊糊时候,忽然身上一沉。她还以为自己做恶梦了,待意识清醒些,模糊的光线让她看清沉甸甸的重力来自蓝时,她大脑一片空白。   事情的发展比灾难片还灾难,她的反抗几乎令他抓狂,他压抑之后全面爆发,不顾她的意愿刺穿她,一向痛感迟钝的秦谂几乎用尽力气挣扎,结果只是激起他更大的兴致。   事后,他趴在一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看起来非常不好受。   秦谂悲伤之余又似解脱。她的感觉很糟糕,相信他也不会好到哪去,压抑着自己还得顾及她的感受,整个过程就没一刻默契。   她偷偷看向他,山上夜间气温极低,他结实的肌肉全都□□在外,这样会感冒的吧?她把被子往他身上扯,然后又挪开一定的距离。   又过了一会,他还是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秦谂不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小声问:“你还好吧。”   蓝时动也不动,呼吸均匀。秦谂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睡着了,据经验丰富的文锦说男人做过后特别容易睡着。猜测着蓝时已经睡死,秦谂胆子大了些,脸皮也厚了些,更多像自言自语:“你喝酒了吧?我知道你喝了。其实你也不要太介怀,当然你介怀也情有可原,我确实很糟糕,各方面条件都没能让你满意,就连这种事也做不好……”秦谂前言不着后语,与其说给他听还不如剖析自己来得贴切。   “你的技术确实很差劲。”   黑暗中,蓝时忽然开口。秦谂吓了一跳,事情已经发生,她只得厚着脸皮,“对不起,我我确实没经验。那个……您也不用有太大的压力,你太太那里我会守口如瓶。”   蓝时冷笑,忽然翻身面对她,语气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就事论事,“你以为你守口如瓶她会相信?”   秦谂底气不足,虚虚地解释:“我听说有一种技术可以不用接触……”   “不用你提醒。”蓝时掀开被子进入洗手间,水声传来,秦谂心想,她是不是不小心触碰他的底线了?   蓝时出来,秦谂裹着被子挺尸。他站在床边看了她半天,讽刺她:“懂得还不少,做了不少功课?”   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他能从容不迫,她则心烦意乱,语气也就带了赌气的味道:“没办法,人穷志短。”   “所以打算从我这里捞多少?”   “能捞多少捞多少。”   “你很诚实。”他坐了下来,床往下沉了沉。   秦谂不敢动,紧紧地抓着被子边缘防止他不轨。蓝时看出她的意图,轻晒:“放心,刚才那种运动量也蛮大的,我也不想再次去冲澡。”   秦谂想挽回点面子又想起文锦说冲动时少说话微妙,免得祸从口出。   他忽然问:“你是第一次?”   秦谂拒绝回答。   “你也别指望我会负责。”   秦谂还是不说话。   “技术差一点点没关系,进步的空间会更大。”   秦谂第一次恼羞成怒,也顾不得他是雇主,自己有求于他。抓起一个枕头砸向他,他接住了,轻笑一声:“原想是只乖巧的猫没想是只会咬人的兔。”   “不是你希望的大家闺秀很失望吧。”   “那倒没有,权当一种新鲜体验,你还是第一个有求于我还敢反抗的女人。”   “女人也是人,你又不是人见人爱。”   蓝时煞有其事,“你说得对,巴结讨好我的不一定是真爱我本人,大概爱我的钱居多。”   他能反省,秦谂又觉他有点可怜。她心软:“你很优秀,巴结讨好你的也许是发自内心深爱着你。”   “可你就不是。”他反将她一军。   落于下风的秦谂懊恼,事实又不容她辩解。她小声说:“也许我会也抵抗不了你的魅力。”   蓝时目光变得十分复杂,像是考量她话里的真实性。稍后,他说:“你还是爱我的钱比较好,我也不需要你的爱。”   秦谂感到难堪。   蓝时忽然失去说话的兴致,一声不吭踏出秦谂睡的卧室。 ☆、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二)   这一夜是长久的奔波和精神两重煎熬之下第一个安眠夜,她自己也感到奇怪,明明该痛不欲生,再不济也要颓废啊,电视不都那样演的吗,却这样没心没肺。   早上起来,蓝时不在,管家精心为她准备点心,也把一张卡递给她。   秦谂还疑惑,心想还管发工资?   管家解释:“他这几天有事去外地,归期不定。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你收着。”   这是卖身钱?秦谂慎重地收下。   管家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说,重重叹了口气,“先吃早餐。”   “谢谢。”   想了想,管家说:“你是自由的,有司机随你支配。”   “好。”   管家好心提醒:“他是个商业奇才,所以有傲气也是可以理解的。脾气我也就不多说了,总之没几个人敢惹他生气,因为下场都不会太好。所以,你自己小心点。”   秦谂点头,自嘲:“看来我的下场也不会太好,不过重在他出手大方。”   管家心有戚戚焉,给她中肯地建议:“趁着他高兴,多拿点,对以后有好处。”   中午,她接到学校教导处的电话,让她去学校一趟。   去了才知道原来是交换生名额敲定,上帝居然也怜惜了她一次,让她名列其一。真讽刺啊,家里出事前,为了这事继父奔波数月,没想尘埃落定,所有已不复当初。   她谢绝,主任吃惊不已,多少人梦寐以求,她为此事的努力他看在眼里。主任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劝解她不要冲动用事。   秦谂能说什么?讲述她家庭变故?然后呢,博取同情?再然后……   没有然后了,她知道。   她呼了一口气:“我想好了,去国外不一定就能发展得更好,不管在哪里都讲究一个萝卜一个坑,找好自己的位置才是关键。”   主任很欣赏她,学习好,长得也漂亮,人也乖巧。尤其是像他们这个年代的孩子,不骄不躁,鲜有的担当。   她没住校,认识她的人也不在少数。一路都有人和她打招呼,恭喜彼起此伏,她的心情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说不怨全是骗人的,大好的前途从此于自己无关,那些理想和抱负,至此下落不明。   得知她拒绝这个得之不易的名额后文锦气得炸毛,数落她:“我说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自己放弃的是什么?”   秦谂点头,她当然清楚,她除了拒绝还能做什么?她总不能丢下亲人一走了之,假如可以也不会把自己卖给蓝时。不,说卖也太高看自己,蓝时几时稀罕她?   她安慰文锦说:“也不非要去国外才能有好发展,而且我现在也走不开。”   “所以你放弃?”   “我总不能站着茅肯不拉屎啊。”   “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你,你太让我伤心了。”   秦谂主动挽着她,“时间会治愈一切伤口,你告诉我的。忘了吗。”   “你……”文锦气得小眼神嗖嗖朝她放冷箭,“因为钱的问题?就算你不走,一年半载就能还得清?你别傻了。”   秦谂沉默,她的处境没打算告诉文锦,徒增她烦恼多挣一份同情,余下的是更多的不堪。她不想朋友同情自己,也不愿狼狈的自己给朋友看透。   文锦带着她去吃饭,她问:“面试的结果出来了吗。”   “嗯。”   “待遇怎样?还好吗,如果不行我让他再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秦谂了解文锦的处境,她婉拒:“挺好的,你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也不知想起什么感伤事,文锦忍不住哽咽,重复她的话:“我们会好好的,一定。”   吃了饭自然也喝了点酒,文锦心情不佳喝得比较多。秦谂打电话叫她男朋友来接人,文锦不乐意:“干嘛叫他来。”   “好吧我错了,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自己回去。”   “你们又吵架了?”   “哼,吵架?我都懒得理他。”   秦谂感到头痛,文锦和那位三天两头吵,也不是没闹过分手,分分合合这几年,秦谂已经从最初长篇大论到今天极少插手。她连哄带骗好不容易熬到她男朋友过来。   池森是个冷漠的人,秦谂也知道,像他们那样养尊处优的这样的性格不足为奇。   也许,他很看重文锦,对她才会很客气。也许只出于他的家庭教养,对谁都客客气气。   池森向她致谢。   秦谂解释:“她心情不太好,喝得有点多。”   “嗯。”   “我先走了。”   “我送你。”   若在以往,文锦势必会缠着池森送她一程,今天她醉了,池森主动提出来,秦谂不禁想她观察的方向错了,池森他喜欢文锦,迟迟不带她去见朋友只是出于双方身份悬殊的考虑。   她拒绝他的好意,“太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好。”   “一个女孩子打车出城不安全。”   秦谂震惊,他知道,他都知道。转念又想,他介绍的又怎会不知道,就不知文锦……   宛如看出她的心思,池森说:“她不知道。”   没头没尾的话,秦谂明白,迟疑了一下:“谢谢。”   也不知想起什么,池森皱眉:“他那个人,千万别惹怒他,后果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这话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对她提起,也有过短暂相处。蓝时那个人,性格阴晴不定。   池森又说:“不要忘了身份,你索求的和他能给的你要看得清楚。”   “谢谢。”秦谂诚意致谢。   “文锦很在意你这个朋友。”   他的意思她明白,他之所以出手帮她是因为文锦的关系。   到底没让池森送她,她去了一趟银行,看到卡里的数额时她也愣了一下,给的比她预想的多得多,还了债还有盈余。   像做梦一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走出银行,寒风吹来,刮得她粉色的脸蛋撕裂的痛意,大脑也清明许多。她揣着那张卡,心沉甸甸的。她紧了紧大衣,才迈向街角。打车回西山,管家早已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松气道:“总算回来了。”   “让您担心了。”   “你回来就好,再不回来我可要去找人了。”   秦谂抱歉地笑了下,也没解释今天的行程。   管家跟着她进屋,关心道:“吃了吗?”   “嗯。”   “要不要上夜宵。”   “还是不用了吧。”   秦谂直接上楼,冲洗后半躺在床上看电视。连着换了几个台,没一个节目入眼。无聊透顶的她开始盘算什么时候还钱,一个人是不敢去的,也不能叫文锦陪着,更不能和蓝时提。思来想去,有身份的只有文锦的男朋友池森。   找他?   秦谂否决这个荒唐的念头,不找他一个人前去?那日的画面清晰镌刻在脑海里,她也没那个胆量去冒险。   债,不能不还。   万一惹急他们,她可以躲在这里,母亲和小弟恐怕难逃厄运。   她一边盘算,一边心不在焉看着电视,直到夜深还没睡觉,文锦打电话过来骂她:“你个没良心的,就这样把我卖了。”   “可惜卖了我也没收到好处。”   文锦咬牙切齿:“好你个秦谂,忘恩负义。”   秦谂很无奈,“你们又怎么了?”   “没什么,反正我要分手。”   不是第一次闹,秦谂习以为常:“分呗。”   文锦又指责她没同情心,秦谂颇为无奈,轻叹:“习惯需要时间养成,你又不是第一次,我也懒得费力气陪你折腾。”   文锦信誓旦旦:“这回我是认真的,他不能给我承诺,我也不想在他身上继续耗费时间。”   秦谂不信,唐文锦的信誓旦旦转瞬即逝。她说:“可你爱他啊。”   “当初你不也爱他吗,后来不也分了?”   秦谂想说那不一样,终究什么不一样,因为池森帮过她,今天又对她说了那番话,至此她就认为池森不一样?   文锦似乎心灰意冷:“谂谂,我累了。”   一句‘我累了’饱含数不尽的辛酸苦楚,秦谂知道他们一路走来不易,作为朋友,她只能祝福。   秦谂问:“你打算怎么办?你下得了狠心?”   太了解对方也不是什么好事,文锦不是干净利落的性子,尤其牵涉感情。如果能够狠心,他们早就断了,也不会不清不楚牵扯一路拖至今天。她也不了解池森,不便发表看法。   “不然怎么办?我听说他家里给他相中了一个,他也去赴约。你说我留下来做什么?”   秦谂说不出话来,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唯一不同的是文锦爱着池森,而她和蓝时银货两讫。她问:“你有和他提过?”   “刚吵了一架,什么也不解释这不就是默认吗。好啊,我又不是非他不可,离他还活不下去?”   “你想清楚就好。”   唐文锦喃喃地说:“想没想好又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像问秦谂,也像问自己,又或许质问苍天…… ☆、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三)   秦谂陪她聊了半宿,秦谂再也睡不着,念头沉沉浮浮,直到晨曦将至才小睡了片刻。   早上又被电话吵醒,接起来竟然是池森。秦谂还想是不是做梦了,直到对方说:“我打扰你了?实在抱歉,文锦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不清醒的大脑顿时消淡,她坐起来,想着昨天还通了半宿电话,她也没表现异常,不会真出事了吧。   她大急,下床的时候跌地毯上,也顾不得疼痛,换了衣服脸也没洗就跑出去了。   管家早院子里给花浇水,见她急急忙忙跑出来,有些奇怪,问她:“谂谂你这是要出去?”   “我有急事,司机能不能送我一程啊?”   蓝时很少来这边,来了也是自己开车,司机基本上处于空闲状态。管家看着她,“好,你得等等,这个时候老胡还没起来。”      管家去叫司机,秦谂立在院子里,天色很沉,像是要下雪了,风呼呼地刮着,她穿得少,这个时候冷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这一冻,她才想起来应该先给文锦打电话。   电话拨出去老半天也人接,秦谂更急了。   司机老胡很快出来,车子迎着晨光从西山上徐徐而下。几次来回,不觉这条路有多远,今天她总觉得车开得太慢,一时看时间,一时又拨号码,一直打不通。几次想催快一点,那天凌晨独自跑来西山,她也是急得六神无主,反复催。司机就说催也只能这个速度,这条路弯道多,路面窄。今天又是这种天气,阴阴沉沉,冷到人心里去。      老胡偶尔和她聊几句,秦谂都心不在焉。看出她有心思,短短几日相处,也看得出她是个心思重的,也不再多言。   时间早,路上车很少,很快到达文锦家楼下。   这个时间,小区静悄悄的,偶尔有几个早起锻炼的人跑过去。   秦谂急匆匆往楼上跑,敲门的时候她的心砰砰乱跳。      不一会儿,门开了,文锦揉着眼问:“你怎么来了?”   见她好好地,秦谂按着胸:“你快吓死我了。”   文锦不解:“我怎么了?”   “一大早池森说你不接电话也不见人,还以为……”   文锦哈欠连连,转身往屋里走,散淡道:“为情自杀?你也太高估了我,我哪有那个勇气啊。不过懒得接他电话,真会闹腾。”   “我看他是担心你。”   “你也担心我啊。”文锦满不在乎。   “这不一样。”   文锦哼了声,似乎心怀不满,“你什么时候为他讲话了?得了好处?”   要说好处,牵线搭桥也算的吧?秦谂心虚,又不想让文锦知道细节,怨道:“你要真想分手,就和他坦诚公布讲清楚。”   “不要提他,心烦。”      秦谂也不再说话,打量文锦的住处。这套公寓听说是池森给送她的生日礼物,后来也成了他们的爱巢。   文锦说:“我还困,你要不要也去睡一觉?”   “我就来看看你,你睡吧,我还有事。”      从文锦的公寓出来,天已经飘起细细的雪粒。她匆忙上车,车里暖烘烘的。老胡问她现在去哪儿。   秦谂想着要不要今天就把钱还了,可又想这个时间太早,也不敢一个人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也没地方去,她说:“回去吧。”   老胡也没说什么,车子往回开。      回到西山,管家说有她一份快递。   秦谂微微错愣,最近她没网购,也没人知道她落脚点,会是谁?   管家看她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秦谂拿了就上楼,进了房迫不及待拆开,是一条丝巾,某个牌子的,她动容。又试着围了下,非常衬肤色。      内线响起,管家叫她吃点心。   她没收拾,换了件衣服下楼去。   餐厅没人,她不大习惯一个人坐在长桌上。桌上有油饼,还有小米粥,咸菜鸭蛋。      管家说:“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多准备了些。”   秦谂依桌而坐,说:“麻烦了,我不挑的,以后不用准备这么多,很浪费。”   管家没接她的话,又说:“蓝时刚才打来电话,说最近会降温,你出门多穿点。”   秦谂低着头喝粥,心尖有暖流淌过。她不敢表露,客气说:“我知道,代我感谢他。嗯,也问候他吧。”   管家一直打量她的神色,见她并没有因这话欣喜,不免疑惑。蓝时的魅力他是见证了的,别说有关系的,没关系的,他假以颜色谁不喜上眉梢。眼前这个女娃,年纪不大,倒也沉得住气。   话说回来,蓝时今天确实打电话回来,也没问起秦谂,不过是他自己多了个心眼,总觉得她心思沉,又怕她别有目的。      秦谂不知道管家的用心,吃好了正要收拾,管家拦住她:“这些不是你做的活,去做别的事情吧。无聊的话,让老胡送你出去逛街。”   “不用了,太冷,我去楼上看书。”   回到房里,也没心思,呆呆地看着院子的花圃。   手机震了一下,天气预报信息提示,也提醒她要不要回个电话道谢。手机拿起来又开始犹豫,最后改变主意发信息。她想,像他那样的大忙人应该不会去看短信息的,她不担心他生气或者以为她别有用心。   一条信息写写删删,最后就发了两个字,谢谢。   最后抱着手机入睡。她做了一个很长很沉的梦,她梦见自己被债主追杀。      第二天一早起来,第一时间忙着还债。她没胆一个人去面对,所认识的人当中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群,没人帮得上忙。只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池森。   他会帮忙吗,会的吧,或不会呢?   她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厚着脸皮主动联系。   池森听后说好。   她以为会拖延些时日,没想中午之前就帮她处理好了,还有公证人及双方签字画押。稳妥又仔细。   压在头上的重力被抽离后,她睡了整整一天。      再次走下楼,院子里盖了厚厚一层白雪,还有院子角落几株竹,簌簌地发出声响。   她踏着脱鞋站在竹下,风晃动,雪落下来,掉她脖子里,冷气瞬间侵入心底,冻的她禁不住微抖了一下。      管家在挪动一盆客来仙,见她就问:“谂谂,这盆花开得正好,要不搬到你卧室去吧。”   她说:“好啊。”   她打算自己搬上去,管家没给她机会。      卧室装修颜色暗沉,很压抑。这盆花移进来后显得格格不入。秦谂闲来无聊便问管家卧室能不能重新布置,管家给她的答复是任她处置,秦谂还是不敢擅自处置,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拨打蓝时的号码。电话没接通,她也说不上失望还是解脱。   管家比她上心,她还没和蓝时联系上,管家已经把据说是挺有名气的室内设计师登门和她磋商细节。   最后在管家的鼓动之下,她决定先暂后奏。      她足足忙了半个月,从卧室摆设到床上用品,无一遗漏。   房间格局也有所改变,她还算满意,同时也有点担心,她擅自做主蓝时会不会翻脸。事已定局,她只能在忐忑中等待。 ☆、第二章 :露从今夜白(四)   时间又去了十来天,蓝时就好像人间蒸发了,没任何消息。她不问,管家也不说,他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这天,文锦有聚会非要她一起去。   这段日子天天呆在西山上,她也想出去透透气便和文锦一起去参加这个聚会。去了才知道,是一个曾疯狂追求文锦的男同学,家里条件很不错,曾有段时间开着跑车上学非常拉风。文锦爱着池森,一直没接受。文锦今天一反常态,秦谂担忧之余也不懂文锦她想做什么。   地方是一家高档会所。那个男同学来接她和文锦,到了会所门前有门童来帮他们开车门。   往会所里走,文锦忽然停下来。   秦谂还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走了,抬头才看到池时还有蓝时。二十几天没见,再次见到蓝时,秦谂感到很陌生。他们身边都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秦谂下意识去看文锦的反应,她咬着唇,也不知是不是灯光的作用,她的脸看起来非常苍白。   站在台阶上的他们像没看到他们谈笑自若。   秦谂目光在蓝时身上稍作停留,他身边的女人看起来年纪不过二十左右,或许更年轻,因为脸蛋很稚嫩。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个候选人,如果是,她是不是已经被打入冷宫?   要真这样,也不是不好,前提是不用还钱。   他们擦肩走过,蓝时似乎看了她一眼,她不确定,也许她想多了。   之后,文锦更反常,不停地笑,一杯接着一杯灌酒。秦谂看不下去,对池森夹着怨。文锦再次去洗手间,她跟上去看文锦吐得一塌糊涂,她忽然很悲伤。   女厕里,文锦点上一支烟,云吞雾吐,她表情在烟雾后更朦胧。   秦谂蹙紧眉看着她不出声。   许久,文锦忽然笑了下:“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擦枪走火?”   “你已经决定分手就不要想那么多。”秦谂冷漠地说。   文锦一阵茫然。秦谂看得不忍,对她的感情又无能为力。   “是啊,不要想那么多。走吧,今晚不醉不归。”   文锦又回到酒桌上,看她豪饮,秦谂十分担心,好几次想联系池森最后都忍了。秦谂滴酒不沾,下半场文锦还闹着要去,秦谂和追求文锦的男同学强行带走她,送回她父母家里。之后,男同学要送她,秦谂拒绝,对方很执著。   秦谂在她曾经的家附近下车打车回西山,管家给她熬了解酒汤,喝了后,她去洗澡。洗澡的时候她想自己是不是租一套房,万一蓝时赶她不至于无处可去。   从洗澡间出来,房间烟味很浓,而床铺上坐着一个人,不,确切地说是蓝时。秦谂正用毛巾擦着头发,看到他愣住了,僵着站在出入口间。   看到她出来,蓝时把烟熄了,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在看着她。   秦谂抿着唇看着他,他头上的光线柔柔软软的,照在他头顶上铺散着一层金光。   她不出声,蓝时也不动。要不是刚才他熄烟的动作她还以为他就这样睡着了。刚进来的时候,总觉得卧室的温度有点低,现在她感到很热。不知僵持多久,蓝时低低地笑道:“你是木桩么。”   秦谂惊醒似的,低头擦着头发问:“以为你不会来。”   蓝时来兴趣,似笑非笑地问:“理由?”   秦谂不肯说话了,慢慢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慢慢地擦着头。蓝时忽然出现在镜子里,对上她的视线,秦谂慌神,忙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   他又弯下身,唇掠过她的耳廓,轻轻一碰,秦谂颤抖一下,咬着唇,耳根都红了。   蓝时发现她动不动就脸红觉得好玩,有意捉弄她,拿起另一块毛巾帮她擦头发。   秦谂像是受了莫大惊吓猛地站起来,撞上他下巴头嗡嗡的,她也吓坏了,想他肯定比她更痛。   他的脸色很沉,大概痛惨了,甩下毛巾转身时带起一阵冷风。   秦谂僵在原地看着他走出去不知所措。也不知过了多久,头发上的水打湿睡衣凉意叫醒她,她才慌里慌张去找药箱。翻箱倒柜也找不到,明明记得被她收起来了。   她在房间里绕圈走来走去,最后还是下楼求助。走过书房,没掩实的门透出来一点点亮光,她犹豫着要不要先去问他,在门口徘徊,没勇气。   听她吞吞吐吐说完,管家忍着笑说:“他又不是娇娃娃,皮厚实着呢,不打紧的。”   秦谂只好老老实实交代:“他看起来很不好。”   管家憋着笑想,结结实实的撞上去肯定很痛,好面子的他不肯表露情绪只好板着脸。他安慰看起来诚惶诚恐的秦谂,“他这人脾气怪,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小事为难你。他忙得很,你别理他过几天他哪还会记得这种小事?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走过书房外,她大气也不敢喘,几乎踮着脚尖走。到了卧室她才想起来,别墅大多数地方都铺了地毯,她又干了一件蠢事。   她以为今晚是一个失眠夜,结果低估了自己,她睡得很沉。迷迷糊糊地她总觉得呼吸困难,什么重物压在身上,像个火炉。她明明记得睡觉前把温度调低了,记错了?   痛感蛰醒沉睡的细胞,当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正做着最激烈的冲刺,猛然吓醒,又过了不知多久才做出反应。   她的挣扎微不足道,他的进攻胸有成竹。   激情在抵抗与攻城间拉开序幕,谁也不肯让步。   结束的时候,他没多做停留,走向洗澡间时微微顿足,冷道:“我不希望每一次都刀光剑影。”   秦谂用被子裹自己身上,几乎不敢去看他。   “不要以为得到了就能高枕无忧,我既然可以给也可以收回来。”   激烈的运动,身上覆上一层薄汗,他的话又叫她冻得轻颤。   洗澡间水声哗啦啦地响着,她起来把衣服穿上又躺下。水声忽然停了,她的心脏几乎停跳了,屏住呼吸动也不敢动。听到他来开门,一步步走过来,即刻进入戒备状态。   他立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才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不喜欢你看池森的眼神。”   于他几句轻描淡写,对秦谂来说是去天堂还是跌地狱的权杖。   “你是不是想着反正该你的都到手了盘算着要怎么跑路逃离这个地方?秦谂,之前我给过你机会你不珍惜非贴上来,别怪我狠,我们不过各取所需。”   秦谂紧紧抓着被褥的手也忍不住颤抖,几乎颤不成声,“不要一再提醒,我知道的。”   蓝时又盯着她看了好半天,忽然一言不发抬脚就走。   关门声在这样诡异的深夜格外恐怖和吓人,秦谂一夜将眠未眠,导致第二天眼袋严重,管家还笑话她:“昨晚没睡好?”   秦谂不敢看坐在餐桌前的那个人,低着头,脸颊莫名发烫。   管家又问:“阿时,昨晚睡得还好吧。”   “好。”他不多话,目光掠向秦谂,见她低着头,粉红色的脸蛋昭然若揭。他见过很多女人,在他面前演戏也好扮纯白天真也好,像她这样动辄脸红的还是头一个。   管家招呼她:“谂谂,今天是豆浆油条,刚出锅,还是脆的。”   秦谂谢过,在桌前犹豫了一会儿,绕了半圈在蓝时斜对面坐下。即便这样,仍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也不知是不是巧合,好几次都能和他的目光不期而遇。每次这样,她都落荒而逃。之后再也不敢东张西望,老老实实啃油条。一大早就吃这种油腻的,而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好几次差点吐出来。   蓝时停下动作诡异看向她,秦谂只觉冷汗嗖嗖往头上串去,凝他的疑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你知道我想什么?”   秦谂想说她没怀孕,张了嘴又说不出来。   “你是想这样就可以逃避那件事?”   他们都心知肚明,秦谂又恼又羞,还时时担心管家听见。油条才吃了半根,她就起身,“我吃好了,你慢用。”   也不管他反应,转身逃上楼。   半个钟头,管家叫她下楼。以为蓝时去上班了,见他还稳妥妥地坐在楼下讲电话,见她下来就挂断了。   秦谂快速穿过去,推门,冷风吹来,寒意刺骨,她眯起眼走出去。   管家在弄一盆君子兰,见她来了就说:“你房间那一盆等会儿我去搬回来松松土,这盆开得正好给你挪屋里去。”   “好。”   “你会做饭的吧,今天雪下得太大,蓝时不去公司,你去问问他中午吃什么,我好准备。”   “好。”   “你们吵架了?   秦谂愣怔,这才是最终想知道的吧。她勉强扯了扯唇角,否认:“没有,我还不大习惯和他相处。”   “慢慢来。”   “嗯。”   管家抬头看了她半晌,秦谂以为他有话要讲,等了分分钟,他也没说,低头去捣鼓那盆君子兰。秦谂迎着风站了好久,冻得发僵又不想回屋,更不想面对他。   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脚步声逼近。秦谂绷紧神经,呼吸都小心翼翼。   蓝时也不看她,从她身侧走下台阶,“这盆开得不错,秦谂,你喜欢什么花?”   “我去厨房。”   踏踏地声音渐去渐远,管家忽然笑起来:“你吓着她了。”   蓝时不答话,目光在花间流连。   “我说你温柔一点,她又不是你那些竞争对手。”   “我也没凶她啊。”蓝时淡淡地说,拿起小铲子欲对一盆长得茂盛的绿色植物松土,管家像护心肝忙着拦住他,“我的大少爷,你还是回屋好好歇着去,别尽给我忙到忙。”   “屋里太闷。”   管家也不理他,也不知有没有看出他和秦谂相处的不自然,自顾着说:“你去问秦谂中午想吃什么,我好准备。”   蓝时不接话,也不出声,没听到一样。   管家叹道:“虽说你们不是……你也对她好一点,她也挺可怜的。”   “如果我的女儿,她若做出这种事,我非打断她腿。”   蓝时讲这话时咬着牙根,管家深感无语,心想人秦谂父母说不定还想阉了你小二。   “总之你对她好一点,相处愉悦不是更好?听说心情好更容易受孕。”   蓝时沉默。   “你和童可可……”   “我去书房。”   管家轻微叹气,一个两个脾气拧着,也不知当初为什么又非缠在一起,就是为日后相互折磨?他看不清这些小年轻,就连秦谂,稚嫩的面孔也叫他读不懂。不过隐隐的有些担心,蓝时对秦谂…… ☆、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一)   年关将至,西山头裹了厚厚一层银色外衣。她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去花圃弄花草,下午和母亲闫妮电话聊天。蓝时也不去公司,也不知是不是雪太大,这段路不好走。他呆在别墅里,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多数时候他都在书房。有一次管家让她给蓝时送咖啡,敲门进去,屋子里乌烟瘴气。她皱着眉,把咖啡放他桌上,他在听电话,淡淡撇了她一眼又去做他自己的事。   那天也不知脑袋里想什么,她也没问他擅自打开窗,冷风争着挤进来,寒气在温暖的屋子里流串,屋里的温度骤然降下来。然后蓝时轻轻咳了几声。   秦谂有些不知所措,不知是该把窗关上还是等着烟味散淡了再去关窗。她唯一清楚的是这是他的地盘,她不能久留。   她站了片刻,通话没有结束的意思,她才走出去。   手握着门把,他的声音传来,“下午池森和几个朋友去山脚下的‘金碧辉煌’,你没什么事也准备准备。”   “我去不大合适吧。”   她相信他听得懂她的意思,他又像故意听不懂,“你一周没下过山了。”   “还下着雪。”继续找借口。   “嗯。”   秦谂又等了半晌,身后的人不再说话,她才说:“那好吧。”   暮色袭来,他才带她下山。下山的路很难走,眼里能见到的只有遍山的银色,还有远处的灯火。   天气特别冷,车缓慢。秦谂紧张又害怕,紧张待会儿文锦是不是也来,害怕路滑车子会翻下深沟。   蓝时看出她紧张,低声安慰:“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老胡的技术。”   老胡听到,笑着说:“谂谂你放心吧,路面都是经过特殊处理了的。”   真这样的话,蓝时不去公司的理由不是路况不好,是她理解错误?下雪不过是他光明正大偷懒的借口?   车子停在‘金碧辉煌’门口,秦谂紧张地额头都是汗。   天气糟糕,仍门庭若市。   秦谂第一次来,蓝时还吓唬她:“别跟丢了,这里吃人不吐骨头,若跟丢了,我不会花那个力气去找人。”   知他故意吓唬自己,秦谂还是很担心。刚才在门口,隐约见着一张面孔,只一眼再也不敢看去第二眼,不知对方有没有看到她。她想蓝时一定也看到了,她余光撇去,他眉梢笑意分明。他故意的。一路紧张害怕,现在他还故意吓唬她,秦谂抿着唇恨恨地瞪他。   也不知这厮受什么刺激,心情很好,一把牵上她的手裹在掌心。   她的手很柔软,小小的,像他堂哥家蓝田那双肉嘟嘟的小手,握在手心软绵绵的,总想着用力□□,白白嫩嫩地又下不去手。   认识他的,见他带着稚气的女孩子,女孩子像很不情愿的样子,大家默契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有个女人,声音尖锐,“不是说收心了,怎么?现在老婆不在就明目张胆玩起来,男人无情起来,还真什么情面都不顾念。”   秦谂脸色惨白,又没注意脚下,踩上什么软绵绵的,她吓得冷汗涔涔。蓝时黑着脸,眼风冷冷扫过去,还叫嚣着的女人忽然噤声。他温热的手扶着她的腰,冷冷地说:“要想让别人看得上,先站直了。”   “对不起。”   蓝时不言,浑身散着的冷气告诉她,此刻还是不去招惹的好。   进了他们娱乐的一间大房间,池森早来了,身边还坐着一个女孩子,不是上次在会所门口那位。他们进去,池森和蓝时说话,对方察觉秦谂目光不善才对她点点头。   秦谂的到来引起不小轰动,秦谂又不笨,最近几天偶尔能从管家嘴里听来他妻子只言片语,也足够她拼凑出一个故事版本。   她想蓝时一定很爱那个她,哪怕因为家庭矛盾他在前方抗敌,她躲到国外去他也还不忘为她打算。她不知道自己在他们的故事里扮演何种角色,她唯一能做的是守好自己的心,不让其沦陷。   蓝时和池森谈话,她安静地坐在一旁。池森的女伴见她无聊凑过来和她聊天,内容很无聊。对方问你叫什么?她答,对方又问你跟蓝时多久了?秦谂说没几天。   两人聊着,对方忽然说:“我听说蓝少最近砸了少钱,那个人是你吧?”   秦谂想,那张卡的数字确实很多,他们是价码交换和砸钱没关系吧。还关乎私密事情,蓝时那样的人决计不会让人知道。她问:“你看我漂亮吗?”   “嗯,漂亮。”   “他喜欢我这款?”   对方愣了下:“他们这些人,有哪个是真心。你跟着他趁着能捞就多捞点,人走茶凉,什么也得不到。”   “哦。”   “不要奢望石头也能开出花朵,捂不热又怎么能开出花?”对方感伤地笑了笑,劝她喝酒:“来,为我们初识干一杯。”   秦谂摇首:“我不喝酒。”   “不会还是不能?”   秦谂不说话。   “我也不逼你。”她扬扬下巴示意秦谂看过去,“有人看着呢,我还不敢惹恼他。”   池森问:“怎么把她带出来?小心传到童可可那里,你没什么要紧,人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经不起你们夫妻折腾。”   蓝时懒洋洋地斜靠着,望向秦谂,从进来到现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他想,这样笑不嫌累?   他淡道:“你很关注她。”   “她是文锦的朋友。”   “你也说了,她只是你那小女朋友的朋友,你先摆平她再来谈其他。”   “你大可不必。”   “不必什么?”   “她不是最出众的,我记得你不喜欢这一款。”谈起秦谂,池森略有不满。若秦谂听到,她也许会想,池森之所以为她打抱不平也许单纯的爱屋及乌。   蓝时好整以暇,似笑非笑:“你说说看我喜欢哪一款?”   “总之不会是她。你今天带她出来,目的?”   蓝时收回视线,无聊转玩着烟,不答反问:“你以为呢。”   “蓝时,你们夫妻要玩要闹,别把外人扯进去,她不是我们,玩不起。”   “这你也知道?你们交情不错啊。”他的语气没起伏,表情也看不出情绪。了解他的池森就是知道他生气了,还不是一丁一点。   池森掩饰地咳了声。   牌局,蓝时让秦谂上阵。桌上乌烟瘴气,看起来个个都是高手。秦谂不敢,弱弱拒绝:“我玩得不好。”   “没关系,我有点累。”   秦谂忐忑上阵,开始手气不大好,半小时后渐入佳境。秦谂小心问身边稳如泰山的蓝时,“你是要赢还是输?”   蓝时惊讶,坐直了,瞧她手上的牌,一般般。他想,就这烂牌还敢讲大话,难不成还有两刷子?他吐了个烟圈:“犯不着跟他们客气。”   得令,秦谂放开胆子玩。   一个小时下来,桌前的筹码堆成小山丘。   池森也输了不少,笑骂:“蓝时你这招美人计用的高啊,美女上阵所向披靡,今晚应该叫陈霆也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江湖高手。”   他身边的女伴爹声爹气说:“陈医生不来还真可惜了。”   两个小时下来,秦谂有点累,别人不叫停她也不好意思退场。蓝时看她手上的牌,给她面赦令:“你去给我弄喝得来。”   秦谂一得赦令,起身去找喝的。   余下的口无遮拦,有说:“瞧蓝时的眼神,每次都找到鲜肉,改天玩腻了记得跟我说一声。”   池森下意识看向蓝时,他岿然不动。   ~~~~~~~~~~   秦谂踏着柔软的地毯,弯弯绕绕走向酒水提供的地方。其实她可以叫人,那样的话,势必又得马上回那个乌烟瘴气的房间里,还有对面那个毫不掩饰的眼神让她不舒服。她想蓝时也一定看出对方企图,还有好几次,明明可以赢她,结果却输的一塌糊涂。   她自然清楚原因,也不会因而洋洋得意。她的雇主叫蓝时,她懂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这样想着,前面传来娇滴滴地笑声。   秦谂止步,抬头望去。   光线过于昏暗,隐约看到几个人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她站到廊道边上。那几个人从她身边走过,浓烈的烟酒味,秦谂忍不住蹙眉。   擦肩而过,背道而驰。   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冷喝:“给我站住。”   秦谂一颗心莫名一抖,下意识快步前行。   一阵冷风袭来,一个人影已经闪她前头截住她。秦谂这才抬头望去,看到恶魔脸,心轰然一响,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   来人已经捉住她,拽着她小胳膊,秦谂动弹不得。   身前人一身匪气,秦谂不自觉发抖,“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那人弯下身,朝她吐气。   满嘴的酒味令人作呕,她咬着牙根,不肯露怯。   那人又笑了,“我的女孩,我们又见面了,你说怎么办?”   秦谂强忍着惧意梗着脖子说:“我不欠你什么。”   “让我来猜猜,找到靠山了?”   秦谂沉默。   “看来是找到了?上次那个小白脸?”   秦谂知道他说什么,上次池森叫了几个人助阵陪她前去。   “你以为找到靠山我就不敢动你?”   秦谂抿着唇拒绝开口。   “比起火辣的玫瑰,我比较喜欢你这一款。”他拽着她的手像把钳子,几乎拖着她走向另一侧。   围观的几个人表情各异,又似乎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秦谂没指望他们能发慈悲救她或者拽着她的男人放她一马。如果说蓝时难伺候,不好相处,惹恼他下场会很惨淡,那么拽着她的人就是财狼,会把你吃得骨头都不剩。   秦谂慌乱,挣扎着,“你放开我。”   那人来了兴趣,“我若不放呢。”   秦谂急红眼睛,眼看被扯进一间漆黑的房内,她想也不想,低头就着结实有力的手臂张口狠狠咬下去。   那人嘶一声,将她一甩,秦谂被甩出去,撞墙壁上才跌下来,撞得她头直冒星星,站也站不起来。   大概痛狠了,那人又过来补一脚。这一脚用了十二分力气,秦谂只觉骨头都被踢碎了。她闷哼一声,眼前又是一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不给点颜色看还当真以为自己什么人,也不拿镜子照照?我看上你那是抬举你。”   秦谂跌坐地上,痛得人晕晕乎乎的。   她想,真痛啊。痛得都不是自己了,她竟没掉眼泪。秦谂也感到奇怪。   那人弯腰拽起她,“别给我装死,我周至看上的,死了也得由我说了算。”   秦谂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她咬着牙不肯哼一声。   “不见棺材不掉泪。”   听到动静,同伴追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担心周至玩火,上前来劝。   周至大手一挥,吼道:“谁也别拦着我,今晚我不把这妞办了我跟她姓。”   来劝的人听了忍不住笑道:“办了也不急于一时,你这样会把人给吓着的,那样也没意思不是?”   周至指着秦谂愤愤吼道:“她三番五次无视我,当我非她不可?啊?”   喝醉的人,声音大得出奇。已经有相关工作人员过来,有人来劝周至,有人见秦谂额头有伤,脸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知道她被为难惨了,也不知有没有伤着。   有人眼尖,记得这个小女孩是蓝时带来的,结果出了这样的事,这些都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大人物。知道今晚的事不能善了,而且已有人去通知蓝时,想必蓝时已经过来了。   果不出所料,过道自动让出一条同行的路来。   蓝时表情比室外的气温还要冷几分,他一步步走来,目光看向秦谂,那双从未甚少泄露情绪的眼此刻冷得秦谂禁不住哆嗦。   他站定,“过来。”   看到他,委屈从天而降,她吸吸鼻子。   “过来。”他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秦谂却不怕,一点也不怕,她觉得这声音可爱极了,从未听到比这更好听的声音。   她忍痛爬起来艰难地走向他,听不到也看不见与他无关的声音。她跌进他怀里,仰头望着她,泪如雨下:“蓝时。”   “我们的账晚一点算。”说着,把秦谂交给跟着来的池森手上,他则走向周至。   池森扶着秦谂,“走。”   “蓝时他……”   “你受伤了得去包扎。”   “他们会……”   “放心,不是第一次。”   这句话像针扎进肉里,说疼不疼,又无比难受。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二)   附近就有私人医院,池森带她去做简单处理。   他们没再回去,池森让她去车上等着,自己走向会所。   看着他走远,秦谂出声:“池森……”   池森安慰:“我去看看情况。”   “你和文锦……”   “我喜欢她。”   他毫不掩饰,秦谂愣怔。她以为他不掩饰,至少不会坦然承认。而且他身边经常换人,喜欢一个人还会这样?   秦谂不懂,或许她心太小了,装不下太多的人和事。   坐在车里,*的抽痛让她难以忍受。   老胡抽着烟,见她头缠着纱布,好笑:“把蓝时给惹毛了?”   秦谂抿唇。   “这人恼起来还真不管不顾,你也别太难过。”   “不是他。”   老胡听不清,回头去看这个看起来很瘦弱又局促的女孩。   “不关他的事。”   老胡笑了:“你们小女孩……谂谂啊,你千万别一头栽进去。在你之前,多少人血本无归那些都不提,有一点你得清楚,他和他太太虽然闹着别扭,那也归是他太太。”   秦谂有些急,脸一团粉色,“我没这样想。”   老胡说:“这样想也好没想也好,留有青山在才有机会翻本啊。你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蓝时出来,积郁胸口的气渐松。   他进来,带着一阵寒气。   秦谂靠着车门,偷偷撇去一眼。   蓝时正侧头,瞪着她。   车子往山上开去,老胡说:“谂谂坐好了啊,我们爬山了。”   回程的路上,雪没停,她也不怕了。   一路上,蓝时都不说话,余怒未消。直到回到别墅,他径自上楼。   管家疑惑,又看向秦谂,见她受伤,心疼:“我的小祖宗,出去一趟怎么负伤回来?蓝时他欺负你?”   为什么每个人都以为是蓝时?   之前总觉得他太粗鲁,遇到周至才知道他粗鲁得可爱。她微微笑道:“不是。”   管家急死了,不是蓝时,谁敢在他眼皮底下动他的人,那个女魔王回来了?管家认为这样,也只有这样,只有女魔王敢欺负蓝时身边的人。想着蓝时从未出面,管家为秦谂捏冷汗。   “痛不痛?”   秦谂摇头:“没事。”   管家担心,不会傻了吧?   秦谂上楼,路过书房外,蓝时叫住她:“你进来一趟。”   知道他要清算了,秦谂打怵,心砰砰乱撞,想着自己走得无声无息也能被他察觉,这个人警觉性也太碜人了。   “要我亲自请你?”   秦谂这才不甘不愿踏进去,不敢看他,低头看着脚尖。   “让你去找喝的,去给我惹事?”   “不是。”   “不是什么?”   “我……”她底气不足,她是想出去透气,没想会遇到周至,还闹出事。   他气得七窍生烟,叉着腰在书房来回踱步,回到书桌前,随手抓起一本书高高扬起。秦谂已经做好了被砸的准备,闭上眼,呼吸也顿了。   蓝时把书砸向墙上,秦谂抖了一下。   蓝时指着她,“秦谂,你真行。”   “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道我想什么?啊?”   秦谂答不上话,明明可以说很多的,一句也说不上。   “你没脑子啊,不会喊啊?还是故意想丢我的脸?”   秦谂后知后觉地想,是啊,当时她怎么不喊救命,就因为笃定没人会救她?还是担心蓝时厌烦?相处时间短,她也了解他是个讨厌麻烦的。   “对不起。”   “给我滚。”   管家在楼下竖起耳朵,听到砸东西的脆响,他心咯噔一下。他有几年没见到蓝时发这么大火了。他想上楼,走了几步又站住。   老胡进来,说:“正气头上,你我还是躲远点安全。”   “谂谂做了什么惹得他大动肝火?”   老胡摆手:“别看我,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折腾起来,真要命。”   ~~~~~~~~~~~~~~~   受伤后,秦谂很少下楼。蓝时好几天没回来,管家说年关了,应酬多。   听了,秦谂也只‘嗯’一声,决不多问。   别墅就只有她、管家和司机老胡三个人。平日也不觉得有什么,在伴有浓郁年味的年末,随着壁钟一下又一下敲响,秦谂鼻子发酸。她想起乡下的母亲和小弟,想去和他们一起过年,又担心让他们知道她的情况。   文锦也来关心她,说她手头上有些闲钱可以给她周转。秦谂说不用,也没敢对文锦说实话。   农历25这天,天气稍有好转,文锦约她去她家吃饭。   见到文锦,她瘦得没型了。   “你怎么?”   文锦无所谓:“失恋后遗症,没什么大不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话哽在喉里,无声地望着文锦。   “别安慰我啊,我会哭给你看。”文锦拍着她肩膀开玩笑说:“唉,我说失恋的人是我,你看起来比我还要难过,为哪般哇。”   “你别这样,难过就哭出来。”   文锦仰头,笑得惨淡:“我干嘛要哭,为那样的人不值当。”   文锦说着说着忽然哭起来,秦谂默默地递给她纸巾,她自己也难受。文锦哭了一会儿又笑了,就好像刚刚还下着雨,忽然又放晴一样。秦谂已适应乍暖乍寒的她,无声地望着她。   文锦擦着泪说:“我心里难受。”   “我知道。”   文锦用脚丫踢她,似心怀不满:“什么叫你知道?都不安慰我。”   “你不是说安慰最没用吗。”秦谂用她的话回敬她。   文锦嘟嘴,红着眼哼哼唧唧:“没良心。”   “良心够用就好了,多了无益。”   “你这个人……”文锦用手点她下巴,话锋一转,犀利地问:“为什么拒绝我的钱?你要知道我骗这点钱不容易。”   秦谂了然于心:“池森给你的吧。”   文锦惊讶:“咦,你怎么知道?”   “你也就用他的心安理得。”   文锦恨恨地哼道:“我是拿我应得的,跟他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你过得好就好。”   “当然了,我要过得比他好。”文锦兴起,捏捏她耳朵,心情畅快,哪里还看得出刚才还为情哭泣。她说:“上次送我的那个男同学怎么样?条件不错,人长得也不错。”   文锦最爱干牵线搭桥的事儿,秦谂警惕:“你想干嘛?”   文锦吊儿郎当地勾着她肩膀笑嘻嘻:“能干吗啊,看他人不错,想着你也单着,不如凑一对。”   “你也单着。”此刻,秦谂也不担心会勾起她伤心事,提醒她说。   “话是这么说,可我和池森不是还没断干净吗,总不能一脚踩两船对吧。”文锦向她抛媚眼,“怎么样,考虑下吧,人真不错。”   秦谂想,周至的事还没揭过又来一个,除非她嫌自己活得太舒服。她毫不犹豫拒绝:“不用,暂时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真不考虑?”文锦略失望。   秦谂避开她的眼睛,“嗯,暂时不考虑。”   “工作还顺利?”   “还好。”   “对方是谁啊,人好吗,帅吗。”   秦谂心虚,更不敢看她,故意板着脸说:“又不是应征女郎。”   下午,她和文锦出去逛街,顺便给母亲寄钱。文锦说:“又在我面前扮演孝女,故意刺激我吧。”   “又不是不让你扮演。”   文锦哼哼。   “还和阿姨僵着呢?”打款后,两人挽着手走在街上。   风很大,大衣也挡不住寒气。   “我又没做错,她总说我好高骛远不实际。我爱池森怎么就成了好高骛远?我就单纯的爱他那个人也有错吗。”   秦谂怕她掉眼泪,顺着她说:“你没错,错的是时间。”   文锦又文不对题地感叹:“好冷啊,冬天了。”   秦谂望天,这不是废话。   两人走向百货大厦,在出入口,文锦撞上迎面走来的一对男女。秦谂看清对方面孔时,一张小脸顿无血色。文锦还不知情恨恨地骂对方不长眼睛。   周至身边的女伴也毫不客气回击,周至看着秦谂。   秦谂惧意陡升,扯着文锦想快些离开是非之地。   周至注视着她,“秦小姐,我们还真有缘啊,你说怎么办?”   秦谂手心冒着冷汗,她也想知道怎么办?为什么总会遇上这个人,一次、两次。   她不说话,拉着文锦就走。   走远了,周至身边的女伴冷笑一声:“别告诉我,这就是上次你和蓝时为这个女人大打出手。我还以为国色天香,再不济也是个妙曼妖娆的,没想是个小学生,男人都好这一口?”   周至冷道:“你管得太多。”   “我也不想管,谁让你父亲想我嫁给你,我总得过问我未来老公他的秉性是不是?”   走远了,文锦问:“那个人你认识?”   犹豫了一下,秦谂才说:“他就是债主。”   “什么?”文锦跳起来,脸色也不好了,“怎么会是他?”   “你认识?”   “我听说过,评风不大好,上头有人,做事毒辣不讲情面。”   想起那天晚上他那一脚踢在心窝上就浑身发抖。   文锦察觉她的异样,问:“你没事吧?”   “没有,我们回去吧。”   “什么都没买就回去?也太不划算了。”   两人在商场里逛的时候遇到池森,他把文锦带走了,秦谂一个人走出商场打算回西山去。在路边等车的时候,周至来了,这次是一个人。   看到他就像看到厉鬼,秦谂吓得浑身哆嗦。   周至双手插着裤兜,闲闲地看着她,语气痞痞地,“你以为把钱还了就了事?”   “你想怎样?”   “姓蓝的给你开多高的价码,我双倍,跟着我怎样?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挺感兴趣。”   “我对你没兴趣。”   “还挺倔。”说着想去摸她,秦谂避让撞上边上的路灯杆,痛得她眼冒金星。   周至又怎肯轻易放过她,见她避开,兴趣又来了,强行去拉她。   秦谂躲不掉,被他扯过来差点撞进他怀里。 ☆、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三)   她看到蓝时踢向周至那一脚,似乎比周至踢她那一脚更狠。她想躲开,脚下生根似的迈不开,心脏拉扯得生疼。   蓝时身边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见他眼睛通红,下手没轻重,担心他会把人揍出毛病,忙着去拉架。   秦谂没见过这种场面,似要把对方往死里揍,她想去拦住蓝时,已经软趴趴的没力气。亏得还有几个人把他们分开。   也有人来劝秦谂先上车,这里是男人的战场。她知道自己站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乖乖爬上车里。   蓝时回来,脸上有一块乌青,其他地方看不到。秦谂小心地偷偷地撇向他,他绷着一张脸,这一眼看去,又觉一寒不敢再偷看第二眼。   他不说话,司机也不说话,后面又还跟着两辆车,温度很低,场面很诡异。   路程太漫长,她回想今天的一幕。她不待见周至,也想着狠狠揍他解恨。蓝时这样不管不顾上来就揍人,会不会惹来麻烦?片刻后,她又纠结,蓝时为什么揍人?真是因为她?   回到西山,他几乎是拎着她进屋。管家看到几天为现身,一出现就是这个情况和司机面面相觑。蓝时脸色太难看了,他们都不敢多言。   秦谂被甩进房间扔床上,秦谂真吓到了,又被抛床上,此刻昏头转向,心口翻江倒海要吐不吐的。   蓝时这次气得不轻,咬着牙:“以后没我允许,哪也不许去。”   见他气头上,秦谂不敢反驳。   “再让我看到你和周至,休怪我不讲情面。”   秦谂也感到委屈,她也不想遇上周至,那样一个人避开都来不及,她又没病。现在他正气头上,秦谂不敢为自己说话。要说什么,说巧合?第一次巧合,第二次也是巧合?姑且不说这些,他会相信她吗。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能说服他。   蓝时眼神复杂看着她,他知道自己动作粗鲁,甩她出去的时候力度也够狠,她竟一声也不哼。看她这样,火气愈发,一脚踢开地毯上的公仔,摔门。   房间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不知不觉她就着这个姿势坐了一小时。   管家上楼来叫她吃饭,秦谂说不饿。   管家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秦谂说她很好,只是没胃口。   管家在门外默默站了一会,仰头叹气,真是冤家啊。   农历二七,闫妮给她打电话,言语中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秦谂烦心事多,也就没太在意。她只关心钱财。她问钱够不够用,又说让他们好好的过年,她打断年后出国。这是一早就编排好的台词,生孩子需要一年时间,她总不能一年也不去看他们。   母女叨叨地说着。闫妮说郑申燿很乖,每天都念起她,总问她姐姐为什么不去看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秦谂心里难受,匆匆忙忙挂了电话跑到阳台去吹风,脸上凉凉地,抬手一抹才发现是泪。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般软弱,轻轻易易一句话就能掉金豆子。   到了大年三十夜的早上,睁开眼,蓝时出现在床前,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揉了揉眼睛,他还在,又用力地揉了揉,他没有消失。   秦谂想,这个梦做得也太真实了点。   看她瞪着那双大眼睛,蓝时烦闷地心情得了一丝缓解。他慢慢弯下来,似笑非笑地问:“我不在过得很自在啊?”   知道这不是做梦,他又这样调侃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气消。他说中她心思,秦谂死也不肯承认,面浮讪色,摇着头:“今天怎么得空?”   “不欢迎?”   秦谂古怪地看他一眼,掀开被子下床。她怕冷,屋子里的温度打得很高,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刚刚好,这会儿被他这样注视,竟有些燥热。怕他看出异样,她扯着嗓子问:“今天过来的吗。”   蓝时不可置否,扯下领带,“我去洗澡。”   洗过澡后就占据她的床,秦谂清楚,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最累人,各种应酬和聚会没完没了,又不能置身事外。她想他大概是累惨了,怕打扰他休息没敢在房间多呆。   她下楼,管家和老胡在包饺子,见秦谂下来就说:“今天我们吃饺子。”   “好啊。”   “晚上还要守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秦谂不好说因为蓝色占据她地盘,她去洗手也来帮忙。   老胡问:“你会包啊?”   “应该不难的。”她自己动手,发现不是很容易,馅放得不合适,边角捏不好。   老胡开怀大笑:“这个样子下锅馅就跑出来了。”   秦谂讪讪。   管家说:“多包几个就好了,我第一次包也是这样,还一锅都煮糊了。”   老胡也爆料:“那时候我媳妇想吃饺子,我还直接卷汤圆了,现在我媳妇还拿这事笑话我。”   中午,管家催她去叫蓝时起来吃午饭,秦谂不大敢去招惹这只豹子,犹犹豫豫的。   管家看出她心思,说:“早餐也没吃,昨晚也不知道熬到几点,这样下去非垮不可。”   秦谂是个耳根子软的人,听不得人说软话。她踏着脱鞋蹬蹬上楼,推门时又小心翼翼,深怕吵醒睡梦中的人。哪知道那人早就醒了,还把她房间搞得乌烟瘴气。   “你醒了?要不要起来吃饭?”   “嗯。”   “昨晚没休息?”   “嗯。”   实在没话题了,秦谂局促,“那个,我先下去。”   “觉得无聊,可以去找朋友玩。”   眼睛有些酸胀,她仰头,为自己的软弱懊恼。她摇头:“不了,也不是很无聊。”况且这个时候大家都和家人团聚,也无人可找。   蓝时深深看她一眼,不再废话。   餐桌上有一盘饺子,秦谂自己不大爱吃,她象征性地吃了一个就不再动了。   反而是蓝时吃了好几个,就好像为验证管家说他没吃早点。   她偷偷地打量他,也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你还是少喝点酒。”   蓝时拿着筷子的手似乎抖了一下,表情微微一愣。   秦谂再也不敢看他,懊恼。怎么就口无遮拦,万一他误会自己想管他……   管他……   永远也不可能的。   蓝时停下动作,目光在她低垂着的脸上搜寻,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忽然就笑了,“我会有分寸的,怎么说也不能生出一个傻子来。”   秦谂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她很想大声反驳她不是这个意思。他若问起是哪个意思该怎么回答?说她关心他?   秦谂自知,她没那个资格,也不敢妄想。   好像很喜欢看她窘迫,蓝时轻笑出声:“放心,这是我第一个儿子我会注意。”   秦谂想,谁和你说这个了。她低着头,只顾着碗里的米饭。   蓝时故意戏弄她,“脸都埋碗里去了,你一向都这样吃饭?”   这人还真是……   秦谂抬头恶狠狠地瞪他,她不是强势的,这一眼反而有点类似撒娇。   蓝时闷声笑:“这几天我可能都没时间过来。”   秦谂不答,晚上过来都直奔主题,不来可以还她清净。   “你是不是在想我不来你这里就是你的天下?”   被他识破心思,秦谂拒不承认。   今天他心情很好,不计较。放下筷子,用湿巾擦手,扔进垃圾桶,又撇她一眼:“你总这样挑三练四,营养跟不上。”   “今天没胃口。”   以为他不会说什么,他却问:“不舒服?”说着大声喊管家,吩咐他让医生过来一趟。   他吩咐这些事从容不迫,秦谂没机会插嘴已尘埃落定。   管家走了,她说:“我没事,可能是……”   “检查一下比较好。”   秦谂不敢和他拗,乖乖听话。   蓝时并不急着走,饭后去了一趟花圃,兴致来了,还选了一盆花搬她房间去。又问:“呆在家里是不是很无聊?”   “也没有。”秦谂不敢讲实话,试问她这样的年纪,天天呆在这里连讲话的人都没有,哪有不闷的。还好她不是爱闹腾的,一本书或者去弄弄花草也能过一天。   “晚上不用等我。”   “好的。”秦谂奇怪,刚讲过的话又重复一遍不是他的风格。   他在看电视,秦谂拿着一本书缩在沙发一端。电视内容无聊,蓝时坐过去撇了一眼书皮,“京华云烟?”   “嗯。”   “好看?”   “也还好,打发时间。”   “你若想看跟老胡说一声,他会想办法给你弄来。”   “其实我也很少看书。”   “论文写好了?”   秦谂诡异地看着他,蓝时也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于是笑淡了,起身上楼。   秦谂狐疑,不明白自己怎么又招惹到他了。   没一会儿,他换了件衣服下来直接出去。   管家使眼色,让她去送一送。   秦谂想,又不是他老婆,他还莫名其妙发火,她才不去撞枪口。 ☆、第三章 :丛林中的猎人(四)   年夜饭,她吃几口就放下。   老胡问她想不想去看烟花表演,每年都有表演,她是知道的。今晚这么冷,还下着雨,她想算了。   管家也说,时间还早可以出去逛逛。   秦谂想想也对,不出去也只能守着电视机,每年的节目无外乎那几种,看得人昏昏欲睡。   路很滑,赶到码头天已擦黑。人很多,成双成对。   老胡说:“我去停车,回头给我电话。”   秦谂推开车门,冷气挤进来,冻得她颤瑟。她问:“你不去看吗。”   “我一个老头去凑什么热闹啊,你去吧。”   秦谂拿好包下车,车外更冷,她哈气,白乎乎的。搓了搓手才向着人群中走去。人真多,挤得要命。听到有人说今年的表演会在河面上,秦谂就往河边挤,希望靠近一点,照片才清晰,她曾答应小弟今年带他来看表演。她失言了,想着拍照片给他看也是好的。   距离河边还有一段距离就挤不进去了,身边有个女孩子向他男朋友撒娇,秦谂默默打量几眼总觉得这女孩有几分似曾相识。   她扭了扭头,目光盯着河面。   人挤人的,也不觉得多冷,就是脚踩着地面,冷意很重。站了半天,也没见开始,她觉得腿都僵了,动了下竟有些困难。   手机在包里震动,老胡打来的。他说有个好地方,不用和人挤,还能看得更清楚。   秦谂又往人群外挤,走到外圈已经出了一身薄汗。   老胡在外等她,见她哈着白气,额头还有密密的汗珠儿不觉就笑了。   地方是好地方,再秦谂看来,能进来这里,不是她这个普通人能办得到的,也不知老胡用了什么手段。不过能当蓝时的司机,虽然多数只呆在别墅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老胡没解释怎么办到的,秦谂也不问。这样的机会不多,她想能享受的时候痛快淋漓地享受才不枉费虚度一场。   屋子里暖气十足,对着江面,又是明亮的落地窗。秦谂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老胡又给她弄来一个单反,还说:“你想拍照用这个。”   “你哪弄的?”   “租的。”老胡搓搓手,也看着江面,“这里太热,我去外面走走。”   老胡一走就只有秦谂,她坐在窗边看着脚下人头攒动,心情有微妙变化。就在刚才她也还是其中一员。表演正式开始,绚烂的烟火刺得她头晕目眩,她顾不得去欣赏,不断地按着快门,心想那小子该乐歪嘴了。   等待的过程很漫长,表演只短短的功夫就结束了。   她喝了口冷水,激动地情绪满满平静。   她打电话问老胡在哪,老胡问她还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她说不用。   开门,长长的走道有几个人朝她方向走来,无疑都是高贵矜持的。她立着不动,微敛着眼睑想当自己是空气。   走近了,她目光落在他们的脚下。   其中一个停下,目光像冷箭一样戳向她。秦谂还是低着眉,动作显得卑微。   那个女的冷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还不时和身边的人说:“四哥,今晚你得陪我去我家一趟,再不回去他们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秦谂听不见蓝时的声音,她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阴影,眼睛微有湿意。   ~~~~~~~~   再没看其他助兴节目,回去的路上很沉闷。   老胡似乎不知道蓝时也来。   秦谂有些心烦意乱,她托着下巴问:“他们感情很好呢。”   老胡说:“听说是很好的。”   “很漂亮吧?”   “还行,会打扮。”老胡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比她漂亮。”   秦谂笑了,虽然很勉强,她很感谢老胡的善意。   回到西山,还赶上半场晚会。她抱着暖烘烘的水宝宝蜷缩在沙发里,眯着眼听着。今天运动量很小,竟然困得睁不开眼,没等到凌晨的钟声响起她就睡着了。   渴了,睁开眼回忆了半天才想起昨晚是躺在沙发上的,此刻已经缩在床上。她揉眼,想起来去找水喝发现腰上搭着一只胳膊。   她惊得不小,扭头去看他。他睡得很安详。不是说最近都不会来吗?怎么不声不响就来了。   她呆呆看着他好久才想起要去找水喝,去楼下倒了一杯水回来,床头的壁灯已经开了,他换了个姿势趴着。秦谂把水杯搁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一角钻进去。他的手又搭过来,闷闷地说:“把水杯给我。”   那杯水她已经喝过了,她说:“吵醒你了啊?”   蓝时不说话,蹭过来,脑袋贴着她的腿。   “我去楼下给你弄一杯?白开水么?”   说着秦谂又要走,蓝时起来,长臂绕过她拿起水杯就灌。   秦谂都来不及阻止,他把水杯交还给她,她小声嘀咕:“这是我喝过的。”   “你的口水都吃过,还怕这个?”   秦谂脸红,重新躺下,翻身背对着他。   他贴着她的背闷笑:“生气了?”   “干嘛要生气。”   “今天啊?”   她想起今天那一幕,有种悲伤的情绪在蔓延。她说:“那是你太太啊?很漂亮呢。”   她说这句话抱着十二分的真诚。   “你都没看她也能知道她漂亮?”   秦谂想说,漂亮的女人不光脸蛋好看,内里也是华丽的。   蓝时捏着她没肉的腰,弄得她有些痛。她闷哼一声,蓝时又去咬她的后背,湿漉漉的,有点凉意。   “表演好看吗。”他声音哑了,抚摸她肌肤的手也渐烫。   “好。”秦谂忍着,尾音仍掩饰不了颤意。   “没骗我?”嘴上说着,手已经钻进她睡衣里绕到前锋轻轻揉搓。   “我骗你干嘛?”   “可你今晚不太对劲,我估摸着不会是吃醋吧?”   秦谂只觉脑袋嗡一下隐隐发胀。蓝时察觉到她抖了一下,也没惊讶,若无其事继续挑逗。   “你今晚不用陪你太太?”   “我过来看看有些人是不是心情不好。”他的手已经往下去,到了她小腹处慢慢逗着圈儿,引得秦谂一阵颤栗。他又邪恶地说:“据说心情不好会影响……知道的吧?”   “那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其实现在的技术……”   “万一那个将来他不认我这个老子我不是亏大发了?”   秦谂不再说话,喉咙堵着什么似的。他从后面直接嵌入,要得又狠又猛。起初她还咬着唇一声不吭,后面被折腾狠了,又酥又麻的,脚趾都抽筋了,汗淋淋的。他也好不到哪儿,像个火铜贴着她,一次又一次狠劲撞着她。   秦谂就想,今晚是不是闹不愉快了,可她只能咬着牙承受他给她带来的一波又一波的快意。   结束的时候,他满足地叹气。   秦谂浑身黏糊糊的,她拨开他的手说:“你不去洗洗?”   “明天再说。”   秦谂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了,不知道这个团圆夜他跑来这里会不会引发家庭大战。那也不是她该操心的。   脑子里胡思乱想,枕边的人像个火炉,烤的她每一寸都热乎乎的。想着想着,昏昏沉沉进了梦乡。   早上是被他闹醒的,睁开眼才七点,秦谂恼火,狠狠地瞪他。   他挠她痒痒,笑眯眯地看着她:“新年第一天,早点起来,不然就算天上掉馅饼也轮不到你来捡啊,小懒虫。”   秦谂想,要不是昨晚你来闹,她也是可以起得来的。   他又嘀咕:“以后我孩子千万别学你,这习惯不好。”   秦谂一阵气闷,不再理他。换好衣服,又涂了睫毛才下楼。她化妆的时候他就抱着臂靠着化妆镜看她,眼睛一眨不眨的。她画眼线也还算手巧,被他这一盯着,眼线描歪了。   他跟着她下楼,管家看到大年初一早上他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   起来后,他的电话就不断。   秦谂装着没看到,去厨房帮忙。   管家说:“昨晚你睡得真早啊,春晚结束的时候他就来了,还准备了夜宵,没想你就睡着了。”   秦谂想了一下,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问:“早餐吃什么?”   “汤圆吧,应该是昨晚吃的。”   厨房出来,蓝时还没走,他支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她出来了也没反应。秦谂看着他,想着是不是该问一问他吃什么。她认识的男性,似乎都不喜欢吃甜腻的。   她站了很久他才发现,抓起茶几上的钥匙起身,“我得走了。”   “你不吃点再走吗。”   “来不及了。”   秦谂看着他,他风一样,快步穿过,院子响起汽笛,没一会儿又归于安静。   管家出来问:“走了?”   “嗯。”   “今天要不要去街上看看?”   “不了。”   汤圆太腻了,吃了几个再也吃不下。又喝了一杯牛奶。管家和老胡出门了,交代她有事电话联络。   一个人更显得空荡,她去房间看了一会儿电视,没什么能看得下去的节目。实在太无聊了,她去蓝时的书房,她想就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书,应该不算侵犯他的领地吧。   书房很大,书架上全都是和她要看的无关。书桌上一盆君子兰开得正好,电脑边上有一块怀表。她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应该是定制的,链子有英文字母,她自认为英语学得不错,愣是认不得。 ☆、第四章 :泛泛之辈(一)   三天,她有三天没见蓝时,他们没任何联系。   年初四,文锦嚷着去滑雪。   看着放晴的天,蓝得晃眼。她想,去滑雪也好,不知道蓝时会不会准许。她跟管家说她想去滑雪,管家问她装备齐了没有?去年冬天,系学生会组织去滑雪,她和文锦都去了,准备是有的。   她犹犹豫豫地说:“他若问起你就说我和朋友出去。”   管家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好打电话去。他去拨号码,响了很久,才被童可可接起来,他问蓝时在不在?   童可可不记得她,也不知道蓝时在西山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也不会知道他是替蓝时搭理私生活的老人。她很不耐烦,口气非常恶劣地说不在,打错了。   管家摇头,转头看到秦谂望着他,脸色和山上的雪一样。他感到心疼,说:“没装备让老胡去买。”   “有的。”   老胡送她下山,她打车过去的。前几天才信誓旦旦要分手的两个人又腻在一起,秦谂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看到秦谂来了,见她穿得少,文锦皱眉:“哎,又穿这点儿,回头感冒了我不负责。”   “你想负责陪我一起感冒就好了。”秦谂微笑,冲蓝时点点头。   计划回去拿装备,文锦要现买,秦谂要自己付款,文锦说就当给她新年礼物。   滑雪场距离市区五十公里的南山场地,他们一路过去,路边梨花白了,山上白雪缠裹,云雾绕在半山腰上,几缕太阳光斜斜的穿过云层。   文锦叹道:“好美。”   “嗯,很美。”秦谂看得眼睛微酸,下意识去看池森,他靠着皮座微阖着眼。   “谂谂,三月我们去旅游吧。”   “想好去哪儿了?”   “嗯?”文锦纠结,扭头去看池森,晃着他小手臂,撒娇:“阿森,你说去哪儿?”   “听你的。”   文锦嘟嘴,小女生的情态,“又敷衍我。”嘴上说着,眉眼笑得月牙儿一样。   连着好几辆车超越他们,文锦想起什么,轻捶着额:“阿森,三十夜去看表演那个是谁?”   “哪个?”池森抬起胳膊将她揽过去一点,下巴蹭着她发顶,声音低低的,很有穿透力。   这是第一次看到他们私下相处,不同那些烟雾缭绕。   她想岁月静好大抵如此了。   池森低声问:“怎么了?”   “长得真好看啊。”   池森愣了一下,故意板起脸:“意思是我很难看?”   文锦笑,趴在他宽大的胸膛上,嗡嗡地震着他。她说:“不是啦,不过他是真好看。阿森,他结婚了没有啊?”   “嗯。”   “是结了还是没有嘛。”   秦谂扭头去看风景,眼睛酸胀,心抖得有点儿痛。   池森轻轻敲文锦小脑袋:“你没机会。”   “真小气哎。谂谂,你没见过唉,真好看,比我们学校校草还好看,桃花眼,我都快被电死了。”   “是吗。”长得好看吗?她还真没细看。   车熄火,文锦叫她,“谂谂,你神游哪去啦。”   秦谂揉了揉眉,望去,白茫茫一片,刺得眼睛酸痛。她问:“到了?”   “你叫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没事儿吧?”   “嗯,有点儿困,走吧,吹冷风就清醒了。”   池森拎着装备走在前头,文锦叽叽喳喳地,秦谂慢慢跟着。池森带他们去一间休息室,让他们换装备。   文锦搓着手悄悄地说:“猜猜路上我看到谁的车了?”   “咱学校的?追你的小帅哥?”   “才不是,还记不记得刚才我和你说的那个?”   秦谂笑容僵了。   文锦把头发扎起来,扔她一根皮筋,“扎起来。”   秦谂慢吞吞,“你们和好了?”   “嗯,谂谂你会不会笑话我啊。”   秦谂问:“笑话你什么?”   “出尔反尔。可我很爱他,怎么办。没有他觉得日子都不像日子了。”   秦谂认真看着她,文锦的脸上亮晶晶的,这是爱情的颜色。她不确定要不要问,低着头绑鞋带。   “谂谂你也谈一场恋爱吧。”   “为什么?”   “那样就不要一个人了,难过了累了会有人对你说宝贝有我呢。”   秦谂想了想,觉得肉麻,而且她也不能。她说:“遇到了再说,现在还早,还没毕业。”   “我想好了,一毕业就结婚。”   “他向你求婚了?”   文锦黯然:“他家里不会同意的,他不说我也知道。”   秦谂不知道说什么,站起来拍拍她肩,“好久没运动了,回头肯定伤筋动骨。”   太久没运动,秦谂行动不自如,池森滑得很漂亮,带着文锦,雪地上的一道风景线油然而生。她滑了没多久累得直喘气,找了个地方就着雪地坐下来休息。   她好像看到了蓝时,以为看错了,眨了眨眼,那个身影很优雅,动作非常漂亮,在雪地上滑过,风一样滑出一条弧线。   秦谂看着看着,忽然有了想逃的冲动。她站起来,腿有点僵,站不稳重重跌去。   池森不知什么时候滑到她身边,向她伸手,“摔痛了吧。”   秦谂抬头,看着池森高大的个子弯着,有点儿滑稽。她笑了:“文锦呢,别把她跟丢了啊。”   “她玩得好。你需要我带一段吗。”   秦谂就着他的手起来,他的手掌很暖。被他握着的时候,秦谂表情不大自然。   池森说:“你这样不行,挡着人的道,很危险。”   “今天没状态。”她轻声解释。   “因为他?”   “没有。”她笑得勉强。   池森轻轻叹气,怜悯地口气:“他太太也在。”   秦谂咬牙根:“她很漂亮。”   “其实……”池森晃了晃头,收紧了手力,“以后我给你介绍男朋友吧,结婚那种。”   池森带着她,她忽然不怕了。她问:“他们要知道我干过这种事,肯定不会要。”   “放心,我会介绍靠谱的,公务员怎么样?”   “好啊。”秦谂随口应着。   “你有姐妹吗?”   “有个弟弟。”   池森‘嗯’了声不再问,带着她滑了两圈,见她动作不再生硬就放开她滑向文锦。   没人带,她连着摔了两次,绵柔的雪面上上好的绸缎,摔得也不疼。熟练了,她慢慢地往远处滑去。在一处弯道上,她和一个小男生并列而行排,一阵风朝着她劈过来,还有尖叫声,她扭头,只见一个黄色球团朝他们冲过来,她避让不及,被撞飞那一瞬,耳边还有嚎哭死声。   她被撞出去好远,趴在地上。   文锦听到孩子嚎哭声,拉着池森滑过去,看到地上那抹浅绿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就瘫软了,吞咽了好几次才嘶声裂肺地叫出来:“谂谂……”   秦谂听到文锦在叫她,也不知道哪里痛,晕的厉害,想爬起来就头晕目眩。   池森带着文锦过去,蓝时也看到了,他迅速的滑过去,咫尺之远停下,静静地看着她。   童可可也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滑过去,怯怯地去握蓝时的手,盯着一动不动的秦谂问:“她不会死了吧。”   蓝时紧紧地抿着唇,脸色比这山上的气温还要低。   “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撞得疼呢。”   蓝时甩开她,大步走过去,伸向秦谂的手微微颤抖。他说不上这叫什么情绪,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慌和害怕。   秦谂看到蓝时,吸吸鼻子,眼泪溢满眼眶要哭不哭。   “痛吗。”   “没事。”她又看到那个人,一身嫩黄色,靓丽夺目。她低下头,抽出手。   蓝时紧紧看着她,她不肯再看他。   文锦冲过来,拉着秦谂上下打量:“痛不痛?”   “没事。”   池森站在一旁,看了看蓝时,他隐忍着情绪。池森扯了扯冻僵了的面,又看看不敢上来的童可可非常揪心。他对文锦说:“今天就这样吧,回去。”   文锦乖乖顺顺的:“嗯,得去拍个片子。唉,哪个缺德撞你啊,都不敢出来吗。”   童可可脸一片红色,她气冲冲过来,“我又不是故意撞她。”   回去的路上,文锦没能平静,喋喋咻咻地骂着。池森拍拍她说:“好了。”   文锦委屈了,上纲上线地说池森不爱她,不帮她朋友出气。   池森揉揉她的头,抱歉地看着她:“滑雪碰撞是避免不了的,而且……”他看向秦谂,“会给秦谂一个交代,你就不要太操心了。”   “我不管,反正谂谂陪我去才被撞的。”   秦谂不但头晕,现在头痛得厉害,大概感冒了。她揉着眉:“好了文锦,我没事。”   只是软组织受伤,文锦哭哭啼啼埋怨自己,为了弥补良心愧疚,她买了好多补品简直叫秦谂哭笑不得。路过繁华的步行街旁,文锦说:“谂谂我很想吃吴记板栗,你想不想啊?”   池森把车停在路边说去买。   文锦拿过他钱夹抽出两张票子,“我去,万一挡着人的去路,我可动不了你的车。”   池森揉揉她的头上,秦谂看得出,简单的动作满满的疼爱。想起他身边来去不断的各类女人,不知道他的爱分了多少,一份份给出去还能剩什么。   池森侧头看着她,“痛不痛?”   “不。”她摇头,不愿意情绪外泄。   不痛?摔雪地上那一瞬痛得想晕过去。   “回去好好睡一觉醒来后依然是好天气。”   秦谂点头,“文锦她还不知道吧?”   池森捶头,苦恼,眉狠狠拧着。他真后悔给她介绍这份所谓的工作,文锦知道了还不把他给恨死。   “不关你的事,是我的选择,你不必内疚。”她当然看得出,把她介绍给蓝时后,他待她的态度都变了。秦谂所能想到的是他对她或许怀着一点歉疚,而身为文锦的朋友,歉疚更深了。   “你也不能一直瞒着她。”   秦谂沉默,她知道,不能一直瞒着。要她现在就坦白她做不到,就想着能瞒一天算一天,她现在过日子也是过一天算一天,不想去考虑明天,太难了。   “你也不要想太多,日子轻松也是自己的,难也是自己的,总会过去的。”   “谢谢你。”   文锦回来,把一袋热乎乎的板栗递给她,问:“聊什么?”   “毕业论文。”池森面不改色。   提起这个话题,文锦兴致勃勃,她说:“阿森,你毕业论文写什么啊?”   池森抬手,看起重重地敲她头,秦谂知道,那力度很轻,在她看来纯粹情侣间的亲昵。他笑道:“不要指望我,我们不同专业。”   “那你认不认识我和谂谂专业的人啊?”   “不认识。”池森撇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学什么不好居然去学能源动力,他们脑袋抽风,家长也跟着抽风?他们不知道这个专业不适合女孩子?池森一肚子抱怨,也只能无声咽下。   文锦惋惜,又问:“谂谂,你的论文怎么样了?唉,我说你为什么要放弃?前几天教导主任还问我你以后的打算。”   “也没什么可惜的,以后也有机会。”   “阿森,你公司要不要人啊?让谂谂去你公司吧?”   “回头我问问。”   文锦不乐意:“你自己的公司还要问问?”   “总得找个合适的位置是不是?不能把人往哪搁了吧。”   文锦不满的哼哼唧唧,又问:“谂谂,你还给人画图吗?”   “最近事儿多忙不过来。”   文锦深深地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   分手之后,文锦给她发微信说裴绍元回来了,问她知不知道。   秦谂盯着手机看了半天才想起裴绍元是谁。她想回来就回来了,不会比目前更糟糕。   为他掉眼泪,一次就够了。 ☆、第四章 :泛泛之辈(二)   西山。   医生已等候多时。   秦谂回来看到,受宠若惊。家庭医生给她做全面检查,一边调侃她:“我以为是个了不得的美人儿,还真出乎我意料。”   她不说话。   “生气了?”   “没。”   “其实你还是很好看。我说你怎么跟他?他可是出了名的不好伺候。”   秦谂笑了下,掩饰心里的惶惶不安。   “我看你挺实在,我悄悄告诉你,他那个人……要认真对谁好也是极好的。那个晚上是你跟他去金碧辉煌的吧,听说他为一个女的和姓周的又杠上了。知道姓周的什么人吗?”   “周……会找他麻烦吗?”   家庭医生痞痞地看着她,“也不在乎多你这一茬,没有这次也有下次。不过你真能耐,这半年他换了多少拨人,没一拨能把他家里那个招回来,你这一上阵……”   秦谂满脸绯色:“你的职业不是医生吧?”   医生微囧,挠挠头,哈哈笑起来:“你比我想的还要有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蓝时的堂哥蓝关。”   秦谂一张小脸顿时失去血色,白得像窗外柔绒的雪景。   蓝关也知自己玩笑开大了。一张不大的脸,柔顺如锦帛,她的脸挡在阴影里,多了份楚楚可怜的味道。他抬手抵着唇轻轻咳了声:“不好意思,你别介意。”   秦谂不知他怀揣着怎样一种心思,她累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蓝关给她调理食谱,带着他的装备离开。   蓝关走没多久,秦谂觉得头晕,晚饭也没吃就睡下了。也不知什么时间,床前人影晃动。她嫌刺眼,不满的咕哝。一双大手按着她额头,很沉很重。她歪了歪脖子,那双手生了根似的她往哪儿挪他就往哪儿贴。   还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可能是今天受寒了,还是让蓝关过来看一下。”   另一个说:“去我的酒窖找一瓶白酒,纯度要高。”   “你要干什么?”   “我记得小时候我发烧,奶奶都用这个土方法。”   模模糊糊地有人扶她起来喂水,又苦又涩,更遭罪的是也不知用什么法子惩治她,心肺都要绞了出去。她痛得哇哇大叫,哭得枕头湿透了,抽走了一个,她还抽鼻子继续哭。   后来,终于不折腾她了,她还哭。   被吵得烦了,蓝时拧着眉,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看着小小的她,脸小的只有巴掌大,眼睛红红肿肿的,吸着鼻子可怜至极。他很想狠下心肠不管她死活,一声招呼不打竟给他跑去滑雪场,就她那三脚猫功夫,不被撞伤也会摔伤。不顾及自己,就不晓得顾及肚子吗,万一有了他的孩子……   想到这个可能,一阵气血往上翻涌。   他气得不想来看她的,打发蓝关来,也是想着借着蓝关敲打敲打她的性子。别看平日对他唯唯诺诺,鬼主意还不知道多少。那些他都不管,既然把自己卖给他就得乖乖儿遵守他的规则。   没想还没冷落她,大半夜就闹病,害得大晚上从被窝爬起来。   想想真够窝囊,童可可找他晦气还闹得没完没了,又来一个讨债的。   床上的人扭了扭,哼哼地。   他不想理她,任由她自生自灭。看着她那样,白天被撞飞出去,他都忘了思考。   娇小的一个人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真好害怕。   经过复杂的思想斗争,认命地坐床头,拍拍她的脸。她好像被梦魇缠住了,拧着眉表情痛苦。   她嫩呼呼的手掌心擦破一块,结了痂还是很红肿。他掀被子,拉开裤管,膝盖肿得馒头似的。   她嚷着渴,蓝时拧她小脸,恨恨地说:“不听话不知道为什么还要管你。”   还是认命去给她倒水,伺候她半宿折腾得够呛。   秦谂醒来,全身每一寸都锥心的痛。她嗯嗯哼哼地,把没睡多久的蓝时吵醒。他睁眼,见她脸色潮红散淡,翻身继续睡。   看到蓝时,秦谂挺惊讶的,她还以为昨晚做梦。   他怎么会来呢,管叔通知他吗。他们又怎么知道她不舒服?   秦谂咬着指甲苦想,刚背对着她的蓝时又翻过来,见她咬着指甲,毫不客气扯下她手,“多大的人了,注意卫生。”   秦谂不说话,打算起来,下床还没走两步又被他拦腰扯回去。   惊动她身上的伤,痛得她□□。   他还不放手,重重地拧她腰肉,引来秦谂惊叫。   他表情恨恨的,“让你安安分分呆家里不肯听话,非得出去给人撞,怎么就没把你撞傻。”   “痛……”   “还晓得痛?啊……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地方都敢闯。”   她痛得脸又泛起潮红,抽着气不敢吭声。   他的力道他清楚,就没对她用几分力,看她痛得脸都红了,罢手。心里还气不过,细皮嫩肉,比童可可娇柔不知多少。童可可撞了也就撞了,她皮糙。那个人不摔不长记性,还时时刻刻想把自己表妹塞给他。第一次醒来,发现她表妹脱光了躺在他边上,那一刻他气得把那个剥的干干净净的女人一脚踢下床。童可可也因为这件事和他大吵大闹,他都冷处理。两人闹得最不可开交的时候,家里人不断给他游说,童可可疯了一样想把她身边的人塞给他,就为一个能继承香火的血脉。   蓝关还笑话他说他荣升传宗接代的生产工具,恼的好几天都不想见到那张脸。   谈不拢,童可可飞国外,期间还给他折腾一出又一出丑闻。   秦谂小心地扯扯他睡衣摆,低声小气地,“撞我总比撞她好,万一撞伤她,我也付不起医药费。”   “你伤了也还是我来买单。”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也去。”   “以后想去玩,向我报告。”   “如果……如果有冲突的场合……”   “冲不冲突我说了算。”他怒气未平又起一波,“你这蠢女人,就不知道避让?傻乎乎的给人撞啊,你以为你是谁?残废了,别指望我会养着你。”   秦谂不敢说话,耷拉着脑袋俨然聆听教训的模样。只有她自己清楚,把自己卖给他那一刻起,什么尊严都踩在脚底下化作泡沫。   骂累了,他冷哼,把她卷在怀里,“睡觉。”   他动作有点大,碰到她伤处,她吸着气敢怒不敢言。   最近几天,他总是喝的醉醺醺的半夜过来,有时会闹醒她,有时什么也不做,搂着她安安静静睡觉。第二天起来,也没说什么,偶尔喝点粥,有时一早起来就走了。   秦谂已经习惯,他来了就伺候,他不来她也不主动去问。   年初八,她午休,一觉睡到天擦黑。起来,往院子看去,灯已经亮起,树影斑驳,雪线分明。她披了袄子准备下楼去觅食。   管家说蓝时来了,和朋友在书房商谈。她点头,去找了一听可乐。   管家见她从冰箱拿出来,想要阻止:“天凉,你感冒也没痊愈,别喝冰的。”   “可乐治感冒。以前吃药不管用的时候我就喝这个。”   “那也得喝常温的啊,要不我去热热。”   “不用了,没事。”   晚餐用得少,蓝时和池森还喝小酒,管家问她要不要小喝一杯。她还想着睡了大半天,喝一杯也好,晚上好睡。   蓝时不让,“给她上汤,厨房不是有炖了一锅?”   秦谂低着头,闷闷地扒饭。   蓝时说:“别只顾着吃,回头撑了又不舒服。”   池森若有所思打量着,心底有了一把秤。   她吃得极少,没打扰他们聊天,饭后就去院子散步。她坐在花圃里,正逢花期,花棚里百花争艳。   蓝时走进来时,她就对着花发呆。他来了也没发现,他手插着裤兜,倚着门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说,他满不满意她的态度?他很满意,她扮演了她该扮演的角色。也正因如此,他又感到挫败。一种深刻永镌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你在想什么。”   秦谂抬头,看到他看着自己,脸上淡粉,让他看起来多了份柔和。她慢慢站起来,双手不知往哪摆放好。   她呐呐地问:“池森走了?”   蓝时皱眉,淡淡地‘嗯’了声,不走近也不转身,就这样看着她。   秦谂不自在,避开他的视线,“我回房了。”   他没出声阻止,还让了道。秦谂有些慌乱,低着头疾步走出。他的声音淡淡的:“明天我堂哥会过来做例行检查。”   秦谂站着不动,也不回应。   “这几天我就不过来了,童……”他看着她瘦小的背,轻轻颤抖,也不知是冷还是他说的话。其实第一次见她,她总这样,看起来怯懦的眼睛里无法掩饰的倔强。   “我……我知道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到房里,眼泪再也不由自己控制。她趴在床上哭得气都喘不上来,似要将伤心和难过都化作流水。   哭累了,眼睛也肿了,她听到管家在院子里和老胡说这几天雪融化,白云山上的桃花又该开了。   晚上,蓝时又出现了,同来的还有他堂哥。做了例行检查,也没人告诉她结果。以为蓝时会走,她洗了澡头发也懒得吹,拿着本杂志坐在床上。   蓝时推门进来,还带进来一阵冷气。见她头发湿哒哒地眉拧起来,一言不发去洗澡间拿来一条毛巾扔给她:“头发擦干了。”   “这么晚还不回去?”   “你是巴不得我走吧。”他从鼻孔里哼出声。   秦谂拿过毛巾慢慢地擦着头发。   “刚才和我哥喝了点酒,回去肯定是要被骂的,算了,明早回去也一样。”   秦谂这次注意到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她想说你别总喝酒。这话过滤了几遍也说不出口,索性起来去吹头发。   出来的时候,他已经睡下。   秦谂也躺下去,占着一角。   他翻身过来,手搭在她腰上。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半边身都木了,动了动,他翻身背对着她。又过了半天,没见再有动静。秦谂也翻过来,犹豫了数秒,手轻轻碰他,低声问:“你带我去金碧辉煌,真的只是为了逼她回来吗。”   他‘嗯’了声。   她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冰冷。 ☆、第四章 :泛泛之辈(三)   秦谂最近喜欢呆在花圃边上弄些花花草草,比如浇浇水,挪挪位置。弄好了回到主屋,看到蓝时从楼上下来。她微笑着:“起来了?我去厨房看看。”   蓝时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微笑,看着她转身,看着她挺直的背,稳健的步子,心头滋味万千。   她不是他的妻子,她做这些事却是妻子才会做的。而他合法的太太,他们之间步步算计,曾经那一点感情也早散了淡了。   散了淡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谂从厨房里端出来一碗面疙瘩,冲着他微笑:“管叔和老胡去市里头看朋友去了,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你将就一下?”   蓝时不说话,接过她递来的筷子低头吃起来。   他吃了半碗抬头,见秦谂低着头在一站着,委委屈屈的模样,不由朝她瞪眼,“有事?”   昨晚睡得不好,眼袋严重,脸色也很苍白。蓝时一问,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蓝时不耐:“有事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话,以后我儿子像你还了得?优柔寡断。”   秦谂知道他心烦,想来也是,自己又不是他什么人,甚至朋友都不是。她说:“我下午想出去一趟。”   “出去就出去,用不着跟我说。”   秦谂张了张嘴,眼里蓄满了泪水。心里不是不委屈,是谁命她出去要报告?她用力地忍着,不肯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她低声说:“我知道了。”   转身,上楼。   蓝时胸口憋着一股气,想砸了碗,手都扬起来了下不了手。   他深吸气,摔门,踏着台阶。   冷风吹得脑门儿凉飕飕的,他也渐冷静下来。回头恨恨地瞪了楼上秦谂住的那间屋子,还以为是个省事儿的,没想也是一个讨债的主儿。   下午,杜沉约他去马场,同去的还有池森一干人马。   跑了一圈,杜沉见他木无表情,缰绳扔给马童,递给蓝时一支烟,自己点了起来,他没动。   深吸了一口气,藏蓝色的烟袅袅而起。他问:“你今天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   “没事。”   “童可可的问题?”   蓝时夹着烟示意他点火。杜沉笑骂:“还真……你应该找个小姑娘跟在身后伺候着,让我一个大男人给你点火你也干得出来。”   “废话真多。”   “我也不想,不过……老实说,你和她是要散伙还是继续搭伙过总得给我个明白吧,看着你们不上不下吊着我累得慌。”   蓝时凉凉地撇他:“吊的不是你。”   “就是憋得慌,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还是说老爷子给她压力太大了?如果真是孩子的问题,我建议你们可以做试管。”   “管得太多。”   杜沉不乐意,拧着眉说:“什么叫管得太多?童可可好歹叫我一声大哥,我总得过问她在你们家有没有被欺负。”   蓝时深深地看着杜沉,看得他发虚:“你看着我做什么?”   蓝时笑了下:“你的亲戚还真五花八门。你要真为她着想就去劝劝她,让她没事别折腾。”   杜沉盯着他面看,“什么叫别折腾?她在你们家受的委屈还少?之前不说那是我想着你们是夫妻,我一个外人不好插手。”   “现在就好插手了?现在我和她也还是夫妻。”蓝时意味深长,烟雾升起,他表情莫测。   “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一类人,不会为哪个女人破格。但你除夕夜都不回家你解释得过去?”   “她向你哭诉了?”   “你把她藏在西山?你以为藏得住?”   蓝时弹了弹烟灰,抬头看着马场里蹦腾得欢乐的小马儿,神情晃了一下。   杜沉也抬头看去,沉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些也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   蓝时想,也许真过去了。   “想不想知道那晚见到她我什么反应?”   蓝时不说话。   “太像了,简直就是……但我知道她不是。”杜沉想了想,也觉得好笑。蓝时这几年身边也不缺人,各种类型的都有,关系不亲密也不疏离,也不会长久。那晚见到秦谂,第一眼震惊外也没太多想法。砸得他头晕的是为了她,蓝时和周至又杠上了。   那时候杜沉很想揪着他衣领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终究没那么做,而是站在他边上伙同他料理周至。   那时他就预感那个女人不简单,她的出现会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童可可也回来,还带上她表妹丁一一。杜沉抬抬下巴示意:“喏,来了,你们好好谈,我去溜两圈。”   说着,还不忘扯上丁一一。丁一一不肯走,两眼水汽蒙蒙地望着蓝时,蓝时看都不看上一眼。   童可可幽怨地问:“看到我出现是不是想着这个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我什么都没说。”   “可你就这样想。你怨我恨我,怨我拆散你们,恨我打掉孩子,以后再也没有可能。你为这些冷落我也可以,我能忍受。蓝时,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那人不要你了?”蓝时淡淡地看着她。   童可可脸色大变,瞪着眼身体在风中颤抖。   蓝时慢条斯理地说:“又不是秘密。”   “你恨我?”   蓝时说:“恨你什么?总归你给我带来利益,我们……”   “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娶我才和家里闹崩。”   “也是。”蓝时低头,轻轻笑了声。当时除了爷爷,还真没人答应。   童可可恼火地瞪着他,又不敢发脾气,“你笑什么呀,有那么好笑吗。”   “不好笑。”蓝时脸上忽地一冷,眸孔寒意上来。   童可可缩着脖子有些害怕:“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告诉你家那边七姑六婆省省事儿,别动不动塞女人给我。我蓝时想要什么女人没有?”   “你太过分了。”   “到底谁过分?你来告诉我,到底谁过分。”他压低声音,深深寒意笼罩着,“我说过没孩子我也不无所谓,你都做了什么。”   “你不在意你父母在意,我爸妈在意,所有人都在意,我在意怎么了?不就一个孩子吗,谁的肚子生出来不是生啊。”童可可情绪有些激动,面色绯红。   蓝时冷笑:“所以把我灌醉让你表妹来上我?”   童可可咬着牙,恨恨地瞪他:“与其找一个不认识的不如找一个认识的,知根知底,一一也喜欢你。”   蓝时额头突突地跳着……   “你讨厌她不过因为是我安排的,你不应该感谢我的大度吗。你在外面风花雪月我不过问,我没办法给你们家传宗接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要不是……要不是那个贱人,我又怎么可能。”   “够了。”   童可可怨怨地问:“不能忍受了是不是?我也一样。”   “后悔了?”   “是,我后悔嫁你。”   “也是。”蓝时又低低一笑:“也不知道你那些男朋友知不知道你配偶栏上挂着我的名字?童可可,当初我问过你要不要嫁我,你自己的选择。”   “你什么意思?你怪我没拒绝?”   蓝时转身要走,童可可拉住他衣角,“我爱你啊,蓝时,我爱你有错吗。”   “没错。”蓝时没回头,目视前方,心尖掠过几分烦躁。池森说他小女朋友嚷着要来马场玩。他知道背后的意思。他想他今天早上莫名发火,那个人没得他的令不会再踏出西山别墅半步了。   想起她巴掌大的小脸,雪白雪白的。为此,他特别叮嘱管家给她配制营养餐也不见效果。   池森看看他又往往不远处站着的童可可,努努嘴:“放心,我那位和朋友去唱歌,不玩到半夜不会罢休。”   难怪她说想出去。蓝时点头。   “要不要比一下?”   蓝时答应。   他们一跑就是两个小时,寒冷刺骨的天气跑得大汗淋漓。下马去休息室,童可可和丁一一都还在。蓝时给自己倒水。丁一一有点怕他,又想亲近她,懦懦地拿着杯子走过来,“姐夫喝这杯吧。”   “谢了,我自己来。”   池森笑笑:“丁小姐,不介意的话给我倒一杯?”   丁一一抬头去看池森。   坐下来休息,杜沉他们也回来了。池森问晚上去的安排,童可可忽然插话:“蓝时,我爸妈让我们今晚过去。”   “太晚了,改天。”蓝时没得商量的语气。   童可可有些恨他,当着一干人马的面不给面子就是不给。她做不到像他那样,其实她也是做得到的吧,这半年多来,在国外过得那些日子不也风生水起?   她说:“明天,明天中午不晚。”   还以为蓝时会拒绝,他说好。   童可可和丁一一离开的时候,杜沉忍不住说:“也不知道你们闹什么,结婚的时候闹得轰轰烈烈,婚后也没省事儿。”   蓝时没解释。   池森翘着腿说:“就你事儿多。”他看着蓝时,“过几年童老爷子也就退居二线,那时的童家……”   “我明白。”   杜沉问:“那么严重?童家也不只有她一个人。”   池森撇嘴,心想童老爷子不在就是一盘散沙。蓝时都没说什么,他也就没对童家品头论足。只是这半年多来,童可可的做法也确实叫人心寒。   “她伤好了?文锦念着要去看她,好说歹说被我哄住了。”   “嗯。”   杜沉起身出去讲电话。   池森说:“蓝时,我真后悔把她介绍给你。”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她人还不错,很安静,不会让你觉得烦。”   池森笑了笑:“也只是不错,你不会因为她不错而改变什么。”   “你说得对,不会改变什么。”   池说又说:“你也还是要对她好一点。”   杜沉接完电话回来,池森也接了个电话,那边问他是不是文锦的男朋友,说她喝醉了。池森不敢耽搁,说马上过去。算计路上花费的时间,他联系秘书先过去看情况。   杜沉摇头:“红颜祸水啊。”   池森笑:“希望早点出现一个把你给收了,让你也体会体会什么叫祸水。”   杜沉啧了声。池森一走,他沉脸:“你应该好好和她过日子。”   蓝时想,他没想要和她好好过?蓝时哂笑:“你喜欢她的吧。”   “你瞎说什么。”   见他急着否认,蓝时笑了下:“开个玩笑。”   开玩笑?杜沉不愿往深处想,有些事一旦偏离轨迹,想复原也没办法,他不想也不愿看到。 ☆、第四章 :泛泛之辈(四)   例假如期而至的那天早上,就像被叛了死刑又忽然获得释放,心情从地狱直升天堂也不为过。   蓝关说:“革命尚未成功,秦小姐啊,你得多努力啊。”   秦谂红着脸低下头不语。   蓝关笑道:“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不过我弟那个人……”   秦谂小声道:“我没准备好。”   蓝关善解人意:“了解。”嘴上深明大义,心头狐疑渐深,她到底是单纯还是心机深沉。   他下楼,蓝时刚踏进大门,见他就问:“怎么样?”   蓝关嘴角翘起,笑得眉眼弯弯:“你和她做了几次?”   蓝时瞪他两眼。   蓝关说:“瞪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和她做。”瞥见他脸色阴沉,抿着唇,随时有可能吞了他。蓝关讪笑:“开玩笑,她不是我那盘菜。”   “她是我的。”   蓝关嘀咕:“又不是你老婆,玩腻了总会扔的。”   “那也是我的事。”他压抑着情绪。   蓝关没想他会忽然激动,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呆呆地想,不是来真的吧。如果来真的,还把童家那个逼回来?   他扶额,没敢继续这个危险的话题,转而说:“当初检查的时候医生没和你说?”   “说什么。”   “她体质偏寒,难受孕。而且太瘦了。”   蓝时点头:“知道了。”   蓝关看着蓝时,依他对蓝时的了解他不信蓝时会疏忽。至于什么原因让他忽略,他不好多管闲事。他说:“我给她开了几幅调理的药,先调理一段时间。”顿了顿,问:“有这个时间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   “得,算我多嘴。”想了想,蓝关还是好心提醒:“婶婶最近有点儿疯魔,私底下她问过我……你和弟妹没办法制造就找人代劳。”   蓝时笑得讥讽。   “我看童家那边未必没这个想法,你最好能有一个去堵他们的嘴。”蓝关笑得诡异,压低声问:“你风流这些年,在外面也有不少亲密的,就没意外?”   “我不会犯你犯的错。”   蓝关脸色发白,握紧拳头讥笑:“左右不过殊途同归,老四,曾经我以你为傲,因为你是我们蓝家唯一敢反抗祖父的命令。那时我以为你会和她走下去,我已经做好了以你为榜样。后来的风云变幻,转身对准童家。”   “男婚女嫁,哪有来那么多理由,想娶就娶了。”   “你还真……”蓝关摇头,多数时候,他都看不懂这个小他三岁的堂弟。迟疑了数秒,蓝关说:“我听说她回来了……”彷如雷劈灵盖,瞬间明白:“你不会是……”   “不会什么?”   “有点儿像,她知道吗。”   蓝时缄默,似陷入沉思。   “你…别太认真了,女人无非就那回事,你认真她就不把你当回事。不要忘了,越是反抗,死得越早。她闹得那么厉害,祖父就说了一句年纪小,玩心大。人心是偏的吧,吸毒聚众□□就一句年纪小轻飘飘带过。”   蓝时知道堂兄不平,也确实啊,当初堂嫂在娱乐圈已经是难得低调,那次被爆料和某位导演有染直接被逐出蓝家大门。   蓝关轻轻按着胸,那里急需发泄情绪。他摆摆手,有些心灰意冷:“我得回去,这里暂时还是低调点,他们选和自己选本质相同立场不一样,别走我的老路。”   秦谂裹着被子冒了一身汗,又渴。她起来踏着脱鞋去楼下找水喝。   蓝时坐在客厅,青烟在头顶升起,神情迷茫。   她站在楼梯口观察着他,直到他的声音传来:“偷看我很有意思?”   蹲墙角被当事人发现,尴尬不必说。秦谂讪笑:“我来找水喝。”   “嗯。”   “你怎么来了。”   “我不该来?”他挑眉,换上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秦谂低头,懊恼至极。   “给我泡杯咖啡。”   “家里有吗。”   家?   他的心脏微微一跳。   她从跟前飘过,带着向日葵的芳香掠过鼻尖。她走路没声响,像是没重量一样,轻。   很快,她从厨房出来说:“我不知道咖啡放哪里。”   “和你一样就白开水。”   秦谂郁闷,她没有要喝白开水啊,她是对着牛奶喝。他发话了,秦谂只好改变初衷,取来两个杯子洗净,又用开水过了一遍才装满水。   他懒懒地靠着,她注意到他左手上带着一枚素戒,没有光彩夺目的钻石,竟也闪得刺目。她把水搁在茶几上,提醒他:“水热。”   “你有喜欢的人吗。”他忽然问。   秦谂呆住了,一阵难以呼吸的闷痛袭来,令她头晕。   “别紧张,我随便问问。”   她说:“我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曾经那样刻骨铭心算不算喜欢。   “过来。”他向她招手。   秦谂慢慢挪过去,离他半米的距离坐下来。   “抬起头。”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依言抬头。   “对,抬头挺胸。”他很满意她的表现,乖得像只猫。“坐过来。”   秦谂乖乖挪过一点,几个拳头的距离,她不动了。蓝时不满,自己坐过去,笑着看她:“以后别低着头,记住了。”   “好。”   “大声点。”   “我不会忘的。”   “我的女人就要这样。”蓝时不理她脸上的异色,手抚上她的小腹轻轻揉了揉,“害怕吗。”   她能说害怕吗。她微笑:“不。”   蓝时笑了,没有揭穿她。倔强的女孩,明明怕得要死,还要逞强。他说:“害怕也没关系。”   秦谂迟疑,不确定该不该说,恍恍惚惚地:“蓝时。”   蓝时望着她。她眼睫毛很长,也很浓黑,没化妆也好看。他问:“有事?”   “我想……我想去看看我母亲。”   “哦。”   秦谂紧张,这是同意还是……   “她知道你做这个?”   秦谂咬唇,母亲知道恐怕会被气死。她吞吞吐吐地:“我是想……我不敢说,她会受不了的。而且我想……”   “你想告诉她你出国?”   秦谂愕然,喃喃地问:“你怎么知道?”   蓝时翘翘唇,好笑地看着她。什么都写在脸上,呆子也看得出来。他说:“也好,需要我陪吗。”   “不……不用了。”   他陪着过去,母亲闫妮不发挥想象力才怪。   蓝时也不恼,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拿到鼻尖嗅了嗅,“你用什么洗发水?这么香。”   秦谂囧了,嘀咕:“你不也用着。”   还真不解风情,蓝时低笑,故意说:“为什么你用了香,我用没味儿?”   秦谂脸红得一片,恨不得找个地儿钻进去。她红着脸结结巴巴:“我……你……”   “不逗你玩儿。”他松开她,腿搭茶几上,问:“什么时候走?”   “这几天。”   “老胡送你。”   “不用。”   “听话。”蓝时看着她,坚持自己立场的同时也没太为难她,“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怕她一去不回吗。她说:“你不用担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我不会毁约。”   “还是防着点好。”蓝时似笑非笑:“再说,长得如花似玉的,闹出点动静,我的脸往哪儿搁?嗯?”   秦谂登时泄气,低低地说:“上次是意外。”   “我可不管。”   他蛮不讲理,秦谂毫无办法。她问:“你今天不用过去?”   “不去。”   “那中午……”   “不用特别准备。我有点累,去休息。”   他现行上楼,秦谂转身去花圃。老胡来说有人找她。秦谂疑惑,会是谁?她能想的只有池森。   文锦脸色铁青站在她面前,狠狠甩她一巴掌的时,秦谂整个人都懵了。   文锦抖如筛糠,指着她哭着说:“秦谂,你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你,你知不知道啊。”   秦谂仰着头,她怎会不知道,可她有得选吗。   “谂谂,你跟我走。”   “我不能走。”   文锦瞪着眼睛,不敢相信:“为什么?为什么不走?钱吗,欠了多少?我想办法。”   她穿得不多,寒风中,秦谂瑟瑟发抖,愣忍着没哭。   “你跟我走。”   “文锦,还记得周至吗。”秦谂不动,表情呆木。   文锦有不好的预感,她看着秦谂:“和周至有什么关系?”   “上次我是不是和你说他是债主。”   文锦点头,秦谂确实讲过,当时她没多想。秦谂的意思是……   文锦不敢想,她哆嗦着问:“你是不是被他……”   “没有,那天他带人去我家,他说可以去找他……我知道那代表什么。他还……”   “还怎样?他用阿姨威胁你是不是?”   “文锦,我总不能……总不能看着我妈……。其实给谁又不是给,他对我挺好的,物质上不会亏待我。”   文锦咬牙,晃着头,不肯接受:“不,谂谂,还有办法的,我去找池森,我们离开这里。”   “我也想过,文锦,我也想过啊。我又还能去哪儿呢,我总不能只顾着我自己。我妈她不容易。”   文锦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心里有气,气秦谂什么也不肯讲,也恨自己。她总觉得是因为自己秦谂才会来这里。她也恨池森,那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把她朋友往火坑里送。想着这些她就难过,心渐渐凉却。   她知道秦谂固执,也知道她在乎现在那个家。说起来,秦谂叔叔对她很好,吃穿用度她小弟有的绝不少她的,甚至因秦谂是女孩子,得到的只会更多。   也偏偏这样一个关爱她的把她大好前途给毁了,文锦怎能不恨。恨这个恨那个,最恨的还是自己,自诩是最好的朋友,朋友落难,自己无能为力。   秦谂安慰她:“别那么难过,我还这么年轻,日子还长着呢。”   文锦笑得比哭还难看。   “文锦,文锦,别难过,嗯?”秦谂轻轻地抱着她。   文锦更难过了,眼泪打湿了秦谂的肩膀。文锦张口就咬她,秦谂一声不吭,由着她发泄。   “谂谂,对不起,我太难受了。”   “我知道。”   “还痛不痛?”   “冷不冷?”   两个女人在雪地里拥抱,蓝时站在帘子后,静静地看着,表情莫测。   当看到那个哭哭闹闹的女人捏着秦谂的脸蛋,他脸色沉得怕人,转身下楼。 ☆、第四章 :泛泛之辈(五)   蓝时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表情莫测,也可以说没情绪。   秦谂偷偷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   就在刚才,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台阶上,阴沉得吓人。文锦看到他,也不敢哭了,悄悄嘱咐她就逃开了。   确实,这样的人天生气场强大,畏惧也无可厚非。   对着坐了很久,他开口:“她打你了?”   “没有,我们是好朋友。”   蓝时冷笑。   听他这一笑,秦谂就发怵,毛孔都竖起来,冷意森森。她头晃得拨浪鼓似地,“真没有。”   “有没有我有眼睛看得到。我的女人也只能由我动,哪怕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秦谂想,是她反应迟钝还是理解无能。他的女人?她难过地问:“我是第一个?”   蓝时撇了她一眼。   “呵,蓝时,别给我幻想的机会好吗,我会爱上你的。”她不会忘记自己的尴尬处境,无论哪一种关系,他们都不会是情人关系。她抿着唇,很难为也很难看:“如果我是,你太太又情何以堪。”   胸口堵了什么似的难受,“你……很好……”   “那么你是希望我爱上你吗,然后闹得死去活来?你不会希望的,所以与其做无用功,还不如乖乖守着规则讨好你,你高兴了,还能多给一点不是吗,我要的是钱,你要的是孩子,没必要有多余的牵扯。”   蓝时憋着一肚子火,沉沉地看着她。   秦谂意识到自己说过火了,站起来低低地说:“抱歉,我不是有意的,我……总之我会安分守己……”   蓝时抬手一把拽住她,秦谂重心不稳跌坐他膝盖上,姿势亲密又暧昧。他们不是没做过亲密的事,那也是关灯后进行的。秦谂挣扎着起来,他松松垮垮地握着她的腰,力用得不重,秦谂却挣不开。他的呼吸轻轻的刮过侧脸,带着清凉的薄荷香。臀部的热力提醒着她,她正坐在蓝时的腿上,她抬头看到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甚至在他眼里看到自己。   秦谂紧张极了,舔了舔干燥的舌:“你……我……”   什么东西绷断了,蓝时第一次深刻体会。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唇。秦谂大脑一片空白,习惯地抿着唇没有让他有机可乘。   蓝时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辗转吮吸,手在她的臀上重重捏了一把。   秦谂吃痛,惊呼出声。   就这功夫,蓝时伸舌攻破城防,摄取她的小香舌。   老胡急急忙忙进来,看到这香艳的一幕也呆了一下,事关紧急,又不能悄悄退出。他咳了声,惊动了屋里的人。秦谂几乎是瞬间推开他,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也不敢看他,踏踏地跑上楼。   蓝时面部微潮,老胡看得出他这是欲求不满。他也郁闷,撞上蓝关的好事,换谁也不爽。事情紧急,他也没办法,谁让那边来电话说他爷爷来了。   他调整一下呼吸:“什么事?”   言下之意,最好有事,否则别怪他不客气。   老胡像是没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本正经:“那边说老太爷来了。”   爷爷来了?   蓝时揉额:“知道了。”   他在楼下坐了半小时,楼下半点动静都没有。他上楼去,卧室也没见人,发现露台的门开着,帘子后似有人影。他过去,果然看到她。她坐在摇椅里,脸微红。   他抱着臂微垂着眼静静观察着她,她耳垂下轻轻摇晃着一个耳坠,白嫩的脖子漏出来,宽大的领子微露香肩,这样诱惑的画面却又给人安定的踏实感。   秦谂越想越懊恼,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发生了,还被老胡撞见,她没脸见人了。她郁闷地捶捶头,双手覆盖眼睛。   真糟糕,他会不会以为她故意的?   越想越糟心,越想越烦躁,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怕惹怒蓝时,也担心他误会。   她辗转反侧安静不下,她告诉自己,君子坦荡荡。事实上她真的坦荡么,没丁点儿想法?她摇头,不是的,她有*,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她不知道这种感觉能不能称为心动,恋爱经验匮乏,仅有的一次也不是这个感觉。   见她一会儿捶头,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叹气。蓝时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想什么?”   没想他会上来,又无声无息。秦谂被骇住了,立马起来,结结巴巴地:“没……什么也没想。”   “是吗。”   他的口气显然不相信她的,秦谂不安又窘迫,不敢面对他,低着头就想从他身边走过。他堵住她去路,逗她很有趣一样,笑着问:“真什么也没想?”   “是,我渴了。”   “正好,我也渴了。”   这个人故意和她作对吧。秦谂嘀咕,不甘心地问:“你喝什么?”   “什么,声音太小听不见。”   秦谂红着脸瞪他。   蓝时好心情地笑起来。   他笑起来很好看,秦谂晃了晃神,几乎慌不择路逃开。身后传来愉悦的笑声,秦谂则发心慌意乱,好好的一个杯子被她打碎。   蓝时喝着水,秦谂扭捏地坐在一旁,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他看了她几眼,没出声,就想等着她什么时候开口。时间哒哒过去,老胡上来说那边又来电话催了。   蓝时这才起身,深深看着秦谂,她也望着他,难以启齿的柔弱,她整个人看起来又多了份可怜。   他没开口,也没多余的时间耗费。   眼看着他就走了,秦谂也起来:“蓝时,我……”   蓝时站着不动,心想还以为你不开口了。他淡淡地问:“什么事?”   “关于去看我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你自己决定。”   老胡载着蓝时离开这座宁静的山头,秦谂看着那辆车离开的方向,胸口闷得胀痛。管家拿来一件披肩递给她,见她发呆忍不住叹道:“谂谂,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遇到更好的。”   秦谂转身,冲着管家淡淡地微笑。   “相信叔叔,你值得更好的。”   “嗯,谢谢管叔。”   “你要外出?”   “是,大概要一周时间。”   “也好。”管家想着,这段时间蓝时没时间来,她一个人太孤单,出去走走也好,免得胡思乱想。   蓝时刚踏进家门,劈面砸来一本硬皮书。   老太爷坐在堂屋中央不怒而威,堂屋还聚集了他大伯蓝建北,他二伯蓝建南,还有他大姑蓝如兰,他父亲蓝建东。蓝关装得一本正经,其余几个堂兄弟姐妹没见人影儿。刚才见小楼阁探头探脑,蓝时就知道了,今天是不寻常的一天。   侄儿蓝田田没察觉气氛凝重,蹦蹦跳跳追进来,嚷嚷闹闹地:“四叔,我的炸鸡带来了吗。”   蓝关松了口气,老太爷僵硬的表情微微松动,和蔼地对蓝田田道:“田田,你去找你奶奶玩儿啊,回头太爷爷带你去吃炸鸡。”   蓝田田不买账,晃着脑袋:“不要,我就要四叔叔。”   老太爷宠爱这个嫡孙,几乎有求必应:“好,待会儿让你四叔带你去。现在太爷爷要和四叔叔聊天,你去找你婶婶好不好?”   蓝田田撇嘴:“不要,我一走你就打四叔,太爷爷是坏人。”   蓝田田的话,满屋静默。   蓝关很想朝儿子竖大拇指,奈何众目睽睽,他有这个心没贼胆。   蓝时淡淡地笑了笑,揉着蓝田田的小脑袋说:“听太爷爷的话,先去找奶奶,我和你太爷爷爷爷们有大事商量,小朋友不得参与。”   蓝田田似懂非懂,小声地问:“我不听话是不是就没炸鸡吃了?”   “嗯。”   蓝田田不甘不愿,一步三回头。   大门缓缓合紧,老太爷子雄浑略带沙哑的声音重重响起:“跪下。”   蓝时抿唇,站得笔直,目光平视老太爷。   蓝关都为他捏了把冷汗,如果不是重演今天的阵势,蓝关几乎快要忘记家里最后一次闹革命的惨烈。他也有点看不明白这位堂弟,上次惨烈的教训没能刻骨铭心,没看清这个家,没看清长辈们所看重的是什么。   老太爷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叫你跪下。”   蓝时没有,他似笑非笑地问:“请问爷爷,这次你以什么名目?”   “你……你这是……”   蓝建东见老父亲气得胡子翘起,没吭声,又看了看蓝时,心情复杂。蓝建北开口:“爸,您别动气,阿时的事业蒸蒸日上,这和他的能力分不开。再说了,男人嘛有点小毛病也是能够接受的。我知道您心疼可可那孩子,可是……您不也……”   话没讲完,他们都心知肚明。童可可肚子没动静,可以外面找一个,也就是所谓的借腹生子。童家那边也有这个意思,并且有了上好人选。他们都知道蓝时在外面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样一个人,没任何商量的余地拒绝了童家选出来的。   “你们以为我老了耳目失灵了什么事也不管了由着你们折腾?”   蓝建北噤声。   “什么蓝家最得意的孙子,我看狗屁。三十的人了还以为十八呢,啊?为女人争风吃醋,我老脸都快被丢尽了。”   蓝家几姐弟面面相觑,同时也松了口气。老太爷成长的环境和他们不同,受封建礼教影响甚深。童可可没为蓝时添一男半女,在外还闹出丑闻。他们都以为老太爷这次过来是要处理这件事,没想会和蓝时的风流债有关。   关于蓝时为一个女人和死对头周至动手他们也有所耳闻,也并不很放在心上,他们的恩恩怨怨由来已久,也是因女人而起。周家位高权重,周至也是个张扬跋扈的性子,一言不合打起来不是没可能,也不是第一次。老爷子为这事发难,他们还真没想到。   蓝时很淡定:“看他不顺眼,那晚不是我的女伴我也不会客气。”   老太爷又一本书砸过来。   蓝时不躲,生生受了。   大姑蓝如兰差点惊呼出声。   老太爷知道蓝时的伸手不可能避不开,没想他不躲不闪。这样一来,气消了不少,自己的力道自己清楚,忍不住担心自己是不是砸重了。   老爷子站起来,负着手胡子一瞪:“出息了啊,现在大家都在传我那个得意孙子为了女人大打出手。”   蓝时说:“只后悔下手轻了。”   蓝时差点就憋不住,他用手抵着唇,要笑不笑。蓝家姐弟也是一副忍着笑的面孔。想想也是,周至是谁啊,提起他谁不避让三分的,就他们家的蓝时敢对着干,这才是他们蓝家人应该的魄力。   老太爷瞪着眼,想打吧,孙子年轻皮厚不痛不痒,教训吧,也无事于补。   蓝时又说:“爷爷,我知道分寸,不会让您为难。”   老太爷冷哼,信他的话才有鬼,真不想他为难就不会和周家那个土霸王对着干,已经不是第一次。   蓝如兰笑嘻嘻地扶着老太爷劝道:“爸,您也消消气。周家那个土霸王,从来都是横着走,把人不当人看,欠教训。爸爸您不是说吗,您的几个子女,您的孙子孙女,不就属阿时最得您意吗。你想想看,你年轻的时候遇到周家土霸王,你会……”   “你们少帮他求情,他都快把这个家整得乌烟瘴气。”   蓝如兰想,爸您真冤枉,在这个家,谁敢说蓝时半个不是还不打您的脸?蓝时无法无天的脾气也还不是您一手宠出来的。她笑着说:“爸,宁夏和清秋今天也过来看您了,您不是说老久没见他们姐妹了么。”   老太爷岂有不知这个女儿在为蓝时求情,他也没打算多为难他,打一听到他又和周家那位杠上了,也有些着急。想着都快三十的人了,说动手就动手一点也不顾忌后果,有一天他不在了,还不知会闯出什么事儿来。他也知道,蓝时心里有心结,他得承认是他一手造成的,所以对这个孙儿寄以厚望又对他心怀愧疚。   他挥挥手:“都下去吧。”   蓝时也转身,老太爷说:“晚上我和你岳父喝酒,你没事的话,也来陪陪。”   “好。”   “他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让他安心过几年。”   “我和她挺好的。”   老太爷还想说点什么,千言万语如刺在哽。   蓝如兰说:“爸,他们是真的挺好,哪有夫妻不拌嘴,打打闹闹一辈子不就过了么。”   老太爷想起了自己和已经走了几年的老伴儿,可不也是打打闹闹一辈子,吵起来恨不得抄家伙,没几天又和好如初。如今她走了,没人闹自己反而不习惯。老太爷沉思:“我就担心阿时这孩子放不下。”   蓝如看笑笑:“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都几年了。再说了,那个时候他们才多大点儿,有点什么又哪会是爱情。爸您就不要操他们年轻人的心了,我知道您是为他好,为这个家好,阿时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 ☆、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一)   在祖宅用过晚餐,母亲方梅让蓝时和童可可带着宁夏和清秋去玩。蓝时刚要拒绝,方梅说:“今天元宵,街上热闹,宁夏这丫头嚷着去看花灯,你在家也帮不上忙,还尽惹你爷爷生气,赶紧儿带姐妹出去逛逛,也顺带陪陪你媳妇儿。”   童可可挽着方梅的手,笑着说:“妈,您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今晚可热闹了。”   方梅摆手拒绝:“我这个老太婆去凑什么热闹,你们去吧,待会儿你爷爷有个什么事找不着人。”   蓝时抱起宁夏一手牵着清秋出门,方梅催道:“去吧,好好玩儿啊。”   “唉。”童可可低头,笑笑地追着上去。   街上拥挤热闹,车子走走停停,到了河滨公园,清秋嚷着去放孔明灯。   童可可拉着清秋有说有笑穿过人群,蓝时抱着宁夏慢慢走着。宁夏性子稳,一定也不急,还刮着蓝时的鼻子压低声音问:“叔叔,你和小婶婶是不是吵架了?”   “是不是奶奶让你来问?”   宁夏掰着手指,嘟嘴:“也不是啦,就是你和小婶婶……我好久没看到你对小婶婶笑了。四叔,你和小婶婶会不会离婚?”   离婚?   他笑了下:“为什么你觉得我们会离婚?”   “四叔爱小婶婶吗。”   蓝时捏捏她被冻得通红的小鼻子:“懂什么。”   “清秋姐姐说你和小婶婶是因为爷爷的关系才结的婚,你不爱小婶婶,小婶婶也不爱叔叔。”   “别瞎说。”   “你们都当我小孩子,我才不是。”   秦谂陪着文锦,她闹闹疯疯的,一会儿哭,一会儿尖叫。秦谂被她折腾得筋疲力尽,还不得不用力陪她一起疯。因为文锦发话了,今晚不陪她疯狂就和她绝交。尽管知道她说着玩,秦谂还是不忍心拒绝她。   她们在人群中玩玩闹闹,文锦不小心撞了人,把对方撞翻地上。对方尖叫起来,文锦吓呆了,还是秦谂反应快,忙着去扶起那个被撞倒的女人。那个女人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她力气小,扶不动。然后,她被人用力推开,她也跌坐地上。再然后,她看到池森,他拧着眉抱起那个女人。秦谂担心文锦,跌跌撞撞爬起来,文锦坐在地上,面目呆滞。   “文锦,你别吓我。”   “谂谂,你告诉我,我在做梦,你告诉我。”   秦谂担心地看着她,想说文锦这不是做梦,这都是真的。她说:“文锦,你冷静点好吗,我也希望这不是真的。”   “不,不,你骗我。谂谂,你骗我。”她摇着头,不肯相信。   “文锦,别这样,你别这样。”   “不是,一定不是的,昨晚他还和我商量去度假,怎么可能是真的。谂谂,我一定做梦了对不对?他们没任何关系对不对?”   秦谂心疼她,心想这都什么事啊。   文锦哭累了,秦谂送她回家。回到家,文锦嚷着要喝酒,秦谂劝不住,只好由着她。她酒量不好,喝了半瓶就醉倒了。秦谂不放心她一个人,又担心自己无故缺席蓝时不高兴。这么晚,打他电话也不妥,只好求助管家。   管家听后让她照顾好自己。   蓝时快着快车穿梭,池森紧紧搂着邬俐,低声安慰:“别担心,不要怕,有我在,不会有事。”   邬俐痛得一张脸扭曲着:“池森,我好痛。”   “我知道,对不起。”   “我好恨。”   “恨吧,快到医院了,忍一忍。”   “池森,我们结婚吧。”   池森抿着唇,脸上表情也很痛苦。是的,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又或者说他们的爱情早被挥霍,如今捆绑着他们的仅仅是强大的利益团体,分不开,也不会靠的更近。   邬俐惨然一笑,喃喃低语:“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一点也不。可你爱她吗,也不爱,我知道,不然也不会对她的哀伤视而不见。池森,其实你比谁都清楚,我们没有爱情,却无法分开。而她,永远只能做个见不得光的三儿。”   池森抿唇不语。   “我说错了吗,别不高兴,我只是好恨啊,为什么你就不爱我。”   送到医院,医生说邬俐怀孕了,但胎儿保不住。   听到这个消息,池森像是做梦一样。   邬俐怀孕了?他一点儿也不知情。他们在一起,从来都采取措施,不会有遗漏,她怎么会怀孕?   邬俐得知孩子保不住,哭晕了过去。   池森守她一宿,第二天一早,又在医院碰上文锦。他把怨气都撒在文锦身上,怪她不懂事,怪她不理解他的难处。文锦看着他,目光哀伤又绝望,像是问他又像问自己:“我不懂事?呵呵,是啊,懂事的话怎么会爱你呢,明知没有前路还一头栽进去。”   看着她这样,池森痛苦又不忍,还不能告诉她,就在昨天晚上,他失去了一个孩子,哪怕他不爱孩子的母亲,他的难过不是虚情假意。   秦谂忍不住,护着文锦瞪池森冷笑:“是啊,懂事也就不会在你这棵树上吊死了。池森,原还想着你不一样,其实哪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人。”   池森心累身也累,他不想说话,尤其是文锦还这样闹他。   文锦不说话,目光呆呆的,拉着秦谂,声音嘶哑:“我们走吧。”   离开医院,秦谂问:“为什么不告诉他?”   文锦笑得凄凉,她问秦谂:“告诉他什么,谂谂,那是他未婚妻,他们是亲梅竹马,他们也是名正言顺。我呢,就是那个破坏他们和谐的第三者。”   秦谂说不出话来。文锦是三,她又算什么?   “你打算怎么办?”   文锦轻抚小腹,怔怔地想,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文锦说想喝奶茶,秦谂去买,又担心孕妇不能吃,待上网查询,文锦一把夺过去说:“又不生,吃什么无所谓了。”   “文锦,你想清楚了?”   文锦反复不定,秦谂担心她就嘴上说说,万一有意外,后悔痛苦的又是她自己。文锦说:“想什么,还有什么好想的。我总不能仗着一个好肚子上位对不对?别说能不能上,上了我也就变成一粒大米饭粒,而那个他此刻不爱甚至有些厌烦的女人则会成为他胸前的朱砂痣,是永远的痛,永远的记号。”   “你要告诉他吗?”   “我没想好。”   “文锦,坚强。”   文锦冲着她笑得勉强:“我会的,有你做榜样,我总不能落后于你。”   秦谂回到西山,管家说蓝时这几天忙,等忙完就来看她。   秦谂笑了下。她不知道自己算什么,等着被他临幸的女人?她又是他的第几分之几?她喃喃问:“他有很多伴吧。”   管家缄口不言。这种事他是不好插嘴的。   “对不起,我逾越了。”   “你是不是……”   “我没事,我有点困,去休息。”   “谂谂……”   “管叔,我真没事。哦,忘了。”她捶头,“去三江的计划我往后延了。”   “好。”   这个晚上,秦谂几乎是迷迷糊糊睡着,一有动静就惊醒。第二天一早,她匆匆出门。管家问她,她说和朋友有约,大概会很晚才回来。她先去了一趟医院,邬俐还在医院住着,听医生说病人情绪不稳。   她是来见池森的,她得找他谈一谈。   等了一个小时也没等到池森,有两个护士从邬莉病房出来,从她跟前走过去,愤愤地批判:“里面那位真可怜,刚才有个女的找上门来,人家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现在的女人……”   尾音拖得很长,秦谂小脸煞白,心脏的地方剧烈跳动,像是要蹦出来。   脑袋里回放着现在这些女人……   这些女人……   她也是这些女人之一吧,哪怕她和蓝时各取所需,本质也是相同的啊,他有太太,她清楚,也一而再警告自己动什么都别动感情。她不是个意志力坚强的人,那么多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对他心动。   她猛地站起来,起得太急了,有些头晕。   池森微眯着眼走过来,绅士地扶住她。   秦谂抬头看了看,不动声色避开他的手,“谢谢。”   “你……”   “我来找你。”   “有事吗。”   “现在又没事了,我该走了。”   “秦小姐。”他堵住她的去路。   秦谂微微一怔,抬头望他:“你会和你未婚妻结婚的对吧。”   池森没有犹豫,点头:“对。”   还真坦白,秦谂不知该恨还是庆幸。想起文锦,秦谂吸气:“那么文锦她算什么。”   池森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池先生,如果我朋友她有了孩子,她的可能性有多少?”   “不会,我不会让这个意外发生。”他回答斩钉切铁。   秦谂想,再多的防范也有疏漏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冷然冷静,她为文锦不值。她笑了下:“我就打个比方,对不起,打扰了。”   “你什么意思。”聪明的人也有转不过弯的时候,秦谂的问题,他也是这会儿才有所反应。他和邬莉偶尔的几次也都有采取措施,也还是有了意外。他和文锦关系,也不难排除这个可能。   “她……”   “池先生,我挺感谢你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   秦谂来了也走了,打碎了他所谓的宁静。她,也有可能怀孕不是吗。   池森再也克制不住,掏出电话拨过去。那边提示关机,他心慌了,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他急着赶过去,邬莉的朋友在他身后叫也没理会。   他去他们的公寓,没找到人。她的东西都还在,他不安的心才稍定。坐在他们的床上抽了一支烟,满脑子都想着她去了哪里,又能去哪里。在他眼里,文锦只是一个会撒娇撒泼的小女人,在外面,胆小怯懦。就这样一个小女人,他竟有把握不住的无力感。   在公寓等了半天,隔了一小会就拨她的号码,回答他的是冰冷的机械女声。   医院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去,池森没给明确答复。   到了下午,他沉不住气,几番转辗找来秦谂的号码。   秦谂很客气,礼貌地问他:“池先生有事吗。”   这个时候他心急如焚,只想知道唐文锦的下落,丝毫不在意秦谂的冷淡以及略带嘲讽的口气。他问:“文锦在你那吗。”   “她不见了?”   秦谂吃惊的口气不似作假,池森的心冷了几分,“嗯,不在家,电话也没人接。”   “找过了吗。”   “我不知道她会去什么地方。”   “你们不是在一起四年了吗,她能去什么地方你会不知道?”秦谂有些急,也有些恨。   池森问不到,说打扰了。挂了电话,回头看到文锦紧抿着唇要哭不哭地出现在门口。秦谂站起来:“对不起文锦,我……”   “谢谢你收留我,我困了,想去睡觉。”   “文锦……”   “没什么大不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你那个时候那么喜欢裴绍元,你们分手,你也就难过了一个月。所以我想,我不能被你比下去。”   文锦像个幽灵一个,秦谂想说你就睡主卧,可想起蓝时,她沉默。   她从医院回来,在门口看到失魂落魄的文锦,她吓坏了。她见过她的痴,见过她的癫,她的哭她的笑,就是没见过没了灵魂的唐文锦。   那一瞬间,她仿佛把文锦错看成了自己。如果在这次错乱的关系中,她还把心也交出去,也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文锦说谂谂我没地方去了,让我在这里避一避可以吗。   秦谂说好。   管家看到她带着一个失魂落魄的女人回来,非常震惊的。她用请求的眼神望着管家介绍说这是我朋友唐文锦。   文锦就这样住进来,秦谂认为这件事得和蓝时吱一声,她不确定自己方不方便联系,只好请管家出面。   文锦也明白秦谂的处境,她只是无处可去,担心池森来找她,又担心他不来找她。这样备受煎熬,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她不是秦谂,面对困境不会被打倒。两难选择,她逃避了,哪怕清楚地知道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该解决的迟早都得面对。   她红着眼,声音沙哑颤抖:“谂谂,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   文锦哭着摇头,嘶声道:“如果没有我,你也不会,不会走进这里。谂谂,你一定一定不要爱上他,他太复杂了。”   “我知道的。”她故作轻松:“你放心,我连二奶都算不得,你的担心不会成为现实,去睡一觉。”   文锦去休息,秦谂在露台上吹冷风。文锦提醒了她,她什么都可以动,就不能动感情。   她惊冷地发现,她现在的生活就像古代皇宫的妃子,日日等待临幸,又不可预知地等待他的厌弃。   其实她有好几次起了逃的念头。走,不难,难在闫妮和郑申燿。她不知道自己走了,蓝时会不会以为她是个骗子转而对付她的家人。还有周至,她不敢妄自菲薄认为他对她有兴趣,她不眼瞎,看得出蓝时和周至的矛盾,虽不知起因。但她敢肯定,离开蓝时这棵大树,除非她有通天的本领,否则落到周至手里只怕活不了。   这就认输吗。   不,她不会认命,她还年轻。   那么毁约?她不会拿鸡蛋去撞石头,除非他腻了。   她去厨房,管家问是不是饿了。   想起楼上的孕妇,秦谂点头:“我弄点吃的。”   “我来,你去歇着。”   秦谂没坚持,问:“管叔,老胡他不在?”   “在的,怎么了?”   “我想买几本书。”   管家说:“你想看什么把名字写下来,我让他去书城买回来。”管家顿了顿,“你朋友她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叫蓝医生来看看?”   秦谂也不放心,说麻烦了。   管家看着这个总是默默不出声的女孩,眼睛有点潮湿,也不知蓝时心里怎么想,找谁不可以,非得找这样一个回来,不是给自己添堵是什么。 ☆、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二)   池森找不到文锦,直caii蓝时,连环催命似的。他拜托蓝时打听文锦的消息,蓝时不紧不慢:“你女人不见了,找我做什么?我不是警察。”   池森说:“她没什么朋友,而且能找的人我都找了。阿时,我若还有一点办法也不会来求你。我知道文锦和她关系铁,她肯定知道文锦的下落,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   “你值得同情?未婚妻体面,情人小鸟依人。”   池森苦笑:“你就不要嘲笑我了,我知道我咎由自取。可你也爱过,你不会不懂。”   “我帮你问问。”   童可可带着宁夏进来,看到他站在阳台上,一件单薄的衬衫,让他看起来更高达伟岸。童可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有些潮。她清楚他不爱她,娶她只是因为那个人开车撞了她,导致她失去做母亲的资格,童家要追究对方责任。蓝老太爷才让他娶她,而他没反抗,就那样答应了,并且和那个人断得一干二净。她几乎不敢相信,要知道他为了那个人,什么出格的事儿没做过。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说结束就结束了。她也再没见过对方,婚后他们过得相敬如宾,蓝家没人为难她,对她很客气。她知道,那是因为没把她当家人。她本以为他们会这样举案齐眉,婚后没多久,蓝时染上了有钱人的毛病,在外有了女人。   因为孩子的关系,不但她家急,蓝家也坐不住。所有人都默许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甚至还期盼着能给他们带回一儿半女,很可惜,他们的愿望落空。于是他们开始给他塞女人,以各种名义。她也认命了,默许他们的动作。当把表妹丁一一推进喝醉了的蓝时怀里时,蓝时和她彻底决裂,人前演戏都不愿了。她伤心绝望,一气之下跑去旅游,后来发生那些事,她想过自杀,奈何活着需要勇气,死更需要勇气,她厚颜无耻地回来求和。   她走过去,柔声问:“不舒服吗。”   他缓睁眼,表情冷淡:“没。”   “中午我爸爸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他没答话,站起来和她擦肩。   “你要出去?”   “嗯。”   “蓝时,我们非得这样吗,就不能像正常的夫妻那样过吗。”   “正常夫妻?”   “蓝时,我爱你呀。”   “所以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他冷冷地笑:“你的爱我还真不敢苟同。”   童可可浑身颤抖,惊恐地看着她,泪流满面。她错了吗,爱他爱得辛苦,为了他改变自己,却换不来他一个回眸。他的眼里心里满满的爱,不是对着她。他的温柔对着另一个女人,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那时她只想着两家知道他把她睡了,她就有机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呢,他们是发生了关系,也没能改变,他要娶那个人。天啊,她处心积虑不是看在他微笑着走向别人。她挑衅那个人,把那个人逼得无路可退。当她躺在那辆车轮底下还在想,这下子看你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作恶多了,总得还的。她的报应来了,一辈子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蓝时在楼下挣扎,要不要给那个愚蠢的女人打电话?想起元宵那晚,她护在朋友面前,一股邪火蹭蹭上串。   她懂不懂得保护自己?   他没再犹豫,直接去西山。   秦谂没想他会来,管家说近期都不会来的。当看到他,秦谂傻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蓝时上下打量她,见她呆呆的,哼了一声。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我还不能来了?”   秦谂怕他误会,又担心他责怪,这里是他的地盘,她带朋友住过来,礼节上应该先得他同意。   “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秦谂咬着唇晃头。   蓝时走近她,带着凛冽的寒气。他声音低沉,目光危险地眯着,“真做了?”   “没。”她心如擂鼓,不敢看他。   他忽然笑了下,“池森想来这烧烤,我答应了。”   秦谂张嘴,脑子嗡嗡地炸开花。   “今晚?”   他看着她,没放过她细微的表情晃动,“嗯,你喜欢吃什么。”   “我……”秦谂咽口水,心头七上八下的。管家没告诉他?她不能让池森来,至少现在不能。她哀求地望着他,结结巴巴地问:“能不能改天。”   “主要是我想吃,你又不能,怎么办?”   “我可以……”话还没说完,秦谂就觉周身寒气逼人,“我是说我可以做给你吃。”   “这样就行?”   “你还想怎样?”这人也太难伺候。   他贴近她,唇磨着她耳垂,热气拂过,像电流击中秦谂,她忍不住轻一颤栗。他说:“今晚你主动?”   她整张脸刷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文锦口渴,摸起来找水喝,看到蓝时很紧张。她是知道池森和蓝时的关系,最近他太太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会来这里?   文锦脑袋有点懵,理不顺,呆呆地看着他。   蓝时先发现她的,目光冷清,没任何意外。秦谂也紧张,害怕他发难。   他瞧了她一眼,笑了:“有朋友来也不说一声。”   “你不生气?”   “只要不给我找麻烦,我生气做什么?有那个力气还不如晚上勤劳一点。”   他的话太暧昧,秦谂闹红脸,又去看文锦,她声细如文斯,“我我……”   蓝时在别墅用餐,文锦很惧他,说什么都不肯下楼。   饭后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想起他的话,脸不争气地红起来。蓝时淡淡撇了她一眼,秦谂左顾右盼:“我去看看她。”   “她饿了不会自己吃?你又不是她老妈,还得全天伺候?”   话不中听,秦谂红着脸欲反驳,到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蓝时又说:“你过来,我有话说。”   秦谂狐疑,磨磨蹭蹭过去。   蓝时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她坐过去。秦谂慢吞吞坐下:“你说吧。”   他抬抬下巴,目光瞟了瞟楼上。   秦谂紧张,结结巴巴道:“她暂住几天,可以吗。”   蓝时轻轻一笑,凑近她低声问:“她住这里,我得什么好处?”   秦谂脸又红了,答不上话。心里想着的是不愧是奸商,无时无刻不最小投资最大利益化。   看着红着一张脸觉得格外有趣,连着几日来的阴霾也一扫而空,嘴角眉梢淡淡的笑意慢慢爬上来。   “我不知道你要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的姑娘?”   “我……”   蓝时轻笑了声,忽然正色:“别人的感情,你少参合。”   她急切辩解:“她是我朋友。”   “也不行,那也是她和池森的事儿。”   秦谂抿唇不语。   蓝时看着她,明白她不会听自己的。元宵那个晚上,她用自己的身子挡在朋友跟前,完全不考虑自己,他就知道叫唐文锦的女人在她心中占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想着她对自己视若无睹,心头堵着石头似的不痛快,于是索性对她不闻不问眼不见心不烦。   见她赌气,蓝时态度放软:“感情的事,你做不到感同身受,即使做到了,你又能为她决定什么?”   “可我也不能看她受苦不闻不问。”   “你打算怎么办?”   秦谂偃旗息鼓:“我不知道。”想着相处几年,最后要各奔东西就难过。   蓝时耐着性子同她分析。秦谂也知道,池森和文锦继续纠缠也纠缠不出皆大欢喜的结局。她的难过无外乎是想着,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也要屈服于现实。她也清楚蓝时没说错,男人的选择也比女人理性。   她问:“他不是不爱邬小姐吗。”   蓝时愣了一下,古怪地看着她:“这件事,总之你不要插手。你朋友愿意住这里也随她。”   “可她怀孕了。蓝时,你说感情是不是真一文不值?口口声声说爱你不会离开的,最后都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   蓝时无法安慰她,沉默了一下方才说:“那只能说明他们只是你生命的过客,没什么好感伤的。”   “那谁又不是过客,这样想来,除了自己,没有谁能陪着自己一辈子。”   这个话题沉重,蓝时又不擅长安慰。秦谂的话也勾起他某些沉重的回忆,他摸出一支烟欲抽,也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扔垃圾桶里。   他极力隐忍的情绪看在秦谂眼中以为不耐,示意自己没关系。   蓝时瞧了瞧她,眼神在她小腹掠过,压低声音问:“今晚方便的?”   他的眼神不加掩饰,秦谂不敢去回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蓝时低笑,心里说道,还真动不动就脸红。如果换做别人,他会认为故作娇羞。至于秦谂,她的害羞不做假。   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搁着一本厚重的牛津词典,还有一本学习资料。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皱起眉头:“你要考雅思?”   秦谂心虚安,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心虚气短,他又不是她的谁。她目光闪烁:“嗯,闲着也无聊。”   他放下手,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你渴吗。”   他说:“你应该报班,回头让老胡给你去办。不想去培训班也行,找个老师回来给你上课。”   秦谂目瞪口呆望着他,完全忘记给反应。她想,他不是不喜欢她出去么,怎么……   他挑眉:“不乐意就算了。”   秦谂猛摇头,怎么能不乐意。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请人回来太奢侈。斟酌了下,她小心地说:“我去报班。”   “也行。”   沉默下来,她别扭着不知该说点什么打破僵持的气氛。他似乎也没这个心思,当着她的面脱下衣服,光着进浴室,还不忘提醒她:“把我的睡衣拿来。”   秦谂嘀咕自己不拿,我也不是伺候你的老妈。抱怨着,还是乖乖给他拿过去。   他又说:“来给我搓背。”   秦谂举步不前,挣扎着拒绝还是去当一回搓背丫头。   蓝时很懂得拿捏人心,尤其是秦谂这只菜鸟。他只说了一句,秦谂就乖乖过去蹲在他背面。氤氲的水汽,视线伴着缕薄纱。她红着脸,心跳也止不住加快。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没出息,又不是没亲热过。越这样想,越心猿意马。   忽然,他把她扯进浴缸里。   秦谂惊叫,扑在浴缸里挣扎,水一浪一浪翻出。   瞧她这样,蓝时心情大好,良心发现把她拉起来。秦谂挣扎要爬出去,他岂能让如她意愿,用力一扯,心慌意乱的秦谂跌坐他腿上。   柔软与强硬,对比得如此鲜明。   她还欲挣,他出声警告:“你不知道这种时候挣扎会更助涨男人的性趣?”   秦谂脑袋嗡嗡地响着,他大腿散发的热量令她如坐针毯。   他喜欢她的乖巧,也喜欢她的敏感,还有极力每次带她攀爬极力隐忍的小心翼翼。他低笑了声,单手托住她的饱满,低头在她肩骨重重一咬,如愿听到她吸气闷哼。   他深呼吸,声音有点哑,“今天我帮你洗。”   “不。”她软绵地拒绝。   这个时候,哪还由得她拒绝。话音将落未落,他的手与唇舌已经迫不及待挺进他熟悉领域。   挣扎、抗拒、迎合,在西山的别墅,夜的交响才刚唱响。   这是漫长的一夜,她沉沉浮浮,最后筋疲力尽。他似乎永远也有耗不尽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带着她攀爬一座又座山峰。   他问,你真叫秦谂?   她咬着唇,承受他的撞击。   他说,我的宝贝,你看着我,看看我是怎样爱你。   他还说……   秦谂迷迷糊糊,是梦吧。她想。   睁开眼,已午上三竿。她懒懒地窝在床上,摸出手机看了一眼,一点了。她这一觉睡得真沉。又想起昨晚他使坏,脸禁不止发热。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还有一个孕妇需要她去安慰。尽管蓝时提醒不要去参合,这次她不能够乖乖听命。文锦是她朋友,她不能不闻不问。   急匆匆洗了把脸,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出去。客房没人,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没人睡过的痕迹。秦谂急了,踏踏地跑下楼。管家从外进来,疑惑地望着她。   “你有没有看到文锦?”   “你朋友吗。一早她就和她男朋友走了。”   男朋友?池森吗。   秦谂呆呆地站着,会是池森吗。文锦不是说……或者池森也知道她怀孕了,所以才来接走她。他会选择文锦吗。   秦谂只觉掉进了冰窟窿里,嘴里吐出的都是寒气。   管家也被她的表情震住:“谂谂,你没事吧?”   秦谂晃了晃头,笑容牵强:“管叔叔,我朋友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她没说,不过对我说了谢谢。”   “我知道了。”   “你打电话问问吧,应该不会有问题,池先生亲自来接她。”   秦谂回到卧室,电话打过去是池森接的。他的声音传来,自然而熟稔:“秦谂,文锦她在做全面检查,待会儿我让她给你回话可以吗。”   “她还好吗。”   “情绪不大稳定。”   “你……你打算怎么办?”   “先稳住她情绪,下一步我还没想好。”   池森说的一句大实话,失望铺天盖地,秦谂不敢想文锦的反应。爱了几年的人,最后选择放弃爱情,选择一条背离的道路,她该多绝望。   “没有比我更希望她好。”   屋子里温度很高,她还是忍不住轻颤,寒气无处不在,她急促地在房里来回踱步,希望能驱散心中的烦闷和不安。她压抑地问:“希望她好?池森你知不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嫁给你,和你组建一个家。而你明知道不可能,还一再纠缠。”   池森沉默。   秦谂希望他反驳,他也是爱着文锦的。   爱?   她重重靠着墙体,嘲笑自己的愚蠢。她有气无力:“对不起,我冲动了。”   “她有你这个朋友,她很幸运。”   “总之,我希望你认真考虑。”   “谢谢你的谅解。”   秦谂愣了一下,苦笑,她谅解和不谅解无关痛痒,就像蓝时所说,感同身受也不能代替当事人做决定。   “你也要为自己考虑。”   池森提醒,秦谂忽然冒出这样一个绝望和灰暗的命题。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第五章 :别拿爱情说事儿(三)   秦谂说想去看一看培训学校,老胡送她过去。   路上接到文锦的电话,她期期艾艾向她道歉。   秦谂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他怎么说?”   文锦吞吞吐吐难以启齿,秦谂不由生出一股烦闷。她不知道爱情的力量是否能够让人不顾一切,她清楚自己,她不会。又或许会被裴绍元一语成谶,不疯不成魔。裴绍元疯了,他们由此背道而驰。她没疯,于是干脆利落接受分手不做纠缠。   文锦点评说她之所以能够云淡风轻,是不够爱。   不够爱?她不够爱吗。   她不知道,裴绍元也问过她,问她爱不爱,或者有没有爱过。   她沉默,说什么,爱或者爱过,伤害就不存在?   之于文锦,她无能为力。   老胡带她去的是本市鼎鼎有名的机构,接待她的是位高层主管,一一为她介绍。秦谂听得仔细认真,偶尔提出疑问。   最后,秦谂说她需要考虑。   从这所培训学校出来,太阳懒洋洋地洒下来。她站在路边等老胡,一辆车呼啸而来,在她跟前急刹车。秦谂惊魂未定,抬头怒视肇事者,瞥见周至那种千年不变的痞子脸,惊得花容失色连退数步。   他冲她咧嘴:“秦小姐,钱还了就不认识了?”   秦谂紧握拳头抿唇不语。   “真有趣儿。”   秦谂深呼吸。她想,今天真撞鬼了。   “谂谂?”他肉麻兮兮地看着她,似笑非笑:“今天你家班主没陪护你?”   “你别胡说。”她气急。   周至邪恶地笑道:“胡不胡说你不比我更清楚?”   秦谂一张小脸冷硬又苍白,她那双带着雾气的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以后跟着我吧。”   “你别开玩笑。”   周至皱眉,这个不识抬举脾气又硬又臭的女人屡次叫他碰壁,还不解风情。他冷笑,挖苦道:“真以为姓蓝的喜欢你?我好心奉劝你,别蹬鼻子上脸。姓蓝的不是什么东西,跟着他迟早遭殃。”   他冷哼一声,车子呼啸而去。   ~~~~~~~   被池森接走的唐文锦,闷头坐在地上。   池森半蹲着看她,想说什么又觉浑身无力。   唐文锦声音嘶哑:“明天就去做了。”   “做什么?”池森一时间懵了,反应不来,盯着她嘶声问。   文锦没看他,这是她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她问:“你会和我结婚吗。”   “文锦,你给我时间。”   “你就给我一句话吧,你会不会娶我?”   他认识的唐文锦温柔可人,不懂反抗。他有些烦躁,恼恼地想女人都是蹬鼻子上脸的怪物。他试图说服她:“你总得给我时间。”   “承认吧,你不会娶我,所以这个孩子我说了算。”   “你敢。”   唐文锦看着他,哭红的眼睛视线模糊,他也模糊了。她笑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池森,我不会允许我的孩子没有父亲。”   池森变了脸。他一次又一次告诫自己要忍让,不能和孕妇计较。唐文锦也太气人了,她口口声声要打掉,她真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不会受伤。   他得冷静,也确确实实要冷静下来处理。   池森拉门出去,唐文锦泪如雨下。她无疑是被放弃的一方,孩子对他无关紧要。她快要撑不下去了,随时都有可能死掉。苍天,给她一点力量吧。   绝望边缘挣扎的文锦心灰意冷,用手机给秦谂发了一条信息。   她说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回去的路上,手机没电,回到西山,她也没去关注,而是上网查看资料,这一忙就到凌晨。她得承认自己是被池森的话刺激到了。她不知道这种关系何时终止,她得提早做准备,让自己充实起来。   第二天中午接到池森的电话,他说文锦在医院,希望她过去看看。   秦谂吃惊不小,什么都来不及收拾立马奔向医院。   文锦还在昏睡,秦谂还搞不清发生什么事。逮着池森就问:“她怎么了?”   池森自责、内疚。他不敢想,如果他晚一步回去,现在看到的肯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池森嘶哑地向她简略阐述所发生的一切。秦谂听得心凉,像掉进了冰窟,冷得发抖。   她怨、她恨。   这个男人,文锦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他手把手教会。他说爱,却要抽身。   文锦,你太傻了,为了他放弃朋友,放弃父母,你值得吗。   秦谂呆呆地坐下,想说话,抬眼看着池森。他满目疮痍,憔悴不堪。忽然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致,说什么,还能说什么。指责他负心?   疲惫蔓延,秦谂深呼吸。   池森在她左边坐下,“我需要时间。”   “她……没事了吧。”   “嗯。”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她问得艰难。   池森揉着眉:“秦谂,无论发生什么事,记得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唯有保护好自己,才有资格去谈其他。”   秦谂吃惊地看向他。   池森,亦师亦友,在她即将沉迷无情提醒她。   整整一个早上,文锦醒来一次,没等秦谂发话又睡过去了。医生说她生命无忧,秦谂松气,医生又强调病患情绪不稳,建议看心理医生,她心情久久未能平复。   池森让她先回去。   秦谂又呆了很久,文锦再次醒来,秦谂和她发生激烈口角,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秦谂出手打了文锦一巴掌。   文锦呆了呆。   秦谂抱着她哭了。   哭累了,文锦擦干眼泪催促她回去。   秦谂不答应,文锦痴痴地笑:“谂谂,知道吧,那一刀下去我才晓得后怕。我想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们照样双宿双飞,我好不甘心。”   秦谂走出住院部,暮色降临,行人匆匆,气压低沉,凄迷雾霭,她裹紧大衣,抬脚往路台走去。   “谂谂?”一个不确定的声音传来。   似曾相识的嗓音,沉静的心泛起细微涟漪。她扭头,茫然张望。   “真是你?”   看到他,认出他,只需要一秒钟。秦谂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相见,因为她说过再也不想见。她以为他们达成某种默契,不说对方也懂。   来人显得很激动:“谂谂,真是你?我以为又认错了。”   秦谂看着他,对于他那个‘又’字没去深思,她斟酌措词。她是要回以微笑然后说好巧啊,你也在这里?嗯,她认为自己做不到。那么问你好吗?她并不想问,诚然他过得很好。摸着良心讲,她不希望他过得太好,那样只会衬着她更狼狈和不堪。   假设数个说辞,没有一个派上用场。也许和蓝时相处久了,别的没学到,面对不想见的人,也能装两三分。   她伸出手:“裴绍元你好。”   裴绍元没想她公事公办,错愕地看向她。   “什么时候回国?”   “上个月。”   秦谂笑了笑,轻松调侃的口气,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转性了。想当初分手时的决裂,恨不得此生再也不见。   裴绍元有万千心事,面对她的微笑无从说起。他只能像书本上所描绘的那样,旧情人相逢,怀揣着心思问一句‘你好吗’。   “挺好的呀。”   “你生病了?”   “探望一位朋友。”   裴绍元手机震了震,他低头看了看。   秦谂说:“朋友找你了,我也该走了。再见。”   裴绍元知道她所说的再见是再也不想见,他没忘那个下午她的眼神。她问能不能不分手?她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他说不爱了,对不起。   于是,那些爱啊,恨啊,都成了过去。   看着她转身,看着她一步步走开。裴绍元问:“你号码多少?”   “打算换个新号码,所以老号停了。”   拙劣的借口,裴绍元悲从中来。他冲动地上前,堵在她跟前。她停步,不解地望着他,微笑:“还有事吗。”   “这是我名片,你有事联系我,我不关机。”   她没拒绝,接过去看了看。省院外科医生裴绍元。她说:“恭喜,得偿以愿。”   “你……”裴绍元欲言又止,不远处有个女孩叫他。   秦谂侧了侧身,“我该走了。”   未等裴绍元答应,她已经绕开他。裴绍元还想说话,那个叫他的女孩说:“裴医生,半小时后你有一台手术,不要忘了。”   裴绍元答应,再看去,秦谂已淹没在人群中。   女孩子轻快地走来,大大咧咧地拍他肩膀,笑嘻嘻地问:“刚才那位美女是你女朋友呀?”   裴绍元怔了怔,摇头:“我同学。”   女孩子惊呼:“你同学?不像啊,她看起来好小,你不说我还以为是附高的学生呢。”   “认识她那时候她也这样,几年了,还是那个样子。”   女孩子眨着漂亮的大眼睛问:“裴医生不会喜欢她吧。”   裴绍元愣了一下:“胡说。”   女孩狡黠地笑,摆手:“开玩笑,谁不知道裴医生的女朋友是我师姐,哈哈。”   裴绍元附和笑了下。   秦谂无处可去,暂时不想回去面对冷冰冰的大宅,那个温度无时无刻不在无声提醒着她的命运。   坐上观光巴士,绕了半座城,在本城最大的教堂前停下。   她仰望着这座磅礴宏伟的建筑,止步不前。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中年男子担忧地看着她。   秦谂轻摇头:“没事,我随便走走。”   “你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她还能有比眼下更难熬的时候吗。没有,没有了。如果就这样,心如止水,也好过无望贪念。她看着前方,眼里一片模糊,“我……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去爱一个吗。”   男子看着她,试图开解她。   听着他的话,秦谂茫然:“您说爱是从清洁的心,和无亏的良心,无伪的信心,生出来的。”   男子摆手:“不不,不是我说的。”   她低声问:“那你能告诉我,怎样消灭人的贪欲?”   “人的贪欲,如能积极利用,将会是你前行的助力。它是没办法消灭的,只能理性善意掌控。”   “谢谢您。”   “姑娘,唉,你真没事么。”   秦谂摇头。   男子又看了她许久,终是慢慢走开。   秦谂绕着教堂散步,透过金灿灿的的阳光,她看到一个洋溢着笑脸的女孩奔跑在原野间,玲珑的笑声散漫山野。   她听到了。   裴绍元你来呀,你来追我呀。   男孩子追上去,捉住女孩子,把她举起来。女孩子哇哇大叫,裴绍元裴绍元……   她抱着头慢慢蹲下来,眼泪在那一瞬汹涌而至。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说,哭吧哭吧……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一)   秦谂不知自己的举动惊动了蓝时。天色暗下来,还没见秦谂回去,手机提示关机,管家立马向蓝时报告,不敢有所隐瞒。   蓝时反应比较冷静,条理清晰吩咐下去。   断了通话,他面色平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桌面。   蓝关古怪地看着他,猜测刚才打电话的主人。他在脑里过滤,排除极大可能,心里有了计较:“别墅那边?”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或事能让他乱阵脚,记忆中那一次太久远,无可避免必须回忆他都刻意避开。   “嗯?你刚说什么?”   “我说童老被人举报,信被截住了。”   蓝时淡淡‘嗯’了声,表示他已经知道。   蓝关说:“我纪检的同学,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下去,上头肯定瞒不过。”   “嗯。”   “我猜爷爷他们应该也收到消息,这事……”   蓝时说:“这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他讲得冷漠,让听者寒心。遗憾的是他阐述一个事实,他是人不是神,他自己都普渡不了,那还能普度众生。他点烟,深吸,以旁观者的姿态道:“爷爷他们……最近挺安静。”   蓝关颇有同感,前几个月,爷爷还计划着在童家选出一个各方面出众的女孩代孕。爷爷手段强硬,蓝时也不是吃软饭的。最后也不知鹿死谁手,总之最近偃旗息鼓。   蓝关问:“西山那位,你打算就这样将养着?爷爷迟早得知道。你不顾及那个女孩,也得顾及两家颜面。”   “颜面?”蓝时似笑非笑。   蓝关被他的笑震住,心绪飘散。   “你就别管了。”   蓝关一时气血攻心,瞪着他道:“我能不管吗。你要真想给大家一个交代,她不是合适的人选。”   蓝时看着他,示意他说下去。   “我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可是她们在相似也不是同一个人。”   蓝时笑了:“她们当然不是一个人。”   “那你还……”   “她挺有意思。”   蓝关快疯了。见了几次,他就没发现那个丫头有什么有趣的,性子淡,除了长得好看一点。试问,蓝时身边围绕着的那些蝴蝶,随随便便拎出一个,谁不是妖娆多姿。而且还是一个不易受孕体质。蓝关闹不懂,唯一的解释是她长得有点像某个人,也只是有点像。   他耐着性子劝道:“别玩火,要让爷爷知道,他虽急着抱孙子,但总会顾及童家颜面。”   蓝时淡淡散散地闷笑。   蓝关又说:“你和弟妹也不是没机会。”   “哥……”蓝时敲打桌面,面色沉静:“我不是没想过和她好好过,你也看到了。”   蓝关心有戚戚焉,人家是越过越好,他们倒好,越过越惨烈,往死的折腾对方,也不知哪来的精力。他只能用长辈们那一套含糊解释:“她年纪小,从小娇生惯养,我们是男人,总得让着点,你说是不是?”   “你让过嫂子吗。”   一句话将住蓝关死穴,他面色微白。   挑起人家伤心事,蓝时事不关己。他说:“你看,有些时候不是不想去做,而是力所不及。”   “你就打算和弟妹耗着?”蓝关难受,扯了扯衣扣。   蓝时翘翘嘴角:“莫不你以为还能离婚不成?别说爷爷不答应,她也不会答应。”   蓝关冒火,要不是活在二十一世纪,他都要认为他们蓝家男人被下情咒了,爱情不顺,婚姻不顺,事业个个意气风发。还好,感情不顺还有事业撑门面。   他沉了沉,颇有戚戚然:“想多活几年还是别提离婚这个词。”   “你呢,嫂子闹着离,你就没想点法子?”   蓝关叹气,该想的都想了,能用的都用了,她铁心要离开,他还能绑着她?他故作大方:“离开会轻松一点,我也别无他求。”   蓝时斜睨他,一副你就给我装吧的表情。   蓝关拍着脑门儿,苦着脸:“最狠不过妇人心。”想了想,他们也有过美好时光。他说:“有时我也恨自己这个姓氏,想当年我和她也有过快乐时光。”   “爷爷很喜欢田田。”   蓝关点头:“我也只能拖着,尽管她在我们家受尽委屈,我也不想轻易放开她。”   蓝时不发表意见,他们都反抗过,最后不都被镇压下去了。想玩手段,他们都太嫩。   蓝关冒话,中肯评价:“弟妹对你挺纵容,她那个脾气倒也难得。”   “我该走了。”   “我说你听我一句劝,你要真有心事,西山那位不要太张扬,别坑害了人家小姑娘。”   “坑害?”蓝时嚼着这个词儿,想起那张小脸,低低笑了声。   蓝关一脸惊悚。心想这厮不会中邪了吧,瞧那笑,太荡漾了。   走出会馆,看到丁一一和一个年轻男子争吵。蓝时驻足,冷眼旁观。也不是所有吵架的男女,气急之下都口无遮拦。男孩子怒视丁一一:“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事,你不就是喜欢你那个表姐夫吗。丁一一,你真让我恶心。”   丁一一一巴掌甩出去,怒骂:“我喜欢谁你管不着。”   “我是管不着,不过你不觉得恶心?”   “我就喜欢他,有错吗。你不也喜欢……”   “你给我闭嘴。”   推推搡搡,丁一一摔倒地上,男孩子愣了一下,想去扶她,也不知为什么,瞪了她一眼扭头就走。   蓝时心想自己还真够无聊。   丁一一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狼狈,就看到站在阴影里的蓝时,震惊地结结巴巴:“姐……姐夫。”   蓝时淡淡点头。   “表姐呢。”丁一一左顾右盼。   “家里。你等人?”   丁一一挠着头,低头想,真糟糕,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她慢慢红了脸:“没有,准备回去。”   “嗯。”   蓝时也不看她,走向车库。   丁一一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追上去:“姐夫,我钱包丢了,你能送我一程吗。”   蓝时没出声,继续走。   丁一一权当他默许,心跳得老快。   蓝时问:“回家?”   “哦哦,不,送我去学校,麻烦了。”献媚讨好的表情。   蓝时没看她,车子快速行驶,车内安静,丁一一傻笑:“姐夫,我明天请你和表姐吃饭好不好?”   “不用,谢谢。”   “那……我……”   “以后不要找这种拙劣的借口。”   “啊?”   蓝时示意她,丁一一低头,看到钱包搁在腿上。顿时,她满面通红,羞得说不出话。   “你舅舅你表姐他们的话,你就当玩笑听听,过了也就过了,我不会放心上,也希望别给你带去困扰。”   丁一一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回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你别学你表姐。”   这个晚上,也是这个月,蓝时留给丁一一最重也最有力的一句话。以至于,她刚绽放还没吸取雨露的情怀就被无情的浇熄,不留余地。   她结结巴巴想为自己辩解,她想说我喜欢你啊,我不在乎啊。   将欲出口的话,在蓝时冷冷递过来的眼神里销声匿迹。她敢肯定,这句话一旦脱口,她得到的将不会是爱而生满满的羞辱。   他说,别做那些丢脸的事。   他还说,你还小,犯错还有改正的机会,不要利用别人的包容,除了你父母,没人会无条件容忍你的错误。   留下这些话,他消失在夜色的尽头,丁一一在夜幕下帘卷西风。   蓝时联系管家,语气很平静。他问秦谂有没有回去。   管家摸着汗说回了,已经休息了。他不敢说她看起来不大好,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晚饭都没吃。其实他刚挂了蓝时的电话,秦谂就自己回来了,只是人恍恍惚惚的,一进门就说管叔我去休息了。   这一上楼,现在都没下来,他去敲门,问她饿不饿,她说不饿,也没开门。   蓝时没说话,挂断,关机。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   西山脚下的夜色伴着几分凄迷,在霓虹灯里飘摇。   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往山上望了一眼,车,掉头。   迷雾里,只留下渐行渐远的汽车尾灯。   秦谂几乎看了一宿的电影,从狗血无厘头的看到虐心虐肺的,她偶捧腹大笑,偶尔泪流满面。以至于第二天,手机响起,她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手机那边响起裴绍元的声音,他说谂谂是我,裴绍元。   秦谂呆呆地想,唉,昨晚电影看多了,居然融入了电影情节。   她迷迷糊糊地听着裴绍元讲了很多,最后,他说谂谂,我们见一面吧,我们常去的那个书吧,你不来我会一直等下去。   秦谂盯着手机屏幕光亮渐渐暗淡,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迟钝地想,她不是做梦,裴绍元找她来了。   她呆了半天,心想裴绍元他干嘛呀,他们都已经分手了,她是他的过去式,他也是她的过去式。她又想蓝时知道,会不会一巴掌拍死她?   中午,她若无其事问:“管叔,他书房的君子兰是不是该换了?”   管家说:“我已经换了呀。”   “哦。”秦谂托着下巴,慢慢搅着杯中乳白色的牛奶,心不在焉:“他……最近应酬很多吧。”   “这些年都这样过来着,习惯也就好了。”   “有钱人也挺累的。”   “谂谂,你昨天去了哪里。”   秦谂眸光闪了闪:“去看朋友,她最近不太好。后来又去了书店,忘了时间,手机也没电了。”   管家没追问,也没告诉她自己已经向蓝时报告。他也摸不准蓝时的态度,说他只要一个孩子,最佳的选择绝对不是秦谂。如果单纯的只为一个孩子,他也不会隔三差五甚至有时半夜了喝醉了还过来。管家不禁担忧,怕蓝时不分轻重的举动惹恼他爷爷。他虽没见过老太爷几次,但那位老爷子手段雷厉风行。他也听老胡提起年少意气风发的蓝时喜欢过一个姑娘,后来愣是被拆散。   所以,管家闲着没事就瞎捉摸,有一次老胡还意味深长地说这事儿不是他们能瞎琢磨的。   秦谂喝完牛奶,期期艾艾地问:“他有没有说今天会过来?”   管家回忆了一下,心想他哪敢过问蓝时的行踪。他问:“你今天要出门?”   “嗯,去看文锦。就是我朋友。”第一次在这位慈祥的大叔眼皮底下撒谎,心虚和罪恶感逼得她低着头掩饰心慌。   “去吧,早去早回。”   她打车去裴绍元说的地方,这是一家休闲书吧。裴绍元和她在一起时,两个人经常来这。她喜欢吃各式甜点,他喜欢看书,这里成了他们恋爱基地。秦谂有点鄙视自己,这种鄙视有着自我唾弃和厌恶。时隔几年,她居然还能清晰地记得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站在书吧前,冬日的太阳还是很刺眼。她就这样站着,几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从身边路过,走过了忍不住回头瞧她。   透过玻璃窗,她看到裴绍元,他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一杯咖啡还冒着热气。他抵着头,专注着手上的书,偶尔会翻一页。   那个时候,她很喜欢一边吃着甜点,一边看他干净的手指。那年,她满心欢喜,以为只要爱了,就能天长地久。所以当他说我们分手吧,她还以为他给她开的玩笑。   有人撞了她一下,一个小男孩。对方向她道歉,秦谂摇了摇头,推门,往裴绍元所在的位置而去。   近了,看到他略带青色的下巴。忽然间,她不知道开口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他约她,她就这样巴巴跑来。如果说没有期待了,她还会来?秦谂感到茫然,为自己的行为不耻。   裴绍元抬头,看到她愣了一下。   秦谂拉开位置坐下,抬头向他笑了:“回国还习惯吗。”   “工作哪里都一样。我……见到唐文锦了,她是我同事的病人。”   秦谂点头。她能想象得出来,不然也拿不到她的手机号码。   “听她说你原本有机会出国的。”   秦谂要了一杯绿茶,才回答他的问题:“我这个专业出国也没多大出息,我也没想有太大的出息,你知道的我这人挺随遇而安的。”   “工作找好了吗?”   “暂时没这个计划,七月份拿了毕业证也不迟。”秦谂瞟了他一眼,扯开话题:“你很不错啊,这么快就回国了。”   “国外也没意思。”   秦谂不去深思他约她见面是想再续前缘还是道歉。如果仅仅道歉,她不需要。再续前缘更不可能。   她不说话,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此刻她有些后悔,不该来。   裴绍元问:“你一直没交男朋友?”   秦谂不确定文锦对他都说了什么,她才不相信有什么念念不忘的情怀。她说:“没遇到合适的。”   裴绍元想着心事,秦谂也没傻乎乎去问你有没有交女朋友。她不敢说了解他,也还算晓得寂寞男女的心思。他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而且他优秀,长得也好,家庭条件不错。这样的男人,就算不主动也有人贴上来。   裴绍元从未想过回国后会遇到她,更没想她会单身。昨天到现在,他一直煎熬着。好不容易联络上她,约她在这里见面,没敢奢望她会来,来了他们说什么。他只想见见她以获得解脱。她来了,于是他又想,她对自己是不是也还有一点感情。   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希望她对自己余情未了还是彻底忘记。打她电话时他对自己说就当是老朋友叙旧,这个借口很好,她也应约而来。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二)   今天是杜沉的生日,他邀请朋友在海上蓝天庆生。海上蓝天在书吧对面,蓝时来车过书吧门口,侧头就看到秦谂,她微笑看着对坐的男子。   他忽然有些烦躁,也没多想,拿起手机拨那个极少拨打的号码。   响了两声,他看到秦谂惊慌的表情,也没错过那个男人对她的关注。   看着她接起来,支支吾吾地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想象不出自己会不会因她一句话而心情愉悦一整宿,又或者散了饭局大半夜去西山。   他淡淡地问:“你在哪?”   她说:“我去看文锦。”   蓝时想,很好,敢在他眼皮底下撒谎,她是第一个。   他不说话,秦谂慌张地望了望,结结巴巴地问:“你最近很忙吗。”   “比不过你。”   进了包厢,他整张脸沉沉的。杜沉瞧了一眼,还以为他和童可可吵架了。   杜沉还邀请了几个刚出道的模特,据说走清纯路线。   杜沉示意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去哄哄蓝公子,把他哄高兴了,我这里什么都好说。”   那个女孩磨磨蹭蹭地,不甘不愿挪向蓝时。蓝时脸色太难看了,她也不敢放肆,而且是第一次出来,又没见过这种场面。她紧张地问:“蓝少,你想怎么玩?”   “你会玩什么?”   女孩子忽然就红了脸,低着头支支吾吾:“全套我能学得来的。”   蓝时轻佻玩味:“全套?”   “就……是……”   “戏剧院的?”   “是。”   “想演戏?你找错人了,我不搞这一行。”他抬下巴示意:“那位杜总才是专业人士。”   女孩子快要哭了:“杜总说把你哄高兴了,他的广告让我上。”   蓝时这才去打量这个要哭不哭的女孩,看了一眼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杜沉过来,拍拍他的肩,笑着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装吧。杜沉歪着头看了女孩子一眼,示意她腾地方。女孩子也识趣,乖乖退回她的舞台。杜沉才说:“这个比你找的那个像不是?”   蓝时冷冷地看着杜沉:“你无聊吧。”   “可以这么说。”杜沉笑道:“这不是帮你解相思愁苦吗。”   “你不是还劝我和童可可好好过吗,今天怎么干起拉皮条的活儿?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杜沉摇头,毫无愧色:“反正你蓝公子也没打算迷途知返,与其看你苦苦挣扎不如帮你解决问题实际,万一你一高兴了,也能援助我的囊中羞涩。”   “谢了你的好意。”   “这个刚入行,嫩着呢,保证原装版。”   蓝时嗤笑:“你好这一口别把我也拉下水。”   “我说你今天吃火药了?”   “你少学我爷爷他们,见天儿给我塞女人,真以为我饥不择食是女人就要?”   杜沉也不敢玩火,举起酒和他碰杯。喝了一小口,皱眉:“丫,玩儿我呢,这叫酒吗?”   “你应该喝伏特加。”   杜沉品味他的话,骂了句才说:“话说你西山别墅的酒窖,还真叫我念念不忘。”   “等我手头事情处理告一段落,你可以尽情喝。”   杜沉蠢蠢欲动,奉承道:“要说起藏酒,也就你和池森是行家。池森别墅那一窖,我做梦也想去砸上两瓶。”   “你试着砸砸看。”   想起最近池森水深火热,听说他小情人也住进医院了,家里又逼着他和邬莉结婚。借他两个胆也不敢去招惹。杜沉摸摸鼻子:“得,我还想多活几年,多泡几个妞。”   杜沉又去应付其他人,许久没来参加活动的陈霆风风火火进来,一屁股坐到蓝时邻座上,也不管桌上谁的杯子,拿起来就灌,然后说:“刚换的车在楼下给人刮了,真够霉的。”   蓝时淡淡撇他:“那个人比较倒霉吧。”   “得了吧,今天碰上母老虎了,看样子和周至还有点关系,眼神儿都是横的。”   蓝时微微皱了皱眉。   “周至那个孙子,找的女人跟他一个德行。”陈霆火气蹭蹭往脑门儿冒:“听说前段时间你和他干过一架?你怎么没把他废了?”   “你有能耐自己去废。”   陈霆说:“我要真有那个能耐,我能不废他?我就没那个能耐,这不被他膈应了。”   那个小嫩模坐过来,期期艾艾地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陈霆看了一眼,眉清目秀。心想还没□□吧,又见她羞滴滴的,顿时起来捉弄她的心思,轻浮地和她调笑。小女孩又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应付不来。一时被陈霆闹得娇羞,偶尔又向蓝时投来求助的目光。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在迷幻的灯光里,蓝时想起秦谂。她也总用她那双迷雾的瞳眸看着他,欲语还休的落寞。   想起秦谂,就想起下午她的欺骗。面见一个男人,她何至于欺骗。依他的经验他敢肯定她和那个人关系匪浅。   他也并非要她为自己守住什么,但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欺骗他,有种被背叛的愤怒。   愤怒?   太久没这种凶悍的情绪了。得知童可可吸毒聚众淫/乱他都没产生过这种情绪。   他说:“我出去透口气。”   陈霆还莫名,心想着老婆不是回来了?还给他甩哪门子脸啊。   那个模特也起来,呐呐地说:“我去打个电话。”   陈霆后知后觉地问:“我有错过什么了吗。”   杜沉要笑不笑看着他,反问:“你说你错过什么?没看到他心情不好?”   陈霆就骂开了:“他心情什么时候好过?女人有更年期,他结婚后就没见好过,莫不也和女人一个德行提早更年期?”   “你还真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去他面前提一声试试看,看他捏不捏死你。”   陈霆感到委屈,他也就阐述了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他抱怨:“他和那个谁分手又不是我的错,给我甩脸子干嘛?再说了,他要还想着人家直接去找人不就得了,一个人在这里装深沉给谁看。”   杜沉说:“行了行了,别添乱了。”   “刚才那个,他的?”   “暂时不是,以后就不知道了,反正最近他清心寡欲得很。”   陈霆也挺惊讶,心想不能够吧,他过着和尚生活还让不让人活啊。他问:“他真改邪归正了?”   杜沉不确定要不要说,想了下还是算了,他不想参合,羊肉吃不上还惹一身骚味儿。他说:“谁知道。”   蓝时在外面抽烟,小模特站在远处望着他,想靠近又胆怯,只能远远观望。   蓝时早就发现,此刻也没心情去理睬。   最终小模特挪过去,小声问道:“你是杜总的朋友对吗,你能不能帮我说说。”   蓝时轻晒,讥讽地笑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帮你说情?”   小模特低头,脸憋得通红,口齿也模糊了:“我……可以报答你。”   “报答?怎么报答?”他语气暧昧,又故意靠过去,气息吐在她脖子上。他像猎人一样看着女孩子的反应,看着她欲语还休,看着她轻轻颤栗,忽然就失去了捉弄的心思。   “你要帮了我,我会……”   蓝时哂笑,不加掩饰打量她:“用你自己报答?我不缺女人。”   女孩子羞得脖子都红了。   “拍戏不是那么好拍的,你还年轻,有更好的选择,走吧。”蓝时想,自己肯定疯了,居然有这个闲情做起为人师表的工作。   “我喜欢,那一直是我的梦想。”   梦想?蓝时多看了她两眼。   小模特小心问他:“你不喜欢我这类的吗。”   “小姑娘,别对我这样的人抱希望。”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很好的人。”   蓝时不屑轻笑,也不晓得这是哄他的伎俩还是愚蠢的认知。   他反问:“好人?”   “是,你没有拿我开玩笑。”   “记住,男人不拿女人开玩笑,第一就是那个女人是他妻子,他尊重她,第二才是对她没兴趣。”   “可杜总说……”   “他说你把我哄开心了,他的广告都给你?小姑娘,他的话你也信?你不觉得你的要求也太低了,怎么也得让他跟你揽更多的这笔买卖才不亏。”   女孩子被他说得无地自容。   蓝时回到包厢,陈霆已经和一个女孩打得火热。杜沉见他回来,没见着小模特,挑眉:“怎么,把人小姑娘伤着了?”   蓝时冷冷撇他,警告:“不要什么样的人都往我这塞。”   杜沉摸鼻子想今晚这马屁拍到马屁股上去了。他说:“行了,兄弟我知错,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哈。”呵呵笑了两声:“靠,池森那小子还真放我鸽子啊。”   蓝时不说话,闷闷喝了一杯。   经理焦急地找来,在杜沉耳边低语。杜沉听完,挥手:“我知道了。”   经理看了看,不敢再多言,退了出去。   杜沉点燃烟说:“靠,周至故意和我过不去吧。”   听到周至这个名字,陈霆炸毛:“我日,别告诉我这丫的又撒野了。”   杜沉扔了烟,不得劲,抄起酒瓶道:“还别说,存心搅合。”   陈霆蠢蠢欲动:“怎么了怎么了。”   杜沉说:“刚你调戏的小姑娘被他看上了,现在要抢去做小呢,你说好歹是我找来的,在我庆生宴上抢人摆明了甩我脸,传出去我也不用混了。”   陈霆喝了酒,今天也受了周至的气,又听见是他刚调戏的女孩子,脾气也上来了,咧咧骂出去。   看陈霆这样出去,杜沉目瞪口呆。他也就嘴上逞能,还没敢真去动姓周那个王八羔子。见陈霆就这样出去,杜沉捶额头,懊恼自己一时冲动把兄弟推火坑。他又想,陈霆不会动真格。   蓝时把一切看在眼里,又等了一会儿才说:“去看看他有没有被周至揍死了。”   杜沉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蓝时懒洋洋起来,跨出包厢。杜沉跟着出去,几弯几绕。周至满身戾气,陈霆斯文惯了,不是没打架前科,不过现在的他好青年一枚,打架早就生疏了。周至天生的暴力分子,去挑衅他不是找死?   所以陈霆被打倒在地,蓝时毫不奇怪。   小模特见到蓝时就像见到救星,哭着求他救人。   蓝时立在原地未动,跟着的人过去,弯腰在正处亢奋状态下的周至耳边嘀咕,周至的拳头果然停下,带着疑惑眼神回头,看到蓝时,一股邪气又冲上来。又看了被他揍得鼻肿脸青的陈霆,恨恨地起来,心想真够晦气,心情不好揍人都能碰到死对头。   他也忘了,自己也没能好到哪去,嘴被揍出血了,想来陈霆也没手下留情。   上次一架,周至和蓝时默契地不去招惹对方。他恶狠狠地瞪了蓝时一眼,走时还放了狠话才不甘不愿带着人离开。   陈霆躺在地上,摸了一把脸。   蓝时过去,踢他:“不嫌丢人。”   陈霆痛得咧嘴,骂道:“这王八下手还真狠,痛死我了。”   杜沉见他没事,又起了开玩笑的心思:“还没死,回头让你老子知道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想必你会死得很快。”   陈霆怒:“你敢把今天这事传出去,我叫你这辈子都娶不上老婆。”   杜总没同情心:“不用我说,他们耳目遍地。”   陈霆气得嘴都歪了。   杜沉送他去医院包扎,陈霆扭捏不肯,还不放心小模。小模对他表示谢意后,一直躲在蓝时身后,不再出头。   杜沉说:“别惦记了,人家对你不感冒。”   陈霆心情不爽,嗯嗯哼哼。   杜沉说:“不想毁容赶紧去处理。”   陈霆心有不甘,臭美的他也还真怕脸上留疤,不甘不愿被杜沉拖走。   蓝时走出海上蓝天,小模也跟着出来。   “你还有事?”   他态度冷淡近冷漠,小模畏惧,吞吞吐吐:“谢谢你。”   “你谢错了对象。”   “总之很感谢你。”她非常不安。   “嗯。”蓝时不与纠缠,淡淡应了声,下意识看向对面。此刻,那里灯光柔软,最边上那个位置早已人去楼空。也不知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他问:“你住什么地方,我送你。”   小模受宠若惊,小心地确认他是不是认真的。   路上,小模自我介绍:“我叫谭笑。”   “嗯。”   “我以前见过你。”   “嗯。”他始终淡淡的。   “听说你结婚了对吗。”   “是。”几乎有问必答。   谭笑沮丧,想着自己是不是太糟糕了,他连看她都不愿意。她问:“你太太是不是很漂亮?”   “你问题太多了。”   一路上,谭笑偷偷打量他。蓝时装作不知情。送她到家楼下,谭笑想邀请他上楼坐一坐。   蓝时似笑非笑:“知不知道半夜邀请男人上楼意味着什么?”   “我只是……”   “不要太轻信一个陌生人,尤其像我这样的老男人。”   谭笑红着脖子小声说:“你不是老男人。”   蓝时没理,也没道别。他相信今晚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不会再见。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三)   秦谂去探望文锦,她已经出院搬回公寓,池森请来一个保姆照顾她。   文锦有意无意提起:“我见到裴绍元了。”   “嗯。”   文锦瞪她:“嗯是什么意思?”   “我也见到了啊。”   “我知道,所以他来找我要你的联系方式,他后来有联系过你吗。”   “嗯。”秦谂有些心不在焉,昨天撒谎后,她颇为不安。其实昨天她和裴绍元也没聊什么,秦谂说她报了雅思班。裴绍元说他有时候一天几台手术,忙得人仰马翻。   文锦小心观察她的反应,当年分手,她就惋惜,也骂过裴绍元是负心汉。他去找她讨要秦谂的手机号码,她也不想给的,一想秦谂的处境咬咬牙交了出去。   她问:“你们聊什么。”   “聊聊近况。”   “他有女朋友了吗。”   “不知道。”   “干嘛不问?”   秦谂想自己干嘛要问,他有没有也和她没关系。她说:“没这个必要。”   文锦想问她和蓝时的事,又怕勾起她伤心事只好忍着没提。   秦谂也想问她和池森的事,同样怕她难受于是保持沉默。   秦谂在文锦公寓用过晚餐,还图谋留宿。   文锦撵人:“走走,赶紧走。”   秦谂讨价还价,文锦不答应。笑话,蓝时是谁,脾气上来天皇老子都压不住,她才没嫌日子太舒坦。听说池森那个未婚妻和蓝家还沾亲带故,她不会头脑发热去和蓝时为敌。她太清楚自己的能耐。就像池森所说的,哪怕她和秦谂是好姐妹,也不能替她决定什么。   最近几天,天气转暖。   街头的夜空,偶尔几颗星星闪烁。   池森问:“听文锦说你和裴医生是朋友?”   秦谂忽然有了倾述的冲动。她说:“他是我前男友,我们三年前分开了。”   “原来如此。”他若有所思,“阿时他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   池森沉吟,片刻后才说:“你知不知道阿时和他太太的事?”   秦谂很吃惊,不明白池森为什么对她一个外人提起。   池森说:“说起来他们也算青梅竹马,以前蓝时有一个要好的女朋友,没有意外的话,他们会和大多数恋爱男女一样结婚生子。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女朋友开车撞伤他太太,送到医院孩子没保住。”   “孩子是他的?”   “不知道,反正医生给的结论是再也不能做母亲。那个时候,如果阿时那位和他同进退也就不会有后来的婚姻。阿时在两家长辈的施压下周旋。怀着孕的女朋友没知会他,一个人去医院把孩子做了。他们的分手几乎是撕破脸的,他那个女朋友也强,拿了支票转头就找一个男的飞国外去了。”   秦谂心砰砰乱跳。她问:“他太太爱他吗。”   “谁知道,说不爱吧,当初傻子都看得出她喜欢,说爱吧,结婚了又不好好过。女人心海底针。”   “他……”   “我说这些你也就当故事听听。阿时这个人若想对谁好,那是真好,可以把你宠上天。若翻脸,绝对冷血无情。”   秦谂品过来,池森这是提醒她。想以那个女孩血淋漓的教训告诉她,不要对蓝时报以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对蓝时抱有幻想吗?有吗,没有吗。   她心虚答话:“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是好女孩。”   秦谂想说她不是好女孩,她有贪欲,她会嫉妒。恶毒的诅咒也曾在她脑子盘旋,她曾诅咒过裴绍元一辈子都得不到爱情。池森说她是好女孩让她无地自容,如果是好女孩,她会选择这条捷径?   不,不会,所以她不是。   池森又说:“即使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秦谂黯然,她清楚这个事实。   “你也别难过,他不会亏待你。”   财物,他确实大方,她早就领教了。一开始她就明白,也没忘记他们的提醒。   池森看她蒙上雾气的眼,有一丝不忍。如果她没遇到那些事,她也是和所有女孩子那样,忙着毕业设计,忙着找工作,然后忙着相亲。   秦谂没太多自怜自爱,已经走到这一步,总不能让心也残废掉吧。她还是比较乐观的,她说:“我有计划以后,离开他,有可能的话,我会出国。”   池森深深看着她。   “我很喜欢澳洲,如果有可能,我会去那里,上学也好,工作也好。”   “你放得下?”他这个放得下泛指家人,或许还有感情。   秦谂晃神,也问自己放得下或放不下?   她说:“再难也总得挨过去。”   回到西山,池森临走前又深深看着她。   “还有事吗。”   “你有时间多陪陪文锦,她心思很重,脾气也越来越大。”   秦谂再一次问起:“你和邬小姐要结婚了?”   “我会想办法。”   秦谂说:“池森,我这样叫你可以吧。如果你不能许文锦以后,就让你们的爱情死在当下吧。”   池森神色暗淡,想说点什么,还是开车走了。   培训学校打来电话,和她聊这学期的课程安排。秦谂大吃一惊,她还没报名,怎么就已经安排课程了?   对方解释说学费交了,连老师都定下来了,他们会配合她的时间。   秦谂心想,她不会做梦吧。   事后想了一想,想必是管叔帮她敲定的。她寻思着找个时间致谢,当秦谂对管家提起这事,管家一脸茫然:“不是我啊。”   秦谂:……   管家又问老胡:“老胡,谂谂要去培训班是你办的手续?”   老胡说:“怎么可能是我,我只会开车,这些事做不来。”   管家说:“应该是蓝时了。”   秦谂惊悚了,她想,蓝时会好心帮她做这些?她心情复杂极了。   又过了两天,学校打电话来问她这星期能否抽空去他们学校看看。   秦谂答应今天就过去。   午饭后,老胡送她过去。   这次接待她的是负责人。秦谂不想搞特殊,对方说他们都是征求学员的意见安排的。秦谂也就无异议了。关于挑指导老师,负责人非常抱歉地:“给你安排的夏老师,他母亲出了车祸请假回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只能临时调配一个,放心,年纪和你差不多,刚回国,能力您完全不用担心。”   秦谂表示没关系。   负责人松了口气,表示请假的老师回来立马帮她挑换。   从学校出来,竟然在门口碰上裴绍元。他穿着大衣,从车里出来。看到秦谂,他也很意外,向她走来:“你在这工作?”   秦谂想,怎么可能,大学英语就过了四级。   “你来这里?”   “报班。你呢?”   裴绍元笑了一下。   “等人啊,我就不打扰了。”   “谂谂……”   “还有事吗。”   “你真有男朋友了?”   秦谂故作惊讶:“文锦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那天你说没遇到合适的。”   秦谂有些愤怒,她深吸气,压抑着脾气:“不告诉你是因为没必要。”   “我以为……”   “裴绍元,你想太多了。再见。”   秦谂大步迈出,裴绍元挣扎望着她,看着她坐上路边停着的车,更加吃惊,几乎可以用满目震惊来形容也不为过。   车上的秦谂,忽然就泪流满面,连她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哭。老胡奇怪地看着她,不是多话的人,没有多言。   秦谂有些怨恨裴绍元,如果他不出现,她也就不去在意自己的处境。这里面,或许有面子在作祟。   他们的车子在回去的路上和周至的车发生刮擦,于秦谂来讲,谈周至色变。   周至见是她,没先前的轻佻,还带着怒意。   秦谂躲在老胡身后,避开正面冲突。   周至有心为难,不肯和解。   秦谂很无语,又不能明着抗议,对他所有行为只能默默忍着。   等待过程中,又一次遇上裴绍元,还有一个看起来时髦女人,大波浪卷,衣着打扮摩登。他们从车上下来,裴绍元看着她。她避开他视线,暗暗打量摩登女郎。   女郎走过来,对周至道:“周至好久不见,还好吗。”   秦谂看看周至,又看看裴绍元,有些诧异。   周至的表情让秦谂费解,带着恨和怨,活生生小媳妇嘴脸。   至于裴绍元,他很冷静立在一旁。   摩登女郎微笑着和周至交谈,又询问了情况,然后说:“就擦了一下,有什么大不了,想当初你飙车,车毁人不亡已经万幸。怎么,几年不见你也抠门起来了?”   周至脸色很难看,言语间不耐:“废话真多。这是你现任?”   摩登女郎笑说:“别这样讲,人家还不答应呢。”   周至忽然转性,放秦谂一马。秦谂哪敢逗留,赶忙招呼老胡离去。   秦谂走了。   女郎问:“你说今天没遇到我,那姑娘会不会被周至逼疯?”   裴绍元不说话,支着下巴不说话。   女郎也不在意他的冷淡,歪着头想了想,轻轻笑道:“她就是你那个初恋女孩对不对?”   裴绍元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蛮漂亮的。”她坏笑:“看起来像个高中生啊?”   “你想说什么。”   “你还喜欢她对不对?”   裴绍元痛苦一闪而逝,揉着眉问:“你想听实话?”   她笑,笑起来脸上浅浅的酒窝若隐若现:“当然,我总得知道我未婚夫喜欢什么类型的对吧,我也好努力看看能不能让他也喜欢上我。”   裴绍元叹:“喜不喜欢我也不知道,我总以为她介怀多一些,但看到她坦荡荡的我又不确定了,反而是我介怀。很混账是不是?当年提出分手的是我,现在耿耿于怀的也是我。”   “对不起,勾你伤心事不是我本意。”女郎娇矫地笑起来,“但眼下不是怀旧的时候,今晚你得先把我爸爸安抚好了。”   “如是,谢谢你。”   “谢我什么?该说谢的是我,如果没有你,也就没有今天的我。”名为如是的女郎脸部也蒙上淡淡的感伤,“说起来,我挺羡慕她的。”   “谁?”   “你的初恋啊,三年了,她还活在你心底。”   “连我自己都不确定我对她是什么样一种感情,或许像你说的,没忘记是因为没有真正拥有过,所以不甘心。”裴绍元自嘲笑了下:“别说我,你有什么打算?”   “你知道我这个人没计划性,走一步算一步,想那么多干嘛。”   裴绍元微微出神,多数时候他很羡慕秦如是的生活姿态。   “她还单着吗。”   “不。”   如是歪着头打量裴绍元,不怀好意笑起来:“如果有了的话,你不会再有机会。”   裴绍元眸光渐暗,带着一点不甘:“你也太笃定了,她是个专情的好女孩,认准了,就一条路走到黑。”   如是也不怕打击他:“你也说了,她是个专情的好女孩。所以她既开始了新恋情,那就是彻底放下过去那一段。所以裴绍元你就收起你那点不甘心吧。”   “秦如是,我是你未婚夫。”   秦如是掏耳朵,笑意盈盈:“你也还知道我们的关系啊?还以为回国后魂不守舍早就把我给忘了。”   回国后,忙于工作,忽略她。尽管知道他们的关系只是暂时的,也担了她未婚夫的名。裴绍元内疚:“对不起。”   “行了,我对你那点往事没兴趣。”话锋一转,关心起他工作上的事。   裴绍元简单介绍他的情况,也问起她:“你当真要去索艺?”   “答应朋友总不能出尔反尔,一周也就几节课,不耽误正事。”   晚上,裴绍元去秦如是父母家用餐。   过程很顺利,秦家父母对他十二分满意。   他们还极力挽留两人过夜,秦如是借口说和朋友约了才得以脱身。   裴绍元送她回去的路上,秦如是感叹:“真看不出来,冷静智睿的裴大医生居然也会被情所困。”   被她取笑了半天,裴绍元没好脾气:“笑得嘴巴都歪了。”   看他恼气,秦如是笑得越开心:“真没想到啊,裴绍元,你挺适合装情圣的。”   “我们也不过百步笑五十步。”   秦如是笑容僵住:“谁说不是。”   送她回去后,裴绍元犹豫着要不要和秦谂联系,担心对方不接他电话,只好退求其次找唐文锦。她们是好姐妹,秦谂的底细不会不知道。   接到裴绍元的电话,唐文锦火气很大:“裴绍元你有病是不是?”   裴绍元也不去想他是不是有病,他只想知道秦谂现在的情况。   唐文锦气得呆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把人抛弃了,回头还装模作样的关心,装得多深情似的。她骂道:“你别恶心我了。”   “他对谂谂好吗。”   “啊呸,谂谂也是你能叫的?拜托你别来恶心我好不好,你不要脸我还不好意思提呢。当年是谁喜新厌旧,现在来关心不觉得很虚伪吗。”   裴绍元了解唐文锦,她就是一个外强内柔的女孩。他动之以情:“你也说我虚伪,所以你不担心她再一次遇到像我或比我更虚伪的人?”   唐文锦迟疑了,又想起裴绍元所作所为,内心一阵激愤。她骂:“就算遇到了,那也是她遇人不淑。裴绍元,她找谁选谁,早和你没关系,你关心你家那个小白莲去,别再来烦我。”   “你是她朋友,不能袖手旁观。”   唐文锦激动,不自觉拔高音量:“不关你的事。裴绍元,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你若真关心她在意她,当年也不会劈腿。”   唐文锦气呼呼砸了手机,听到动静,池森从书房冲出来:“宝贝儿,怎么了?”   唐文锦扑进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森心疼,心肝儿宝贝儿的叫,柔声安慰她。   哭够了,唐文锦抽噎着说:“太坏了,太可恨了。”   “谁太坏了。”他小心翼翼,深怕这天赐的宁静被他搞砸。自邬莉住院后,他们处于冷战状态,哪怕她肯搬回来住也仍不给他好脸色。   “谂谂的前男友。”   池森小心翼翼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四)   那天之后,裴绍元就像人间蒸发再没见过。当然她不会蠢到刻意去制造机会。她的日子就在偶尔去上培训班,偶尔陪陪唐文锦,或参加同学聚会中度过,日子过得有声有色。   轻松的生活,几乎让她忘了和蓝时的交易。   可惜每每夜幕将至未至,管家的催命电话准时响起。同学还杨琪珊还笑话她生活在绝对主权的家庭,何其悲哉。秦谂笑了笑,任由着他们误会。   前些日子追唐文锦的江承,最近也频频出现,相遇时总一副欲言又止。   秦谂挺同情的,也仅于同情。   这天,又是同学小聚,秦谂也去了,桌上吃了几口饭就要走。杨琪珊说:“你还真就来走过场啊?最近唐文锦不对劲,你不会被她感染了吧。”   秦谂讨饶,又自罚三杯方才罢休。   杨琪珊才放人,又督促江承:“小秦同学要走,江同学,今晚就你没喝酒,护花使者就是你了。”   江承腼腆站起来。   秦谂摆手拒绝。   杨琪珊不高兴:“要么你留下来,要么就让江承送你,你选吧。”   江承送她出来。   秦谂问:“你是不是喜欢唐文锦?”   江承愣了一下,脸微泛红:“她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   “她不接电话,她是不是讨厌我。”   秦谂‘咦’了声,显然没料到他会如此敏感。对他虽同情,也不能说什么。   江承去取车,秦谂还没来得及拒绝,就遇到了蓝时的朋友,记得他是因为那天去金碧辉煌。   杜沉见她,摇下车窗,目光在江承身上晃,若有所思地问:“秦谂,你同学?”   秦谂并不想江承送他,于是点头说:“我同学。”   杜沉问:“晚上有聚会?结束了吧,要一起回去吗,我也正打算要走。”   秦谂点头,又对江承说:“我邻居,就不麻烦你送了。”   江承打量着杜沉,然后说:“麻烦了。”   上了杜沉的车,秦谂有点后悔,想着是不是下一个路口下,自己打车回去。   杜沉问:“刚才那位是你同学?”   “嗯。”   “关系不错?”   “还行吧。”秦谂无意多谈,而且她和杜沉也不熟,就见过一次,话也没讲过。   杜沉若有所思看了看她,语气略带讽刺:“秦小姐还真有本事,那边还吊着一个蓝时,现在又勾搭上了一个。”   羞辱如一盆冷水泼下来,她想反问你凭什么信口雌黄。面对强势集团,她放弃辩解:“随你怎么想。”   没预期的恼羞成怒,杜沉不甘心,心想现在的女人心理素质还真强悍,比他交往的校花强悍多了。他冷冷一笑:“难道我说错了?说吧,你怎么勾搭上阿时的。”   “就算是勾搭,那是我和他的事,杜先生若有兴趣,请去问他本人,恕我无以奉告。”   “还真够本事,你不不怕这事传到他耳里?”   “我怕什么?”秦谂梗着脖子,心里打怵,蓝时的脾气听得多了,虽然没对她怎么样,也是发惧的。尤其经历周至惨痛一脚,男人的绅士风度在她眼里已经是罕见物种。   “知道惹怒阿时的后果吗,想不想听听?”   秦谂气虚:“我没招惹你,你为什么要和我过不去?”   杜沉表情阴沉。   秦谂后悔上车,拍着车门说:“谢谢你送我一程,请你停车。”   车速并未减缓。秦谂心惊,紧咬着牙根不敢再刺激他。她心想看着无坚不摧的,没想自尊心和骄傲比糯米纸还薄,一捅就破。   也不知想起什么,杜沉不怀好意笑道:“年轻就是资本,不过还是奉劝秦小姐小心驶得万年船。阿时不好惹,蓝家更不好惹,至于阿时家那位……希望秦小姐不要太失望。”   秦谂知他讲反话,她也没打算争一时之气。别人不清楚她和蓝时的关系,她自己看得清楚,哪怕偶尔冒出一些不该有的幻想,那也是她的事。   半路,就被杜沉扔下。秦谂求之不得,拦车回西山。   管家在门口张望,见她回来,方才松气:“你总算回来了。”   秦谂感到好笑,她又不去烧杀抢掠,何至于惊慌。   管家给她端上一杯黑乎乎的汤药,闻到这个味道就想吐了,还要早晚喝一杯。秦谂皱着眉,讨价还价:“能不能不喝?”   “喝了没坏处,不要和身体过不去。”   秦谂拧着眉一口气喝下,立马用清水洗口才不至于干呕。把杯子递还管家,想起好久没蓝时的消息,今晚被杜沉一刺有些沉不住气。她想是不是找到更合适的猎物,她成了可有可无?又或者他是向她无声挑明她已经被放弃?   想得头痛也理不出头绪,刚喝下的药起了反应,在胃里翻腾,终是忍不住跑去卫生间吐了。   管家追过去,紧张兮兮:“没事吧,怎么吐了?”   秦谂用清水洗口,又用湿巾擦了擦嘴才说:“没事,药有点难喝。”   “要不要给蓝时打个电话?”   难得管家主动提起这个人,她心思一动,又怕被瞧出来。她摇头:“还是算了,他应该很忙。”   管家欲言又止,眼里的担心不做假,但也仅限于这些。   路过书房,她迟疑了一下,轻轻推门。   进去把窗子打开,坐在他书桌前。书桌一尘不染,桌上的镜框空荡荡的无一物,桌上的一盆君子兰开得正好,烟灰缸干干净净的宣示着主人冷落已久。   目光一一掠过,忽然起了一股冲动,无名抑制的冲动。她想他了,听听声音也好。   那组号码早熟记于心,用卧室的电话打过去。   没响几声就被接起来,专属于蓝时的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熄她满腔热血,过剩的荷尔蒙挥发淡散,大脑渐渐冷静,才发现她的行为幼稚又愚蠢。   他问:“什么事?”   秦谂咬着牙,凭着一口气说:“你最近都不过来,很忙吗。”   她很想大声问他,他们的关系是否终止了。她没这个胆。可惜这个提问方式太糟糕,也不知他会不会误会。算了,误会就误会吧。秦谂破罐子破摔地想,无力去纠正已经犯下的错误。   他说:“嗯。”   “那打扰了,你忙吧。”   已经顾不得他会不会生气,趁着余留的冲动,她没说再见就挂断电话。懊恼趴在床上,骂自己愚蠢,他不来就不来,何必在意。   她把今晚的行为归结为被刺激过度,大脑不清醒。   魔鬼啊魔鬼,她捶胸顿足。   被挂了电话的蓝时也微微一愣,活了这把岁数,除了他母亲还没人敢挂他电话,秦谂算第一个。   倒也没生气,觉得意外。他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过去了,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哪还会去想那些事。再说他也想冷一冷,不想给她错觉。   童可可披着一件宽大的外套站在门口,歪着脖子看着他。   蓝时转身就看到她,皱了下眉。   童可可讥讽道:“业务很繁忙。”   “有话就直说,拐弯抹角不像你。”   童可可尖锐刻薄地问:“像我?认识你以后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烦请你告诉我,原本的我是什么样?”   蓝时眉头拧紧,疲态浮上,口气无奈:“你就不能安歇一会?”   “安歇?”童可可冷笑一声:“就怕我还没歇稳我这个位置就该让出去了。”   “童可可,你还有完没完?”蓝时不耐,要有可能,他是不会和她呆一屋檐下。这样无休止的争吵从结婚那个晚上延续到现在,他都怀疑她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一开始他还愿意搭理,察觉到她没消停反而越演越烈,他也就由着她去了。所以她在国外闹出事,母亲劝他离了算了,他没表示。童可可变成今天这样,他多少有点责任。   童可可瞪大眼,委屈和不甘心密布眉间,让她看起来有几分狰狞。她厉声质问:“这是我家,请你尊重我以及我家人。”   蓝时想说正因为还有一点尊重才对你们所作所为一再容忍,这些话,他早放弃为自己辩解。   蓝时说:“不要透支我的耐性,但凡你还念着我们是夫妻,也烦请你不要再给我惹是生非。”   童可可气愤指责:“我惹是生非?你还真可笑,只许你放火还不许我点灯?你玩得女人,我就玩不得男人?”   气极了口无遮拦,这句话低吼出来她也万分后悔。他们都说蓝时吃软不吃硬,和他这样的人对阵不要硬着来,要顺着他。她也想,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他都铩羽而归。   蓝时只是看着她,表情平静至冷漠。   童可可怕了,又不甘心认输。   许久,蓝时淡漠道:“有这个精力和我斗还不如多分些精力去做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   “比如你母亲,她需要你的安慰。”   童可可一怔,喃喃问道:“你在关心我么。”   “我阐述一个事实。”   童可可心微冷,仍抱着希望:“你会不会帮我爸,他是无辜的。”   “无不无辜自有定论,我们说了不算。”   “意思是你打算袖手旁观?”   蓝时两手一摊:“不要把我推向神坛的位置上,那不是我也不会是你,连自己都救不了更徨论他人。”   童可可大受刺激。在他眼里,她家人是他人?   混乱慌张的她口无遮拦骂他没良心没人性。   蓝时看着她,低头一笑,声音柔和又蛊惑:“我若没良心,你以为我会遭你算计?”   童可可瞪着眼,脸白得如纸,哆嗦着问:“你怎么知道。”   “我并不想知道。”被媳妇算计也没什么可耻,可耻的是算计他的人并没有要和他安安分分过日子的打算。想起这些,他不禁自嘲。那些羡慕他的人,知道他混乱糟糕的生活会不会视他为失败的教本?   童可可缩着臂,哆嗦得厉害。他知道,还真什么事也瞒不过他。   她颤着声音问:“你知道多少?”   “比你想的要多一些。”   童可可乱得六神无主,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然而一想起他身边那些来来去去的女人,又想起他大义凛然拒绝他们家为他选的,瞬间斗志昂扬:“所以你就不断找女人来报复我?”   “我也曾想和你好好过。”   许多年以后,童可可每想起这句话都潸然落泪。   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对现状的妥协,和她结婚不过为了折磨她。所以婚后,她不断找茬,终于把彼此都折磨到筋疲力尽。   她喃喃低语:“你想和我好好过?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蓝时平静冷淡的瞳眸终于浮上不忍。   她抱着头,压抑地哭出声。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甚至用来反击他的情节就像电影回放。他也曾在午夜时分冒着雨送她去医院,也曾在她被蓝时妈方梅女士挑剔时,也曾维护。可她觉得那些都是刻意做给爷爷看的,而越是维护她,她的日子越难熬,目的也就达到了。他也曾在她朋友面前给足她面子,也曾在他朋友面前介绍她。那个时候,她总觉得他们口中那声嫂子刺耳又讽刺,所以对他朋友爱答不理。尤其当她认输,认命把丁一一塞给他,他看她的眼神,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他是个负责的男人,所以才在她刻意无意伤害下,又在那个人‘背叛’辜负他后,才答应和她结婚。   她以为那些都是对命运的妥协,所以她害怕了,反抗了。   多可笑啊,她处心积虑要得到他时,他避如蛇蝎。当他想要和她安定了,她竟鬼迷心窍想尽一切办法折腾他,谁让她不好过呢。   终于,童可可痛哭嘶声。   她哑着嗓问:“你能原谅我吗。”   “现在谈这些没有意义。”   童可可心沉下去,又不甘心:“会离婚吗。”   蓝时古怪地看她一眼:“不是那么好离的,你比我清楚,爷爷不会准许。”   童可可脸色惨白。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哪怕她算计他,丢尽他颜面,对她终究还有一点情分。他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最近你多陪陪你爸妈。”   从童家出来,月上枝头。   他坐在车上抽了一支烟,放松了身体。忽然想起有好一段时间没去西山了,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他。   有想的吧,今晚不是还打他电话来着?分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主动联络他。   他烦躁地吞吐烟雾,又接到杜沉的电话。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五)   秦谂被热醒了,脑子还拎不清,察觉有人对她上下其手,她吓得尖叫。   “是我。”他撑着臂,覆在她身上,不厌其烦地咬着她那一处尖蕾,口齿含糊不清。   秦谂又呆了半晌,才慢慢地回过味儿来,又嘲笑自己,日子过得太舒坦,差点忘记他这位恩主。   她揉着眼,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你不累吗。”   “有点。”   大半夜的,脑袋又混混沌沌,身体的热情没被撩拨起来,反应有点冷淡。她说:“累了就睡吧。”   “再累一点睡眠质量会更好,很快。”   在他技巧的逗弄下,激发她全部热情。她鲜有积极主动配合,蓝时微微一诧,忽然就粗暴起来,又揉又捏,像面团一样揉弄。   秦谂在他动作下颤抖痉挛。   他也在释放后满足地搂着她。   分明累得不想思考,又忍不住催他:“你不去冲洗吗。”   她没忘记亲热后,再累都会去清洗。那时她总忍不住想,如果是他心尖上的那个人,他不会这样吧。   心尖上三个字曾刺伤过她,几次之后也就麻木了。   他‘嗯’了声,也没见动身。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均匀呼吸。秦谂却睡不着了,又被他搂在怀里,睡得木了半个身也不敢动,怕惊扰他。就这样动也不动,满脑子都是池森讲的那些话。她就想他很爱那个人吧。她也想,他也不是那么爱那个人吧。   半宿时间,她在爱与不爱间挣扎,好笑的是所思考的主角不是她自己。   半睡半醒间,她听到身边的人在讲电话,刻意压低声音。   她扯过被子蒙住头,他的声音减小,偶尔回一两句。直到结束了,他掀开被子进来。   他身体某一处顶着她,烫着肌肤,掌慢慢爬上她双峰。   秦谂僵着不动,也不敢出声。   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也越来越火热,在他熟稔又执著的挑逗下呻吟忍不住溢出。   他用力将她扯过来,翻过她压上去。   秦谂还想说‘不’他就堵住了她的嘴啃起来,带着莫名的狠。   直到尽兴了,餍足的他心情大好,逗着她讲话。   秦谂被脑的烦了,拍开他的手。他也不恼,缠着上来。终于忍气吞声的小白兔恼了,抓过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听到他抽气,她有点心虚,怕他秋后算账,不敢再用力,松口。   他抽回手,一排牙印清晰印在手臂上。他也不客气,埋进她颈部用力啃咬。   秦谂惊呼:“痛。”   “你也知道痛?你这狠心的女人。”   秦谂眼泪在眼中滚啊滚,有点委屈,也不知道怎么把他给惹毛了。她想是不是求欢不成*得不到纾解伺机打击报复?   摸到她脸上的湿意,他也是一惊,又觉烦闷。他还没见过动不动就掉金豆子的女人,难怪会说女人是水做的,做那事水汪汪可以把人折磨死,不高兴了掉几滴眼泪也能把人心疼死。   心疼?   这个意识足足吓了他一分钟。他不敢相信,他在心疼她?   他立马否认这个可怕的念头,他们的关系始于欲止于钱,不会有更多的牵扯,也不该有更多的牵扯。   为了证实他对她没这种心思他甩手起来,去冲澡。   水哗啦啦淋下来,心头闷气不散反而越演越烈。   早上她刚起床,蓝时就从外面推门进来冷着脸问:“谁让你动我书房的东西?”   昨晚睡得不安稳,现在又被迫起来,人还迷迷瞪瞪的,茫然地看着他。   气头上的蓝时最看不得她这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就好像被他欺负了一样。想着乱七八糟的,就烦躁。他冷冷地想,也不知是不是纵她,让她有了错觉,才敢随随便便动他的东西。   秦谂好半天才有所反应,动他书房?她进去过几次,没敢乱翻,那次看到那个小秘密心惊了几天。如果那也算的话,她含了含唇。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死也不能承认。   她这样,蓝时烦躁之余又失望,没想她也是这样的心机深重的人,在他面前装得可怜兮兮,总一副无欲无求,背地里给他来这一手。   秦谂结结巴巴地问:“我动了什么呀。”   她问这句话也挺心虚的,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把柄给对方,但有个理儿她明白所谓坦白从宽都是哄人玩儿的,她不信那个邪。   蓝时冷冷一笑,现在还给他装,不是她还会是别人?他冷冷地问:“你动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道?”   那是秦谂第一次跳脚,大概是被他的笑刺激到了。后来一想,她也感到害怕,心想那时候怎么就一副豁出去的傻样,如果遇到的人是周至,怎么死都不知道。   “我没动知道什么啊,你没证据就不要冤枉人。你以为你书房香饽饽,谁都稀罕?”   “不稀罕你翻个什么?”   管家听到楼上动静上来,一看两位吵得不可开交惊讶不已,看看蓝时又看看秦谂,心下好笑。以前还没见蓝时会和女孩子吵,顶多冷眼旁观,没想会见到这样一面。秦谂也是,讲话都细声细气的,爆发力还挺惊人。   观察了一会儿,听出了门道,心想坏事了。   他过去劝架,蓝时说:“管叔你楼下忙去,别管我们的事儿。”   管家心想我也不想管,这不是担心你没轻没重吗。他叹气:“书房是我动的,前几天朋友说他女儿找一本书,问我能不能帮忙,我想你书房应该能找到就去了。”   蓝时微微一愣,下意识看向秦谂。秦谂不管那些,听说是管家动了,她绷紧的神经乍然放松就觉浑身乏力,也觉没意思,看都不看蓝时一眼,转身关门。   管家摇头,精明过头了也不是好事。他说:“多大的事儿,犯得着吵架吗。”   蓝时也懊恼,也许最近诸事不顺,昨天童可可又找他茬儿。他点头,承认自己冲动了。如果女人偶尔冲动可称小情趣,男人就是失败。那丫头本来就挺惧他,这一闹还不得见他跟见鬼一样?   看他神色懊恼,管家说:“不管你们以后怎么样,她跟着你的时候别总委屈人家。”   蓝时不说话,也拉不下脸去求和,想着今天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也就没去费心思。   中午,蓝时回家吃饭。   大伯蓝建北问:“听说你和池家那小子在捣鼓新项目?”   蓝时说:“嗯。”   他父亲蓝建东说:“欧美技术都还没成熟,你瞎折腾什么。”   蓝时淡淡地说:“正因为技术不成熟才要折腾,成熟了我还有机会折腾?”   蓝建东最近烦心事也多,不由瞪他:“你就不能给我安分点?”   “我又不偷不抢,怎么就不安分了?”   眼看战火点燃,蓝建北打岔:“高薪技术是好事,国内缺的就是这个,虽说号称经济大国,但也就是嚼头好听,你看看满大街的有几个是我们本土品牌?老四,好好干,大伯支持你。”   蓝建东不满,又不好拆大哥台。   待蓝时出去,蓝建北说:“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   蓝建东不说话。   蓝建北又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无非是想我们后继有人。你看看,老童拼了一辈子到头来落得什么?”   蓝建东撇撇嘴,老实说他还真有点看不上童某人的做派。他说:“那是他自己不谨慎。”   “常在河边走,肯定会湿鞋。你敢坦荡荡拍着胸保证自己两袖清风?我不敢啊。三啊,我们老了,该操心的操,不该操的那份心还是省省力气吧。我算是看明白了,功名权利的确诱人也害人不浅。”   “经商就干净了?”   见他还拧着,蓝见北笑笑:“我没这个意思,但家里不是有蓝关吗,再不济不是还有月亮和天晓吗。”   蓝建东心想,蓝关搞研究那是响当当的,至于往上爬,他没看到希望。至于月亮,一个小丫头能翻出什么浪来,天晓吧,脾气又臭又硬。   蓝建北又说:“老四的婚姻,当时我也是不赞同的,爸点头了,我们反对无效也就这样了,想着总会过去,谁知道婚后又是那样一个情况?这两年他过得也不舒坦,童家那位三天两头找他晦气,他也不和我们说一声?为什么?”   在这上面,蓝建东也是觉得亏欠的。   蓝建北看得开:“人各有志强求不得,你不是常训你的部下?”   从书房出来的蓝时遇到带着清秋和宁夏回来的蓝如蓝。清秋提着裙子跑来,嘴里四叔四叔的叫着。   蓝如蓝喝道:“别毛毛躁躁的,你四叔刚回来,没空理你这丫头,去,找太爷爷去,我和你四叔说话。”   清秋委屈嘟嘟嘴,不肯动。宁夏过去拉起她的手说:“我们去找太爷爷,他昨天得了鸟儿唱歌可好听了。”   清秋眼睛放光:“真的?”   小丫头跑远了,蓝如蓝才问:“这几天很忙吗,叫你好几次也不回来。”   从西山来就没爽利过,被这一问更添堵了。他‘嗯’了声。   蓝如蓝以为他在为童家的事烦恼,说:“那边的事你也别太操心,不是我们能插得了手的。”   蓝时又淡淡‘嗯’了声。   蓝如蓝发现他心不在焉,不由惊奇:“生病了?”   “想点事情。”   蓝如蓝心想你就忽悠吧。她也不是多事之人,也没追问。想起童家那位有几天没来这边,微皱眉,忖道也不知爸看中了哪一点,结婚的人了,把婆家当旅店。她问:“和她还闹着?”   “没什么闹不闹的。”他意兴阑珊。   不为这事?想来也是,她都麻木了,没感情的他们恐怕早就厌倦了。   蓝如蓝想了想:“有事别一个人扛着。”   “知道。”   “知道什么啊知道,对了,你和她要实在过不下去就离了吧,你爷爷那我去说。”   “我和她暂时不会走到那一步。”   蓝如蓝火气上来了,不觉抬高音量:“你的意思是打算和她凑合着过?日子是凑合着过的吗,还是她的意思?阿时,你别总想着那些情啊债啊的,当时你不点头又能怎么样。”   蓝时没辩解,说什么,说那个时候他已经被那个人放弃他心灰意冷?   对这个侄儿她心疼多一些,总想着要不是童家那位折腾,侄儿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家里总有一盏灯为他留守。   她叹,也不知蓝家是不是受了诅咒,蓝家小辈们的感情就没一个顺的。这些,除了当事人,也还有外部原因,她总不好说自己父亲的坏话,看着他们折腾心里又堵得难受。   蓝时不想谈,也不知道能谈什么?   他看了看时间,想着晚上约了人不再逗留。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六)   去上课的第五天,秦谂遇到了秦如是。   秦如是对她自来熟:“你在这里上班?”   秦谂摇头:“我在这学习。”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秦如是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她。秦谂心里也五味陈杂,心想裴绍元眼光总是不错的,找到这样一位。   秦如是想,原来裴绍元喜欢这样的,不过太安静了。   今天司机老胡有事请假,秦谂得拦车回去。   天下着雨,落下来,贴在脸上冰刺一样。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秦如是跟上来,问:“你男朋友没来接你?”   秦谂怔忪,动了动唇。   看她这样,秦如是以为自己猜中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女孩,骨子里并非如此。不过这也是人性不是吗,谁不爱慕虚荣啊。   秦谂还不知道他们误会了,不过他们所想的*不离十,当事人不同罢了。   此刻,秦如是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为自己也为裴绍元,他所珍视的女孩早已面目全非。   看着天下着雨,她说:“我男朋友来接我,我们送你。”   男朋友三个字敲在秦谂心上,已经没有初见的震撼。她微笑:“不用麻烦,我打车很方便。”   天不遂人愿,等了两分钟左右,一辆车也没有,她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裴绍元看到秦谂,心潮急涌。   秦如是才不去理会这些,拉开车门进去,见秦谂还站着没动,招手:“上来啊。”   秦谂摇头:“不用了。”   “你想冻死吗。”秦如是有点恼。   裴绍元抿着唇一言不发下车走向她,克制着情绪:“上车。”   “不用了,真的。”   “你还想等你男朋友来接你?指不定人现在快活着呢。”   秦谂微仰着头,不去猜他心里怎么想。她说:“那也是我的事。”   裴绍元看着她冷冷一笑,嘲讽道:“当然是你自己的事,只不过我就好奇了,你也不缺钱,人长得也好,为什么非得去做那些事?”   秦谂看着他,一张小脸白得吓人。   裴绍元只以为被他猜中了,凶狠的情绪铺天盖地。   秦谂不说话,说什么?把自己的可怜和无奈解剖给他看?   裴绍元痛得心都碎了,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女孩?那个总脆生生叫着他绍元绍元的女孩?   他的女孩,多可笑。   裴绍元脾气上来,也不管她的反应,扯过她恼恨道:“给我上车。”   秦如是皱着眉不满地看着秦谂:“这里不能停车,你们能不磨叽了吗。”   秦谂带着怨被硬塞进去的,前任和现在挤在一起,气氛诡异。   裴绍元不说话,秦如是也不知在想什么,秦谂低着头情绪隐藏极好。   还是秦如是忍不住:“你住哪里?”   秦谂报了地址,那是唐文锦住的地方。   一路都没人再开口,秦谂下车,裴绍元一句话也没说,带着他的人走得决绝。   秦如是说:“心里难受就说出来。”   “我难受什么。”   秦如是心想你就嘴硬吧。她说:“你也不是没有机会,上次我说得太武断。”   裴绍元冷冷一笑:“你还真够大方的,把自己未婚夫往外推。”   秦如是一时恼恨,瞪着他:“我们说好的,谁有了想要结婚的我们的关系就终止。”   “你记得真够清楚,那你以为我现在找到了?”   “看来是我多管闲事,想来也是,裴大医生要对前女友还有一丁点儿感情也不会主动分手,也只有电影才会有那种分手了才知道真爱的戏码,我都忘了这是生活。”   裴绍元像泄了气的气球:“你别拿话刺我了,我只是一时间……”   秦如是接下他的话:“一时间接受不了?想着她怎么变得面目全非?自甘堕落去做人情妇?裴绍元,如果你没一点在意,你会这样?”   裴绍元答不上话。   文锦开门看是秦谂,上下打量她:“哪儿来的啊?”   “给我喝杯水。”   文锦让路,喋喋不休追问:“都七点了,你不回去跑来我这?吵架了?”   秦谂没理,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到底怎么回事啊?”   秦谂回到客厅,才解释今天的遭遇。   听后,唐文锦说:“也太欺负人了,带着现女友耀武扬威怎么着?”   秦谂苦笑:“碰巧而已。”   “他就欺人太甚。”   “总不能还想着他对我旧情未了吧。”   “可是……”   “文锦,我以为我会对他不能释怀,现在我才发现不是的,不是这样。除了最开始的震撼,我对他已经找不到那种情绪了。我看着他愤怒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表演,激不起半点涟漪。”   文锦哼哼道:“当然了,感情分分钟都在变。”   “是啊,感情分分钟在变。”   又窝了半天,八点钟,文锦偷偷摸摸给池森电话,问他和谁在一起。   池森低笑:“怎么,这就开始查岗了?”   唐文锦恼道:“我才懒得查你的岗,我是想问你是不是和谁在一起。”   “蓝时,你也知道的。”   唐文锦扭捏了下吞吞吐吐说:“谂谂在我这。”   “是吗,你们就好好聊天。”   “我是说她可以外宿不归没关系吗。”   池森温和笑道:“不要把阿时想得那么可怕,你放心吧,回头我和他说。”   挂了电话,坐在边上的蓝时看了他一眼。   池森说:“秦谂和文锦在一起。”   “嗯。”   池森不知蓝时对秦谂什么态度,说不在意,又把她安排在西山,说在意好几次在公众场合又能对她的弱势无动于衷。他想蓝时之所以要找这样一个,还真是对以前的事耿耿于怀。   他问:“你有遇到她吗。”   “谁?”   “前几天我无意遇上,变了不少,我差点都认不出来。”   “是吗。”   他反应很冷淡,搞得池森也摸不准他的想法。他到底什么意思?人现在回来了,要还有那个心思,不该采取行动?   他不给反应,池森也觉得没意思,又问了他有关童家的事,蓝时反应都很淡,池森也就不再问了。反而是蓝时,忽然问道:“邬家的事你有应对之法?”   “我是打算补偿的,邬莉不答应。”   “不答应分手?”   池森也痛苦。他和邬莉青梅竹马指腹为婚,要说这也不是法律规定必须履行的,然两家牵扯太多,邬莉又出了那事儿。如果文锦没怀孕,他想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举案齐眉。   “女人真麻烦。”   池森说:“虽说麻烦但也挺有意思。”   蓝时古怪地看着他,也不知是心有戚戚然还是不赞同。   散场的时候,蓝时和池森一道离开。   池森问:“回家?”   “去你家。”   池森愣了一下,直勾勾瞅着他。   秦谂也没打算要在文锦这里当灯泡,准备走的时候,接到蓝时的电话说晚一点会去接她。   秦谂还没回过味儿来,文锦就问:“他的?”   “嗯。”   “凭什么管你啊。”   “孕妇别总情绪大起大落对孩子不好。”   文锦忍了忍,开始抱怨:“肯定是那个臭算命的。”   “什么算命的?”   文锦说:“上次我们去敦煌从鸣沙山回来那次,去之前一切都好好地,为什么回来都变了。”   秦谂哭笑不得:“你怎能怪他?你应该说他算得准。”   文锦不甘地哼哼唧唧。   “你不是也算了吗,你是有福气的,看看这不算准了?”   “可是……”   “好了,我有分寸的,倒是你这个孕妇,该注意的都得注意。”   坐上蓝时的车已经十点了。她闻到了酒精味,对他不免有些心疼。这些情绪终究被理智压制了,他不说话她也保持沉默。   直到车驶进别墅停稳了,秦谂欲下车,他忽然说:“那天的事对不起。”   他的道歉比他的脾气还要来得惊悚,秦谂瞪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大脑迟缓地想,他不会吃错药了吧。   她说:“那件事我已经忘了。”   “我没忘。”   秦谂理解岔了,以为他没忘是因为她反抗了,态度还很恶劣。他提起来,秦谂还挺害怕的。她放低姿态:“对不起,那天我的态度很恶劣。”   蓝时看她:“下周我去三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秦谂望着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理解错误。   “我记得离你母亲现住的地方很近。”   他没说错,确实很近,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吱声我就当你答应了。”   “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蓝时冷淡,想起那天她在书吧对着别人笑,心情糟糕透了。他说:“还是担心被误会?”   秦谂呆了。   “有什么好误会的,麻烦下次直接告诉对方你现在跟着我,不要时时等着我提醒,我没那个美国时间。”   “我和他……”   蓝时打断她的话:“你和他怎样我不感兴趣,总之别还跟着的我时候和别人眉来眼去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脾气上来。”   秦谂慌乱极了,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恼他。   睡前,管家给她端来一碗药汁。   秦谂皱眉,小声问:“能不喝了吗。”   管家还没开口,蓝时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你可以试试。”   再借她十个胆也不敢去挑战他的耐心,她讪讪解释:“我开玩笑。”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抬脚往楼上去。   看着他们别扭地相处模式,管家也只有摇头叹息的份了。 ☆、第六章 :青春是用来怀念的(七)   去三江那天晴空万里,航班起飞前蓝时接了一个电话。他的反应有点大,甚至带着恼怒:“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秦谂挺好奇那边的主人身份,能激得他情绪失控,在他心中的地位肯定非比一般。   她对自己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挂了电话的蓝时,深沉莫测。秦谂不敢招惹,装着看杂志,一个字也看不下,总忍不住去猜想电话那端的主人身份。也知道好奇害死猫,还是忍不住啊。   到了三江,他说:“我有事要处理,你自己去酒店。”   秦谂不敢违抗。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人与人之间有一千种一万种相遇的可能性,她没想自己和裴绍元会在这遥远的三江再一次遇上。她想,玩笑也不是这样看的。   裴绍元看到她也很吃惊。   两人立在酒店廊道两端,橘色的灯光彼此的表情蒙了一层纱。   裴绍元身边的人问:“认识?”   “朋友。”   同事也看出他的异样,忍不住多看了秦谂几眼,看起来还好小啊,裴医生喜欢这类型的?   诡异的气场被他同事打破,他笑着打招呼。   秦谂微笑着说你好,道再见。   刷卡,进去。   留下那一双带着怒意的眼。   同事用手拐拐他:“喜欢的人?”   “谈不上。”裴绍元冷硬地回话。   “别装了,你对她没一点想法会这样?裴医生啊,虽说感情控制不了,但我们得用道德和责任约束不是?”   裴绍元没解释,他总不能对每一个都解释,秦谂是她前女友,她现在自甘堕落,他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他的原因。   同事又说:“你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院长的千金不是谁敢要得起的。”   裴绍元更不会解释了,他总不能逢人就说他和秦如是各取所需吧。   机场分开后,她没再见过蓝时。第二天有专车来送她去看闫妮和小弟。小弟看到她兴奋异常,抱着她又亲又撒娇。   秦谂好不容易哄得他安分了,闫妮小心翼翼地问她现在的情况。   因为有预谋的欺骗,唐文锦也被她牵扯进来,闫妮没怀疑,她只以为秦谂在外企工作,待遇不错,就是时间紧促。   看着闫妮和小弟过得不错,邻居们都很照顾,她也就放下心来。   她在这住了三天,第三天夜幕,蓝时电话来了,让她回三江。   秦谂只得对闫妮撒谎说过两天出差,她得回去准备。闫妮没怀疑,给她塞了很多她不认识的特产。   临走前,秦谂又把钱夹的现金都贡献出去。   闫妮不答应:“钱你自己留着,这家小店能养活我和你小弟。”   秦谂不依,把钱放门口的鞋柜上,不敢回头。   回到三江已经凌晨,一踏进房间就被他搂住,粗暴地亲着她。   渐渐地,秦谂也尝试着回应,引来蓝时更粗暴的对待。   这场欢爱持续了很久,导致第二天浑身酸痛。   奇怪,他居然还没起床。   秦谂忍着不适起来,套上裙子去冲洗。   出来,看到他已经醒来,懒懒地没起来。   她一边擦着头发边问:“什么时候回去?”   “今天。”   “都处理好了?”   “嗯。”   秦谂不再问,去给自己上妆,忙完后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以为他不舒服:“不舒服?”   他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两人去餐厅吃早点,又一次遇到裴绍元。他看到她还有蓝时,表情像吃了苍蝇。   蓝时选好食物去就餐区,秦谂慢慢挑选,裴绍元过来:“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时间真是好东西,曾经那些歇斯底里,数次相逢后,已经淡去。她语气轻松,甚至还带着玩味儿:“你没听说三十如狼吗。”   裴绍元被她的话呛得噎住,忍不住拿话刺她,似乎这样才会好过一点。他说:“他都不介意?”   “你女朋友介意吗。”   裴绍元一时愣住。   “裴医生,我们都成熟点好吗,别那么幼稚,嗯?”   裴绍元面前的秦谂和蓝时面对的秦谂气场截然不同,在蓝时强大气场下,秦谂无辜得堪比白兔。面对裴绍元,她知道怎么伪装自己然后出击中伤对方。当然这也需要双方力的对碰。   端着盘子坐在蓝时对面,他轻轻一笑:“朋友?”   秦谂不明白他这笑蕴藏的含义,言语间小心翼翼:“嗯。”   蓝时又笑了一声,听在秦谂耳朵里毛骨悚然。她更小心了,忐忑不安地揣测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蓝时确实知道了,她前任男友,两人分手三年,秦谂没有新恋情。他也为自己的三八别扭,于是他把这些别扭行为归结为秦谂跟了他,身家清白行为检点是首要条件。   早餐过后,蓝时有事出去,她在酒店看电视。   唐文锦打电话过来说要请她去吃饭,秦谂说她在三江。   唐文锦大吃一惊:“你去三江做什么?”   秦谂解释了,唐文锦松了口气:“妈呀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和裴绍元私奔了。”   秦谂奇怪,她来三江怎么扯上裴绍元了。   唐文锦说:“昨天我去产检,听说他们去三江什么会的。你一说人在三江我还真以为你们旧情复燃,真把我吓死了。”   “我也遇到了他。”   “什么?那谁没察觉吧?天啊,太混乱了,要让那谁知道了还得了啊。   秦谂也挺担心的,蓝时那性子让他知道了还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   唐文锦也有同样的认知,骄傲的男人都不许权威被挑衅。她问:“裴绍元到底怎么想?”   “我怎么知道。”   “他找我问你的情况,就没下文了?”唐文锦八卦。   秦谂想了想,哂笑:“管好你的肚子,我的事你少管,有没有下文我不知道,他女朋友很不错。”   孩子是唐文锦的软肋,她也不再拿秦谂开玩笑,叮嘱秦谂自己注意就挂了电话。   下午,蓝时说行程临时有变。他对她讲这句话时略含抱歉,他还说她可以多陪陪家人。   秦谂鼻子微酸,低着头说没关系。   待他处理好紧急事务,他带她出去吃饭。   天下着小雨,滴滴哒哒的,街上格外冷清。雨打在车顶上,也一声声打进心底。   车子走走停停,她和蓝时就没什么话好讲的。所以当他问起她家人的情况,秦谂受宠若惊。当他说有困难就跟他提时,她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家里都挺好。”   蓝时投过来一眼,也不知是电话打断了继续深谈还是他只点到为止。   他戴起耳机,眉轻拧着,那边也不知讲了什么,他不耐:“完不成明天给我卷被子走人。”   秦谂忍不住看向他,灯光的关系,他的脸部轮廓冷硬。   挂了电话,脸色还是很不好。   秦谂小声地问:“工作很烦心吗。”   他意外挑眉,轻轻笑了下:“吓着你了?”   “没有。”她才不会承认,每次和他单独一起的时候,她是害怕的。而且她也不敢说你吓着我了,他们的关系不是她能够撒娇的。   蓝时低笑,没说有也没说没有。也许在他眼里,她的否认苍白无力。   她期期艾艾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问完这话,她懊恼拍额头,偷偷瞟向他,他不会误会吧。她对天发誓,这句‘我们’没任何特指。   他反应平平,也许她自己多虑了。   “很着急?”   秦谂找借口:“课程落了很多。”   蓝时说:“我表姐的女儿清秋和宁夏口语很不错,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   秦谂怔住。她明知自己不能想太多,不该想太多。他的话还是让她忍不住去想。   他们去了一家私房菜馆,蓝时解释说菜色不错,带她过来尝个鲜。   如果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他的举动谁又敢说不体贴。   她感到喉咙微涩,强扯笑容。   吃饭的时候,他也没闲过,脾气也不好。秦谂挺为那边的人胆颤,摊上难伺候的老板。她慢慢挑着锅里的菜,不太敢去看他。   忽然,伸来一双筷子,挑起她刷好的菜往嘴边送。   望着他的举动,秦谂目瞪口呆。   他吃了一口,也不知那边讲了什么,他皱眉:“今天没给我处理好,就别再给我电话。”   看着他心烦,秦谂默默低下头。   他问:“好吃?”   秦谂嘀咕:“你自己吃不就知道了。”   “脾气见长啊。”口气很冷肃,脸上却挂着淡淡的笑。   秦谂抬头,微微一怔。   接下来,他们验证了食不言。没说话,秦谂反而能松口气。因为不用去揣测他话里的意思,更不用担心哪句话不当惹得他不痛快。   主人不痛快,她还能痛快?   他吃得不多,放下碗筷才说:“味道不如从前了。”   他的话勾起她的好奇心:“你常来?”   “来过一两次,好几年前了。”他毫不回避。   她不敢再问,微垂着眼,拿起果汁喝起来。   蓝时打量着她:“想问什么?”   “没。”她口是心非。   他也不点破,看着她十分享受。他挺纳闷,平凡的她,沉默得沉闷,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谁不是解花语。唯有她,话少又害怕他,连看他也是偷偷摸摸的。就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呆在一起反而轻松。   蓝时又问了她学习情况,她如实回他。   他问:“强化班?”   “嗯。”   “将来……”   开了头,没继续。秦谂抬头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好好的气氛怎么直转急下。   他看了她一眼:“回去。”说完起身就走,连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也没拿。秦谂提着包,抱着他的外套跟出去。   结账时,他摸了下没钱夹。秦谂把外套递给她,他又翻了翻,皱起眉头:“带钱包了没?”   秦谂赶紧把钱包递过去,他抽出几张然后说:“算我借你的。”   她不说话,原因她不知能说什么,没关系?他会恼的吧。 ☆、第七章 :平凡的我们(一)   刚结账走出私房馆,居然在门口遇到秦如是。秦谂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见她出现在这里,也不觉奇怪。秦谂冲她微微笑了笑,她却没看她,目光掠过她看着蓝时。   蓝时反应有点出乎她意料,她不敢细想,错开脸说:“有点渴,我去买水。”   紧随一声轻笑:“蓝时,你挑女朋友越来越趋向小龄化了啊。”   蓝时说:“多谢。”   见秦谂出去了,秦如是笑问:“现在都流行女孩不坏男人不爱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秦如是看着他,扭着腰走过去,压低声音问:“不会担心她吃醋吧。你什么时候也变得会为女朋友守身如玉了?家里那位准了么。”   蓝时眼神渐冷。秦如是知道,这是他发火前的征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不想看他粉饰太平。   她轻轻一叹:“早知道我也等上一两年,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蓝时凉凉一笑,满脸厌烦情绪:“你想说什么。”   秦如是悲悯又感伤:“你这位小女朋友,你选择她不正因为她长得还算像我吗。”   蓝时轻轻一晒,煞有其事点头:“你可以继续把自己当回事。”   没有告别,没有回眸,他走得干脆和决绝。秦如是望着他的背影,悲凉直上。她迈步追去。   秦谂站在路边,任雨滴落头上。蓝时出来,见她还抱着他的衣服瑟缩着脑袋不禁上火。这个女人都不知道躲一下?还有拿着他的衣服当摆设?   他大步朝着秦谂跨去,恶声恶气喝道:“你蠢啊,没看到下着雨吗。”   秦谂抬头冲他咧嘴:“聊好了啊?”   蓝时没好脾气:“蠢不可耐。还不快上车。”   秦谂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没钥匙。”   蓝时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他忍了又忍,一把扯过她抱着的衣服,在衣服侧兜摸出钥匙,冷笑:“没长脑子?这不是钥匙是什么。”   秦谂不敢吭声,有委屈也有憋屈。想着刚才他对那个女人还笑了,也不知他们什么关系,凭着女人的直觉,他们肯定有过什么。她委屈,就算不是爱人和情人关系,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稍好一点么。想着这些不禁黯然,怎么忘了,他们没有以后。   她被塞进车里,秦如是追上来,看着副驾驶座上那个女孩,胸口猛然扎下一把刀,不见血流,却悲伤又绝望。   她从没想过,有这样一天,他右边的位子再也不属于她。   不甘的情绪前所未有铺天盖地,快要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看着那个女孩,那个位子原本该属于她的,可是……   她一步步走过去,披上伪装,笑语嫣然:“嗨,老同学,能否送我一程?xx,方便吧。”   甚至不等蓝时回话,她已经迫不及待坐进去。她动作做快,叫秦谂瞠目结舌。蓝时淡淡扫视一眼,发动引擎。   一路上,谁都没开口。这种状态,秦谂习以为常。秦如是心中五味陈杂,他就避她如蛇蝎么,看一眼也不肯?秦如是又去打量秦谂,皱起眉头,看起来太小了。如果说初见那一眼她们还有一点相似之处,仔细再看,一点也不像。   秦如是向秦谂自我介绍。   秦谂惊讶:“你也姓秦啊?”   “对,你也是?”秦如是似乎很高兴,还非要认秦谂当妹妹。   蓝时眉毛拧成结,把外套扔给秦谂,语气不善:“感冒的人讲那么多话,不怕传染给别人?”   秦谂羞得满脸绯红,扭头抱歉冲秦如是笑了下。   秦如是像吃了一把黄连,心也越来越凉。   到了酒店,秦如是拍着额头叫道:“哎呀,我落东西在饭馆了,秦谂妹妹,你能借你男朋友送我去取东西么。”   秦谂站在车外,期望蓝时为她解围,又担心他戳破他们的关系。   见她傻站着淋雨,火气又上冒上来,心想这人傻了吧。也不管车上的秦如是,下车狠狠甩车门表示他的不满。秦如是被他的举动怔了一下,心头冒着酸气。   蓝时扯着她小胳膊,冷冷道:“你没脑子?淋感冒了别想我会可怜你。”   胳膊被扯地痛,她绣眉紧蹙,又不敢驳他面子,偷偷往车里瞟了一眼小声说:“你不送你同学去取东西吗。”   蓝时深吸气,几乎甩开她的手扭头坐上车,载着满脑怒气而去。   秦谂呆呆地任由雨水打湿自己,满脑子都是他带着恨的表情。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又招惹那尊大神,懊恼又后悔。抬头就见裴绍元站在酒店门口,懒懒地看着她。   也不知被他看去多少,也不管他眼里嘲讽的眼神,她迈开步子走进酒店。   “秦谂,你就这么贱么,一天没男人会死啊。”   秦谂外头想了想,误解他的意思。不过她也挺同情他的,冒着风雨翘首以盼,结果女朋友和别人出双入对。她说:“你用不着对我冷嘲热讽,我对你女朋友没兴趣。”   “那个老头满足不了你?转眼就搭上这个。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少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冷静地看着他。   裴绍元瞪着眼,不敢相信这就是他昔日珍惜的女孩。他几乎怒吼出声:“他给了你多少我双倍出给你。”   “呵,我还不知道我行情这么好。裴医生,你的薪水付得起么。”   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扎进他的胸腔,也在那一瞬,他扬手,一声清脆带着悲鸣的掌声清脆和悠长。   秦谂被打得歪过头,真痛啊,她想。她忽视脸上火辣辣的痛意问:“裴绍元,你想我当你情妇么?”   裴绍元追悔莫及,又见她脸上嘲讽的笑意,心痛万分,痛苦道:“秦谂,你明知道……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秦谂反问:“我该是什么样?”   “我和如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谂的态度冷静:“你们什么关系,不需要对我讲。”   裴绍元急了:“那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谂知道他们指谁,她说:“与我无关。”   裴绍元气得笑了:“与你无关?他们是……”   秦谂背过去,冷冷地说:“裴绍元,这是我的生活,请你不要多事,否则我会误会你对我余情未了。”   单单一句余情未了,裴绍元噎住,怔在原地。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对秦谂的情绪源于哪一种,见她身边出现不同的异类他会毫无道理的生气,当年明明是他厌倦先行走开的。   蓝时没把车开远,另一条街上,秦如是靠前,瞧着他笑个不停。   “闹够了?”   秦如是捂着嘴,娇娇地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生气的时候挺好玩的。”   “我没时间陪你玩。”   秦如是想伸手去碰碰他,被他避开了。他又直视前方,没见到秦如是眼中的黯然。她用手覆着眼睛,抑制眼泪流下来。曾经,她也是被他呵护在手心上的女孩啊,也曾是他的女孩。她压抑而克制地问:“阿时,我们朋友也没得做了么。”   蓝时满脸不耐烦:“劳烦你别给我提过去。”   “那提什么,提你为了祭奠我们的感情找一个像我的当情人?蓝时,你是在侮辱我还是在吊念?”   “你想太多了。”   秦如是捂着眼,喃喃地问:“是我想得太多还是你做得太明显?”   “秦小姐,要不要我提醒你,我们的关系早被你用一张银行卡结束了?你确定要我提?”   秦如是一张俏脸顿失血色。她捂着胸,喘得有些急促。她几次张口,什么也解释不了。她自己都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他的指控都是事实,她用一张五十万的卡买断他们的爱情。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嫉妒?   她想自己是被一种嫉妒的情绪困住了,就如当年,她撞上童可可后,他没第一时间去查看她有没有受伤,而是去看倒在血泊的童可可。她恨啊。可也不知道,她的恨和嫉妒葬送了他们飘摇的感情。   后来,在各方压力下,她接受了老太爷的建议,拿了五十万出国,斩断了他们的一切可能性。   后悔吗?   梦回萦绕,醒来满满都是满室空色,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出国没多久,一个飘着雪的夜晚,看到他的婚讯。曾经那些说一起走到最后的话,他牵起别人的手,嘲笑她天真和傻气。   骄傲的蓝时,真爱她的蓝时,在她放弃的时候,她已经没资格做他的女孩。   这次回来,不是已经看淡了吗,为什么看到他心还是会痛。听到他的婚姻并不美满,还抱着侥幸的心里?裴绍元曾说她很像他过去的女朋友,当看到秦谂和他一起,什么理智和风度都不要了,放低姿态只想求他看自己一眼。   她知道自己贱,当初是她先放手的啊。   蓝时回来时带着满身酒气,没有给秦谂任何缓冲时间直接覆上去,低头就是一顿狂亲。   秦谂扭头躲避着,皱着眉推他:“去洗澡。”   蓝时嫌她啰嗦,用嘴堵住她的嘴,含住她的舌用力地吮着。   弄得她舌头都麻了,她一肚子的气没地发泄,他也来欺负她。秦谂委屈地掉眼泪,他亲到嘴里,咸的。有些扫兴,也不在继续,翻身起来出去。   第二天,他盯着她的脸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昨晚被打了一巴掌,她有用冰块消肿了的。她不自己地去摸了摸,心虚地低头:“可能被蚊子咬了。”   蓝时冷笑:“我还第一次看到这么强悍的蚊子,跟我说说什么品种?”   秦谂最怕他不阴不阳地笑声,哀求地看着他:“你就不能装着没看到吗。”   “不能。”他不买账,心下恨得紧了,咬着牙根问:“到底怎么回事,别让我再问一次。”   “摔的。”   蓝时倏地起身,捏着她下巴直勾勾看着她:“摔的?欺我智商还是眼神不好,嗯?”   秦谂紧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   看着她楚楚可怜,火气蹭蹭往脑门儿冒。又见她视死如归不肯讲实话,满腹邪气无处宣泄。他甩开手:“不要以为签了一个肚子,你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寸都是我的,你若敢糟蹋。你试试看会有什么后果。”   秦谂一颗心直坠湖底。她想真够傻气,以为他带她来是因为对她也有一点感觉的,原来只是她自作多情。   “你不满意?”   怎敢不满意。气头上的他,无论解释什么也不会听得进。何况她撒谎再先已够心虚了。她低着头不敢吱声。   蓝时冷冷一笑,抬脚出去,在门口他回头若有所思看着她:“知道我最恨什么?”   她独自回到c市。接下来一周时间也没见到蓝时,没有他任何消息。回来后,她去看唐文锦,文锦气色不错,听说池森为了她做出不少牺牲。   陪着文锦聊聊家常,唐文锦越来越爱哭鼻子了,动不动掉眼泪,搞得秦谂每句话都要斟酌再斟酌。   照例是池森送她回去。   他问:“家里还好吧。”   “挺好。”   “你们闹矛盾了?”   池森的态度让她捉摸不透,像她这样的,难道不是被唾弃的对象吗。还是说爱屋及乌,也就彻底无视她的‘职业’了。   “从三江回来,公司上下都陪着他加班,怨声载道。”   秦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想了好久才说:“你上次说的故事女主角,我见过她了,在三江。如果他有坏情绪,也绝不是我的关系。”   池森比她还心惊:“她也在三江?”   “是啊。”   “你怎么认识她?”   “她是我前男友的朋友,所以……”   池森更吃惊:“你和前男友还有联系?”   秦谂摇头,没事去搞暧昧,她又不找死。她说:“碰巧。我和她很像吗。”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有什么好在意的。她恐惧地发现,她在意的比自己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她怀疑,她一定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一边答应他,一边还对他抱有幻想。   池森皱眉:“不像,你们就是两个人。”   “是吗。”   “你在他面前,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她不一样。”   不一样?当然不一样,他放在心尖上的人。秦谂也不知自己置什么气。   “你不要多想,他分得清轻重。”   秦谂打断他:“我知道自己的身份。”   池森看着她,瘦弱又倔强。忽然间升上一种后悔的陌生情绪,不该介绍她给蓝时。 ☆、第七章 :平凡的我们(二)   三江回来后,童可可去蓝时公司找他,被前台小妹拦住。她亮出身份,前台小妹说总裁夫人的身份现在不好使了。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拨打蓝时的电话。得了通行令,一路畅通无阻。   站在他办公室里,浮华尽收。   难怪,会有那么多女人不计名分前赴后继赶着贴上来,能够站在这里,哪怕仅此一次也足够藐视众生,运气好一点,一辈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一改争锋相对,体贴地问:“最近很忙吗,约了几次也没约到你。”   “还行。”   他的答案预料之中,也能够想得出接下来的对话。如果她问你什么时候能有空,抽个时间上我家一趟吧。他会说等时间。如果她问今晚一起吃个饭吧,他肯定会说别等他,会忙到很晚。   童可可茫然,不理解当初的那个她费尽心思不惜搭上自己后半生是为了什么。真的印证那句得不到才最好的古话了。蓝时在那个人身边,牵着那个人的手,她觉得全世界都灰了暗了。如今,他是她配偶栏上的丈夫,也不觉得这个时间因此增添光彩。   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相敬如‘冰’。而她,所有的骄傲破碎在他们飘摇的婚姻里。   不受欢迎的她,因为不能生育,所有讨伐声铺天盖地。那个时候,他在她耳边说没关系,没孩子也没关系。   她以为那是他爱上她的表现,原来不是的,他说那些话只因她是他妻子。   盼孩子的心思,心境渐改,她听从家里的安排,把表妹丁一一推上他的床。她心不痛吗,不,可她被逼得没办法。令她没想到的是原本飘摇的婚姻推上了极致,夫妻关系名存实亡。   她太安静了,蓝时有些恍惚。他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这里风景真好。”   “还行。”他抬眸看着她,不相信她来只为这句话。他已经没心思去关心,无非是那些事。   “你和周至打架的那个女人还好吧?”   她回头一笑,笑容竟有几分阴森。   蓝时不悦地皱眉。   “听说长得挺像的。没想到你也是长情的。”她讽刺笑道:“再像又如何,终究不是一个人。抱着她想着初恋情人感觉是不是很好?”   “你是来向我求证的?”蓝时波澜不惊。   这才是他们的相处模式,那些脉脉含情,她的小鸟依人都是假象,做给外人看的。   童可可撩着头,动作妩媚至极。她却清楚,就算她脱光了,眼前这个男人也会不为所动。她笑道:“我只是好奇,她也回来了,你怎么打算?”   “你何必把所有人想得都那么不堪。”   “没办法,谁叫我嫉妒。你是我老公,你的心呢,住着谁还用得着我来挑明?”   “你非得揪着过去不放我也没办法。”   童可可感觉自己受了侮辱:“你找谁不好,非得找一个替身?你是想提醒我还是提醒自己。这也罢了,我不管,可你和周至动手把我脸面往哪搁。谁不知道当初她先和周至,后来又和你好上了?”   蓝时任何想法都没了,这样的双重标准,他不敢苟同。他态度冷漠:“说完了请你出去,这不是你撒野撒泼的地方。”   “敢做了还怕丢脸吗。”童可可面目狰狞,态度咄咄逼人。   蓝时扯了扯嘴角,凉凉地笑:“我丢人的事还少?”   他摆出这个态度,童可可气焰立马矮了一截。不用他提醒她也知道,他朋友们都知道他太太吃喝嫖赌无所不能。   她不后悔吗。她也曾后悔过,一旦想起他心里珍藏着的人,悔婚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问:“你准备离婚?”   蓝时不接话茬,冷静地看着她。   “你不离婚,打算怎么处置她?你该知道,无论是谁我都能忍,只有她办不到。”   “童可可,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和猜测妄加于人。”他的语气略含警告。   “你敢说你没想过?”   记忆中的那个女孩,总怯怯地叫他蓝时哥的女孩,早已一去不复。他痛惜:“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童可可也一怔,倏尔又狂笑:“如果一开始你爱上的人是我,也许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下午,蓝时被方梅召回去。   蓝关已向他打预防针说他扛不住家里人的逼供,已经招了。他还说:“老四啊,我也冤枉啊,这不是没办法嘛,敌人太强大。”   蓝时不耐烦:“行了,我也没指望过你。”   蓝关不满意了:“那方面你总指望着我吧?昨天我去了一趟,她看起来好了许多,要上一两个肯定没问题。”   提起她,想起那天闹翻后再没见过,有些心烦意乱。   “你放心,不该说得我没提,他们也就知道你藏着人的性质和他们给你找的性质一样,都为一个目的。回去好好答话,别一言不合就甩脸子。你该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蓝时回到家,父辈们都不在,只有母亲方梅女人和蓝如兰。   见他来了,方女士哼了声,扭头。   蓝如兰笑了下:“阿时,来陪姑姑聊聊。”   蓝时了然,把秘书准备的三江特产递过去。   方女士看了一眼,意难平:“不要以为拿个礼物哄哄就过去了,这回我不听你的唬弄。”   蓝如兰笑道:“三妹你怎么跟一个孩子似的?事实究竟如何,我们总不能听一面之词吧。”   方女士心情复杂,也明白儿子的婚姻不幸福,想着自家那个儿媳妇,心乱如麻。蓝关也说他们太双重标准,只准许他们塞女人,不准许主动寻找。   蓝如兰笑着问:“听说你在西山有一套别墅,改天带姑姑去看看。”   蓝时微微一愣,言不由衷点头:“好啊。”   蓝如兰微微一笑:“言不由衷的家伙。对了,你觉得丁一一这个人怎么样?”   “有什么话直说吧,拐弯抹角够累人的。”   “那是真的了?”   “不要想方设法给我塞乱七八糟的人,我又不是鸭。”   蓝如兰笑出声,方女士没好气瞪他:“那你和我说说西山那位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啊。”蓝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你们姑且听听就行了。”   方女士吃惊:“你真看上人家了?我说你怎么就没点长进,为了女人和周家那位闹好玩?”   “就算不是我的人,看到他平白无故欺负一个女孩,我能袖手旁观?”   蓝如兰轻轻咳了一声,她侄儿什么性情她还是知道一些的,无关紧要的人,死在他面前也会无动于衷。看来,那个女孩还是有点本事的。   “你就气我吧。”   蓝时已经不耐烦了:“我又不是皇帝,更不建后宫。再说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有需求总不能去外面随随便便找个人吧。你们给我找和我自己找有什么区别?不都奔着孩子去?”   方女士被堵得说不上话,孩子问题已成为她心病,儿媳妇又是那个样子,说实话,她也是一百个不满意的。老太爷在上头压着,她能有什么法子?   蓝时说:“妈,我有分寸。”   “你和可可还过得下去吗。”方女士心如刀绞。   “你们就别操心我了。我去找爸。”   他一出去,蓝如兰就说:“我也是支持他们离了的。”   “可是……”   “老三,他们就不该结,你以为阿时没打算好好过?你看看那疯子像是要好好过的?今天折腾这种事,明天折腾那个事。她就存心没想安稳过。”   “我也知道。”方女士犹豫:“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提起童可可,蓝如兰气道:“你想得倒好,人家未必领情。为了老童的事,阿时也没少帮忙,那边怎么说?也不看看平时奉承他们的人现在怎么对他们,我们又怎么对他们?”   “别提了,一提就糟心。”方女士摇头叹气:“倒是西山那位,也不知道怎么样。”   “我们就别操心了,也操不起,由着他们去吧。”   方女士犹豫:“阿时这样,他和童可可不是更没可能了吗。”   “那也不是我们能掌控得了的。再说了,你总不能让孩子有那方面的需求去夜店随便找一个吧,健康上来说不干净。还是说你们真打算接受丁家那丫头吧,我事先声明我不答应。”   三江回来的另两位当事人更不平静了,这天下了手术台后,秦如是约他喝酒。   裴绍元拒绝,说最近人员紧缺。   秦如是看着他,笑了,故意靠近他,姿态暧昧:“你不会担心我们酒后乱x吧,放心,来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太没新鲜感。”   裴绍元终究拗不过她,陪她去喝酒。   几杯酒下肚,秦如是失态。她掰着手指说:“知道吗,我用五十万买断了我和他的爱情。”   裴绍元微垂着眉,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喝的醉醺醺的差点……   他问:“还爱他?”   秦如是摇头:“我不知道,我以为不爱了才回来。那天看到他,我才发现我好像在粉饰太平。绍元,我没你所看到活得洒脱。我十七岁爱上她,二十岁和他在一起,五年,五年啊。”   裴绍元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他和秦谂在一起只有一年,五年和一年,本质都相通的。   “五年五十万,绍元,你说亏不亏?”   “你醉了。”   秦如是咯咯地傻笑,喃喃低语:“我何尝不想一醉方休。”   想起明天还有两台手术,又见她喝得神志不清,裴绍元强行托着她离开酒吧,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塞她进去,自己也坐进去。   一路上,她哭哭闹闹,任他怎么哄也哄不住。   好不容易折腾到她住的公寓,钥匙找不到。   晚上温度低,他折腾满头大汗,秦如是却冻得瑟瑟发抖。他一狠心,不管她叫喊,扛起她就往外走。   回到自己公寓,他累得跟一头牛似的喘着粗气。   秦如是还不消停,哭哭笑笑,他听着心烦,又不能丢下她不管。   他皱着眉纠结了好半天,还是将她外套换下来,用热水给她擦脸,帮她把被子盖好。   打算去客厅将就一宿,秦如是拉住他:“阿时别走。”   裴绍元想抽回手,她拽得更紧:“别走好不好?”   裴绍元看着脆弱的她认命地叹气。   早上醒来,头痛欲裂。   秦如是揉着眼,看到一身整洁进来的裴绍元,呆了好半天。   裴绍元问:“头痛吗,我熬了粥。”   “昨晚我有没有做什么……”   裴绍元有意捉弄她:“你说呢。”   秦如是沮丧,捂着脸说:“我喝醉了,你不要和一个醉汉计较。”   “我的意思是都喝醉了还能做什么?”裴绍元心情不错。   秦如是大叫一声,拿起枕头砸向他。   裴绍元机灵躲闪,笑道:“行了,又不是没见过。”   “你占我便宜。”   裴绍元看着他,表情渐渐严肃:“不想被占便宜,以后少喝一点。”   “我喝了很多?”   “还好,没酒精中毒。”   “昨晚我有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裴绍元故意沉吟,搞得气氛很紧张。   “真说了?”秦如是懊恼沮丧,捂着脸哀嚎。   “也没说什么,算了,我上班去了,你自己慢慢纠结。”   说完,他提着包出去,留下秦如是一个人独自纠结懊恼悔恨。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昨晚自己做了什么,虽说她和裴绍元并不清白,那一次也是酒精的作用啊。 ☆、第七章 :平凡的我们(三)   唐文锦说池家已经答应她和池森的婚事,两家长辈已经递交了生辰八字。   总算守得云开见月,秦谂为她高兴。   唐文锦的终身大事尘埃落定,好友却那样,她百肠柔结,问秦谂对将来的打算。秦谂说出国。   “你确实要出国?”   秦谂说:“有这个想法,会不会成行现在说不准。”   “他知道吗。”   “嗯。”他高兴都来不及吧。   唐文锦明白她的处境,劝她想往好的方面想。秦谂不愿她为自己的事操心,也操不来。   她很想问非得选择这条路吗。唐文锦问不出口。   从三江回来后,又恢复了枯燥单调的生活,每天去上课,下课回西山。如果没有遇见周至,她都差点以自己还是母亲手掌心的宝。   这天在街边等车,周至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   看到他,她几乎本能地想要避开。   周至邪气地看着她笑:“我有那么可怕?”   秦谂看向别处,即便不看他也能想得出他那张嘴脸。   “话都不肯讲?钱还了,腰板也硬了啊。”眼睛在她胸部上打转。   “你有事?”秦谂冷冰冰地问。   周至也不恼,低笑:“跟了姓蓝的讲话都有底气了。”   秦谂知道,和这类人打交道,你越低声下气他越觉得有意思,你反抗激烈了,受伤的也只会是自己。她斗胆地想,她现在有蓝时这座靠山,他不至于去动她。至于占占口头上的便宜,她是无所谓的。   她说:“也许。”   “他给了你多少钱?”   秦谂抿唇,不接他的话茬。   “他出多少,我双倍。你跟着我。”   秦谂轻轻一晒:“我真荣幸,能得到您的亲睐。但我很好奇,我很像她吗,值得你费这个心思?”   周至愣了一下,表情立时变得阴沉,戾气铺天盖地。   秦谂看了他一眼,也挺害怕的,他不会一怒之下一脚踢过来?   周至不屑地冷笑:“你还真会抬举自己,像?你永远也像不了。她绝不会去做人情妇。”   她想,周至是不是太抬举她了,她的身份,情妇都不算。蓝时他也这样认为的吧?   她说:“是啊,她是天仙。所以我恳请您,能当没见过我吗。”   周周故意深沉地沉吟,无奈地耸肩:“这个恐怕不行,我目前对你很感兴趣。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秦谂故意不懂他话语的意思,茫然地问:“考虑什么?”   周至被她装傻的能力气得快疯了,大街上还得保持他翩翩公子的形象,压低声音磨着牙根。秦谂差点以为他会一拳砸下来,或者出言讽刺。   他说:“跟着我,我还没结婚。”   秦谂眨着眼,认真地看着他:“你会娶我吗。”   周至忍俊不禁笑起来:“不会。”   “你看,跟着你也得不到好处,反正都一样,何必挪窝找不愉快?”   周至若有所思:“你是喜欢上他了?”   秦谂脸色微微一变。   周至肯定:“看来你是爱上他了。”   “周先生,耍着我玩儿很有意思吗。”   “当然,尤其是……”   秦谂再也不想听,转身就走。周至双手插/裤兜里,若有所思看着她。   秦如是从办公楼出来,径自走向周至,见他还望着,忍不住冷笑:“人都走远了,也该还魂了。”   周至冷冷地斜睨她。   秦如是不怕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几次为难她不就因为她跟着蓝时吗。难道因为我给你整出阴影,凡是蓝时的你都非得抢过来?”   周至冷冷道:“那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我当然管不着,单纯的感到可笑。当然我也不会认为你对我情深到留下心理阴影,处处找蓝时的不痛快。”   周至磨着牙,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拿着最残忍的话讽刺她:“你难道不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回来。”   “你说说我为什么回来?”   “你不就是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不和以为自己有机会才回国的吗,我告诉你,你没戏。”   秦如是看着他,不以为意:“你也太看得起我,我有过戏吗?”   周至不带感情地看着她,这个女人,也曾经给他带去全部的快乐,他也曾因恨她憎恨上所有女人,也为了斗气跟蓝时打得头破血流去医院躺了足足半个月。秦如是听说他的事,冷冷一笑骂了句活该。   这样,大瞪小眼。   秦如是忽然笑起来:“我说有意思吗。”   周至给她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你不会专程来找我的吧。”   周至也笑了:“如果是,你会给我吗。一个晚上,这个数。”   秦如是热血冲顶,一巴掌拍过去。周至躲得快,抓住她的手冷笑:“别以为我真对你不能忘情,你也不过一双破鞋。”   说完,狠狠一甩。   秦如是退了好几步,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截住,熟悉的声音,温柔的语态:“没事吧。”   “没事。”秦如是想竭力掩饰她的狼狈,抬头冲他微微一笑,看到他关切的眼神,委屈排山倒海。   裴绍元扶她站稳,怒气冲冲瞪着周至。他知道秦如是和周至以及蓝时的纠葛,他才恨。恨周至动手,也恨他自己。   气氛很紧张,秦如是担心裴绍元惹事,也怕周至为难裴绍元。她扯着他袖子说:“算了,走吧。”   “怎么算了?他……”   “我没事。”   “我是你未婚夫,他让你难受了。”裴绍元低吼。   秦如是微微一怔,他关心她?   周至冷眼看着这对上演情深戏码,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他毫不客气刻薄讽刺:“我就把她给上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裴绍元气得发抖,挣开秦如是,上去就是给他一拳。   周至是谁,从来只有人让他捧着他,谁敢当面揍他?除了蓝时。   秦谂坐车,车又绕回来。她坐在车里,看过街对面混乱的场面,感到奇怪。那个不是裴绍元吗,他竟然和周至杠上了。   又看那个急得跳脚的秦如是,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回到西山,蓝关来了。   秦谂莫名烦躁,甚至想躲起来。她也清楚,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蓝关询问她最近情况。秦谂都一一作答,蓝关认真听着,不时点头。   最后,秦谂问:“我还需要吃那个药吗。”   她想说,他喜欢的人回来了,她是否可以宣布退场。   “可以停一停。”   秦谂松了口气,总算不用吃了。   蓝关看着她欲言又止,这种表情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她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怜悯。她说:“蓝医生你没事的话我先上楼了。”   蓝关轻轻叹气:“不要叫我蓝医生,叫我哥吧。”   “这不太合适。”   蓝关没勉强她,目送她一步步走上楼。心里有点恼火,恼蓝时自己的女人,他来照顾。这算什么事。   郁闷坐了半天,顺便卷走了两瓶蓝时珍藏的好酒,悠哉悠哉一边离开,一边报告新情况。他说:“情况得不错,你可以放心用。行了,我打谁的主意也不至于打她的,再说我对你嫂子还有感情。你别诅咒我,你嫂子爱的人肯定是我。你非得诅咒我,见不得我好过啊。”   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气得他摔了手机。   车子驶进市区,童可可约见他。   蓝关头都大了,说他很忙改天再约。   童可可说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给她几分钟就好。   蓝关见不得对方可怜兮兮,答应见面。   赴约的路上,他妈自己傻x。他自己的烂事还没解决又掺和进他们夫妻的恩怨里头来,迟早会被折腾出毛病来。   到了地方,童可可早已等在那里。   见他来了,咧嘴笑道:“哥,谢谢你能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忍了忍,坐下。   “喝点什么。”童可可殷勤地问。   “不用,你有什么事非得这个时候谈?”他只想谈完事拍屁股走人,以后他们的事再也不管了。   童可可笑容僵住:“他……是真的吗。”   蓝关装糊涂:“什么真的。”   “西山那一个,是真的吗……”   蓝关冷漠地把所有事情都推了:“这事你别问我,我不清楚。”   “听说很像那个人呢,还真情深不寿啊。”童可可讽刺。   初初听说,她还不以为意,她做出那样的事他没提离婚,她也就得过且过。直到父亲出事,那些说爱她的人跑的无隐无踪,她才知道除了蓝时,她无人可以依靠。直到听说他带人去三江,她才慌神。他是真的放弃了。   后悔吗。她泪流满面,却再也无人给她递纸巾。   她无不讽刺:“她不是回来了吗,何必去找替身,直接去找本人我相信她很乐意。”   “你非得用自己的心思去揣摩他有意思吗。童可可,你们的婚姻走到今天,你就没责任?你凭什么一边踩他的脸一边又自怜自哀?”   童可可激动:“我有错,他没错吗。都结婚了,心里还惦记着别人。”   蓝关态度冷漠,原谅他凉薄,对童可可实在同情不起来。婚,是她求来的,之后又不珍惜,这也算了,为了巩固他们家的地位,几次往蓝时床上塞人。换做他早翻脸了,蓝时也只是态度冷淡了,她就出去搞出那些事来。   他近乎冷漠地说:“那你还想怎样?他不爱你,瞎子都知道。你不要因为自己爱着他就要求他也要爱你,没有这个规定。”   “我没有。”童可可虚弱地为自己辩解。   “没有?”蓝关不相,哂笑:“那个孩子不是阿时的。”   童可可惊了:“你怎么知道。”   “别管我怎么知道,阿时对你够仁至义尽了。”   童可可笑得嘲讽:“他仁至义尽?”   蓝关凉薄:“那个孩子,你根本没打算要,因为不是阿时的,你也不打算要。所以你才不惜利用那个胚胎斩断他们在一起的一切可能。很好,你勇气可嘉。又为什么,得到了不好好珍惜?”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该感激涕零,毕竟他终于妥协了,答应和我结婚。那又怎样,他心里没有我。”   “没有规定他必须爱你。”   “他是我丈夫啊。”   蓝关为她感到可悲,明知不可为非得为之,最后怨天尤人。他淡淡地说:“求仁得仁罢,何必计较太多。”   “哥就不计较吗,嫂子也不计较?不计较你们何以走到这一步。你也不过一五十步笑我百步。”   蓝关翻脸:“你给我闭嘴。”   “戳你痛处了。我何尝不痛,我不能生,我只能找人代替我啊。我都不在乎,他生什么气。”   蓝关咬牙,骂自己脑子进水了才来赴约。他皱眉:“你到底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   “行,你自己继续,我还有事。”   “哥,他会和我离婚吗。”   面对软弱的女性,难免会有心软的时候。他问:“你会答应?”   “你们都希望我和他结束婚姻关系吧。”   “是,我有这个想法,你和他过得都辛苦,粉饰太平都不能够又何必维持。”   “我舍不得。”   蓝关不以为然,她的舍不得是因为离了蓝家,没有更好的选择。他说:“你慢慢舍不得吧,我不奉陪。”   “哥,我还有机会吗。”   蓝关反问:“你家丁一一还好吧。”   童可可一愣,蓝关招呼结账:“不要把人当瞎子。”   从休闲茶座出来,回头再看去,见她捂着脸,哭了?   早干嘛去了。   他摇摇头。 ☆、第七章 :平凡的我们(四)   唐文锦和池森结婚了,婚礼办得很隆重,秦谂作为伴娘出席。蓝时作为男方嘉宾出席,没见到童可可,她有点奇怪。   蓝时见到穿着细细的高跟鞋她,眉头微微皱着,似乎心怀不满。   秦谂偏过头,看向台上那一对新人。   不知几时,他来到身边和她一起,注视着台上,淡淡地问:“羡慕?”   她不羡慕,只为朋友高兴。   见她沉默不言,蓝时又说:“有什么好羡慕的。”   “是啊,没什么可羡慕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天。”   “还生气呢?”他问。   秦谂想,她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她想更多的是气自己抵抗不了他的诱惑。   “那就生气了?”   秦谂喟叹,心虚气短地笑了下,掩饰心里淌动的不安,附和道:“你说得对,没什么好生气的。人贵在认清现实,不要做不切实际的梦。”   “你认清了?”   秦谂再次不言语。   默默注视台上幸福的新人,喃喃说:“总会认清的。”   “课程很繁重?”   “还好,还能应对。”默了默,忍不住问:“还要继续下去吗。”   “得了钱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你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没这个本事就好好给我呆着,我这里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挥挥手就能走的。”   她苦笑,没钱没办法任性。   她问:“她还好吧。”   蓝时还有点愣怔,好半天才反应她指谁,有点哭笑不得:“人家好不好我怎么知道。”   她不是你心尖上那个人吗。这句话被理智镇压下去,微低着头。   蓝时懒懒地看着她,胸口憋得烦闷,把把头发说:“结束了打我电话。”   秦谂心想打他电话?好让所有人知道她是他养着的那个女人?   “听到没有。”   秦谂敷衍他:“听到了。”   蓝时又等了半天,她都不曾看向他。他想脑子抽了才来找不愉快,也不啰嗦,抬脚就走。   待他走了,她才松气。刚才还真害怕他会当场翻脸。   婚宴现场呆了一个多小时,蓝时打电话来叫她走。秦谂去跟文锦告别,文锦忙着应酬宾客顾不得她,嘱咐她主意安全。   走出酒店,冷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   蓝时的车开出来,她做贼心虚似地猫着腰坐上去,深怕被人看见一样。   蓝时嗤了一声:“掩耳盗铃有用吗。”   “你就不怕她看见?”   “你怕了?”   秦谂说:“我当然怕,其实有一种可以不用非得那样就可以,你知道吧,我是说这样一来……”   他打断她的话:“试管?你应该知道,我更希望有感情的进行交流。”   秦谂苦笑,再痛再苦也不及爱上他痛苦。   蓝时深深凝睇她,没答应也没否决。秦谂忐忑,他怎么想,不会认为她拿乔吧。她不敢深入这个话题,人家是债主是老大,他说一她不能说二。   自个儿纠结,又想通了,他都不担心,她又何必去担负起道德枷锁。   这个晚上,他动作还算温柔。秦谂都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甚至,他还问起她对未来的计划。   秦谂迟疑了一下说:“我喜欢澳洲,如果有机会,我会考虑。”   “嗯。”   “如果……我说如果,我们……”   他披着睡袍,靠着床头,“秦谂……”   “什么?”   他笑着摇头,问什么,问她当时有第三种选择,她还会不会选这一条路?不会吧。   “你爱上我怎么办?”他问。   秦谂翻身,背对着他:“爱能当饭吃吗。”   蓝时磨牙,心想半个月不见脾气见长啊。他问:“你有更好的选择?”   “没有,可我们什么关系?人胜在有自知自明。你放心,即便爱上你,也是我的事。该我的我会一分不少,不该的,我也绝不奢望。”   第一次正义言辞的表明立场,也许会惹怒他。她想无所谓了,最好一怒之下一拍两散,那样也不是她毁约再先。他没有,垂着眸看着她。   如芒在背,她蜷缩着。   许久,他问:“你很想结束这种关系?”   她闭眼,豁出去吧。几乎拼尽所有力气:“是,我很想。”   他忽然就笑了,笑她幼稚,笑她异想天开:“你拿了我的钱想走门儿也没有。秦谂,没我的准许,你走不出去,信不信?”   信……   “所以……”他俯身,温柔低语:“别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有些事想一想也就算了,别自寻死路。”   “不会。”   “不会最好。”他意味深长道。   秦谂绝望,那个人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和她这样,因为拿了他的钱?   “我很小气,有些事你最好保证瞒得住我,不然就不要去蹚浑水,你没左右逢源的本事。”   他还说对了,她的确没本事。有本事会委曲求全?想起曾经和唐文锦讨论爱情和婚姻,文锦说如果池森背着她乱搞,她立马甩了。她说,爱乞丐也不会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实现却是,唐文锦爱得委曲求全,她沦落至此已属于无奈,明知道他有妻子还忍不住心动。她得有多贱。   想起这些,人生都灰暗了。   她问:“蓝时,以后我不在了,你会对孩子很好的对不对?”   “当然。”   “哦。”   “你舍得?”蓝时都快要鄙视自己了,这算什么,试探?   “也许舍得吧。”   “我不会告诉她,她妈妈是个胆小鬼。”   “无所谓。”   既然有所谓不能改变,只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苟且残喘。   半夜,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秦谂再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烦闷不已。   电话是认识的酒吧哥们打来的,说童可可喝醉了,好像还嗑药了,叫他去领人。   蓝时没回话,直接挂了电话,又盯着秦谂熟睡的面孔看了很久,竟有些恍惚。   车停止酒吧外,疲倦四面八方袭来。深吸气,踏进酒吧,朋友迎来:“我劝不动她。”   “她和谁在一起?”   朋友看着他,欲言又止。   “说吧。”   “周至,那丫太不是人了。”   蓝时愣了一下。   朋友理解错误,以为他要揍人,拉着他安抚:“那丫的就那德行,你千万别动肝火,他们也就喝喝酒,药也不是他给的。”   蓝时想说他没生气,终究忍住了,不知道自己这样粉饰太平意义何在。   他问:“几号房?”   朋友比划了一个数,他点头:“我知道了,你忙你的,我自己处理。”   “真不需要我帮忙?”他也知道,这是蓝时的家务事,也是他和姓周的恩怨,他没能力绝不去添乱。   蓝时过去,周至那个忠心耿耿的秘书截住他说:“蓝总您不能进去。”   “不能?”   耿直的秘书说:“是,周总在和客户谈事情,您不能去打扰。”   蓝时冷笑:“我听说你和你未婚妻婚期定在下个月,有这回事?”   秘书僵住,进退步是。   “我不介意送上一份大礼。”   秘书脸色发白,低着头退开。   一路行来,他预想了最不堪的情景,推门进去,果不然没让他失望。   那对激烈的男女发出不堪的呻吟,蓝时没任何犹豫,一脚踹过去。   童可可发现蓝时,惊恐尖叫。   周至恼怒,回头看到蓝时狰狞的表情,咧嘴笑了,慢条斯理地起来,身下器件凶悍地挺拔。他毫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捡起衣服。   蓝时没给他多余的时间,狠狠又补了几脚。   周至不备,被踢翻摔地上,好不狼狈。童可可吓得裹紧被子,呆呆地看着蓝时。   周至也不反抗,抹了把流血的嘴巴笑道:“不就一个女人吗,当初你也抢了我女人,我也没说什么。”   蓝时看着他,却冷冷地对着床上狼狈的女人冷声道:“我是疯了才会来。”   也不管他们,抬脚就走。朋友守在外面,见他黑着脸知道坏事了,立马让人封锁这层楼,又陪笑又赔罪:“真对不住,我没想他会真下手。”   蓝时疲惫:“我的家务事。”   意思很明白,家务事即便朋友也不能插手。   从酒吧出来,在车里坐了很久,他想算了吧,就当他对不起童老,不该他的全都还回去。   他回到西山,秦谂被他带进被窝的寒气惊醒。初醒的她带着三分茫然:“来了怎么不叫我?”   他关上灯,闷声说:“睡觉。”   秦谂腹诽,被吵醒了睡得着才怪。他搂着她,也不知有没有睡着。她僵着不敢动,全世界都静止了一样,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她小声问道:“睡了吗。”   他不动,秦谂慢慢翻身面对着他,借着淡淡的月光,打量他。他阖着眼,睡沉了吧。   “蓝时?”   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像是着魔了似的,她说:“我喜欢你。”   依旧没有回应,她笑了,也只有这样的时候才敢肆无忌惮打量他。有时候她也茫然,真爱上他了,而不是太寂寞了需要找肩膀靠一靠?   她又看了他许久,黯然闭上眼。   半宿无眠,早上起来,他没有醒。她不敢惊动他,悄声起来,轻手轻脚地出门。   管家喊她吃早餐,时间不许,她匆匆出门。   她一动身他就醒来,看着她狼狈逃开有种想笑笑不出的荒凉。很多多人都说爱他,爱他什么?他是知道的,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谁会注意他?   她说她喜欢他,也许是真的,也许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岳母打电话来恳请他过去一趟。蓝时知道什么事,看了下时间答应下午过去。   童母说过去吃午饭,她已经吩咐阿姨做了。   他去童家时,童可可也在,她几乎低着头不敢看他。   童母殷勤地招呼他。蓝时和童母客气了一下,又问及童老。童母伤心过了,现在提起这件事,已经不再流泪。她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童可可听到这句话,脸白得没一丝血色。握着杯子的手,抖得厉害。   蓝时和童母交谈了一会儿,童母说:“你和可可说会儿话,我去厨房看看。”   蓝时坐下来,淡淡地扫了童可可一眼。   童可可哀求:“昨晚的事我妈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告诉她?”   “那么你的意思?”   “你要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成全。”   蓝时笑了:“你还真大方。”   “你根本就不在乎,哪怕我和别人……”   蓝时冷静得让她害怕,他反问:“你叫我怎么在乎?我天天为这事在乎的话,早死八百回了。”   “你……”   “你来说说,接下来打算怎么玩?告诉我……我才好配合你。”   童可可彻底呆住了。她一直以为他会有一点在乎,不然也不会过去,更不会动手打人。今天他的态度,她又糊涂了。   “我们离婚吧。”   童可可想大声说不可能,看着他,她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说:“我们之间已经没有粉饰太平的必要。”   “因为她回来了,你要和她复合?”童可可尖锐质问:“你别一厢情愿了,她订婚了,爷爷也不允许。”   蓝时感到好笑,离婚就一定要为前情,他就不能过轻松一点的日子?   “你笑什么。”   “童可可,你想报复我用不着作践自己,除了你父母,没人会心疼,也报复不到我,只会伤害你自己。你若真想报复我,请你活得好一点。”   童可可瞪大眼睛,难以相信,经历了那些龌龊和不堪,他还能讲出这番话。他是真心的吧。她伤心绝望地哭了出来。   蓝时没有安慰她,冷静地看着她。   听到动静,童母出来,担忧地看着他们。   蓝时说:“妈,没事,可可容易感情用事。”   童母同意:“这孩子被他爸爸宠坏了,总长不大。”   童可可放声大哭。   童母慌了,抱着她安慰半晌也哭作一团。   蓝时烦不胜烦,想出去透口气,又不好在这个时候走开,默默地注视着,感到滑稽又可笑。他说了声我出去抽支烟,童母才想起还有女婿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地抹了抹泪。   他在廊外,点燃烟抽起来。   不多久,童母出来,小心试探:“你要和可可离婚?”   蓝时点头:“是。”   “为什么?”   “过不到一块。”   童母误会:“因为孩子?”   “不,总之这是我深思熟虑能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   童母还在为女儿争取和挽留,蓝时说:“我今天来,也是为这事。”   “没有挽回的余地?”   “是。”   “可可她是胡闹了些,可也不能说离就离啊,离了她怎么办?”   蓝时冷漠道:“不离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可是……”   “我已经决定,我希望妈您能劝劝她,离婚的事私下解决了最好,我也不希望闹上法庭。”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一)   唐文锦说裴绍元有台手术出了问题。   秦谂心想,大概今年是个多事之冬,大家都不怎么顺。她给的反应很淡。   唐文锦问:“你就不好奇?”   好奇?有那么一点吧。   她无奈:“好吧,就当我也好奇好了。”   唐文锦被她的态度逗乐了,什么叫她也好奇?她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秦谂无辜:“我不知道啊。”   隐隐地也猜到了,心想喝过洋墨水,他的聪明劲反而退化了?去招惹周至,简直自寻死路。   “还担心你会心软。”   秦谂反问:“我干嘛要心软?我不落进下石就够对得起他了。”   “说实话,我挺期待你落进下石。我听说他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你说会是谁?”   “我和他没交情,别问我。”   “我就好奇嘛。”   秦谂噎她:“好奇就自己去问,我什么都不知道。”   唐文锦嘿嘿地笑,托着下巴眨着无辜的眼睛望着她,神秘兮兮地说:“知道吗,我听说那个人闹离婚。”   秦谂也只愣了数秒,很快恢复冷静:“和我无关。”   “怎么无关了,说不定……”   秦谂翻脸:“以后别和我讲这话。”   “为什么,他不是……”   “不是每个人都有你的好运气。”   唐文锦也不敢讲了,默默不语。   秦谂受不了她这副表情,趴下来懒懒地说:“别这样,谈感情多伤钱啊。”   “你还笑得出来。”   “不然怎么办,总不能把这个当做噩梦,一辈子活在阴影里。你看,我还年轻,长得不算难看,目前小有存款,尽管来得不干净,那也是我付出得来的。文锦,有些梦做做也就算了,不要太当真。”   唐文锦哀伤,如果没有她继父的事,她又怎会落到这一步。   “别这样,总会过去的。”   “谂谂,对不起,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要不我们把钱还给他好不好?”   秦谂无语,现在已经不是还钱就能了结。她说:“你别掺和。”   唐文锦还想说什么,望着秦谂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也没脸说出口。说什么,那个时候她若求池森,池森还能吝啬那点钱吗。说到底是她自私,没全心去帮朋友,总以为她能够解决。是,她是解决了,以那样的方式。   越想越难受,又不敢在秦谂面前哭。又想起自己知道真相时扇她巴掌,脑门儿抽痛。   秦谂说:“怀着孕你就别操心了,他对我也挺好的,没有亏待我,说起来我还赚了。”   她又琢磨,他离婚了,他们也该结束了吧。又想到裴绍元,有点可怜他。就他想和蓝时抢女人,够呛的。   唐文锦用脚踢她:“想什么呢。”   秦谂敷衍她:“没想什么,唉,我说池森放心你出来?也不叫个人跟着?”   唐文锦气咻咻:“别提他,提他我就来气。”   得,又吵上了。她口气颇为无奈:“他又怎么你了?”   唐文锦气咻咻地指责他每天都应酬,每天都喝酒,有时候半夜才回来。因为怀孕,没能度蜜月,她已经够委屈,没想新婚呢,老公就不着家了。   秦谂默默地听着不插嘴,也插不上嘴。唐文锦哭起来,太厉害了,比三月的绵雨还要愁人。   待她哭累了,哽哽咽咽地问:“你说我干嘛爱那个混蛋啊。”   秦谂腹诽,你问我我问谁去啊。她转而问:“今天要逛街吗。”   “不去,累,没心情。”   秦谂也没想法,不过是她家那个打电话来拜托她,文锦又是她朋友,自己也无聊,权当大家一起打发时间。   坐了个把小时,唐文锦说困了想回去睡觉。秦谂说我送你吧。   唐文锦切了声:“拉倒吧,你还送我?各回各家啊。”   说完,招手结账,非常干脆地走了。   秦谂暂时不想回去,别墅太大,尽管住着一个管家一个司机,仍冷森森的没人气。回去,要么待花圃,要么待卧室。   今天,她就想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去想。可惜人是活的,唐文锦的话一遍遍在脑海回放。她说他要离婚,明知道和自己无关,仍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想着,他们复合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吧。   他会主动叫她走还是冷处理让她自动退场?   一直以来,她以为离开就能从这场苦海中解脱出来,当真有机会了,她却不知所措。   “秦谂……”不高不低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秦谂茫然抬头,望着来人呆愣了好半天才有所反应:“是你啊裴医生。”   裴绍元还是第一次撞见呆呆傻傻的秦谂,在他眼里,他认识的秦谂从来都是乖巧懂事,也有伶牙俐齿刻薄的一面,这样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一想起那个女人气势汹汹去找秦如是,还把秦如是给打了心里憋着一肚子火。那个男人要离婚关秦如是什么事,那个女人不去找罪魁祸首反而来怪罪秦如是,想起那张红肿的脸,他又恨又心痛。   他都不知道,秦谂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以她的条件,找一个爱她的单身才俊不行,非得去找一个有妇之夫。   见他红着眼睛瞪着自己,秦谂心想,这人吃错药了。   瞪了半天,他问:“你还要脸吗。”   秦谂想,他今天这是要充当正义天使的角色来讨伐她。秦谂不屑地笑了下,觉得他太可笑了,也有点同情他。自己的女人被比自己优秀的男人撬杠了,肯定有气无地发泄的。   她哼哼地笑了:“自己的女人留不住跑来冲我发火有病啊。我又没抢你女人。”   见她笑得无辜天真,一股邪火乱串,强忍着伤害她的冲动说:“你和那个男人搞什么我管不着,也不屑知道,但烦请你自己搞出来的事别拉如是下水好不好。”   秦谂一脸莫名,看在裴绍元眼中更为火大。看看,多天真多单纯的表情,如果不是知道实情还真被这双无辜的眼睛给蒙骗了。   他忍无可忍,把童可可怎么去找秦如是,又怎么侮辱秦如是都倒了出来。   秦谂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的女人被揍了来找她出气。可他女人被揍和她什么关系,蓝时离婚不是为他们复合做准备吗。她非常想拍手称快,打得好啊。可她没有,论起来自己也有着一个人人唾弃的身份。   秦谂不客气质问:“他们的恩怨和我有什么关系,他离不离婚和我有什么关系。哦,怎么着,你的女人护不了,把怨气撒我头上呢。我告诉你裴绍元,我也有气,我也委屈,我找谁去?你来告诉我,我他妈去找谁撒。”   裴绍元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撒野撒泼不计形象的秦谂,眼睛红红的,气极了。像只小豹子,随时都有扑过来撕咬他的可能。   裴绍元心微软,也觉得自己来质问她过分了。可她下一句话,把他所有内疚扫空。   她冷笑着说:“你以为你的女神有多高尚,你都不知道吧。”   裴绍元受不了她那个眼神,洞悉一切的讽刺。刺得他心肝都痛了。他想,她怎么能够如此狠辣,怎么能够。   秦谂不解气,这个男人凭什么来指责她?她又说:“你自己去问问,她就没想过那个人离婚娶她,她没想过?”   裴绍元瞪着她,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秦谂毫不畏惧,梗着脖子直勾勾回瞪他。   最后,裴绍元失望:“你怎么变这幅模样,秦谂,你怎么能够……”   秦谂冷冷地:“好像与你无关吧,裴医生不要忘了,我只是你的前任,你若担心我影响你名声,你尽管放心,我不会对别人说我们曾是男女朋友,半个字都不会提。你尽可放心去和你现在的恩爱,我不会碍着你什么。”   说完这句话,再也呆不下去,拿起包挺着胸迈开步子。   她在街上茫然乱逛了一个下午,唐文锦发微信说已到家了,问她干吗。   秦谂不想回,把手机放包里,坐在公交站椅子上。也不知坐了多久,手机在包里响了一遍又一遍。   旁边等车的一个男孩子说:“姐姐,你的手机响了吧?”   秦谂朝着对方微微笑了笑,她想此刻的笑容一定很难看。可她没办法,她做不到无动于衷心平气静。   掏出手机,蓝时的电话。想了想,不敢不接。朝裴绍元吼得大声,又太久不说话,声音嘶哑得厉害,一听就是哭过了。   他问:“哭了?”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风吹来,脸凉凉的,心更凉了。   手机那段只听她哽咽地抽着气,不免着急。打了不下十个,还以为又遇到周至那个王八羔子了。没想接通了,传来女人的哭声。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哭得话都讲不出来?   蓝时急了,粑着头发:“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哑巴了啊,能不能吱个声?”   抽了半天,她哽着:“我……”她想说我没事,半天也说不出,她伤心啊,委屈啊。   “你在哪。”   秦谂报上地址。   那边一声不说挂了电话。   秦谂茫然地望着前方出神,他不耐烦了吧。   也好,解脱了,再也不要受这份窝囊气了。   也不知冻了多久,她感觉人都僵了。正想起来活动筋骨,就被拎了起来:“找死啊,跑来这发呆。”   听到这个声音,一下子懵了。他怎么来了,不是不耐烦么,不是要和心上人复合了么,还来管她做什么。   “傻了,还不走。”   蓝时快要气疯了,原以为她和池森家那位出去,结果一天都要过去了,池森都被他家那位叫回去吃晚饭,他也驱车回西山,没想她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还以为她出事了。   他没放弃过,就不信她敢不接。她接了,声音嘶哑得不像话,还以为出了大事。   把她塞进车里,她一直在哆嗦。   他绕到另一边上去,把外套脱下来套她身上,深深地看着她。他没见过像她这么能哭的女人,眼泪跟珠子似的,哭得他也跟着难受。   “别哭了。”   她哭得更伤心了。   蓝时头都大了,没哄过女人,当初谈恋爱那阵子,那个人也不要他哄。面对秦谂,这个看起来无欲无求的女人,他很无措:“到底怎么了?跟我说说。”   秦谂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哭,还当着他的面一发不可收拾,忍也忍不住。   “出了什么事?家里?”他开始猜测:“周至欺负你了?”   她摇头。   “和我说说怎么回事?”   她能问什么,问他为什么离婚?裴绍元却来质问她?她抽噎:“我只是有点难受。”   有点难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瞎子才信。他哄着:“我儿子他妈还哭鼻子,多难看。”   秦谂被他的表情逗得哭也不是,笑也笑不出:“谁是你儿子妈了。”   见她不哭了,他也松了口气,拉过她按在胸口:“不是你还有别人?”   “反正……”   “哭这半天饿不饿?”   他极少温柔对她,秦谂不习惯,想要挣脱。他沉声,胸膛震着她:“别动,让我抱抱。”   大老板发话了,秦谂不敢动,由着他抱着,心下担心,深怕有认识的人路过。   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才松开她,好笑着说:“你还真是水做的。”   秦谂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接话。   “回去还是逛逛?”   她哪敢和他去逛,忙着说:“回去。”   蓝时不怀好意地笑了声:“行啊,听您的,我们回家。”   秦谂想,哪有‘我们’,又哪里有‘家’。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二)   到了晚上,蓝时才知道她为什么哭。秦如是打电话来问:“你太太来质问我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蓝时挑眉。回头,秦谂正巧在捣鼓刚从花圃搬上来的一盆白掌,神情认真而专注。仿佛下午哭得伤心欲绝的那个人不是她。   “阿时,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们要离婚?”   蓝时心浮气躁:“与你无关。”   秦如是气急了,陡然提高声量:“怎么与我无关?与我无关她又怎么找上门来质问我?阿时,你能不能说一句,离婚是为了我吗。”   “你想得太多了。”   “我想太多?”秦如是喃喃自语,忍不住愤怒:“你若没一点想法,她为什么来质问我?蓝时,几时起你也学会自欺欺人了。”   蓝时冷冷地问:“要不要我提醒我们分手的过程?”   “你很介意对不对?”秦如是激动:“我知道你很介意。”   蓝时想,他介意吗。也许吧,毕竟他求过她,求她留下来,她拿了爷爷的钱不留余地,好似永生不见一样。怪她吗,曾怪过的,后来也就看淡了。   这就默许了?   难过了一整天的心得到一丝安慰。她说:“我知道你很介意,可那个时候你要我怎么办,我又能怎么办?”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他问得直截了当。   秦如是微微一怔,流露出前所未有的伤心:“阿时,如果你是为了我,她的辱骂我也认了。”   “随你。”   秦谂站起身,朝蓝时方向望了望,立马转身。   蓝时大步追上去:“秦谂……”   秦谂停下,不敢回头,深怕自己不小心又招惹他。只能默默祈祷自己没有惹他不高兴。她小心翼翼地问:“怎么?”   “上次那件皮夹克有看到吗。”他看得出她僵挺的背,她很怕他?   皮夹克?   他有穿过皮夹克吗。   秦谂低着头想了想,脑海中没他穿皮夹克的记忆。她摇头:“不记得,是不是没放这边?”   蓝时把把头发,懊恼,不明白为什么找这样一个不高明的借口撩她。   以为他不耐烦,秦谂立马改口:“我去看看。”   “不用。”   秦谂疑惑,他今晚怪怪的,一点也不像他。不敢明目张胆打量,低头略略思量,也就不去深虑他的‘不用’。他没说放行,她只好立着不动。   蓝时看着她,忍不住问:“今天为什么哭?”   秦谂愣了一下,心如擂鼓,难过瞬间积压胸口,气也喘不顺。   瞧她低着头,小媳妇一样心下微软,又不愿让她察觉,语气生冷了几分:“我不喜欢被人骗。”   “其实也没什么”   还敢撒谎,假如秦如是没来问他,他一定会被她无辜的表情蒙骗。他大步跨去,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秦谂低着头,盯着他的脚尖。心下悲凉,她能说什么,又该以什么立场问。   蓝时盯着她,咬着牙根:“那么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   能问他吗,他会不会嘲笑她自不量力?   所有人都提醒她,他是自己不能触碰、也抵达不了的人物。她满满的情怀只能作为情绪慢慢消化和独自埋葬。   她说:“没有。”   “看着我。”   她的退让和隐忍没获得他的怜惜,反而激起他的火气。面对他咄咄逼人的态度,秦谂又想哭了。   她越逃避,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才在她跟前站定,叉着腰深吸气。他想总有一天会被她给气死的。他都想剖开她小脑袋瞧瞧里面装着什么。   她吞吞咽咽:“我……”   “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秦谂不敢吱声。   “行了,我也懒得问。”蓝时郁闷,难得拉下面子关心她,她半天也放不出一个屁。换了别人,他主动问了,还不撒娇拿好处?这女人脑子被驴踢了吧,一点也不开窍。   “对不起。”   蓝时瞪她一眼,气咻咻下楼。   秦谂呆呆看着他,又惹他不高兴了吗。   她揉着眉,无力地靠着墙。   蓝时气冲冲下楼,管家心忖,又吵了?管家默默撇嘴,不会有人能想得到吧,被誉为蓝家新一代领军人物的蓝四少被自己的女人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管家默默斜了蓝时一眼,有点好笑,愈发肯定秦谂就是他那个紧箍咒。   他装模作样咳了声问:“要准备夜宵吗。”   “不用。”他已经站在大门口,定住不动。   “好吧,不用的话我也去休息了,今天特别累。”管家打着哈欠,转身去别墅副楼,边走边嘀咕:“别半夜把我的厨房给洗劫了。”   蓝时听了好笑,这说谁呢。转而想起今晚某个人只吃了几筷,心下恨得紧了。他怀疑她是不是专程来和他作对的,认识她来就没哪天过得痛快过。   这又怪谁,明知道女人麻烦,还招回来。   一个人生了半天闷气,不时往楼上瞧去几眼,太安静了,也不知道睡了没。   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了,楼上静悄悄的。他烦躁地扔了电视遥控器,起身去书房转了一圈,转来转去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这个时间段,没有意外的话,都和朋友在外狂欢的。睡觉有点早,昨晚睡得不好,早点睡吧。   他出了书房往主卧方向,卧室的门虚掩,传来细细地低笑。也不知她在做什么。搞了半天,她竟没事人一样。   他握拳,深呼吸,跨步而入。   她坐在地毯上,歪着头,手机夹在脖子和耳朵中,手上不知卷着什么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听到动静,她整个人傻了,手机掉落地上,怔怔地看着他。   他过去,弯腰捡起手机递给她,也不理会她呆愣的表情,转身,去洗澡。   他心情不好?   秦谂也不敢继续聊,急急和那边说再见。   挂了电话,急忙把毛线收起来。蓝时在浴室叫她,秦谂赶紧去找他的衣服送进去,又去把他换下的衣服挂好。   忙完,闲下来不知所措。她所做的,也是最平常的。如果不是这种关系,何尝又不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呢。   她晃了下头,嘲笑自己想法太多。她目前所能做的是等待他下判决书,她清楚他说结束,他们这辈子将不会再见面。   蓝时洗好出来,瞧见她目光呆滞望着阳台方向,他好奇看去,厚重的窗帘,没什么特别存在。他转了转,来回制造动静,她想得沉迷不曾察觉他。蓝时郁闷,想他就没存在感?不然她何以无视他到这地步?   这一来难免上火,之前的愧疚跑得无影无踪。   他把毛巾砸她跟前:“给我吹头发。”   秦谂发现,最近蓝时脾气越来越火爆了,动辄发火。她不敢招惹,乖乖去找吹风机。   他又嫌弃她动作不温柔,一会又嫌她笨。秦谂腹诽,嫌我笨自己来呀,她又不是来当保姆的。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她的职业几时比得过保姆,那般不堪,母亲知道会不会断绝母女关系?   蓝时更不满了,不满她明目张胆的走神。   他火道:“你干什么。”   “对不起。”   “你到底想什么。”   大脑不受控制:“你为什么离婚?”   蓝时愣了一下,秦谂懊恼悔恨,他会不会误会她?算了算了,破罐子破摔,最好能一怒之下赶她出去。   没想她会问这个,猛地起身,不耐烦了:“行了,别弄了,吹得我心烦。”   “对不起。”   “我离婚不是为了你,最好别有这个想法。”他冷冷地撂下话。   秦谂不知有没有笑。她很想朝他大吼,不用一而再提醒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忽然间像抽掉了所有力气,她虚弱地说:“我不会。”   蓝时若有所思瞅着她。   秦谂保证:“我发誓,如果我以为你那个是为了我天打五雷轰。”   已经平息的怒火瞬间蹭高,指着她半天:“你……”,最后甩手,“真是疯了。”   秦谂想,可不是,她也要疯了。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三)   蓝时这辈子最恨女人当着他的面一套背地里搞一套,他爱过的女人如此,口口声声说爱他的女人也如此。他想自己是不是欠了女人的债。之前还深明大义说要成全他的童可可转眼就去找秦如是,也不知下一步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昨天在某餐饮娱乐场所吃饭巧遇周至,他阴阳怪气的语气以及略带嘲讽的笑意,他有抽人的冲动,要不是池森也在场拦着,想必今天又该被训了。   要真能让老太爷因童可可训他,自己也不用受窝囊气了。童可可还真不给他省事儿。经过周至,他和童可可的事还是尽早解决了,指不定还闹出什么事儿来。   只是爷爷哪里不好交代。   蓝时烦躁地粑着头发,又狠狠地猛吸了口烟,胸口那股郁气仍不得纾解。   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又巧办公室门被推开,他头也没抬一下,以为是烦人的助手又来碎碎念:“出去。”   来人怵了一下,没有出去,轻轻带上门走近他。   蓝时察觉不对抬头,微微一愣。那个电话之后,她再没联系过自己,而他更不会了。当她出现在这,还没人通报,想着综合办是不是该换一批人了。   秦如是想过他会吃惊,但没想他会如此冷淡。她设想的,即便不会欣喜若狂,至少也得有所动容。   他的反应着实伤了她一把,没关系,他不讲浪漫,她也从未奢望。对她来讲,他是蓝时就足够了。他怨她恨她都能够接受,谁让她‘见利忘情’抛弃他呢。   秦如是笑了,仿佛他们不曾分开那样。她说:“你公司总务台的小姑娘好难缠,要不是遇到了xx,见你一面还真不易。”   “有事?”   他的不欢迎表现如此明显,饶是她脸皮再厚,秦如是脸面也挂不住,笑凝固脸上,受伤的望着他:“我们有这么分生吗。”   蓝时也察觉自己太过冷淡了,他本身就是冷淡的性子,他们又是前任关系,对她又实在热情不起来。想缓解冷淡气氛又觉自己犯贱,这种情绪搅合,更有些不想面对她。   他又问:“有什么事?”   “我……”秦如是感到难堪,童可可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她知道自己自私,希望他离婚是因为自己。那天冲动责问他后也懊恼,也仍然期盼上演后续,哪知道几天下来,他愣是没联系自己。等待耗费着自己的耐性,她想总不能平白无故担了罪名。如果他也有想法,坐实了罪名也不在乎。   谁曾想,满怀忐忑而来,他是这个态度。   仿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几日的惴惴不安和窃喜情绪如坠冰窟。   人已经站在这里,已经难堪了,她岂容自己再退缩。她问:“那天你说我想太多,能给我解释清楚吗。”   “梅什么可解释的?你又是我什么人。”他说这话时,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带着情绪的。   “你还是介意的。”   “秦如是你别欺人太甚,被你那样对待,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还是说在你心中凡我有点风吹草动都得因为你?”   面对他引而不发的怒火,秦如是慌神:“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我就是想知道你对我还有感觉吗。”   “你想吃回头草了?”   秦如是急了,辩解:“你对我来讲从来都不是回头草。”   “嗯,当然,摇钱树嘛。”   “不是的。”   “行了,你若以为我离婚是为了你,你确实想多了。”   “为什么会……你爷爷会答应吗。”   蓝时不认他们还能毫无芥蒂的交心,他也不认为自己有解释离婚的必要,哪怕童可可的事在圈内已不是秘密。   他语气淡漠:“这也是我的事,你完全没必要纠结。”   “那是为了那个她?”   他们心知肚明那个她是谁。   这几日他也被念烦了。他和童可可离婚难道非得有外人介入?他和她过什么日子,他们没眼睛看?他也曾认为自己和童可可会相敬如宾走向白发苍苍,结果……   他想,这样的日子算了吧。   也有人说他离婚是因为童家倒了,岳丈无用了,童可可是一步废棋了,可以随手扔开。   蓝时正色:“你想象力不错。”   “是不是?”   “你不是我太太,也不是我女朋友,我没义务对你解释。”   秦如是涨红着俏脸。   “你男朋友挺不错。”   秦如是问:“如果我说我从未忘过你,也不敢忘,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蓝时又翻上一股厌烦情绪。   “曾经有很多次机会,你选择放弃。”   听他提起曾经,秦如是泪如雨下。   蓝时不出声,安静地看着她。   过了许久,秦如是强迫自己笑了。她说:“今天当我没来过。”   “可以。”   他的干脆利落又一次伤了秦如是,他从来都是这样冷情,哪怕和她在一起,两人热恋时期,也没见他为自己做过疯狂的事。喔,也不对,他也疯狂过,为她和周至结梁子。   美好的回忆,愈发衬托如今的落寞。   她咬着牙跺脚:“你非得绝情至此?”   “你希望我说什么。”   秦如是被问得哑口无言,气自己不顾骄傲来找他示好,他不给一分面子。   秦如是刚走,助手就被蓝时叫进去,语气轻描淡写:“最近很忙?访客都没空招待?”   助手不敢为自己辩解,垂着眼不吭声。   蓝时不多说,靠着老板椅淡淡地说:“这几份要签字的文件都打回去,周五之前之前我要看到成品。”   助手抹了把冷汗,明天就周五了,听他市场拓展部的女朋友说这些都是他们花了一个月精心策划出来的,如今被打回,明天就要,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假如让女朋友知道因自己一时心软才导致这个结果,虽然没说这是主要原因,也不能排除这就是导火线。   秦如是踏出大楼,脸上的笑容坍塌,心刀绞似的,呼吸都痛了。   当初做得那样绝情,怎还敢期盼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情义。今天,终于不再奢望。   她坐在车里,拨打裴绍元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女孩,她说你好裴医生在手术。   秦如是挂了电话,又在车上坐了很久。   这些年来,她做过无数次的假设,假如当初她不主动离开,他们会走到最后吗。   她不想说她后悔了,想着远去的昨天,他潸然泪下。   蓝时出来,见到她坐在车里,车窗大开,寒风飕飕。他顿了顿,很不想管她的事,也不知那一瞬心怎么就软了,明知道这一过去会惹麻烦,还是抬脚走向她的位置。   近了,敲敲车窗。   秦如是睁开眼,眼角还淌着一滴泪意:“你有事?”   “怎么没回去?”   秦如是害怕他误会以为自己玩苦肉计,她急忙解释:“心情有点糟,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行,我不打扰了。”   看着蓝时转身,秦如是急道:“阿时……”   “还有事?”他就知道,女人就是麻烦。   “能送我一程吗,我头晕。”秦如是在心里嘲笑自己,从前不屑用的低劣手段不想也会被她信手拈来。她默默地说蓝时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多呆一刻,一刻就好了。   蓝时觉得自己蠢透了。   送她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   秦如是不敢开口,蓝时不想说。   他们曾经也是无话不谈啊。   秦如是感伤,忍不住问:“你很喜欢她吧。”   她嘲笑自己的嫉妒和胆小,连问他爱不爱都不敢。还自欺欺人地想,他不过对那个人有点儿好感,他所有的激情和爱恋全部付诸于她。   看看,她多自私,她自己先背信弃义,却还奢望他对自己的感情始终如一。   蓝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秦谂于他来讲,是有那么一点好感,至于是不是喜欢,他不知道。有一点很清楚,他和她不会有结果。对于没结果的事,他不会花精力和浪费时间。   那么秦谂对他,有一点欢喜的吧。不然也不会从一开始对他又敬又畏演变成今天偶尔撒娇撒脾气。   秦如是知道,蓝时不会回答她愚蠢的问题。呵,还是忍不住啊,曾经爱着她的他,会因为她私会别人而生气,如今终于尝到了其中的心酸苦楚。   她再也不会是他的烦恼了吧。   爱恨交织走到尾声,她才知道自己有多舍不得,这颗爱着他的心,一想起他们形同陌路就难以抑制的痛着。   老天爷,谁能告诉她该怎么办。   蓝时的手机响起来,他没理。   秦如是提醒他:“你不接吗。”   “开车听电话不安全。”   秦如是愣住了,他变化太大,她快要不认识了。她笑了,舌尖苦涩溢满:“也是呵。”   又行了一段距离,秦如是忍不住好奇:“能说说你和她怎么认识的吗。”   “没什么好说的。”   “总有些喜欢吧。”   “也许。”   秦如是又笑了,他敷衍和不耐烦的态度如此明显,还是没能打退她好奇心。她想那是个特别的女孩,分手几年的裴绍元还惦记着,对人冷淡的蓝时,他心里想什么,如果没一点喜欢,也不会出门把她带在身边。   这样想着,从头顶凉至心底。   蓝时越是冷淡,她越想知道。这些年他过得不好,她都知道。童可可闹出那些事,她看在眼里,甚至恶毒地想,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以为他会离婚,没想两年下来,她没能如愿。终于听得他们要散伙了,还来不及高兴,现实告诉她,他们已是昨日黄花。   她说:“我不信你不喜欢她。”   “随便你怎么想,我也没义务解释。”   秦如是笑容僵了僵,苦涩地说:“也是呵,你没有义务。可是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没走开,我们会结婚吗。”   蓝时静静地注视着前方,身边这个叫秦如是的女人,是他亲手教她成长为一个女人。他以为,这一辈子他们是彼此的唯一。   “会。”   秦如是捂着脸,泪如雨下。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四)   校友群里发出一条公告,毕业季旅游。   秦谂也很想去,毕业了,最后的狂欢。她想蓝时不会答应的吧,又或许他答应也不一定。   抱着这个心思打他手机,出乎意料的没人接听。   还在生气?   她沮丧地坐在电脑前,唐文锦也来问她去不去,还鼓励她出去走走,权当散心。   她何尝不想,眼看毕业了,最后联络感情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弃。   唐文锦问她是不是那个人不答应?   秦谂否认,她不想唐文锦为她操心,也操不来她的心,徒增烦恼罢了。   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拨他手机,传来的是冷冰冰的机械女声。秦谂郁闷之极,有种砸电脑泄愤的冲动。她蹭蹭跑下楼,管家还奇怪:“谂谂,你要出门?”   “不是,管叔你能不能帮我联系他?”   管家奇怪,秦谂极少请他代为联系,以为她有紧急事务便问:“有急事?”   毕业季旅游,算急事吗。秦谂扭捏:“也不是什么特别急的事儿,就是想和他商量。”   有商有量,挺好。管家说:“我这就联系。”   像放下一大块石头,秦谂嫣然一笑:“谢谢管叔。”   管家也笑了,心想还是个孩子心性。   管家打过去,蓝时也没接听。这是鲜有的情况,不免往楼上看去。   送她到家楼下,秦如是想,面子里子都没了,已经无所谓丢不丢人。她问:“阿时,能不能给我们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蓝时欲开口,秦如是知道他会说什么,急切打断:“你别急着下结论,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   蓝时抬抬下巴示意她:“你男朋友在等你。”   秦如是看去,裴绍元也望向她。她正要解释自己和裴绍元的关系,蓝时的车已经开出去。   拿出手机,有西山的未接来电,还有秦谂的。她找自己什么事?蓝时很好奇,立马拨回去。那边很快接起来,喂了一声就没下文了。   蓝时问:“你找我?”   “嗯。”   “什么事?”   他的态度冷淡,秦谂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什么事?”   秦谂闭眼,豁出去:“今晚你过来吗。”   蓝时不语,秦谂更为忐忑,讷讷解释:“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再看。”   对着忙音,秦谂心急,这是答应还是拒绝啊。她又没胆量再拨打一次惹他心烦,只能干着急。   管家上楼来说蓝时的手机没人接。   秦谂抱歉地对管家说:“他刚才打电话过来了。”   管家愣了一下,笑说:“那就行,有说回来吃饭吗。”   回来和过来是有天壤之别的,她从不敢将他来这里称为回来。她摇头:“没说,应该不会吧。”   管家自认为了解蓝时,他能主动打电话回来已经是莫大惊喜。于是他说:“我去准备晚饭。”   晚饭还没做好,蓝时就来了。车子驶进院子时,秦谂整颗心都跳起来,急急忙忙跑出去,到了门口又停下来了。她这个样子他会不会误会,以为她迫不及待等他?   管家也听到动静出来问她:“阿时回来了?”   “哦,应该是。”   管家笑眯眯地看着她:“去鞋柜拿双干净的脱鞋出来。”   秦谂这才注意门口鞋架上没有他穿的脱鞋,她不情不愿打开鞋柜拿出一双鞋子摆好,一双脚出现眼前,猛一抬头,眼前一黑。她抓着鞋架,狼狈极了。   蓝时向她伸手:“怎么回事?”   秦谂讪讪,每次狼狈怎都被他瞧见呢,太丢人了。   不容她多想,蓝时已经揽着她换上脱鞋往里走。秦谂别扭,又不敢挣扎,只能默默受了。   他问:“今天找我什么事?”   蓝时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原本答应晚上和杜沉他们去郊外过夜,接到她电话后就毁约了,急急忙忙赶来。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这是怎样一种感觉。   秦谂小心地视他一眼,呐呐地说:“我讲了你可能会心情不好。”   蓝时闻声轻笑:“学会打感情牌了啊,不简单。”   秦谂被他说得大囧,红着脸低头接腔不是不接也不是,万分为难的样子。   蓝时心情大好,很无耻地说:“名师出高徒,挺不错的。”   秦谂满脸黑线,这人还真不要脸啊。   吃了晚餐,秦谂上楼就打开电脑。组织这次毕业季的队长q她:美女,决定去的吧,你的名字我已经报上去了,不许临阵变卦。   秦谂想了想回复:计划赶不上变化。   队长瞬间被秒杀了。   秦谂补充:其实挺想去。   队长发来一个微笑,然后八卦:听说江承也去。   队长的表情太诡异了,秦谂只觉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秦谂回复:江承是谁?   队长爆发了,啊啊啊地狂叫:你不会江承是谁都不认识吧,姑娘喂,你两耳也太不闻窗外事了吧。   接下来队长吧啦吧啦同她科普。秦谂恍然大悟,原来是喜欢唐文锦的男同学,人家还送过她几次,罪过罪过。可江承什么时候喜欢她了?   有点儿冤枉。她想辩解,手机响起,母亲闫妮的。她起身去阳台接听,闫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秦谂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担心漏出蛛丝马迹被闫妮察觉。   十几分钟后,结束这通电话。回到屋里,蓝时坐在电脑前。秦谂想起聊天窗口没关,有些小紧张。又不敢说他不要看她*,只能一步步蹭过去。   他很淡定,盯着聊天窗口。   队长:您老发句话啊,去不去?   蓝时敲了几个字,按下发送键:我是她老公。   队长瞬间被秒了,在那边抓狂道:“谁来告诉我能源动力的秦系花结婚了,嗷嗷,不活了。   同伴不屑地撇撇嘴:“这是美女拒绝雄性的惯用伎俩,据她和那个医学院男友分手后就没见有雄性近身过。所以说一朝被蛇咬啊,哥们,上帝会保佑你的。”   而这边,秦谂无知无觉。蓝时回复完毕,删除聊天记录,顺便关闭聊天窗口,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秦谂心虚,挪步过来,气短地解释:“无聊了上上网。”   “嗯。”   秦谂偷偷瞟他,他态度平静,应该没看到聊天内容吧,说还是不说?   “有什么事?”蓝时感到好笑,明明有话要讲,要一副欲言又止,这个样子,将来怎能适应职场上的尔虞我诈。   迟早要坦白,今天主动找他不就为这事儿吗。他主动提了,为什么不争取一下?   这么一想,万事通透。   她说:“同学组织毕业游,我也想参加。”   “然后?”   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刺痛她,他故意的是不是?   蓝时拉着她坐下,垂眸看着她,暧昧地问:“答应你有什么好处?”   他态度的转变,秦谂一时适应不来。   他什么都不缺,她能给他什么好处?   她沮丧:“我什么都没有。”   蓝时拿眼睛往她肚子上瞟了瞟,轻轻笑道:“如果今晚你主动一点,我不介意答应。”   秦谂涨的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看他。   “还是我卖力点好了。”   秦谂被结婚的事情在朋友圈迅速传播成了燎原之势。   那个宅家里的唐文锦也听说了,她问池森:“你朋友他为什么离婚?”   池森也深深不解,这两年来,蓝时和童可可基本上互不干涩,那件丑闻传来,他面不改色,还着手处理善后。那时候他对陈霆感叹,得夫如此死而无憾。陈霆还打趣他说池少你没戏了,就算去做变性手术,我们蓝公子估计也不会爱上你。   唐文锦是那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   池森说:“我也不清楚。”   唐文锦眼睛冒着光:“会不会因为谂谂?”   “你别害她。别人或许会,蓝时绝对不会。”   唐文锦沮丧:“为什么?”   同样的错误,一生犯一次就足够了。池森说:“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对蓝家人动什么都不能动感情。”   唐文锦深深被囧到了。   她还想问,池森说:“这事你烂在肚子里,谂谂跟他一场,他不会亏待她。”   唐文锦气恼:“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随便践踏人家的感情啊。”   对于这个小妻子,说不得打不得,想那个惩罚一下都不行。池森深感无奈。他深深地觉得孩子什么的不能要得太早。   而此时,蓝时并没有对她怎么样,两人躺在床上,他背对着她。秦谂很不理解,又不敢问。脑子里都在想,他厌倦了?   白天睡过头,此刻大脑无比清醒。然后手机响了,夜深人静,铃声特别碜人。她第一时间接起来,打算出去接,还没起身就被伸手的人搂住往怀里带。   电话是唐文锦打来的,她说:“谂谂,有人造谣你结婚了,怎么回事?”   “啊。”秦谂呆了:“今天是愚人节吗。”   “应该不是。”   “可能没睡醒吧。”   唐文锦:……   挂了电话,池森搂着小妻子说:“大半夜骚扰她,故意拉仇恨去了吧?”   唐文锦不满地哼哼:“你说过刀来你挡。”   “也的看对象吧姑奶奶。”   “蓝时很恐怖吗,谂谂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池森默默掉泪,秦谂活得好好的,那是因为她是蓝时的人,待遇怎能同日而语。   挂了电话,秦谂发呆。   蓝时的声音传来:“你想去就去吧,去多久?”   “嗯?”   “不想去算了。”   “去。”   蓝时微微一笑,想捏捏她的小白兔又忍住了,然后说:“我去抽支烟。”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五)   蓝家展开了一场家庭大战,老太爷态度坚定,绝不答应蓝时离婚,理由是童家落难,他们不能弃人于不顾。   蓝如兰跳脚,第一次不顾场合反对:“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我们不欠童家的。”   老太爷说:“可可是老四他媳妇,是男人就得对老婆好。”   蓝如兰气绝,失了分寸地吼道:“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你那乖巧的孙媳妇这几年她有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吗,她做那些事有顾虑老四的面子吗,你知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老四?爸,老四过的什么日子你没看到?而且你们所谓的仁义道德就真道德了?童可可生不出孩子,你们四处张罗,那就是道德?”   蓝建北出声:“你少说两句。”   蓝如兰不屑地冷笑:“少说?我这口气憋了很久了,不吐不快。”   老太爷说:“糟糠妻不下堂。”   蓝如兰大笑,所有人都看向她。   笑过了,她喘着气说:“真好笑,田田他妈妈是怎么被下堂的?爸你健忘我可不健忘。”   老太爷气得手抖。   蓝如兰又说:“总之我话撂这里,我支持老四的决定。”   蓝时被单独留下来谈话。老太爷神情疲惫:“你决定了?”   “是。”   “原因。”   “感情破裂。”   “因为那个人,她回来了,你想娶她?”   蓝时古井无波的表情让人看不出破绽:“没有第三人。”   “她对你够容忍了。”   蓝时轻轻勾了勾嘴角,笑得讽刺:“容忍到费尽心思给我塞女人?”   “你?”这件事老太爷也有参与,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老太爷不说话,蓝时也沉默。敌不动我不动,几年沉浮运用得如火纯情,也许和老太爷相比会棋低一招,但也算各有所长,就好比几年来老太爷费尽心思找个代孕的没一次能成功一样。   过了许久,老太爷说:“你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她,对你影响不好。”   蓝时问:“什么影响?难道因为我离婚了,还遭全民抵制?爷爷,有些话我就省了,总之这婚我要离。”   “你总得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我也想有一个改正的机会,也请你成全。”   老太爷沉吟,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蓝时想无非打击和他‘暧昧’过的女人罢。他笑了:“爷爷,如果您的道德标准是不许离婚却容忍我去找女人,我对您还真刮目相看,我以为在您心中,妻子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必须忠诚。可您却告诉我,妻子是装饰,我不必忠诚于婚姻。”   句句诛心,老太爷反而平静了。对于他来讲,妻子的意义不同于女人,女人可以有很多,妻子只会有一个。他也不明白蓝时为什么会排斥。   蓝时看着老太爷又道:“我不是拿乔做样子,我是个生理也心里都正常的男人,我需要一个正常的婚姻,一个温暖我的妻子。”   “可可不行吗,她……”   童可可的光辉事迹老太爷当然也知道,只是她父亲刚出事就离婚难免会落人把柄。   “爷爷觉得那样的婚姻很正常?那个名义上的女人冷眼旁观你的生活,时不时在你心上刺一刀。爷爷,我是人,我也想过正常的生活,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够实现,做人是不是很失败?”   老太爷颓然,挥手:“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蓝时从书房出来,父亲蓝建东指指他:“你也真是心急。”   蓝如兰轻轻咳了声,心想还急?都已经隐忍两年了。   从老宅出来,驾车上高架桥。寒风呼呼地吹,他打开车窗,冷风灌进来,大脑清醒许多。   池森打电话来叫他去喝酒。   蓝时了然地笑了笑。   陈霆在那边说:“哥们,赶紧来,今晚的妞正点,xx学院的。”   众所周知,xx学院是所艺术学校,女学生漂亮又开放。他们玩的时候,喜欢找她们。   蓝时说:“不去。”   池森知道他没心情,试探着问:“有约?”   “啰嗦。”挑了下眉:“不怕你家那位?”   “喝喝酒,不出格。”池森答得坦荡荡。   蓝时心情就复杂得多,他们都是一类人,吃喝玩乐于他们不过逢场作戏,对于女人却以为你动真格,会闹得不停不休。   对于女人而言,只要不惹恼他,倒也皆大欢喜,惹了,自己掂量着办。   无处可去,蓝时感到荒唐。明明结婚了,却无家可归。   去西山的念头冒出来,他立马打电话问聚会地点。   池森说在西山下的金碧辉煌。   车开到金碧辉煌门口,他还往上山望去一眼,随即下车。   步至门口,和周至狭路相逢。   周至意气风发,咧嘴笑道:“这不是蓝四少吗,今晚也来?”   蓝时不打算理睬,周至却不打算放过他。看着蓝时冷漠的表情,憋着的气立时腾起。他追上去,阴阳怪气地说:“我听说你现在闹离婚大战?也对,那位味道确实不怎么样,躺在床上跟死鱼一样。”   “皮痒了?”   “这年头实话也不能讲了?”   蓝时撇了他一样,径自往里走去。   周至不依不饶:“离了也好,不过我很好奇啊,为什么要离?因为秦如是回来了?你们重修旧好?我说哥们,你也看开点吧,秦如是那娘们心思歹毒,当年为了你一脚踹了我,后来为了钱一脚踹了你。我们好歹也算天涯沦落人。这样吧,为了我们相同的遭遇,上次那个女的送我怎样?”   蓝时二话不说,一脚踹过去。   周至不防,被踢中了,痛得咧嘴。妈的,下黑手啊。   他摸了一把脸,也来了狠劲。   专座包厢,经理急得冒汗。一个姓周,得罪不起,一个姓蓝更得罪不起。他想最近怎么回事,这两大人物没事跑来他们会所打架,这不是存心拆台呢吧。   经理有苦喊不出,急吼吼去求助专座的池森一群人。   听了,池森骂了句妈的。   杜沉皱眉:“靠,碰到就没好事。”   陈霆乐呵呵地,上次被周至揍的事他还耿耿于怀,心想今天有人帮着报仇了。他跳得比谁都快:“瞧热闹去。”   蓝时和周至都挂了彩,已经被人不要命地拉开了。   周至满不在乎:“你睡我女人的时候我也没说什么,现在不过睡了一次,值得大惊小怪?”   蓝时咬着牙,要不是有人不要命地抱着他的腿,周至绝对会为这句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池森把人分开,几乎拖着蓝时走的。周至还朝他们痞痞地笑:“四少,别忘了啊,那个味道……”   杜沉冷笑:“周少还真有闲情,非得找揍才舒坦啊。”   周至鼻青脸肿,心情格外舒爽,围观的几个看得莫名其妙,想着莫不被揍傻了?   池森让医生帮蓝时处理伤口,颇为无奈:“我说你们也能消停点吗。”   蓝时无动于衷。   “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看他不顺眼。”   池森深感无语,心想如果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也胖揍一顿?他又问:“那这件事和秦如是有关?”   “非得因为她?”   “那就是……”池森小心地撇他一眼。   “没原因。”关系再好的朋友,哪怕情同手足,他也不能说揍周至的原因是因为周至睡了他老婆,还企图去害秦谂。知道童可可和周至搞到一起,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那不代表他会容忍,不撕破脸是因为他决定不和童可可过了,周至千不该万不该上来挑衅。   池森才不会相信他的说辞,也不好戳兄弟的痛处。只是这个关头离婚,不得不让人遐想。   他不说,池森也不能强迫他开口。想起家里那位最近碎碎念,他忍不住问道:“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蓝时愣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池森又说:“如果你不打算和她有以后,还是及早抽身的好。”   蓝时点燃一支烟,沉默地吸着。   “她不是那种女孩。”   蓝时还是沉默。   池森都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拍拍他的肩:“童可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还有你们家老太爷。他们若认定她,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扫清障碍。阿时,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不得不服输啊。”   以为他继续装冷漠,蓝时说:“我知道。”   “那你还……”池森吓了一跳,为脑子冒出的想法:“你不会打算利用她吧?”   蓝时不屑:“如果我想,我犯得着利用她?”   池森戚戚然,确实也是,秦谂一无背景支撑,当然如果她也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小姐,也绝不会和蓝时认识,即便认识了也不会把自己卖了,即便卖了,也绝对不是这样的身份。而且不管是如日中天的蓝家还是已经落败的童家,想捏死秦谂易如反掌。   池森心思不免复杂了。   爱情对于他们来讲,算不得奢侈,也绝对不单纯。邬俐出国前曾问过他,如果唐文锦没有怀孕,还会不会选择她?   他答不上来,因为他不知道,所有选择也就一念之间。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六)   此去,分了几拨人,也规划了几条路线。   秦谂理所当然地被分在江承一组,他们坐火车出发,一路南下。越往南,春意越浓,出发时还穿着羽绒服,到了最南端,一下车秦谂首先做的是去买一套轻便的春装。   江承主动请缨,同学们起哄,秦谂尴尬极了。   江承没了以前的腼腆,对着同学笑骂:“妈的,敢情老师没交代身为男人要照顾女性啊。”   江承爆粗,秦谂挺惊讶的。   同学笑着说:“江同学,那今天你有的忙了,不光得照顾我们的系花,也要雨露均沾啊。”   秦谂被众人调戏,很不好意思。而且江承喜欢的人是唐文锦,这是众所周知的,为什么拿她开玩笑?当着同学们的面,她只能一味地笑着。   江承又骂了一句,才说:“我们走吧,别理他们,都犯神经了。”   秦谂巴不得离开,又不想和江承一道,但众人的目光太火辣了。秦谂妥协:“那走吧。”   虽然已经甩开冬天的尾巴踏着春天的脚步,天气还是有点凉意,尤其是早晚,下着雨。江承撑着伞,他人高大,秦谂也不算矮,一米六五的身高,可惜偏瘦,走在他身边竟然有小鸟依人的柔弱。当然,秦谂也不强大,曾经还被同学戏称病美人。   车很难打,秦谂说:“你回去吧,我去逛逛就回。”   江承很坚持:“这座城治安不大好,还是由我陪着比较放心。”   秦谂不知道说什么,其实她和江承不熟,他这样陪护自己,也是因为唐文锦。她这样想着。   江承带她去商场,秦谂挑了两套衣服,江承要付款,秦谂坚决不答应。之后,又陪江承去买男装,还被店员误会他们是一对儿,秦谂解释未果反而被误会,尴尬不已。江承也不解释,由着人误会。   从百货楼出来,江承提议去吃饭。秦谂也饿了,从善如流。   吃饭的时候,江承问她毕业以后的打算。   秦谂黯然,她和蓝时……   她说:“也许以后会出国。”   江承奇怪,她学习好,人缘也好,听说她放弃交换生的名额,他还惋惜一阵子。以为她有了更好的选择,突听她说出国,心下吃惊。   秦谂解释:“交换生只是一年时间,我是希望能够取得长期居留证。”   “这样啊。”江承点头:“去加拿大还是美国?”   秦谂拖着下巴,搅拌着汤汁,“都不是,我喜欢澳洲,也许会去那里。”   “是吗,挺好。”随即微微皱眉:“我听说你有男朋友了?”   “别听文锦胡说。”   提起唐文锦,两人都有点不自然。秦谂小心撇他,江承表情很平淡。江承心思有几分复杂,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想起这个人,此刻才起来竟有种‘咦,我好像喜欢过她’的感觉。   他是真喜欢过她,她怯怯地表情,呆萌呆萌的。可惜,她不喜欢他。   无意揭人伤疤,秦谂很抱歉:“对不起。”   江承无所谓:“没什么,已经过去。”   秦谂微笑,不管江承这句话出于真心还是敷衍,她很赞同:“你说得对,人应该向前看。”   “你的论文写好了?”   话题太跳跃,秦谂呆了呆,才摇头:“没有头绪。”   “你的论题是?”   秦谂报给他,江承沉思。   他不开口,秦谂也不好打断,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雨,心头浮动怅然。已经快一周了,他没任何问候,而她也没有立场和理由和他联系。   她痛恨自己,明知道没有未来,还可耻地去想念。   江承看了她一眼说:“应该不难,有大纲么,改天我帮你看看。”   秦谂学习好,不代表写作驾驭能力强,尤其是论文,简直为难她。有人愿意帮忙,她没多想,答应了。   受人恩惠,她也表示关心。   江承笑笑:“回去再写。”   “你是要工作吗?”   “嗯,先工作一阵子,家里希望我进xx,其实我喜欢去外面闯。”   “公务员很好啊,xx部门多少人挤破头皮也进不去。”   江承摇头笑:“适合女孩子,男人需要闯劲。像我表哥那样。”   秦谂知道江承家里条件好,却不想他会主动和她说这些。她不关心他表哥,她问:“你家里答应吗。”   “可能会有点难度,但事在人为嘛。”   秦谂开玩笑说:“以后我混不下去了,求收留啊。”   江承莞尔:“好说,养……”意识到这话太突然,他理智停顿,“收留没问题。”他想说养你也没问题。   回到酒店,同学们都出去了。秦谂有点累不想走动,江承说今天也不出去了。   两人各自回了房,秦谂捂着肚子,裹着被子,忍受不了小腹传来的沉闷痛意轻轻呻吟。半睡半醒,唐文锦打电话来问她玩得如何,秦谂没力气回她,说大姨妈来了难受。   唐文锦说了什么,她没听清。   刚挂电话没几分钟,有人敲门。她穿上衣服去开门,门外站着江承,他一脸的关切。   看到他,秦谂意外,奈何太难受了,她实在挤不出更多的表情欢迎他。   “很难受吗。”   她想说挺好的,实在难受。   江承去扶她,不容她拒绝。安置好秦谂,江承带着房卡出去。秦谂已经不想去管了,闭着眼蜷缩作一团。   江承去了服务台,讨到一个热水袋,热心的服务员还给他红糖,细心地交代他用途。   他活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服务员满面含笑称赞:“你对女朋友真体贴。”   一路上也有不少同学开他和秦谂的玩笑,他也只当玩笑。出发前,唐文锦慎重其事托付他照顾秦谂,他也就当着一个重要朋友来照顾。几天相处下来,秦谂性格非常好,不似唐文锦,处处需要人保护,秦谂独立得近乎冷漠。   他认识的女孩子,哪个不千娇百媚,不刻意接近自己讨好自己?就连唐文锦,在有男友的前提下,对他的态度也若即若离。   拿着一袋红糖和热水袋回去,秦谂痛得一张脸像刷了石膏似的。   “怎么样?”唐文锦跟他说秦谂生理期,还细心拜托他。当着唐文锦他还不觉怎样,现在面对秦谂,他尴尬又别扭,还担心秦谂误会他心思不纯。   “没事,就有点累,你……”秦谂不自在,裹着被子坐起来,想让他出去,又见他手里拿着一袋红糖和一个热水袋,不好意思撵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实在无法放松。   江承也看得出她不自在,把热水袋递给她又说:“我去烧一壶热水。”   “谢谢。”   喝了红糖水,江承要给她叫餐,秦谂说不饿。   两人沉默了一阵,江承又说:“那行,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好。”   “有我号码吗。”   “嗯,存了的。”   江承站起身,深深看着她。她微微低垂着眼,只能看着头顶漩涡。她的头发不是流行性的卷发,一头及腰的黑发光泽柔顺。他微微别开眼:“那行,你休息,有事一定要叫我。”   秦谂想笑,几天相处下来她知道他并不木讷,相反还很风趣,心地善良,绝不是那种有钱公子哥做派。尤其一路上对她的照顾,她不敢妄自菲薄认为是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他。他对自己的好源于另一个人,秦谂也很感动。   她保证:“好,第一时间打给你。”   见她笑了,江承摸摸脸,不好意思:“我走了。”   看着门缓缓闭上,秦谂懒懒地躺下来,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忍俊不禁笑起来。   唐文锦还特意打电话来问她:“江承有没有欺负你?”   秦谂有气无力,咕哝:“他没那么无聊,欺负我做什么。”   唐文锦说:“谅他也不敢。”   “托你的福,他对我非常照顾。”   唐文锦嘿嘿一笑,不怀好意:“那就好,哈,话说他也是有为青年一枚啊。”   “是啊,有为青年,你怎么就看不上人家?”   “你不恶心我就不舒服是吧,肚子不痛了?”   “我说唐文锦,你还真拿人家江承当你备胎啊,你别忘了你已婚妇女的身份,也别惹恼你家池先生啊,我看他可不是好相处的。”   唐文锦叹道:“你看出来了?最近经常出去喝酒,我都要被气死了。”   秦谂不同情:“以前他也是这样,也没见你被气死。”   提起这个,唐文锦憋了一肚子气,气咻咻道:“没结婚说得过去,结婚了是不是该着家了?他呢,依旧我行我素,还当不当我是他老婆了。”   对于他们夫妻间的事,秦谂不好评论。   “你倒给我说句话啊。”   秦谂笑问:“你想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好。”   微微思考,秦谂说:“你非得为难我?”   唐文锦知道这句话言外之意,既然选择了,就不要怨声载道。她何尝不懂,可还是无法容忍一丝一毫的冷落。   这个电话,唐文锦还透露一件非常震撼的事,蓝时和周至又打了一架。   唐文锦还说想看两个高手对决。   秦谂心思飘了飘,虽然不敢自作多情,有一点不能否认,蓝时从周至脚下救起她。在那一刻,他就是她的骑士,披荆斩棘救她于水深火热。其实他对她还算好,如果不去想他们的关系,他们的相处算不算相敬如宾? ☆、第八章 :雨季开始了(七)   这座城市他们逗留了两天,两天后启程。秦谂让他们先走,自己会跟上去。   同学们表示不能掉队,队长沉吟,又和江承商量,觉得她的建议可行。但前提条件是留下人来照顾她,江承是最好的人选。   队长把这个决定以通知的形式告诉秦谂,她第一个反应是拒绝。   队长说:“他不留下,我们全队的人留下,你选一个吧。”   秦谂表示她能照顾好自己,也强调自己常常外出旅游,一个人也不没有。   队长坚持,江承淡淡地说:“我也认为是最好的,我们出来,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就这样决定了。”   秦谂再三抗议无效,大队伍走前,大队长笑得那个暧昧啊,秦谂忍不住抖了。   江承很淡定,这让秦谂怀疑,这个是她所认识的江承吗。   他们又多留了一天,秦谂实在熬不住和江承单独相处,提议说想赶上大部队,江承看了她很久说:“我答应文锦会毫发无损把你带回去。”   “你不必……”   江承微微一笑:“秦谂,我发现你很有意思。”   秦谂抬头,注视他的眼。以前没发现,他长得挺好看。   “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江承没头没尾的问题,秦谂微微一怔,还是不出答案,江承扯过她说:“觅食去,我饿了。”   她被江承带去一个高档餐厅吃西餐,秦谂没胃口,吃得极少。   江承开玩笑:“减肥啊?”   秦谂没说她不喜欢吃,笑着点头:“是啊。”   江承认真看着她,眼睛里的笑满满的:“已经够排骨了,别减了,男人不喜欢太瘦的。”   秦谂愣了一下,好奇:“为什么呀?”   江承懊恼,他也是嘴快,这种事怎么能和她讨论,她不会认为他也是轻狂之徒吧。   秦谂问也是条件反射,这类问题,早在很久前,她和裴绍元谈朋友就讨论过了,裴绍元说女孩太瘦了,抱起来硌得慌。那个时候,她比现在还要瘦。   她说:“唉,你也挺瘦的。”   江承感激,忍不住想,假如对象是唐文锦,一定会缠着追问不休。他感谢秦谂的善解人意,知道给人足够的空间才不会让人尴尬。至于提起身材,江承得意:“别看我瘦,做不到八块腹肌,四块总是有的。”   秦谂被他逗乐了。   怕她不信,江承重复:“真的,不骗你。”   “我没有不信。”   江承讪讪。   饭后,江承建议散步消食,秦谂基本上没吃但也没反对。两人走至步行街,江承建议她买些纪念品。两人慢慢逛过去,秦谂买了不少,回头看他两手空空,秦谂问:“你不买吗。”   “不用,我没女朋友。”   秦谂默默转身:“我也买够了,回去吧。”   回到酒店,秦谂叫快递把东西寄走就接到母亲闫妮的电话,她犹犹豫豫问:“谂谂,你最近还好吗。”   继父出事后,母女很少通电话聊天,闫妮愧对女儿,若不再婚也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内疚和痛苦的双重折磨下,面对秦谂做不到坦荡荡。   秦谂说:“挺好的啊,妈你和小弟没事吧。”   “我们也挺好。”   秦谂也不知道说什么,她向来报喜不报忧,也害怕自己做的事给他们知道。   “谂谂……”   “怎么了?”面对母亲闫妮欲言又止,秦谂也很紧张。   闫妮却说:“没事,我和燿燿很想你。”   秦谂笑了,她想生活变故太大,她也草木皆兵了。她笑着说:“我也很想你们。”   挂了电话,她久久不能平静。他们当真没事吗,母亲为何总欲言又止?   秦谂坐不住,订了当天下午的机票飞三江。   江承得知她要去三江,提出陪她一起。   秦谂拒绝他的提议,江承也没强求,默默送她去机场。   登机前,江承再三交代:“到了那边一定要给我电话知道吗。”   第一次被当小孩来看待,秦谂鼻子微酸。   “我号码是……”他又报了一遍。   秦谂好笑:“我知道了,手机有存着呢。”   飞机在三江机场降落,秦谂乘坐机场大巴驶往市区,才乘坐去县里的班车。回到母亲住的地方,已经晚上了。闫妮看到秦谂忽然出现,吓了一跳。小弟揉着眼雀跃:“姐姐……”   她张开双臂容纳可爱的小弟小弟在她怀里蹭了蹭:“姐姐我好想你啊,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   秦谂难过,又不得不伪装坚强:“姐姐要工作啊。”   小弟嘟着嘴问:“那也不用分开啊,我们还可以一起住啊。”   闫妮拉开小弟,训道:“你姐姐很累,别闹她,快去你xx婶家看看还有没有你姐喜欢吃的。”   小弟蹦蹦跳跳走了。   秦谂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   闫妮沉默。   秦谂急了,拉着闫妮胳膊问:“妈求你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闫妮才娓娓道来。   原来是她亲生父亲找上门来了,说来好笑,十年了也没找过他们。秦谂对亲生父亲没什么印象,记忆最深刻的是那个夏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找上门来,甩下一叠钱耀武扬威。   她以为再次触动亲生父亲这个词儿会痛不欲生,原来没有。经历了这些,她发现自己的免疫增强了。   她问:“他找来做什么?”   在天真在愚蠢也不会以为那个血缘上的父亲会良心发现。   闫妮不想秦谂知道亲生父亲的龌龊,淡淡地说:“以前欠的抚养费给付清了。”   “嗯。”秦谂想,现在来付清还不知道算计什么。她实在不想在闫妮前谈论那个男人。   闫妮又问她工作上的事,秦谂心滞,只说都挺好。   晚上,秦谂躺在床上,屋子里很冷,被窝也冷冷湿湿的。她就这样躺着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拿手机玩游戏,有几个未接电话,还有江承的,好些信息。   第一条:到了吗。   第二条:看到请回信息。   第三条:请速回电。   秦谂捧着手机低低笑起来,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她没打回去,发了一条消息,到家了,安好。   刚发出去,手机响了,江承。   秦谂犹豫要不要接,耐不住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江承的声音传来,他问她情况。   秦谂一一作答。   江承又说大部队明天开来三江。秦谂呆了,还不容她胡思乱想,江承又说:“大部队途径三江,我会和他们在三江碰面。”   这样啊,秦谂舒了口气,她还以为……   转念她为自己冒出的念头暗笑,挺难为情,差点误会他,以为他对自己有意思。她摇摇头,甩掉不切实际地念头。   聊了几分钟,江承说:“秦谂,我们明天见。”   次日中午,江承的电话来了,问她住哪里。   秦谂甩开那些想法,问闫妮地址,然后报过去。   江承说:“秦同学,我们这就过去了。”   秦谂很想说能不来吗。   挂了电话,闫妮问:“男同学?”   “嗯。”   “要过来?”闫妮眼睛写满了期待,秦谂从小就独立,几乎没让她操过心。也没见有走得近的男同学,以前担心早恋,上大学了,也没见有亲密的男同学又开始担心,尤其是同性恋之风渐盛,担心化为忧心。看到她和唐文锦关系亲密,她都快担心死了。   秦谂看着母亲放光的眼睛,担心误会,更担心闹出乌龙事。她急忙撇清,然而在闫妮看来,秦谂的解释无疑是掩饰。   江承和大队长几个人傍晚到的,来了七八个人,租车过来。   江承嘴巴甜,很讨闫妮欢喜。小弟也喜欢他,吃饭的时候都要挤在江承边上缠着他讲故事。   闫妮一个人忙不过来,秦谂去帮忙。   闫妮说:“这个孩子挺不错的。”   秦谂岂有不知道母亲的心思,她无奈:“在你看来男孩子都不错。”   “可不一样。”闫妮想夸自己看人的眼光,一想起也栽的那个大跟头,只好说:“长得很正气。”   “你别想太多,他喜欢的人是唐文锦,你认识的。”   闫妮失望:“喜欢她啊。”   “不然呢。”   饭后,江承他们要回城里,闫妮也催她一起走。   秦谂还犹豫,闫妮说:“你回去好好工作,不要担心我这里。”   “好吧。”   闫妮迟疑,要不要说那个男人的事?想了一想还是咽了下去,不想恶心秦谂。反倒是来看她的几个男孩,不说江承,其他几个也挺好。   秦谂看出母亲的心思,急急忙忙上车。她看到江承走向母亲,也不知他们讲了什么,母亲眉开目笑。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一)   再次踏上故土的那天风和日丽,来到西山,开门迎接她的不是管家,也不是老胡,而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人。   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她,淡淡地问:“你找阿时?他还在睡觉。”   秦谂这才注意这个女人身披着睡袍。她知道这一天总会来,避无可避,没想来得这么快,没任何预兆。也不是没预兆,他离婚不就是预兆吗。可他离婚不是为了秦如是吗,她搞错了?   女人不耐烦:“有没有事,没事别打扰我。”   秦谂以为自己会逃,她又一次低估了自己的承受力。这样的行为,她也鄙视。她只能说服自己凡事善始善终。她说:“我要见他。”   女人打着哈欠:“行,你客厅等着。”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难堪,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见他一面。他有了新人选,她不应该放鞭炮庆贺吗。为什么会有点难过?   秦谂刚要起身走人,蓝时姗姗来迟,看到她淡淡地问:“有事?”   他风轻云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他能做到,她也不能丢脸。她昂头问:“结束了?”   蓝时不看她,坐下,姿态慵懒:“是,结束了。”   秦谂点头:“好。”   “你的那些东西……”   “用不着。”   “随便你,我无所谓。”   秦谂想,为什么要留下来自取其辱,脑子真抽了。   他给的卡在包里,她想了想问:“那钱……”   “那是你应得的报酬。”   秦谂笑了,也不知嘲讽自己还是嘲讽他:“出手真阔,谢谢蓝总。再见。”   蓝时撇了她一眼淡道:“还是不再见的好。”   “也对,那就再也不见。”   是的,再也不见。   因为她想要的也得到了。   来时,一无所有,走也走得一身轻松。看起来,确实也这样。   西山,诀别。   没有车,也拦不到车。她往山下走,走了很久,累了坐在路边休息。   有车开过,没一辆停下,或者缓慢车速。   这个样子很难看吧,她不禁苦笑。   天色渐晚,天边爬上浮云。终于有一辆车停下来,那一刻,她的心竟带着雀跃。她狠狠地鄙视自己,厌弃自己,不明白有什么值得喜悦。   这样得自己,她都看不起。   车上下来的是杜沉,有几面之缘。   杜沉走向她。姿态仍旧高高在上:“秦小姐,需要帮忙吧。”   秦谂毫不犹豫拒绝了。   杜沉慢条斯理道:“你也知道,这里住着的非富即贵,也有一类我爹是李刚我怕谁的太子爷们。”   秦谂站起来往下走。   杜沉对着她的背影说:“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清高和桀骜最要不得。”   秦谂很想大声吼过去关你屁事啊,她没有。   杜沉看着她走远了,才上车拨打蓝时的电话,一提秦谂的名字那边就不耐烦地挂了。   拜了?   杜沉扬起下巴,吹了声口哨。   车子缓缓启动,跟上秦谂,再超越她。当后视镜那个身影缩成一个黑点,他忍不住停下车,又骂自己多管闲事。他摸出烟点上,狠狠抽了几口,往后望去,那个人的速度慢得要死。   等了十来分钟终于近了,然后从他车旁走过,目不斜视。   借着淡淡的月光,他看到了她脸上的泪。   哭了?   杜沉扔烟,下车快步跟上,也不顾什么兄弟女人,拽着她冷嘲:“怎么,现在装清高起来了?”   秦谂用力也甩不开他,嘲他吼道:“装不装关你屁事。”   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心想好样的敢吼小爷我,你是没见识小爷我的手段吧。   两人谁也不让,最终杜沉落败,为挽回颜面恶狠狠:“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看你跟过他一场,你是死是活我还真不想多看一眼。”   “我和他什么也不是了,你可以放手了吗。”   杜沉气得火冒三丈,活了三十年,还没哪个女人敢对他大吼还横眉冷眼,窝囊透了。他讽刺:“他不亏待跟过他的人,作为兄弟,我也不会见死不救。如果你不想被那些人强了就上车。”   秦谂被杜沉半拖半胁迫上的车,他还低骂:“脑袋进水了,居然对你动恻隐之心。”   本想回敬他你可以不动,还是放弃。逞口舌之快能改变什么?   杜沉接了一个电话,然后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秦谂也不在乎,她相信以后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他想研究就研究吧,无所谓了。   秦谂反而大大方方看回去,杜沉被看得浑身发冷,低低骂了句,又咬牙切齿地想,蓝时也太恶趣味了,居然找了这样一个脾气别扭的,还胆大妄为的。   他嘀咕‘妈的’,真被看得不自在。为了掩饰,他发问:“你们闹掰了?”   闹了吗。   秦谂却说:“你怎么不问是不是被甩了。”   杜沉咧嘴,笑得张狂。被甩?还真有点自知自明。   提供笑料,秦谂紧闭嘴巴。   杜沉问:“舍得?”   秦谂抿唇,拒绝回答。   杜沉又说:“他出手挺大方,早晚都得散伙,没必要浪费时间。”   说完看了秦谂一眼,见她目光迷茫,像迷路的孩子。他忽然拍腿,莫名其妙地说‘对就是这种感觉’。   车驶向市中心,杜沉问:“你去哪里?”   “送我去附近的酒店吧。”   杜沉笑了:“他没给你房子?你真蠢。”   “是啊,真蠢。”她自嘲,愚蠢地喜欢他。   杜沉又问:“他给你的钱你没甩他脸上吧。那也太愚蠢了。我告诉你,你可以跟任何人过不去千万不要跟钱过不去。”   “谢谢忠告。”   “我怎么听着更像嘲讽?”杜沉故意为难她。   秦谂很无所谓,以后又不会见面了。她说:“其实我在夸你,杜先生听不出来吗。”   “你还记得我名字啊,真好。秦谂,你和他真拜了?要不要考虑作我的女伴?”   秦谂冷笑:“你出手大方吗。”   “当然。”   “抱歉,你这单不接。”   杜沉被她微怒又一本正经的话娱乐了,把秦谂送到朋友名下的酒店,秦谂道了声谢谢就走了。杜沉迫不及待再次打蓝时的电话,愉悦地说:“阿时我发现秦谂这人蛮有意思的。”   蓝时冷冷淡淡回他:“有完没完。”   杜沉呵呵笑:“哪儿能完啊,那只小白兔没想也会咬人呢。唉,你们真拜了?”   蓝时又怎么会听不出杜沉的言外之意,冷冷道:“我奉劝你最好别打她主意,她是一只狐狸。”   “哈哈,哪敢啊,我就随口问问,问问哈。”   秦谂住进酒店,一夜无眠。她想其实也没那么喜欢他。第二天,她接到江承的电话。江承约她吃饭,秦谂答应了。她去买衣服,又把及腰长发剪短。   江承接到她时看到她清爽的短发足足错愕了半分钟。   秦谂问:“是不是很难看?”   江承笑了:“好像认识你一直是长发,忽然改变发型有点不习惯。”   秦谂问:“今晚都有什么人?”   “队长几个。”   参加今晚的聚会的人挺多,看到秦谂和江承一起出现,同学们起哄。江承下意识去看秦谂,秦谂微笑着,看不出想法。   她没当面落他脸。江承松了口气。   秦谂和江承被安排坐在一起。   队长身边的女同学开玩笑说:“江承你真不够意思啊,女朋友掖着藏着不肯带出来,是不是毕业了就结婚啊?”   要知道江承从不带女性出席同学们的聚会,今晚还是第一次,能不让大伙儿跌眼镜吗。不过毕业季旅程,眼尖的家伙们早就嗅出了不寻常,这一刻皆保持沉默。   江承一改形象,调侃:“同学,别说你暗恋我啊。”   那位起哄的女同学吃了闷亏,不甘示弱:“你以为自己人见人爱啊,少自恋。”   江承不紧不慢:“自恋做什么,只要恋着喜欢的那个人就行了。”   他话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秦谂。秦谂如坐针毯。   也不知哪个嘴巴欠抽,冷不防来句:“江承,我记得你喜欢的人是唐文锦啊,什么时候转风向标了,瞒得密不透风,隐蔽工作做得还真到位。”   大家都静默,其实这也是他们想知道的。江承歉疚地看着秦谂才说:“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才是我们这个年纪该做的。”   同学们哗然。   秦谂心尖酸的什么滋味也有,也诧异江承能说会道,看起来温和的男孩也有少年老成的一面。   有同学问:“你们计划什么时候请我们大伙儿吃酒?”   江承又看了秦谂一眼,笑了下,举起酒杯:“先干了这杯,以后还得兄弟们多多照应。”   这一岔,大伙儿纷纷举起酒杯,没酒的很自觉满上,秦谂不喝酒,有人见她杯子是空的,主动帮她满上。一大杯,秦谂犯难。江承拿过来对大伙儿说:“她这杯我来喝。”   秦谂刚要拒绝,队长笑起来:“学学江承,他是怎么的。”   队长身边的女同学就说:“这不对比不知道,对比立马见分晓,知道你们为什么单着了吧,学学江承,看看人家怎么七十二变。”   秦谂尴尬,幸好手机响了,母亲闫妮的电话。   她和江承说了句就出了包厢。   闫妮问她那个人有没有联系她。秦谂说没有,就算有,她也不想见。   闫妮说如果联系了也不要理他。   秦谂问:“他为什么非见我不可?”   “总之,他不是什么善茬,你只记住,他除了授予一个受精卵什么也没给你,更没有尽身为人父的责任。”   她对那个人也没好感,但身为子女不言父过。她说:“我知道怎么做。”   “总之你要记住,他没任何资格和立场要求你。”   “我明白。”   “谂谂,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秦谂茫然。她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说对不起,也不敢确定是不是知道她和蓝时的事,应该不会的,她身边的认识的人除了唐文锦……还有裴绍元,他应该不会那么无聊。   “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当然,我还年轻。”   结束通话,她不大想回去,站在过道看着对面海上蓝天门庭若市的盛况。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还有他身边的女人。那个女人看不清长相,也许是新欢吧。   想起昔日种种,略有些许感伤,也只能感伤罢。   她收回目光,转身回走。   包厢依旧热闹,江承问:“不舒服?”   秦谂说:“烟味有点儿重,不过没关系,总得习惯。”   “饿了吧,我让上河粉,喝椰汁还是牛奶?”   “椰汁。”   江承按服务铃,服务生很快进来,拿着单子退出去。   秦谂抬头看江承,他脸红红的,便问:“喝了很多?”   “也没几杯,今晚大伙儿都高兴。”他深深地看着她,又道:“我也很高兴。”   秦谂不敢看他,问:“你什么都没吃,先吃点东西再喝。”   “好。”   大队长喝多了,话也特别多。见江承和秦谂低声交谈拍着桌子歪歪斜斜站起来指着他们说:“你们有什么话大声说出来,不许交头接耳。”   他身边的女同学不乐意了,皱着眉拉他:“坐下。”   “我还说今天就不坐了。”   “撒酒疯是吧。”女同学也泼辣,啪一声桌子的碗筷都震了三分,“人江承和女朋友说话关你个屁事,你多事儿呢吧。”   秦谂记得大队长很绅士,非常和气,今晚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跳起来说:“要不要我说你暗恋江承的事啊,敢吼我……”   女同学一巴掌拍上去,秦谂能听得到有人抽气,光听声音都疼。   女同学红着脸愤怒吼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这一巴掌也把人给打清醒了,知道自己闯祸了,自拍嘴巴低声下气:“我胡说,我不是犯浑嘛。你知道我暗恋你,眼看就要毕业了也没着落,就想着怎么能把你骗到手呢。”   秦谂佩服大队长,能屈能伸啊。   江承很不自在,本以为这事儿会随着毕业淡去,没想会来这一遭。他下意识去看秦谂,她很平静,这个认知让他不得劲。   秦谂心里实在波涛汹涌,她知道暗恋一个人很苦。   队长又是赔罪又是哄,最后两人吵吵闹闹出了包厢。   他们一走,好几个跳起来下注:“来,押一注。”   有人附和:“我押队长赢。”   “我押他们今晚会进一步。”   这伙人还真……   有人问江承押谁,江承笑了下:“你们玩。”   他的话又遭来哄堂一笑。   河粉上来,还有小吃,都是秦谂喜欢吃的。秦谂长得还算可以,人又温柔甜美,在校备受异性亲睐。自动自发对她好的不少,别看她温和,其实很难走近。像江承这样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少之又少。   大伙儿见江承温柔地看着秦谂,抖了一身疙瘩。   她不饿,更没胃口,吃了几块又喝了半杯椰汁就吃不下了。   江承皱眉:“怎吃这点儿?一个晚上都没吃。”   “不饿。”   “不行,再吃一点。”   “真不饿。”   江承想了想,竟拿起筷子在她吃过的盘子上挑起一筷放嘴里。秦谂呆了,他的行为也太惹人误会了。   江承大大方方没半点扭捏,评价:“还真难吃,回头我带你去吃夜宵。”   表现如此明显还看不出他的意思,还以为他对自己好是因为唐文锦的缘故,她也可以歇菜了。   她说:“不饿,我真不饿。”   “那回去的时候买点零食,万一半夜饿了怎么办?”   秦谂有种心跳失速,他这是要追她的节奏吧,是的吧,怎么办?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二)   秦谂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的,这两天她把自己关在酒店里,手机也关了,今天中午才开机,准备午休后去学校给导师审批论文。吵闹的铃声将她从梦中拉回来,乍然惊醒,脾气也跟着上来,看到来电的名字拧着眉没好气道:“有屁快放。”   唐文锦心知打扰这位姑奶奶的午休,她看着身边目光炯炯的又自称秦谂父亲的男子,才吞吞吐吐地说:“有人找你,这两天都联系不上你。”   以为是江承,秦谂默了一晌。   “他说想见见你。”   秦谂立马嗅出不对劲,若江承找她,依唐文锦的八卦天性早跳脚了,不至于吞吞吐吐。难道是蓝时?秦谂很快排除这个可能性。实在想不出,秦谂便问:“谁啊。”   唐文锦又小心地窥了窥身旁的男子,衣着考究,绝对的上层社会名流。唐文锦没听秦谂提过亲生父亲,只有一次听过秦谂轻描淡写地说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过。今天的男子找来,唐文锦自己补脑拼凑一个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男子对她点了点头,唐文锦深吸气:“他说是你爸爸。”   咋听到这个词儿,她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如果以前对他还有念想,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已经学会平静对待。父亲于她只是一个代名词。   她皱眉:“怎么找到你那去了?”   唐文锦以为她生气了,讷讷地道歉:“不好意思啊谂谂,我只是……”   印象中的父亲有着一张硬朗的脸,身材高大,话不多,对人不拘言笑。她甩开了那些记忆,问:“他在你边上?”   “嗯。”   “让他接电话。”   唐文锦把电话递过去,男子拿着手机竟有几分忐忑。之前去找前妻被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久未谋面的女儿态度会不会也……   他拿捏不准,那边也不说话。顿了顿,他小心翼翼问:“谂谂。”   “是。”   之后又沉默,他憋了很久才又说:“我是爸爸。”   “我朋友已经告诉我,找我有事?”秦谂心中感慨万千,如果没历经继父的去世,又和蓝时牵扯,也许今天的她面对名义上的父亲会痛哭流涕。   女儿的冷淡使得他如鲠在喉,到底一步错步步错。然而千悔万悔也没后悔药可吃,也不能因为秦谂的冷淡止步。   他问:“你现在住什么地方?”   “没事的话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儿忙。”   拒绝的意思如此明显,他尴尬:“我只是……”   要说秦谂脾气也还挺不错,至少在朋友圈口碑不错。她今天显然没心情应付,敷衍都感到费力。她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秦先生您说说看前些天找我母亲,今天又来找我,为了什么事?”   “谂谂,非得这样和爸爸讲话吗,爸爸也……”   秦谂打断:“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的爱情很伟大,我和我妈让步成全您的辉煌腾达,我们不求您感谢,至少别在我们的生活里出现成吗。十几年来,我们生活得很好,以后有您没您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的。”   “你恨我。”   秦谂轻轻一笑,觉得真够讽刺。做出抛妻弃女的行为,还不容许人恨?当然,曾经的她是真的恨不得他们都去死,尽管他的角色身为父亲,那时的她宁愿没有父亲。母亲还没嫁继父前,住在那条老街上,几乎每天都要遭邻居家的孩子攻击。那时候她多么的渴望那个身为父亲的男人从天而降,无数的期盼最终都落空。她知道那个人不要她了。   后来,母亲认识继父,继父对她很好,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想起这些,她反问:“还不能恨了?”   “能……能够的。”   “说吧,秦先生找我什么事?”   多少年了,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如今又找上门来,她又这个态度叫他如何启口?   他姿态低下,几乎哀求道:“谂谂,能不能见面再谈?”   “电话里说吧,我比较忙。”   “我……我和你阿姨……”   秦谂等得没耐性,烦道:“能不能快点,我没时间陪你耗。”   他叹气:“还是见面吧,爸爸想见见你。”   鬼才相信,十几年不曾露面,今天才忽然想要见他。她从不相信浪子回头,只信江山易改。她知道不见面,对方会纠缠不休。她爽快答应:“行,今天没空,改天吧。”   “明天行吗。”   “你号码多少。”   秦先生赔笑着报了一组号码,那边没说什么,直接切断通话。   唐文锦万分后悔,懊恼自己不该联系秦谂,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到那些恩恩怨怨,她怎么能够再去推一把呢。   她难受极了,又不知道这人和池森的关系,只能生闷气。   秦先生把手机还给唐文锦,笑容温和:“你和谂谂是好朋友,知不知道她平时喜欢什么?”   心情不好,一时忍不住不快道:“干嘛要告诉你,好让你欺负她?”   秦先生哑然,到底见过风浪的人,也不在乎小女孩的脾气,而且她对自己生气说明她在乎秦谂。秦先生欣慰:“我只是想知道她喜好。”   “她和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孩喜好没多大区别。”   这回答等于没答,秦先生耐心问:“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没有。”   “那有交往的男性朋友吗。”   “二十三岁了,就算交往也不算早恋。”   秦先生呵呵笑起来,略有些感伤,花一样的年纪。   从学校回来,秦谂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念头拨打那个号码。   那边接起来她就问:“有时间吗,今天见了吧。”   “好好,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那边激动。   “不用,就去xx。”   依然没道别,切断通话,茫然地望着匆匆行人。她为什么要去见那个人,难道还抱着希望?不不……她只是不想拖着。   步行至xx,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男子。她站在台阶下,抬头望着他。她想原来岁月也在他脸上刻下痕迹。秦先生迟疑着不敢上前,紧张地看着她。   秦谂一步步拾阶而上,走到距一米的地方站定。   “你来了啊,冷不冷。”秦先生近乎讨好。   “挺好的。”秦谂绕过他推门进去,屋里温和,她才感到冷。   秦先生紧紧跟着她:“想喝什么。”   “白开水就成,用不着麻烦。”   秦先生讪讪,为她拉开位置,秦谂也没拒绝,坐下后才道:“不用刻意讨好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你是什么人,犯不着遮遮掩掩。”   秦先生羞愧,讪笑着。   “你也坐。”秦谂发现自己有女王风范。如果面对蓝时也能这般强悍就好了。   秦先生愣了一下,并没因秦谂的态度生气,反而欣慰。看着比前妻出落大方美丽的女儿,心中情感翻腾。他做了一个非常无耻的假设,如果前妻性子强悍和霸道,他们也不至于离婚。   “你也快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吗。”   “你有好的建议?”   “听说你学能源动力,女孩子学这个……”   秦谂不在意地笑了下:“不能入您法眼也没办法,我也就这点能耐。说起来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您看起来很健朗。”   秦先生愧疚,讪讪地问:“我听你妈妈说你已经参加工作。”   “嗯。”她心跳了一下。   “做什么。”   “打杂呗。”   有问有答,话题几乎难以继续。   秦谂又问:“说说您找我什么事?这么干坐着挺没劲的。”   “我和你阿姨……”   “你要找倾听者,抱歉找错了对象。”   秦先生知道事已至此,他的关心在女儿眼里只会更加虚伪。已经对不起了,儿子又等着救命,他只能腆着老脸说:“你弟弟病了,需要手术。”   “父亲?我应该这样称呼您对不对?您恐怕忘了,我只有一个小弟,他叫阿燿。至于您的儿子,他病了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您是医生都救不了他,我更无能为力。”   “如果我能救他,我又怎么……”   秦谂哂笑:“您不是还年轻么,还可以再生的,再不济您不是还有一个爱您如生命的太太么。”   “他是你弟弟啊。”   秦谂反问:“我弟弟?快死了还是怎么了?您竟记起我是您女儿这事儿了?父亲,您信不信报应呢,当初您怎么对我和我妈,现在……别怪我见死不救,我没那么伟大。”   对前妻的愧疚,对女儿的亏欠,身为救人无数的医者,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秦先生悲痛:“谂谂……”   一刻也呆不下,秦谂猛地站起身,桌上的水杯被撞翻了也顾不得。她只想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了。   她冲出去,完全忘了过马路要看来往车辆。没头没脑冲过去,一辆私家车在她跟前紧急刷车,一个男人铁青着脸下来,朝她吼道:“你tm不要命了。”   秦谂发怔,呆呆地望着他。   蓝时又骂了句,粗暴地把她塞车辆,自己坐进去的时候,重重甩车门宣泄他的不满。   后面的车子嘟嘟地按个不停,蓝时满腔怒火瞪着秦谂:“想死就找一个干净的地方,不要连累无辜。”   又悲又恨,经刚才惊呼一幕,精神一惊一乍,此刻看到蓝时,尽管他气得额头青筋突跳,秦谂却分外感到可爱。   “妈的。”骂也骂了,人没反应,傻傻呆呆地看着自己。他嘀咕不会吓傻了吧。他又觉自己倒霉催的,大白天出门竟然撞见她失魂落魄。那天从西山房子出去的时候,她走得挺急切。开始还以为她会哭哭闹闹,没想会是那么干脆的。他还等着她质问他,哪怕不质问也会表现出一点哀伤。可她没有,那样干脆,像是早就准备好了。杜沉打电话来告诉他捡到了她,还送她去酒店,他还想着走投无路的她会不会求他。结果没有,几天过去了,她似乎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如果不是今天偶然遇到,他还真怀疑她是不是从没在他生活中出现过。   车开到一个安静的小区里停下,秦谂茫然四顾:“这哪儿啊。”   “下车。”   秦谂依言:“我该回去了。”   蓝时冷笑:“回哪去?酒店?秦谂啊秦谂,说你蠢都是讽刺了,你还能更蠢一点么,好歹跟过我,怎么也得要一套房子不能让自己亏着。”   秦谂‘啊’了一声,扭头看他:“还可以这样啊。”   蓝时被她茫然无辜的眼神气得无奈,他真想敲一敲她的脑袋看看构造。   秦谂记得他很忙:“您忙您的,不用管我。”潜台词说我和你非亲非故,犯不着管我。   蓝时又哪里知道她那些心思,冷着脸说:“跟过我的人还住酒店,被朋友问起你让我把脸往哪儿搁。”   秦谂迟钝地问:“那您的意思啊想补偿我?其实不用,你给得够多了,而我也没有如协议上写明的那样,总之……”   “你是想让大家看笑话?”前边有一对年轻情侣走来,蓝时拉着她就走。   秦谂想甩开,力量悬殊。她被推进电梯,至21层停下。走出电梯,秦谂再也不肯挪一步。也许在他来讲,不过一套房子,可她不能,在他面前已经没尊严了,不想丢失最后一点人格。也许会有人说,钱都拿了,还在乎他的关心是不是出于怜悯。对于秦谂来讲,谁都可以可怜她,只有他不行,那会让她情难自禁。   蓝时想骂她,扭头看见她掩饰不了的悲伤,舌头绕了绕,竟然无可奈何:“你总不能住酒店,这套房子,我很少来,等你有了地方安置,你随时可以走。”   秦谂忽然就掉泪了。   蓝时挺怕她哭的,他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说掉眼泪就掉眼泪。他手忙脚乱:“哎你别哭啊。”   秦谂掉泪吧嗒吧嗒地落,她自己也清楚不能哭,哭什么呢。   “你……”   蓝时无奈之下,颇为抓狂地问:“你到底让我怎么做啊。”   此后很多年,回忆起这一天的对话,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不是自己重要的人,谁管得着谁死活。他能护着的人,也就至亲那几个了。   现在他只想让他做什么都行,只要她不哭。   秦谂哽咽,不好意思:“我……我不是……”   蓝时心头烦躁,分外不耐:“行了,我还有事,这是钥匙。”   说着递她一把钥匙,又说:“什么事你打老管的电话,他会帮你解决的。”   “你……”她低头看着脚尖:“你……”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似乎有千言万语,又像没有。   “你放心,一般情况我不会来这里。当然你也别给我找晦气,我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就像在说‘嗨,今天天气不错’。秦谂浑身冰冷,她毫不怀疑他话里的真实度。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见她呆呆地,也不知想什么,皱眉道:“进去啊。”   “啊……哦。”幽魂一般飘进了进去。   蓝时在门口站了好半天,烦躁地想摸烟发现被扔车里,把了一下头发,踏进电梯,又打了一个电话:“我记得你家里有个很会做饭的阿姨,借我一段时间。”   那边也不知说什么,他说:“行,就当欠着。”   坐在车里,抽了两根烟才去赴宴。已经开席很久了,大家对他翘首以盼,尤其是那些名媛,想借此机会结交的。他一现身就被一团人围住了。蓝时很讨厌这种场合,尤其是那些自以为是的女人们,总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故意制造各种‘缘分’只为和他‘偶遇’。   杜沉见他来了,端着酒杯过来,“还以为今晚有人会望穿秋水了。”   “今晚换人了?”   提起这事,杜沉发牢骚:“我妈看上的。”   “阿姨眼光向来毒辣。”   杜沉郁闷:“使劲寒碜我呢吧。”   “这年头实话都不能讲了。”   杜沉嚷嚷:“什么意思啊,我就是……不说了真没劲。你瞧瞧多少上眼睛看着你,魂儿都快没了。”   “跟我有关系?”   杜沉心想,兄弟您够镇定的。他赔笑:“你也太冷酷了,伤人心不好哇。”   蓝时微微皱起眉头,秦谂六神无主的表情还在脑中晃荡,一时心浮气躁:“没那个心情。”   “兄弟啊哥们,你没心情多少年了。”杜沉劝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朵无情花呢。”   蓝时淡淡笑了笑:“看来你很有心得。”   杜沉微微一怔,打马虎眼:“哈哈,哪儿能啊,我就随便提提。”   蓝时看着在场的人,个个都带着好几张面具。他忽然感到无比的惆怅,无论是初恋还是婚姻,他失败得一塌涂地。   “我说……”   “你还喜欢她吗。”   杜沉又一怔,很快掩饰眼里的尴尬。蓝时又是何人,他并没觉得受侮辱。喜欢一个人,无关对错,也无关好坏,喜欢就喜欢了。他在西山卧室台历上看到这句话。是她写的吧,秀气的宋体,就像她一样。   杜沉斟酌利弊,又想他什么时候知道?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对童可可那些心思也没表现出来,这个人太可怕了。   他犹豫着:“我只是……”   “你应该告诉我。”蓝时看着他。   杜沉不敢直视,避重就轻:“她爱你,大家都知道。”   “然后……因为她爱我,所以我必须要对得起她?”   杜沉默了默。   “我当你是兄弟的杜沉。”   杜沉瞳孔剧烈缩放,拿着酒杯的手背一道道青筋。蓝时恨他,他没半句怨言,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谁又比谁无辜?如果他真对童可可无心,又何必允下婚姻。是,童可可也不无辜,假如没有蓝时,童可可就不会义无反顾,即便最后也看不懂自己也无所谓,至少她还正常地活着。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三)   第二天,蓝时荣登榜首。表姐缪颜歌边看着报纸边调侃:“这女人谁啊,还真眼熟。”   蓝时淡淡地抽走缪颜歌的报纸,“闲得无聊,去管管清秋和宁夏,都当妈的人了没一点自觉性。”   缪颜歌笑心花怒放,心想这表弟今天没抽风吧,居然教训起她来了。她说:“饿不死他们,我比较关心你。说说吧,别墅出现的那个女人她谁啊?”   “我的事你少管。”   缪颜歌说:“我还缠着要管你啊,要不是……你那媳妇她向我打听口风,你说说吧,这回铁了心要离?”   “嗯。”   “以前干嘛去了?”   “我以为能凑合。”   缪颜歌抓狂,她这个表弟别的都好,就感情事上不敢恭维。童可可在国外惹出那些事,她还以为他会离婚,谁知道他竟没任何动作,后来的那些事,她已经懒得去理了,看了也心烦。当得知他要离婚,她都要拍手叫好了。   蓝时没心情解释,他说:“你别管我的事儿。”   缪颜歌哂笑,心想我爱管啊我,你不是我表弟,我才没这个闲工夫。她闲闲地说:“过河拆桥呢。”   “说了你别管。”   “没我,西山那个会处理得干净?”   蓝时皱起眉头:“她不一样。”   缪颜歌笑得意味深长:“真不要我插手啊,你那媳妇可是问我来着,你是不是要和初恋复合啊。说真的,你不会吧?都多久的事儿了,还惦记着?”   蓝时不耐烦:“你烦不烦。”   缪颜歌歪着头笑得奸诈,她才不相信什么永垂不朽,除非挂了,爱啊恨啊,戛然而止,那真就永恒了。以她女人的直觉,那天见到的那个小女孩可能性大一些。缪颜歌挺期待,期待她这位感情曲线的表弟惊人突破。   蓝时甩了报纸,嘀咕:“妈的,受不了你。”   缪颜歌抓起被他扔在地上的报纸跳起来,拍了他一下,哼道:“嘀咕什么呢。”   “我回去了。”   “站住。”   蓝时扭头:“有事?”   缪颜歌严肃:“我很想知道,你以后的打算。你应该知道,童可可不会轻易答应。”   蓝时比较笃定:“她会同意。”   “好吧,姑且她同意,外公那一关你能搞的定?”这桩婚事老太爷一手促成,绝不容许晚辈挑战权威。看看蓝时,他铁了心,自己也赞同,更希望速战速决。她知道自己残忍,童可可现在很可怜,昨天来找她,憔悴得她都快不敢认了。她想蓝时不可怜?被算计不说,结婚了也不得安宁,脸都丢国外去了。她也不是善人,决计不会因此心慈手软。   蓝时微微皱起眉头,想起那日老太爷强硬的话,老太爷说你想离就离,在我这里只会承认可可一个,不管多对不起你,你是个男人,男人就得有容人之度。他说抱歉了,我度量小,实在无法忍受和别个共用一个老婆。老太爷气得脸都青了,烟袋砸过来说想要换老婆等他进棺材了再谈。   老太爷那点心思,他是不想成全了。   缪颜歌叹气,想起偏执的童可可,头痛万分。   她说:“约个时间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吧,不管谁对谁错,夫妻一场。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要做得太绝了。”   缪如歌说这话说快要吐血了,要不是碍于长辈们面子她才不会扮演不讨喜的角色。凭什么叫蓝时不要做得太绝,童可可她自己都做了什么?现在才来挽回,还真……   给脸不要脸,她都没词儿形容激愤的心情。   刚从大院出来就接到秦如是的电话,她说:“蓝时,是我。”   车子拐了个弯儿,驶出大院。他戴着耳麦,淡淡地‘嗯’了声。   “有空吗。”秦如是问。   “有事?”   秦如是苦笑:“非得有事才能找你?”   蓝时笑了下,那笑声就像说难道不是?   秦如是叹气,深刻体会人们所说的分手了不会成为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只会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常常想啊,如果当初她坚持一点,没狠狠在他脸上甩一巴掌没在他心上捅一刀,站在他身边的该是她吧。想那些有什么用,他已经表明他已经不爱了。不爱了呵,她活该。   “见一面吧,我有事找你。”她报上地址。   蓝时二话不说摘下耳麦,车行至路口拐了个道儿。   去赴约的路上,接到池森的电话说他要找的阿姨送往哪里?蓝时报了个地址,池森吃惊:“你用得着?”   “欠你的。”没再多言,收线。   那边的池森嘀咕:“搞鬼啊。”   唐文锦闻声问:“你说谁呢。”   “啊,没你的事儿。”   唐文锦瞧他换了外出的衣服,问:“又要出去?”   “有点事。”   唐文锦委屈,心想结婚后你呆家几天了?她不敢,宁愿一个人胡思乱想。池森哪儿看不出她的想法,如果还是女朋友,他可以忽略不计,现在不同了,她是老婆是孩子的妈,在外面再胡来也不能在家里委屈她。   他笑着解释:“蓝时要了家里的阿姨,我送过去。”   唐文锦吃惊:“他家里没有?”   池森笑着点她额头:“蠢了吧,家里的他敢用?”   “不会是谂谂出事了吧。”唐文锦差点跳起来,池森按住她肩膀,无奈:“你总这样迷迷糊糊的,秦谂能出什么事?她比你会照顾自己。”   “可……”   “这事你就别管了也别问秦谂,免得她尴尬。”   唐文锦慢慢回过味来,如果秦谂怀孕,以后该怎么办?蓝时会不会给她名分?   池森揉揉她脑门:“天塌不下来,你想也没用。”   是啊,想也没用,唐文锦沮丧。她气馁:“赶紧过去,帮我探探情况。”   池森勾着她下巴笑道:“想一个。”   唐文锦红着脸挡着他的嘴:“不要脸。”   “要脸做什么?”看着她含羞,池森心荡神摇,低头吻去。   有一段时间没亲热了,唐文锦忍不住呻/吟出声。池森隐忍地抱起她:“卧室去。”   唐文锦脑袋晕乎乎地仍不忘提醒:“你还要出门。”   “不去了。”他声音嘶哑,喘着粗气。   “可……”   “别说话。”   “孩子……”   “我问过医生,可以的。”   唐文锦干脆闭上眼,这个人到底有多不要脸啊,不过天天躺在身边又不能用也为难他了。   蓝时到了约定地,普通的茶座。迎宾领他进去,秦如是站起来,紧张地看着他:“我以为你不会来。”   蓝时脱下外套坐下:“你不是说有事?”   见他进来的激动心情陡然冷却,他分得还真清楚。她叹气:“我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你知道的。”   “嗯。”   “他身体不太好,需要手术,但是我配型不成功。”   蓝时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医生,更无能为力了。”   “其实我只是想……总之呢……”秦如是难以启口,掂量蓝时肯不肯帮忙:“其实秦谂和我是有关系的,他亲生父亲是我继父。”   蓝时皱眉,没想秦院长是秦谂的亲生父亲。她家出了那样的事,也不去找秦先生,关系可想而知,那天她失魂落魄也能解释清楚了。   秦如是又说:“我知道她不愿意,可生命攸关总不能见死不救对不对?”   “她确实该这样。”   秦如是不敢置信看着蓝时,不敢相信他会说这种话。她以为不管两人关系怎样,他至少会看在往日情分上给她一个面子。   “别这样看着我,我们都不是伟人,能护着的也就身边最亲近的那几个。”   “那也是她弟弟啊。”   “弟弟?”蓝时感到荒谬,想必没有这个病,他们父女一辈子也不会来往吧。他冷冷地笑:“弟弟又怎样?她没这个义务。”   对她真上心啊,秦如是的心一点点沉落。大家都议论纷纷,他离婚是为了她,谁又知道她背负这个罪名背后的委屈。她凝注他,呵呵地笑起来。   蓝时冷冷地看着她。   “她有那么好吗。”   “她……有什么可比的。”   秦如是宁可自己愚蠢,也不要悟出他的言外之意,苦笑:“没可比性吗。”   早该知道的,能让裴绍元一直记住的女孩又怎会平庸,是她自己太自视清高,转身的是她,又怎有脸祈祷他还能待她如初。她终于明白时过境迁,再也回不去了。   她放弃挣扎:“我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就这一次,最后一次。”   “我不是她。”   “帮我……”秦如是急切:“捎句话也不成吗。”   蓝时不搭腔,秦如是眼中仅有的光亮淡了下去。   没了,什么也没了。   秦如是仰头,不甘吗,有的,死心了吧。   她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了。”   蓝时看着她青苍的脸色想说点什么。   “对不起,打扰了。”   “是有点呢。”他说。   扎在心上的那把刀又深了一点,秦如是几乎想立马逃出去,再也不要相见了。她舍不得,哪怕能多呆一刻,一刻就好。   自作虐啊,秦如是想。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四)   晚上的时候,他竟然开车去了那套极少去的公寓。走到门口他才惊觉自己走错地方,懊恼得呕了。恨恨地想甩手离去,又想起池森说阿姨已经送过来了。他又掉头,钥匙也懒得找,抬手敲门。   门,秦谂开的。她刚洗澡,穿着他的衬衫,他的衬衫宽长,把她整个人笼罩其中,看起来更娇小了。   她结巴着问:“你怎么来了?”   听懂她的潜台词,蓝时拧眉,恼着瞪她:“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可是……”她想说你不是说偶尔来的么。   “我渴死了,给我倒水。”   秦谂瞪了他一眼,蓝时也不生气,坐下来目光在她身上穿梭。在她递给他水的时候,他问:“穿这点不冷啊。”   “要你管。”   蓝时笑了,心想好样儿,敢蹬鼻子上脸了。他来了兴趣,逗弄她:“不带这样啊,还花着我的钱呢就过河拆桥了。”   他说得都对,她的确花着他的钱,他不是已经厌弃了么。她也恨,破罐子破摔:“那不是蓝总您打赏我的吗,你不会小气得想要收回去吧。”   他脸色沉下来:“你过来。”   如果说前几秒钟她还有胆儿激怒他,这一刻她也吓破了胆儿。公然叫板,她活得不耐烦了。她吓着后退:“我错了。”   蓝时起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她:“错了?”   秦谂紧闭双眼,眼睑因为害怕轻轻颤抖,她整个人缩在那里,更显得娇小柔弱。   他烦躁起来,竟不忍心继续逼迫她。真窝囊,他把把头发,拉扯她近身,手在她脖子上轻轻滑动,哂笑:“不是很能耐吗,这点儿都招架不住。”   他不会掐死她吧,秦谂瑟瑟发抖,拼着力不想哭,不要示弱。她的感情太脆弱了,眼泪毫无预警地淌下来。   “你……”蓝时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这个人动不动就哭,哭有屁用。他也恨自己,都决定不管了还带她回来做什么。   沉默看着她,她动也不敢动,也不睁开眼看他。   他认命地叹气:“真不知道带你回来做什么。”   是啊,带她回来做什么,见不得她可怜还是因为她总算跟过他一场的回馈?   蓝时帮她胡乱擦去泪水,才硬邦邦地问:“那个人找你了?”   秦谂呆了,他是出于关心还是也觉得她冷漠?秦谂心里五味陈杂,低下头苦涩地想,他们认识吧。他今天来充当说客的吗。心刀剜一样痛得扭曲了,紧紧握着拳才不至于脆弱地倒下。   她苍白无血色的脸,更显瘦弱。他抬手帮她整理乱了的发,轻轻叹道:“还算不太愚蠢,还晓得拒绝。”   秦谂猛然抬头,嘴唇距离颤抖:“你不是来当说客的?”   她怀疑他,蓝时憋火,低头瞪了她一眼,她那双眼睛水汪汪的,心莫名地柔软了。他想不会中邪了吧。   她不确定重复问道:“没骗我?”   蓝时青着脸:“你有什么值得我骗你的?”   秦谂微微一怔,窘迫垂下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太丢人了。   “吃了?”他关心起她饮食起居。   “嗯,那个阿姨刚走。”   “呜,吃了什么?”   秦谂一一交代,他微微挑眉,眉眼弯了弯。秦谂惴惴:“我找到房子就搬走。”   他的声音再度冷下:“随便你。”   又惹他生气了?   秦谂很无奈,面对他似乎做什么都不对,他的脾气阴晴未定,上一秒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有可能翻脸。   她偷偷窥了他一眼,小心问他:“你吃了吗。”   “还没有。”他气哼哼地瞪她。   秦谂缩了缩脖子,心想欠了他的,早知道就不问了。她认命地问:“想吃什么?”   “随便。”   秦谂欲哭无泪,什么叫随便?去你妈的随便。她试探:“晚上阿姨做的还有剩,你吃吗。”   “不吃。”他果断拒绝:“你看着办。”   秦谂恼火,她看着办什么呀,回头又找她晦气。她憋着气,暗道叫你嘴贱。住他的房子,花他的钱,她没底气叫板,认命走向厨房,幸好有面条,还有青菜。她问:“面条吃吗。”   外面没动静,秦谂心说算了人家大少爷的命,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做好一青菜面,端上桌的时候,瞧见他微微地皱着眉。   秦谂挺怕他翻脸的,万一把人惹恼了,吃亏的还是她。她解释:“没什么了就一把青菜,要不我给你去楼下看看。”   “不用了。”他拿起筷子挑起面。   秦谂紧张,他吃了一筷,忍不住问:“那个……”   “还行。”   轻描淡写的语气,秦谂松了口气。   他察觉她的紧张,撇了撇嘴:“你好像很紧张。”   这人真讨厌,知道她紧张干吗还要挑明,故意的吧。   “上次出去旅游好玩吗。”   没料他会问,秦谂茫然地看着他,不确定他是想听又或者单纯的客气。她没读心术的本领,也看不懂他。她斟酌:“还行。”   “你很喜欢旅游?”   秦谂想,他什么意思呢。   “也喜欢发呆。”   秦谂恼了,她敢肯定他所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叫她出丑。   他很喜欢她生气,生气比安静的时候可爱多了,表情丰富,尤其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她也许不知道,瞪他的时候更像撒娇。他笑了:“瞧,这就生气了。”   “蓝时……”   秦谂也被自己震住了,她竟有勇气吼他,活不耐烦了吧。   蓝时也挺惊讶的,在他面前唯唯诺诺都不敢正视他,只敢偷偷瞧他的秦谂竟朝他吼了,这还真出乎意料。他嘴角勾了勾,故意板着脸:“过来。”   祸从嘴出,秦谂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往后退,被夹在餐桌和墙中无路可退。   蓝时站起身,玩味地向她靠近。   “你……别过来……”   “胆儿挺肥啊。”   秦谂快要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他置之不理,走近了,手一伸勾着她带进怀里,锁紧:“我忽然发现后悔放你走了。”   “你……”   他一手托着她后脑勺,一手拢着她的双手令她动弹不得,低头含住她的唇瓣。   秦谂恨极了,他怎么能够出尔反尔,太无耻了。   他的吻太霸道,秦谂呼吸急促,脑袋缺氧大脑晕乎。他吻了很久才放过她,微微拉开些许距离,她的唇娇艳欲滴,整个人抽了力气似的由他支撑她的重量。   她结结巴巴问他:“为什么?”   他皱着眉,烦躁得要死,他都那样表示了,她还傻乎乎问他为什么?他真想掐死她算了,一了百了。昨天杜沉问他:“你和你的学生妹拜了?”蓝时撇了他一眼。杜沉又说:“也不知道她有什么魅力,我那个表弟对她也迷恋得很。我表弟你知道吧,江承。”他不知道杜沉故意试探他还是刺激他,不管前者后者,他不得劲,非常不得劲。   “女人真麻烦。”   秦谂不想去探究他反悔的原因,只想着他太可恨了,放她走了又来撩他,他知不知道心里喜欢着一个人,理智又警告不能喜欢多么痛苦。他把她当什么了。   她哀求:“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好啊,你不怕周至找你麻烦的话,你大可走出去。”   秦谂咬着唇,拼力忍着不让眼泪淌出眼眶。   “你还委屈了?我有说错话?”他气咻咻地,想起自己做的那些蠢事,她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去勾搭杜沉的表弟。   “你没说错,我不该委屈。”   她顺从了也不爽,反驳他也不得劲,蓝时想莫不中邪了。他插着腰来回转了两圈,在她面前站定:“妈的,真要疯了,被你这丫头片子……总之以后你给我离周至那混蛋远一点。”   秦谂低着头,沉默。   “说话。”他捏着她下巴强迫她抬头,两行泪挂在脸上。蓝时心软了,叹道:“我想你也该听说他的大名,他那个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以后见着他能绕就绕。听见没有?”   秦谂强忍着哭意:“你为什么对我讲这些?”   蓝时冷哼,不屑撇嘴:“不会这就感动了吧。”   这人真欠扁……秦谂不甘示弱:“我才不感动,你也是烂人。”   蓝时不否认,煞有其事点头:“我没说我是好人啊。”   “你……”   他好整以暇,抱着臂隔岸观火的姿态事不关己:“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比起周至至少没打女人的癖好。”   周至就是秦谂的噩梦:“你别说了。”   “好啊,那你答应了我?”   “不要,我不要。”   “为什么?”   “你结婚了。”而她害怕,害怕深陷进去无法自拔,害怕成为那个人人唾弃的第三者。   蓝时抿着唇,若有所思看着她。   秦谂难过,她都决定忘记,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她呢。   蓝时忽然就笑了:“我不过试探一下,看看你会不会缠上我,没想挺出乎我意料。”   他耍她玩儿?   是了,他怎么会看得上她,那天那个女人千姿百媚,他喜欢那样的才对。她以为该放松了,却笑不出来,心像被挖了一个洞。   “你不高兴?”   秦谂快被他气疯了,她毫不怀疑他存心的。秦谂咬牙切齿:“我干嘛不高兴,我高兴得很。”   他笑:“你脸上明明写着不高兴。”   “你眼拙。”   他煞有其事:“是吗。”   秦谂一边生气一边懊恼,太冲动了。   偷偷撇了他一眼,见他没生气反而冲她笑起来,秦谂有种想要逃离的冲动。她微微撇开眼,尽量装着若无其事。   他没故意逗她,坐下来打开电视机,居然是少儿不宜的节目。   秦谂正对着电视,躲也躲不及,大脑呈空灵状。   蓝时很淡定,撇了几眼,才跳过。   秦谂反应过来,结结巴巴:“我去睡了。”   他说:“才八点。”   “我困了。”   “我也挺困的。”   秦谂脸红得发烫,心也乱糟糟的。他不会……不会想那什么吧。如果他硬来,她是顺水推舟还是抵死不从?矛盾的念头跳闪,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自己冒出的念头羞愧不已。   蓝时并没想把她怎么样,觉得逗弄她很有意思,尤其她红着脸眼神无处躲闪的时候,慌慌张张地。   他微微一笑:“去吧。”   秦谂脱离他的视线才松懈下来,整个人疲软了躺倒床上。   他到底什么意思,可怜她还是觉得亏大发了想要捞点补偿,她又能给什么补偿?没钱没势,色相也不是顶好的。   所以,她不懂。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五)   秦谂没想,那个男人来找她之后,裴绍元亲自约她见面。秦谂拒绝了,她不想见裴绍元。   裴绍元说我们见见吧,我有话问你。   秦谂说你有什么话电话里说。   裴绍元说电话讲不清楚,见个面,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秦谂没答应,切断电话关机,一了百了。   下午,她去学校,裴绍元在学校门口截住她。同级的同学,有认识裴绍元的,还以为他们破镜重圆,还过来道喜。   秦谂说他们误会了。   同学暧昧地笑起来,又和裴绍元寒暄。   待同学离去,秦谂冷冷地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找个地方坐吧,慢慢聊。”   秦谂避开他伸向自己的手,裴绍元愣了一下,苦笑:“看来你讨厌我不假。”   “谢谢你还有自知之明。”秦谂撇开眼。   “没关系,饿了吧。”   秦谂没和他寒暄,他要找地方坐下来聊那就坐下来聊一聊,她还真好奇他能聊什么?   裴绍元请她上车,然后问她:“想吃什么?法国餐?”   “随便。”她已经懒得废话。   “你非得用这种口气和我讲话么。”他将这句话时很感伤:“你是不是还恨着我?”   秦谂想笑,这人也太自以为是。对,她曾经恨过他。她想,也许自己的语气确实有问题,说不定还恨着他。她说:“好吧,我为我的态度道歉。”   “谂谂。”裴绍元动容,深深看着她,深情低呼。   秦谂浑身起疙瘩,甚至想一走了之。   “去以前我们常去的上海馆好不好?”   上海馆?   曾经确实,他幼年寄主祖父家,在上海生活十来年。为了迁就他,她经常陪他去吃上海菜。   秦谂没去深究他此番目的,他既然想怀旧,由着他怀旧。也许只有将一个人真正放下才会无所畏忌。   那家上海菜馆还开着,装修风格变了,裴绍元感叹:“这么多年了,再没人陪我吃过上海菜,也没人知道我喜欢吃。”   “人长大了,想法不一样了。”   字里行间,他岂有听不懂她的潜台词。她想说年少无知,长大了就不会了。裴绍元唯有苦笑:“是啊,长大了初衷都忘了。”   他领她进去,二楼偏厅雅座。   落座,秦谂望着一楼大厅的喧嚣。她想以后开一家餐馆也不错。   裴绍元问:“想什么?”   想什么,还能想什么,她不会向他解释。秦谂微笑笑了笑。   “他对你好吗。”   他关心她?   秦谂否认,也没解释她和蓝时已经分手。那些都没必要解释,裴绍元不是她什么人,他们能够心平气和的谈话已经是恩赐。再者,知道了又能怎样?还能改变她的命运?不能。   她问:“你对她好吗。”   裴绍元沉默了。   秦谂笑了笑,不以为意:“所以你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呢。”   “你的父亲……”   秦谂毫不意外,他们都是一个系统的,听说那名为她父亲的男人如今身份不低。她幽幽地问:“你也认识吧。”   “他是我的恩师。”   简简单单的几句包罗太多内容,他的恩师?那么今天找她是为了报恩?   秦谂想笑,她笑不出来,嘴唇哆嗦了一下。   她没看他:“你也来当说客的?”   “我是医生。”   “医生?真好啊,救死扶伤,真好。”   裴绍元几乎不忍心,她的笑让他心痛。他想去抚平她紧蹙的娥眉,抬起的手没勇气靠近她。他想即便靠近了,她也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吧。   他终于承认,她对他的爱早已不复存在。   他叹气,近乎无奈:“谂谂……”   秦谂打断:“你不用费力气了,我不会去,说一百次也一样,我能给你们的结果依然不会改变。他……我不会救,我为什么要救,嗯?告诉我,别说他是我弟弟之类的话,我有弟弟么?”   裴绍元痛苦地握紧拳,不能就这样放弃,他已经答应恩师会帮助他。他的职业操守也不容许他放弃。   他收拾心痛的感情,冷静分析。   秦谂忽然问:“裴绍元,你爱过我么。”   如果不是今天他也来逼她,她这辈子都不会卑微地问出这句,他爱她么?也许爱过,后来不爱了,分开了。   裴绍元怔住,他想说爱,爱过她,现在也不确定是不是已经不爱了。他看着她嘲讽的笑意,即将出口的话如鲠在喉。   他颓败:“对不起,谂谂,对不起。”   秦谂微笑:“你有什么对不起。你是医生,那是你的职业操守。但我不是医生啊,我为什么要有同你们一样的操守?”   “谂谂,他很可爱,你可以去见见他,你会改变想法的。”   秦谂冷下来了,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她说:“裴绍元,你还是不了解我。”   “你很善良,这一点就足够了。”   “善良?”秦谂哂笑:“呵……不,我一点也不。知不知道我曾经盼望着那个人死去,包括那个女人。可是现实呢,他事业有了,美貌的妻子有了,儿子也有了。如果他们一家健健康康的,他永远也不会记得被他抛下的妻女吧。裴绍元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他?”   裴绍元震惊,哆嗦着问不出话。   秦谂讲这些的时候像讲述他人的故事,不痛不痒。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有多恨。   她笑着问:“你的恩师都没对你提起过吧?”   “对不起。”   她听得出他的尾音都岔了,她很感激,她已经不会为他痛了。   她说:“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无外乎我们立场不一样。所以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立场。你不能劝服我,我也没指望你能改变初衷。裴医生,你看我们还有必要谈下去吗。”   裴绍元既痛苦又矛盾,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没有他。   “以前我不信命,后来我信了。”她看着楼下,目光空洞而茫然。与其说信了命运,不如说相信权利相信金钱。如果她有一个显赫的外祖父,她的童年也是幸福的吧。   “那些都是骗人的。”   “也许吧。”她没辩解,无力辩解,也不想去费心思。她和裴绍元早已走到不同的道路上,他不能说服她,她也不会再因为他而难过受伤。   两个人都不说话,沉默横在中间。   秦谂默默扭头,不再看向楼下。手握着水杯,微低着头。   裴绍元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不经意侧头,看到大厅里那个男人和秦如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目送他们走远才收回目光,她也看见了吧?   裴绍元甚至邪恶地想,你也知道痛了吧。这个认知让他烦躁,并且口无遮拦:“他不是你能要的起的。”   秦谂脸色微微一变,心像被针扎了一个洞。怎么能那么痛呢,她对蓝时并没有到那一步啊。   她低低一笑,低语:“是呵。”   “你别这样。”   “实话么。”   “别这样笑好吗,你……我……”   秦谂歪歪头:“笑不笑你也想管?裴绍元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我只是不想你难过。”   她反问:“我该领情么。”   裴绍元紧握着拳,曾经这个女孩,她的笑容明媚,笑声清脆。三年时光不到,她变得彻底。他自己呢?   秦谂累了,心累了,不想勉强自己应付裴绍元。   她说:“我还是那个意思,别人的死活我不管着。我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大家都能顾及一下彼此的面子。”   顾及面子?   他的心痛起来,为她疏离客套的话。潜台词又怎能不懂,她不希望他们的关系被人说三道四,她想是要撇清过去。原来他留恋的过往,只他自己而已。   抱应,他深深体会到。曾经他因分手有多庆幸,今天就有多失落。他绝对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他为她吃醋生气挠心挠肺,她的心已不在他身上。   他突然想笑,就笑了。   秦谂复杂撇了他一眼,不闻不问,也没道再见,起身,转身,下来。   看着她一步步走出去,裴绍元知道,之前的那些只能称作为预演,此刻她真正地走出他的世界。不用挽回,他知道已经彻底失去了。   秦谂在街上无目的走着,真好笑,那个人到底有什么脸来要求她?   儿子?死了活着,没关她半点事儿。   她承认自己冷血,谁又来可怜她?她走投无路,也没人多看她一眼不是么。   这样安慰着自己,心也没好过片刻。   裴绍元追出来,看到她孤单的背影,那一刻的震撼前所未有。他没犹豫,疾步追过去。   她半转身:“还有事?”   “降温了,你穿得少,会感冒的。”   “那也是我的事,裴医生你管得未免太宽了。”   随便她叫他什么,只要还肯叫他,肯看他一眼,他已经别无所求。他也知道今天的情况,再谈下去也无意义。她看他的眼神满含戒备,她和他说话的语气礼貌。他很想知道,在和朋友聊起他的时候,她会用怎样一种表情。他真的很想知道。   可笑吧,可笑透了。   她疲于拒绝,无奈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走一走。”   裴绍元担心看着她。   “你放心,我……很好。”   “你走你的,我不吵你。”   秦谂看了他好半天,转身。   裴绍元踩着她的步伐,看着她的背影。他还喜欢她吗?秦如是说不能忘记本身就是喜欢,那么她随时随地勾起他的情绪,又是什么,还能是什么?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六)   秦如是不甘心的,她怎能甘心,当初他那么爱她,如今她再也不是他手心护着。这些都不要紧,她先放弃的,她不怪他。可他怎能能这样干脆拒绝她?他知不知道那是她弟弟,他们一家人都疼到骨子里去的弟弟,也爱她爱得没有别人的弟弟。   她求他,无论他怎么看待她都无所谓,只要他还能像当初那样帮助她,就算以后永远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也无所谓。   她已经把姿态放下,低低哀求,他还想怎样?   蓝时没想已经拒绝了她还苦苦相缠,他怀疑当初人人夸赞的聪明劲儿的人还是不是她。他已经表达很明确了,他也不认为秦谂冷漠。任谁有过那样的遭遇,还能心无芥蒂他才纳闷。   秦如是的苦苦纠缠,他也很苦恼。朋友们投来的暧昧眼神更让他郁闷,羊肉没吃到还惹了一身骚味儿。   蓝时烦了,皱着眉头说:“我会帮你留意,总会找到合适的。”   “以前我们也这样安慰自己。”   “总会有机会的。”   “你还是不肯帮忙?她就那么重要?我们往日的情分你也要一笔抹杀?”秦如是一叠叠声儿。   蓝时撇去一眼,莫名地想起另一个人的身影来,如果换那个人来做这些,也许会博得他的怜悯,她不行。在他印象里,她不但活泼还精明,没人欺负得了她。   他也厌烦她搬出过去,而他太久没回忆了,无端被勾起,明媚的,感伤的,绝望的,太多的感情交织一起,他也分不清对她是恨还是怨又或者放下了。   他同情她理解她,明白她的难过。除此,又能怎样,还能怎样。   他沉默了。   秦如是感到难堪,抱着头痛苦极了,无声流淌着泪。她不知道自己的泪为谁而流,也许有弟弟,也许为她已经丢失的爱情。又也许,她纯粹想以柔弱的姿态博得他怜悯。   她只在乎结果,过程,已经折伤在来时的不堪回首路上。   他无动于衷,她早该料到,他不是爱情至上的人。早该在上一次被拒绝就不要再对他抱有痴心妄想,总不甘心啊,她还爱着他,他怎么说忘就忘了呢。   哭着哭着,真伤心了。   她甚至想,原来男人的爱情比糯米纸还要薄啊。若不然,为什么口口声声说爱她,转身就可以娶另一个人?   是,她承认自己自私,先一步放弃他转过头又来责怪他。   她捂着脸,泪从指缝间淌下来,尾音都岔了:“阿时,我不甘心,好不甘心。我还爱着你,你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呢。”   蓝时蠕动嘴唇,忽然感到愤怒。她还爱着他?凭什么还爱他?又凭什么来责怪他?那时候他求她不要走,她呢,重重扇了他一巴掌。   得不到回答,也不指望回答,她自嘲:“我真傻,总以为你离婚是因为我,哪怕被你否认了我还心存希望,她来质问我,甚至侮辱我的时候我都认了,还暗自得意。”   “想得太多容易迷失。”他很公正客观阐述。   秦如是笑得胸都痛了:“谁说不是,贪多必失。”   “知道就好。”   “阿时你好残忍。”   “我记得你说过,最好的爱情是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我。”   秦如是终于绝望了。他们也曾拥有过最好的爱情,她爱他,他也爱她,朋友都羡慕她。那样美好的感情,被她亲手毁掉了。那时她不那样做又能怎么办?   秦如是站在裴绍元的公寓楼下,回想来时种种,失声痛哭。   裴绍元来时,见她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心没来由地痛起来。他把她抱起来,拍着她的背安慰:“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秦如是扑进他怀里,哀求道:“我们订婚吧,真正的订婚吧。”   裴绍元怔住,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绝望至此。他心生不忍,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他不爱我了,再也不爱我了。”   他知道那个他是谁,出色的外表,上好的家世,出众的能力。秦如是爱她,他不奇怪,秦谂和他纠缠,他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他低声说:“别冲动。”   秦如是想,她冲动了么,不,她一直都这么想的。如果找不到爱的人,找一个相惜相知的也不错。裴绍元对她很好,嫁给他也不吃亏。   她仰着头看着他:“我认真的。你愿意吗。”   裴绍元发现点头很难,拒绝也于心不忍。几时起,他也有了一颗柔软的心了?当初和秦谂分手,他做得多漂亮。   他的犹豫,秦如是懂了,慢慢推开他。   “会好起来的。”   “会吗,还会是那个人吗。”   裴绍元没办法回答她,答案太残忍。   “你不说我也知道,回不去了。我还爱他又能怎样,还能怎样?我爱着他,他已经不再爱我了。”   裴绍元无法安慰。   “走吧。”   “我送你回去。”   “不,今晚我住你家。”她扭头看他,嫣然一笑:“不会拒绝吧。”   “你高兴就好。”   秦如是感到难过,他处处替她考虑,她何尝不感动。   裴绍元告诉她说:“我去找过她。”   秦如是微微一颤,已从他沉重的语气知晓答案。被碾碎的心辗成灰屑。   “对不起。”   “她就那么恨父亲吗。”   “她有她的难处。”他没办法说她的不是,也不能帮秦如是解脱痛苦,这让他备受煎熬。   秦如是想,报应啊,当初她母亲抢了秦谂的父亲,夺走了一切,终于报应来了,这一对老来得子的夫妻有钱也救不了他们的孩子,有钱了,她还是被蓝时的爷爷看不起。   她说:“她的难处不过恨我们罢了,我能理解她,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做不到无动于衷。”   “不要太急了,总会有办法的。”   秦如是望着他,这个男人安慰也和今天重伤她的那个人如出一辙。她无法不去想,他们的安慰何尝不是对另一个人的呵护。   他小心翼翼帮她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笑道:“爱哭鬼。”   她回敬他:“胆小鬼。”   裴绍元微微一颤,坦然笑了:“对,我是胆小鬼。”   不知出于何种心里,秦如是问:“你还爱她吗。”   “不知道。”   “绍元,我是不是很没用,伤害了他还想着他不要恨自己,还想着他还爱着自己。我很自私对不对?”   “你爱他,我知道。付出了总想得到对等的回报。”   秦如是望着他,温润的他也能帮她遮风挡雨吧。   秦谂坐在公寓楼下的凉亭里,淅淅沥沥的雨斜斜的飘进来。她紧紧裹着外衣,不停地走动。她不知道蓝时什么时候过来,刚才打电话给他说她包丢了,他冷哼一声骂她蠢,为什么没把自己丢了。   虽然凶她,秦谂却觉得无比亲切。   他脾气不好,至少没对她落进下石,也没逼迫她。甚至还提醒她不要爱上他。   她觉得自己等了很久,他铁青着脸走向她,瞪她:“女人就是麻烦。”   他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来,就是担心她不知道找个暖和地方坐着等他。他猜得一点儿也不错,这个笨女人。蠢得想掐死她算了。   她怯怯:“对不起,我……”   蓝时哼了一声,转身走出去。   秦谂要小跑才赶得上他的步伐,因为冻得狠了,筋骨不利索,赶着他的步伐很吃力。   他微微皱眉,放缓。   进了屋,她哈着气:“对不起。”   “去洗澡。”他看也不看她,自己去烧水喝。   她不安:“你呢。”   蓝时猛地扭头,目光复杂而深沉。她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管我做什么。”   秦谂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暧昧容易引起误会,转身跑了。   秦谂泡了半小时的热水澡,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看着装满护肤品的瓶瓶罐罐,一阵恍惚。今天出门前还没有,是他吩咐人买的吗。   她慢慢往脸上抹,花了很长时间,都快要被热气迷昏了才出去。   他还在,秦谂顿住。   蓝时腿搭在案几上,拿着手机讲电话,眉毛拧一起。见她出来,他就结束通话。   秦谂不知道该以怎样一种态度与他相处,只得问:“你要喝咖啡吗。”   “你故意害我吧。”   秦谂懵懂,不确定他生气还是开玩笑。   “行了,别一见着我就像老鼠见猫,我没这么吓人吧。”   “不是,我只是……”   蓝时揉了揉眉,挥挥手:“你去休息,我待会就走。”   聪明的话,她应该从善如流。看着倦色的蓝时,心莫名一软:“我去给你冲杯牛奶。”   蓝时叱一声笑了:“当我女人呢。”   秦谂窘迫,呐呐解释:“不是,以前我经常冲给我弟弟喝。”   “你很会照顾人?”   “还行。”   “过来,陪我聊聊天。”   秦谂极不情愿挪过去,坐得离他有些距离。   蓝时挑眉,低笑:“我又不会吃了你,坐那么远干什么,坐过来。”   “就这样挺好的。”   山不来就我,我就山。蓝时坐过去。他看得分明,秦谂几乎想立刻跳开。他觉得有意思,故意戏弄她:“我后悔了。”   秦谂脸色发白,唇齿打颤:“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他带着三分似笑非笑。   “你怎么能……”她不敢讲,低着头。他什么意思?喜欢她了?秦谂才没那么蠢会以为自己特别,为能吸引他。再过几天,恐怕连她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   “我不是君子,也没做君子的打算。怎么,你不乐意?”   “我……”她怎么能乐意,喜欢他是一回事,他的身份注定了只能远观。   “你不也期待我对你有所表示吗。”   秦谂惊愕地看着他,像被人窥破了秘密,惊慌不知所措。   蓝时笑了,心弦微微一动。他甚至想她太会演戏还是天性如此。他轻笑着问:“我说错了?”   自以为藏得级隐秘的心思被当事人轻描淡写道出来,难堪又窘迫。他会不会以为她也看中他的钱?紧张和惶恐绞缠,心力疲惫忽然放松了。他怎么看待她有什么关系,他们原本就是一场不堪的交易。她跟着他也确确实实因为他能帮助她,已经这样了,竟还自命清高。   她抿着唇,默默地听之任之。   蓝时瞪了她一眼,这个女人就一榆木疙瘩,他都有所表示了,尽管以开玩笑的方式。他何时对别的女人开过这种玩笑?   不得劲,憋了气,又忍不住再瞪她。   她低着头,像受了极大的委屈。越看越生气,不知气她还是自己。他呼一下站起来,秦谂紧张看着他,他看都不看她一眼,门摔得惊天动地。   又惹恼他了?   少爷脾气还真说变就变,三月天似的。秦谂嘀咕。 ☆、第九章 :谁许情深误了年华(七)   转眼二月了,山上的桃花开了。   月余未见的童可可主动找上他,告诉他:“我怀孕了。”   蓝时古怪看着她。自己的老婆跑来告诉她怀孕了,他竟没多大感觉。而他们很久没在一起。   他拨通内线通知会议延迟,料理公事,才问:“你想说什么?”   童可可笑了。当初为了能嫁他法宝出尽,最后落得不能做母亲。她也信了,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没想那次和周至竟阴差阳错,她有了。真他妈讽刺,这是老天对她不仁不忠的惩罚。   忽然她想笑,也就笑了,很好笑。   蓝时看着她,他们有怨也有恨。他相信总会过去的。   他问:“你要生?”   “是。”   “他知道了?”   童可可咬着唇,这个动作像极了秦谂。心像被投掷一小枚石子,荡起一波涟漪。他自己都奇怪会说这话,他说:“他不适合你。”   童可可气恼,他不爱她却答应娶她,虽然迫于无奈。如他那样强悍的,如果反抗,谁又能逼他就范?彼时她还为此洋洋得意,后来才知道,娶她不过因为那个人伤透了他,放弃了他。所以取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她嘲笑他:“你适合我吗。”   蓝时微微皱眉,他们每次交流最后都两败俱伤。次数多了,交流的*也没有。   童可可冷笑一声:“你不敢说我来替你说,你巴不得我早点滚,你好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蓝时,我也曾想过成全你们。”   “谈这些有意义吗。”   “意义?”童可可哂笑:“谁知道呢。就像我爱你有什么意义我都不知道。”   童可可很没形象坐在他办公室的那张皮质沙发上,打量着几乎耗去她所有爱恋的男子。她只是眷恋他啊,争取自己的爱情,有错了吗。   她做错了吗,谁来告诉她。   她沉默地坐在那里,孤单也可怜。   蓝时有些不忍,他知道自己对她太冷了。她毕竟是自己的妻子,既然娶了她就该善待她。他没想对她好吗?想起那些水深火热的日子,就如在火上烤着。   童可可想了很久,眼中的火焰逐一暗淡。她像问自己有像问苍天:“四哥,如果我们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呢。”   那也只能在梦中想一想罢,他不爱她,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而她视而不见,不撞南墙不回头。当初撞得多壮烈,后来就多惨烈。她也知道,只要她守住本分,他们能相敬如宾过一辈子。她也想过啊,想做一个好妻子,贤惠的好妻子。她没做到,她耐不住独守空城的寂寞。   她没指望蓝时会回答她,她轻轻抚摸着肚子。这里孕育一个新的生命,如果是他的该多好。   她和他注定只能做无缘人,若不然她这个无法受孕的和别人一炮击中?老天还真爱开她玩笑,得到的失去了,失去的再也找不回来。   她今天来没想吵架,她只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身为男人比女人更为了解男人,也更能看清现实。   她说:“我知道不该来问你,也没脸来问你。但我想生下来,或许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不可能和你结婚。”   “我知道。我也没想要和他相认。”   蓝时皱眉,她还想他来背黑锅?她凭什么?   果不其然,童可可道出目的。她不希望在这紧要关头离婚,周至会追杀她的。   如果还不知道童可可打什么主意,活该被算计。   被他冷冷地看着,童可可压力很大。她活得够狼狈了,脸皮也足够厚。她说:“我们总算夫妻一场,一切安定了我会主动离婚,不要你分文。”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买单?童可可,你也别欺人太甚了。”   童可可笑:“凭着我还是你配偶栏上的老婆,凭着爷爷护短。四哥,你不要逼我,你该了解我的。”   蓝时呼了一口气,他疯了才担心她会吃亏。她早就没了心,自己活得不痛快,也要把他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他看着几乎偏执的童可可,吐气:“你别做傻事。”   童可可托着下巴冲他微微一笑。她长得不错,除了性格骄横了点。   她问:“你担心我?”   蓝时点头,哪怕他们做了两年多怨偶,也不能全盘抹杀他也曾因她的大胆的告白有过一丝涟漪。   “担心我什么?”   “总之我希望你好好的。”他总不能说担心你走极端,自己会背负一辈子的良心亏欠吧。他知道自己恶劣,在她家落难时离婚。   童可可眼睛泛起光芒:“你能答应我不离吗?你若能我也能保证会好好的。”   蓝时不耐烦,这人还真就给点阳光就灿烂。   童可可捧着腹嘲笑:“我一直都知道你们选妻子是选助力,我也自以为还能胜任。”因为自信,哪怕那个时候他对她不屑一顾,她也以为她有一辈子去打动他。也许真的太过年轻,自信以为能徒手攀岩。现实却说她没能打动他,自己先妥协放弃了。   到底太年轻了,也爱得不够深,才在困难前畏缩逃离。甚至不惜伤害他,将自己,将他推向无法挽回的巅峰。   后来有人告诉她,蓝时足够强悍,他不需要锦上添花了。他娶她,不过心灰意冷,顺从老太爷的安排。这个结局似乎众望所归,只有她知道,她什么也没得到。   他恨她吧,确实该恨她。   她只顾着说:“你还爱她吧?四哥,我要的不过一句实话,如果你爱她,我可以……”   忽然间忍无可忍,他怒道:“你害她还不够惨?你是想逼死她?”   童可可脸色白得吓人,看着他,幽幽笑了。那些恐惧,怕秘密被揭穿的恐惧,也不过如此。当初她确实想杀人,杀了他心上人。她摇摇晃晃站起来:“对不起,如果知道我们是这个结局,我也不至于……”   见她如此,终不忍心:“你……”   “我累了,回去休息,你工作吧。”   “我让人送你。”   “你千万别可怜我,我怕我会忍不住缠着你,一辈子的。”她害怕他偶尔的温柔,哪怕那些温柔只是同情,也舍不得。当初若把他看得清楚一点,而不是没脸没皮甚至法宝出尽去抢夺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田地。一切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还好,她总算有了这份自知之明。   蓝时不放心,实在太烦了,没去理会。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会事情发生。   他给秦谂打电话,秦谂说她正要出门。他就挂了,心想自己够莫名其妙的,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还没下班就接到了缪颜歌的电话,她说童可可出事了,车从桥上掉进河里。   这个女人还真不让他省心,刚觉得她懂事了一点又给他闯祸。她能有一天不给他闯祸不让他收拾烂摊子?   蓝时憋了一肚子火,赶到医院,童可可刚被转入病房。   缪颜歌不舒服,童可可这个时候出事还能有好事?离婚的事恐怕得搁一边了。她冷笑,还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蓝时心情复杂极了。   缪颜歌说:“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我都分不清。”   蓝时说:“她没演戏。”   缪颜歌古怪地看了看表弟,心想他不会因为这次而心软了吧。至于童可可想干嘛,她没那个心情去猜。再说苦肉计用得太不多不是吗。   她颇为不屑:“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   “她也可怜。”   缪颜歌恼道:“她可怜什么?就算可怜也是她咎由自取。如果她不存那些歪心思,也能遇到一个幸福的人生。你当真以为她单纯的爱着你的人?如果你不姓蓝,她又会爱你多少?老四,别因一时心软毁了一生。”   她想说你已经被毁了一次,看着隐忍的表弟,终究什么都没说。   蓝时被召回去,一进门,老太爷随手拿着一本书狠狠砸向他。   蓝时没躲,书本砸在手臂上还是挺痛的。   蓝如兰看不下去,她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偏袒一个外人,如果童可可秉性无可挑剔也就算了,他们都不说什么。问题在于大家有目共睹,让蓝时成为圈内人的笑话。   她也火了:“爸,你答应过我,阿时和童可可的事你不插手,你答应过我的。”   老太爷说:“我确实答应过你,但她现在怀着我的小重孙,只要我还有一口气,谁也别想动她。”   蓝如兰气急了。   蓝时无动于衷,好像引起战火的和他无关。他就那样冷眼旁观,有一瞬他也想说出真相,瞥见母亲方梅哀求的目光,他默然不语。   这个时候说出来,爷爷恐怕不会相信,还会骂他没担当。至于童可可,她会被推向浪尖顶端,然后被重重摔下来。她的性子,太过逞强,过刚易折。即便夫妻关系已冻冰,到底看着她长大,做不到落进下石。   他承诺,他和童可可会保持夫妻关系。至于别的,他保持沉默。   踏出老屋,蓝如兰追上他:“孩子是真的?”   “是。”   蓝如兰叹息:“真是造孽啊。”   蓝时想,谁说不是。又能怪谁?   “阿时,你又何苦。”   他们都太清楚,碍于老太爷,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她害怕这个顶天立地的引领蓝家步入新蓝图的男孩,最后变得无喜无悲。   那也太悲哀了,她不愿意看到。   她只能安慰自己:“总有解决的办法。”   蓝时笑了笑:“嗯,会有的。”   他从来都不信走投无路,秦如是给他人生郑重其事上了一课,让他认清,爱情一文不值。   所有人都认为,秦如是回来,他们该天雷勾地火,爱得天崩地裂。如果他还是那个时候的蓝时,秦如是也是那个时候的秦如是,他想会的吧。可惜,他再也没那份心思。 ☆、第十章 :我的坏女孩(一)   离开老屋,他往医院去。   童可可已经醒来了,缪颜歌没办法同情她,还憋了一肚子火,蓝家其他人碍于老太爷,碍于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不才不顾这些。   她冷冷一笑,嘲讽道:“你不去演戏可惜了。”   童可可目光慢慢对上缪颜歌,她也不喜欢她,就像缪颜歌讨厌她一样。她反击:“你也不错,在爷爷面前都比小白兔乖巧。”   缪颜歌嗤之以鼻,那个人若不是长辈,是大家都敬重的老太爷,她还不屑去装。她说:“活着总得要一张皮不是?我披着蓝家的皮,他又是我们的*oss,你说我敢不买账吗。你不也欺着这个才敢踩着蓝时拉屎拉尿?”   “你不平了?”   “我心疼怎么着吧?童可可,如果我是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过脸皮厚了确实不一样。”   童可可笑了扯痛伤口,她咧嘴抽气。   缪颜歌撇嘴,低头接听手机。只听她说醒了,没事很好,你不用来了。也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缪颜歌恼了。   待她挂了电话,童可可笑了:“蓝时?”   “管得着吗你。”火药味十足。   童可可叹息,如果没有蓝时,她想会和缪颜歌成为朋友,她太对自己胃口了。她揉着眉,笑眯眯地:“至少他配偶栏上的蓝太目前还是我。”   若不顾忌她病号,肚子还怀着一个,缪颜歌的脾气早一巴掌拍过去了。她讥讽:“得意什么,总会换的。”   “恐怕得多等些时日了,目前我还不想离。”   “够不要脸的。”缪颜歌骂道。   童可可欣然接受了:“脸能做什么?卖也不值钱。”   蓝时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进来,缪颜歌几乎想立刻带着蓝时离开。童可可挑衅看着缪颜歌,一时没把握好,被缪颜歌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女人就拿着包踩着她的十寸高跟鞋骄傲地走了。   童可可如释重负,才看向蓝时。   他若有所思看着她,每当他这样看着自己,童可可都很紧张,也没了和缪颜歌剑拨弩张。她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好些了?”他没话找话。   “嗯。”蓝时能来,她很意外。发生这种事,他怎能这样冷静,要得多不在乎?这样想着,心痛得无以复加。   他怎么能够不在乎她呢,怎么不在乎呢。   眼泪滴在手背上,好凉。   她闭上眼,也没能抵挡那股凉意。   他冷静看着她,波澜不惊:“爷爷知道了。”   童可可大惊:“知道?”知道她肚子的‘野种’?想起蓝爷爷的脾气,童可可吓得哆嗦。   “嗯,知道了。”他故意让她误会。   “那……”她结巴,眨巴着眼可怜兮兮望着他。   蓝时撇开眼:“你好好休息吧。”   “四哥……”   蓝时复杂撇去一眼,她若以为自己对她有一丝别的情愫,他一定会告诉她,对她从来就没有爱情,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在他冷淡的目光下,她低下头:“对不起,四哥。”   “好好养着,天总不会塌下来。”   天不会塌下来吗,不,她的天早就塌了。曾经狂妄的她,以为凭着一己之力就能给他幸福。她多想给他幸福啊。   她问:“你会原谅我吗。”   “你希望我回答什么?我们……只能说遗憾。”   童可可流泪满面。   蓝时想安慰她,又觉没意思。他也希望有人安慰自己。走了出去,在外面抽了半根烟回来:“爷爷不知道,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当初一心一意爱慕他的时候,父亲也曾对她说过,那时候年轻气盛,凭她的相貌和家世总认为无所不能。   离开医院,缪颜歌居然在外面等着他。见他出来,没好气道:“对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她误会你对她有感觉死缠着怎么办。”   蓝时看着前方,现在晚上八点,街上喧嚣。他忽然有种流离失所的凄然。   “你说话呀。”缪颜歌恼道。   “说什么。”他没兴致,微微皱着眉。   “你打算怎么处理?也真是,千求万求没能求的,都要散伙了来这一出,闹咋样。”她抱怨。   蓝时一阵烦躁:“让我安静一下行不行。”   缪颜歌也火了,瞪着他气呼呼道:“你们就折腾吧,给我使劲折腾。”   骂完了不解气,又瞪了他一眼扭头就走。   蓝时独自站了半天,用手机打了方梅女士的电话,让她派人来医院照顾童可可。虽不满意这个儿媳妇,现在非常时期,蓝时不说梅女士也要赶来。   蓝时说:“妈,谢谢你。”   梅女士难受得都哭了:“手还疼不疼?我让吴阿姨过去照顾你吧。”   蓝时说他没事,他说他想一个人静一静。   坐在车里,他看到了秦谂。她一个人从医院走出来,穿着一件粉色的大衣,敞开着,头发盖肩。   她手里还拎着袋子,往路边一站,同等在路边的几个男人纷纷向她看去,甚至还有人流里流气打口哨,他似乎能看到她皱着眉头的模样。   他把车启动开过去在她跟前停下:“上车吧。”   秦谂看向他,蠕动唇角。   他说:“就你这小身板别想着能和他们挤。”   秦谂恼他小瞧人,看眼下的状况,她确实抢不过。不甘不愿上车,头扭向车窗。   车子在前行,他问:“怎么来医院了?”   “感冒。”她说。   “活该。”   这个男人实在太讨厌了。   秦谂扭头恶狠狠瞪他,不小心扭到脖子,痛得她抽冷气。   蓝时嘴角弯了弯。   见他那样,秦谂揉着脖子嘀咕:“讨厌。”   蓝时笑了:“你们女人都喜欢骂这句话?”   秦谂茫然看着他:“哪一句。”   蓝时笑了笑,摇头不语。   车子往她住的地段驶去,秦谂认为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问他是不是生病了。她似乎没见过脆弱过。   蓝时说:“没有,不是我。”   秦谂不知道说什么了。   “你最近几天没去上课。”不是问句。   她有好几天没去了,除了对未来茫然外,她忙找房子的事情。她咬唇,犹豫着要不要讲实话。   “别咬着唇。”   “啊?”秦谂疑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句。   蓝时也纳闷,自己会对一个小丫头好奇。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说:“最近在忙什么。”   秦谂歪着脑袋做思考状:“毕业设计。”   “是吗。”   “你最近很忙啊。”没话找话,她鄙视自己。   他点头:“最近事儿多。那个人还找你吗。”   秦谂摇头,说来也奇怪,她还以为会天天来烦她呢,没想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就来了一次,裴绍元也来了一次,不知道下一次会是谁。   忽然想起上次见裴绍元时,他和秦如是一前一后走出餐厅。他们在一起了?   她冲动地问:“你和秦小姐……那天我看到了,你们……”   之后秦谂懊恼地想撞墙,瞧瞧她都干了什么蠢事。蓝时会以为她吃醋吧,他会不会讽刺她?   蓝时轻轻一笑,奇怪给出解释:“那天她约我谈事情。”   他没法说出口,也觉得没那个必要。前女友求他,真够荒唐。如果求别的,他或许会答应,劝服秦谂……   “那天你也在?”他问得有技巧。   “嗯,和朋友一起吃饭。”   “秦谂……”蓝时想说点什么。   “啊?什么事?”   “你说的秦小姐,她是我前女友。”   秦谂瞪着眼睛不可思议望着他。秦如是和他的关系她知道,池森说过,后来的几次接触她看得出来,万万没想蓝时会亲口对她解释这件事。   “那个时候我计划和她过一辈子的。”他说。   他的话像冰锥扎进心口,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她生气,生蓝时的气,气他对自己提起他的感情,气自己明知无果还一头扎进去。   他说:“我从没说我爱她,但我想她应该比谁都清楚……”   他说了很多很多,据他的回忆,浪漫得让人嫉妒。但是话锋一转,后面的故事,她从池森那里听来了,不奇怪。她听得出他话里的感伤,她想他很爱很爱那个人吧。   所以才会离婚,再难也要再续前缘。他知道么,断了的线缝接技术再好也是有痕的。   她一直以为他这样的人,心里装着的永远是权利,她猜错了,他竟然是痴情人。   忽然,他不说了,扭头看她。   秦谂也看着他,心想这个男人真好看,为什么要长得这样好看呢,丑一点的话,她也许就不会动心了。   她问:“你还爱她吗?”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甚至后悔问了。如果他说爱,她的心会难受吧,如果说不爱……怎么可能不爱。   蓝时笑了下,挺诚实回答:“我只能很说遗憾。”   “什么?”秦谂不懂,他遗憾没能和她在一起?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啊?”他知道了?秦谂有点紧张:“我只是……总不能一直占住你的地盘,迟早要搬,我就想……”   蓝时微微一顿,侧首瞧着她,太单纯了,他表达的和她坦白的根本不是一件事。她说她要搬走,蓝时忽然就不舒服了。他不想去追究不得劲的缘由。他说:“你不用搬,如果你实在不安,就给我点租金。”   秦谂没看到他微妙的表情,低着头腹诽,那套公寓,她付得起租金才怪。   又听见他说:“你一个女孩住外面不安全,那里治安好,环境也不错,交通也便利。秦谂,你不用防备我,我从来不强迫女人。”   也对,从来都是女人贴上来,想必这辈子没那个机会了吧。   “租金我给不起。”   “帮我打扫房子,省去钟点工的工资。”   “可是……”   “就这样定了。”   秦谂稀里糊涂,定什么?就这样心安理得住着?   她摇头,总得离开。   好像看穿她的心思,他说:“别倔。”   “我担心给你惹麻烦。”   “你给我惹得麻烦还少?要真不想给我惹麻烦安安心心住那里。”   提起麻烦无缘由地想起周至,她又低头了。 ☆、第十章 :我的坏女孩(二)   那天蓝时送她回家后,她接到秦如是的电话。   秦谂还纳闷,秦如是找她摊牌来了?   听了秦如是的故事,秦谂才恍然大悟,她那个有缘无分的亲爹是秦如是的继父。真够荒唐的,她才明白白天蓝时为什么对她提起他过去的感情。   瞧瞧她多蠢,蓝时已经提示如此明白,裴绍元都出现了,她居然还没猜中。   当初见到她和裴绍元一起她就该有所觉悟的,别提她也姓秦。   秦如是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秦谂耐心耗尽,她打断对方的说辞:“秦小姐,你别在我这费心思了,我不会去。”   秦如是说了和裴绍元一样的话。   秦谂撇嘴,不愧一对,话也如出一辙。   秦如是被她的沉默惹毛了,恼道:“你什么意思?见死不救,有意思吗。”   听了这话,秦谂没有生气,哂笑了声:“很没意思,所以我不知道是我表达有问题呢还是你们听力有问题,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就是见死不救了怎么着吧。”   “秦谂,你太恶毒了。”   “你去扮演你的善良,别来妨碍我的恶毒。”   秦如是气得哆嗦:“秦谂,你听着,你别以为傍上蓝时就不可一世,你迟早会载跟头的,他不是你攀得上的,别痴心妄想了。”   秦谂想笑,看看这就是女人对付女人的方式,用男人来中伤对方。   她说:“谢谢你的忠告,不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经验之谈?”   秦谂冷哼,只有你知道出击?她也懂得反击的。   “你会后悔的。”   “那也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那边摔了电话,秦谂却阴暗地想,她会不会找蓝时哭诉,然后蓝时来找她麻烦。又或者找裴绍元,他们感情看起来挺不错。   想着这些,顿觉索然无味,郁闷地一头扎在柔软的皮质沙发里。   对着昏暗的室内忽然发出的声音,秦谂尖叫,待看清是蓝时后,惊恐变惊诧。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在这里?   蓝时看着她,眼睛灼灼生辉。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那个电话是秦如是打来的。依秦如是骄傲的性子,想必被气得不轻。想她气得歪鼻子的模样,蓝时心情很好。   很变态不是?怎么说也是前女友。   他垂着眸坐下:“有必要惊讶吗。”   “你不是走了吗。”   “上次忘了东西在书房就回来了。”他淡淡地解释:“刚才表现挺不错,值得嘉奖。”   他听见了?   秦谂张着嘴:“我……”   他不生气?   “就该这样,我的女人就该有这样的气势。”   秦谂听着别扭,谁他妈还是他的女人啊,那个早上,他单方面结束了,她也很爽快的不做纠缠,他自己忘了?   她想提醒他,他们已经没关系了,就算有也该称作为前一任。   蓝时认真,盯着她一瞬不瞬:“奖什么呢?”   “刚才秦如是问我为什么见死不救,你说我该不该救?”她承认她是故意的,故意刺他,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蓝时撇她,一本正经状:“你又不是医生,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   “你也这样认为?”   蓝时笑了,捏她下巴冲她眨眨眼:“别挑战我,傻姑娘。你会后悔的。”   “你会打我?”秦谂还挺怕,尤其经历周至事件,以前那些认为男人必须绅士的观点被打破了。   蓝时低笑,暧昧凑近她:“我会让你求我。”   秦谂瞪着眼死死地看着他。   蓝时忽然松开手,饶有兴趣地打量她:“你欺负人的样子挺可爱的。”   秦谂无语,丢了个白眼。也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总讲些莫名其妙的话。   “嗯,张牙舞爪的。”   深深被噎住了……   “以后保持这个状态。”   秦谂怀疑他讲反话。他语气太天衣无缝,凭她费尽心思也翻不出丁点儿倪端。和这样的人交手太可怕,秦谂庆幸她还清醒,庆幸没让他知道她对他动心。   她更适应冷淡的蓝时,而不是带着笑意看着她的蓝时。她撇开头:“我很期待你的奖励,会是什么呢,钱?你给得够多了,那是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她猜测的时候,蓝时一动不动看着她。目光深沉得不像话,如果秦谂回首一定会发现深沉眸孔里的异常。   他摇头:“我不是钱多了没地花,我也没那个闲工夫给你介绍男朋友。我给你找份工作吧,秦谂,你需要工作充实自己。”   秦谂回首,想要看他是不是开玩笑。   “等你工作了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有很多值得你去追寻的。”   “你对每一个跟过你的女伴都这么好?”秦谂想装得无所谓,也该无所谓的。   “你逾越了我的女孩。”   他将这句话时就像和朋友打招呼,口气稀疏平常,没任何异样。   如果她能自动忽略前面几个字该多好,他的女孩?她还真痴心妄想了。   江承得知她在找房子,找到她说:“我朋友在英国留学,他父母也在国外做生意,房子长期闲置。他有意找个人看顾,省得回来无处落脚。”   他担心秦谂拒绝,也担心自己迟迟不表态错过机会。他相信秦谂能感觉出来他对她有好感,同样担心因为他曾经追求唐文锦而认为他是个多情的人。   尤其是家里人急着给他介绍女孩子,他不想再拖下去。   秦谂的确想搬出去,难道要接受江承的帮助吗。   秦谂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又该怎么选。   她没看出江承的心思么,不,她看得很清楚,正因为看清楚了才会迟疑会犹豫。他为什么对她有好感了?因为求得不得退而求其次么。   江承不说,她总不能厚着脸皮问他是不是喜欢她。   秦谂说:“我现在也住朋友家。”   江承知道她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只能改变策略。心下已有了决定,她不愿意接受,那么帮她找一处。   秦谂说她最近已经在网上留意,改天会去中介看看。   江承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晚餐时间。他说:“我好饿,请我吃饭吧。”   他说这话有些紧张,以前追唐文锦时,他觉得自己挺收放自如的,现在面对秦谂,他总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以啊。”秦谂无奈。只怪他的话太有技巧,如果他说我饿了,你饿了吗。她肯定会拒绝的。他都开口叫她请客了,她还能怎么样?   附近就有餐厅,江承却不愿意,他想找个远一点的地方,这样就能得到更多与她相处的时间。   谁说他木讷没情调?现在这心思……   秦谂不知道他的想法,若知道了非得吐血不可。   江承提议去学校附近,说有家餐厅非常不错。   她可以反对吗。   江承带着她上车。车子是好车,配上他的人更好了。   江承向她介绍车的性能。   秦谂不懂车,他说什么她都只能微笑。   江承还说毕业了,他妈要送他一辆。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陪他去做参谋。   秦谂说她不懂。   江承笑:“不懂没关系。”   秦谂笑了笑。是啊,没懂没关系。唐文锦说过,女人天生享受的命,活是男人来干的。   她想,命好的人才能有的待遇。   江承得意地问:“怎么样?我爸这车还行吧。”   “很好。”   “不过我不喜欢。”   秦谂扭头,江承的脸洋溢着青春的活力。他的笑感染了她,秦谂也笑了。   见她笑了,江承有点不好意思。   秦谂问:“你真不出国了?”   “干嘛要出国,国内也会发展得很好。”   “是啊。”   江承又说:“下个月我去我表哥公司实习,你呢,找好单位了吗。”   “呜,还没有。”   “想做什么想好了吗。”   “也没有。”   江承侧首,似乎有话要说。   “慢慢来吧,我也不急。”实则对未来茫然,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江承点头。   路上很堵,走了快一个小时还没到跨江大桥。江承问她:“饿了吧。”   “我还好。”她确实不怎么饿,中午那位阿姨做得很丰盛,她吃得也不少。   “可我饿了。”江承委屈,“我们就附近找一家凑合怎么样。”   目的达到,江承改变主意。   “好啊,我没意见。”她早想这么干了。   江承带她去江滨路上的一家餐厅,应该常来,这里的侍应生认得他,见他带女伴了,笑着说:“江少,你还是第一次带女伴过来。”   江承笑了下,介绍:“我同学。”   侍应生领他们去靠窗的雅间,然后问他们需要点什么菜。   江承说:“这里的山药百合粥做得不错,要尝尝吗。”   “好。”   “大鹅炖冬瓜?”   “好。”   “鱼香大虾。”   秦谂依然说好,他又一口气报了好几道菜名,秦谂叫停:“够了,太多了。”   “好吧,今天就这么多,改天我们在再来吃别的。”   秦谂不知该怎么回答,只得对他笑了笑,又对侍应生说:“我要菊花茶,嗯,他来一杯……”   “我也一样。”江承抢先。   “好的,两位稍等。”   优雅的环境,橘色的灯光。秦谂不自在,没话找话:“你经常来这里?”   “嗯,也不是。”   秦谂不知他的不是竟然是一周一两次的频率。   江承问她:“怎么样,环境不错吧。”   “很好。”她和唐文锦及同学每次路过这里,唐文锦豪迈地说有一天她要在这里包场请他们吃饭。每次她喊话后,同学就鄙夷她说得了吧,除非你那位肯卖面子。   江承坐她对面,说话间,目光总不经意交错。加上灯光作用,他看她的眼神很暧昧,不由让她浮上不该有的想法。   他不会要向她告白吧。如果他真那样干了,她呢。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秦谂背对着门,看不见进来的人是谁。   江承站起来:“哥,你怎么来了?”   进来的是他表哥?秦谂尴尬,不确定该不该打招呼。   “听说你今天带朋友来吃饭,我来看看。”   江承走到秦谂身边,秦谂站起身,转过去暮地惊住了。江承的表哥怎么会是杜沉? ☆、第十章 :我的坏女孩(三)   杜沉见了她,似乎挺意外的,微微皱了皱眉。   江承不知道数秒钟目光交错的微妙,高兴地对杜沉介绍她。   杜沉反应很冷淡,装着不认识她,严肃又一本正经:“秦小姐很荣幸认识你。”   秦谂配合他的语调,说我也很荣幸能认识你。   兄弟感情似乎很好,在杜沉面前,江承就是一个孩子。   杜沉问他什么他答什么。   之后,江承问:“哥要一起吃饭吗。”   聪明人都看得出,这是礼貌邀约。杜沉却坐下来:“嗯。”   秦谂看得见江承流露的懊恼,相信杜沉不会不察觉。他却大大方方坐下,无意撇了秦谂一眼问:“秦小姐和江承关系挺不错?”   江承不耐烦了:“哥,你干什么,秦谂又不是你下属,你这样会吓到她的。”   杜沉笑得意味深长:“我吓到秦小姐了?”   坐着也躺枪,秦谂回答不是沉默又不是,尴尬地坐着。   杜沉又笑了:“你别介意,我和江承平时就这样。”   “你们的感情挺让我羡慕的。”   杜沉问:“秦小姐没兄弟姐们?”   “有的。”   “那就没什么可羡慕的。”他这话别有意味。   秦谂只能笑笑。   江承抗议:“哥,你别一口一个秦小姐行不?叫得太别扭了,她叫秦谂。”   杜沉笑了笑:“抱歉,我这人不太招人喜欢。”   “杜先生说笑了。”   杜沉状似无意地问江承:“前几天陈伯伯六十大寿你没去,他家小公主还问起你了。”   江承瞪他:“问我做什么,我和她又不熟。”   杜沉轻轻一笑,似有似无瞧了瞧秦谂。秦谂感到好笑,不知道杜沉防备她做什么,像她这样的无所凭仗,别说无所图,有所图的话,他能拦得住?   “我记得你们一路同学到高中。”杜沉轻描淡写点破。   “和我同学的多了去。”   杜沉并不纠缠这个话题,有些话点到为止事半功倍。话题一转,他问:“你决定不出国?”   “嗯。”江承讲这话时,偷偷看了秦谂一眼。   秦谂聚精会神盯着桌上的茶杯,无所察觉。杜沉冷静看着,到底才二十出头,还学不会隐藏情绪。如果是他,越是喜欢的越不会表现出来。江承的所作所为只能将他们更快地推向审判台。他们并无胜算,何况中间还横插着蓝时。   杜沉忽然关心起秦谂来:“你呢,听说成绩不错,有出国的计划吗。”   秦谂心里不是滋味,有点恼恨杜沉的咄咄逼人。难道就因为江承对她有好感,就因为他们出身优越,所以什么都理所当然吗。她压下心中的不快,语气也是相当的冷淡。   她说:“据我所知,成绩好也不代表什么,这是一个拼爹的时代。”   早就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没想今天会格外不给面子。杜沉目光微微一沉:“你说得对,不是人人都有一个好爹,这也只能怪命不好。”   江承皱眉:“哥,你今天没应酬啊。”   杜沉微微一笑,心想小子你还太嫩了。他做出刚想起来有这回事,恍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xx约在对面吃饭。”   杜沉一走,江承满怀歉疚对她道:“秦谂对不起,我哥他就那脾气,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时光若能退回几个月前,她决不无动于衷。经历一次人生彻底颠覆,又被逼到走投无路,她深深体验了何为拼爹。   就像杜沉说的那样,只能怪命不好。   见她淡淡地笑,江承急了,不自觉地去握住她的手:“秦谂你听我说,我哥心地不坏的,他就是太担心我了。”   手抽回,秦谂微微一笑:“我想他很关心你。”   江承并未察觉她的异样,兴奋地对她说起杜沉的事迹。   直到意识自己太啰嗦,八婆似的。江承不好意思:“你会不会嫌我烦了?”他挠挠头:“我平时也不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你在一起我话特别多,可能是……”   “你讲话挺有意思的。”   “真的?你不嫌烦?”江承直勾勾瞅着她。   秦谂默……   “秦谂,我们去看电影吧。”   “很晚了。”她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挺早的啊。”江承习惯了晚睡,这个时间点对他来说才是狂欢的开始。   秦谂敷衍着他:“改天吧。”   江承失望:“改天啊……”他拉长尾音:“明天成吧,明天有新片上映,我们去看怎么样?”   他的兴奋感染了她,她很想答应,理智却叫嚣着不能够。她找借口:“明天可能没时间。”   “没时间啊,后天呢,大后天呢。”   “我……”   “也没时间?”江承并不气馁,乐观道:“我先预约,待你得空了第一时间通知我。”   秦谂避开他期待的目光:“我……”   她面露迟疑,江承急了,也不知该怎么办:“秦谂你千万别因为我哥的话就改变对我的印象,他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想法,我……”   “你不是要去实习嘛,上班了,哪里有闲功夫。”   江承打量着她:“你不会敷衍我吧。”   “我们是朋友啊。”   江承想说我不希望我们止于朋友的关系。   在他话即将出口,有人在外敲门。   秦谂松了口气,她真担心他说出来,而她没办法回应。   江承恼怒,心想这人他妈太不识相了,没见他在追老婆啊。   他气咻咻打开门,见杜沉站在门外,一肚子火发不出来,阴着一张脸。   杜沉目光越过他看了秦谂一眼,瞬间了然,心下不以为然,却笑着问:“怎么,还不欢迎啊。”   “哪敢。”   杜沉心下笑了,还是个孩子。   江承问:“不是有约吗。”   “舅妈打你手机没人接,我这不当跑堂伙计来了嘛。你们吃好了吧。”   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江承不想回去。   秦谂站起来:“可以了。”   杜沉也不客气,完完全全忽略江承的意愿:“那行,江承你是和我一起还是自己回去?”   “我送秦谂再回去。”   杜沉撇了秦谂一眼,笑了下。   送秦谂回去的路上,江承心情低落。   秦谂好笑,还觉得他性子稳重,还没见几次就原形毕露了。   她故意逗他:“你好像不太高兴?”   “没有。”   明明就有,还不承认。秦谂轻笑。   “我是不是很幼稚?”   呃……   笑容僵住:“没有啊,挺好,你挺好的。”   低落的情绪顿时高涨,又怀疑她敷衍他,不确信:“真的?”   秦谂点头,怕他不信,举着手发誓:“十足的真。”   一扫先前低落情绪,他笑得眉眼弯弯的。   秦谂心虚,也实在太为难她了,不由在心里念了几个佛号。   回去,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将秦谂送至她目前落脚的小区外。   江承惊讶:“咦,你朋友住这里?”   秦谂心虚解释。   “环境不错,治安也好。”   秦谂催他:“你也回去吧。”   “我送你上去。”   “不用,你回去吧,不然阿姨该等急了。”   他想了想,没坚持。   秦谂目送他的车子驶离,刚好转身,旁边听着的车子鸣声。秦谂疑惑看去,见杜沉侧首看她:“我们谈谈?”   还真速度,秦谂微微皱眉。   “或者你选时间地点。”   秦谂上他的车,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真聪明。”杜沉夸她:“我以为漂亮的女孩子,一般都没什么心机,可见你带给我的意外。”   “比起杜先生,我不过初出茅庐。”   杜沉微微一笑,不介意她话里藏针。他问:“你想从江承这里得到什么?”   秦谂反问:“杜先生以为我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利牙利齿,蓝时没见过你这一面吧。”   “所以杜先生很荣幸。”似乎听不出他话里的嘲讽。   杜沉再次打量她,比她漂亮的多了去,不知江承迷恋她什么。先前江承屡屡提起她,他也不在意,今天撞上了,江承对她明显的在意出乎他意料。   他也不觉奇怪,能勾搭上蓝时,江承这只小菜鸟自然不在话下。   他说:“刚和蓝时拜了立马勾上江承,好手段。”   “手段好也比不过有个好爹。”   “秦小姐挺记仇。”   “我这人什么都差劲,就记性好,杜先生见笑了。”   “女人,还是要有女人的样子。”   秦谂故作不懂,虚心请教:“谢谢提点,不过女人该什么样?”   杜沉被她噎得气闷,他自认口才不错,公司大小事务运筹帷幄,没想会在秦谂这里吃瘪。他语气冷下:“秦小姐,我想你跟了蓝时也有一段时间了,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也该学了皮毛。逞口舌之快并不是聪明人该做的。”   “不好意思,我原本就很笨。杜先生还是说明你的用意吧。”   “既然……也好。我希望你离江承远一点。”   “如果他主动找我呢。”   杜沉目光凌厉,气势逼人:“你是聪明人。”   秦谂深吸气:“你真看得起我。”   “谁说不是?”他忽然趋近她,逼仄的空间,气势逼人。   秦谂往后避。   杜沉笑了:“怕了?”   “杜先生的话我听明白了,再见。”   杜沉看着她下车,走远,才拿起手机拨出一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来:“有事?”   “出来喝酒?”杜沉问。   “没空。”   杜沉没计较他的冷淡:“猜猜我刚遇到谁了?”   蓝时不说话。   “那位秦学妹,你没忘吧。”   “你够无聊。”   杜沉笑说:“怎么能说无聊。我现在快烦死了,知道我舅舅家的小表弟吧,他看上谁不好,非得看上……”   嘟嘟的声音传来,杜沉把手机扔座位上。 ☆、第十章 :我的坏女孩(四)   秦谂觉得自己的壳越来越坚硬了,杜沉的话,虽有点委屈,还不至于崩溃。   接下来的两天,她的生活并没因此受到影响。   这样过了三四天,几天没联系的江承约她去看房子。   没给机会拒绝,江承又说:“我看了好几处,都挺合适的,今天我带你过去看。”   “今天?”   “不会没时间吧?唉,我已经到你住的小区门口。”   秦谂无奈:“那好吧,你等我一会儿。”   一小时后,他们从x小区出来。江承一脸期待:“怎么样?环境不错吧。”   环境确实不错,价格也不错啊。她叹气:“挺好。”   “选这里了?”   “江同学,我是一个没收入的无业游民,你叫我住这里?卖了我也付不起啊。”   江承想了想吞吞吐吐地说:“我想搬出来住,嗯?要不我们合租?”   秦谂差点被他大胆的假设吓个半死,她和他才是同学关系就被威胁了,如果同住一屋压下,岂能有命焉。   “呵呵,设想很美好。”   江承也颇不好意思,踢着脚下的枯叶,闷闷地说:“你是不是讨厌我?”   “为什么讨厌你?”   “因为我……唉,秦谂你明不明白啊?”   秦谂张口,身后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声。秦谂扭头,看到一个女孩子跌倒地上,前面的男人双手插着兜居高临下。   这种场面,秦谂不由哆嗦:“我们走吧。”   江承年轻气盛,见不得这种事。他说:“你在这等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秦谂还没说别去,江承已快步走过去。   秦谂紧张,不敢去看那个男人,又担心江承,踌躇着。   也不知他们说了什么起了争执,江承给了对方一拳,对方也不客气,两人打起来。   秦谂吓傻了,看到江承被打翻地上,忽然间不知哪里冒出傻气,她冲他们喊道:“你们别打了,警察来了。”   男人停下,眯着眼看向她。   秦谂害怕极了,紧紧地握着拳,强迫自己镇定,梗着脖子和他对视。   他看着她,歪了歪脖子,邪气笑起来:“我们又见面了,嗯?”   “你……”秦谂咽了咽口水,不禁后退。   “刚和姓蓝的分手又迫不及待勾搭上了这个?让我猜猜,姓蓝的不要你了?”   秦谂避开他:“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周至呵呵笑了声:“是吗,他给你多少,我三倍。”   秦谂刚想骂人,江承爬起来了,对着周至就是一拳,骂道:“你有钱就了不起。”   周至毫不手软反击,江承根本不是对手,又被揍了,趾高气扬教训他:“老子什么没有就有钱,还就了不起了怎么着。”   “人渣。”   “哈,你说的太对了,我就是人渣,今天我还要尝尝你女朋友的味道,应该不差?”   秦谂脸色苍白,想跑开竟然挪不动步子。   周至打了个手势,立马有人围上来。   秦谂两腿发软,死死地瞪着周至。他笑得邪气,秦谂遍体生寒。   江承蹦跳着:“你别碰她。”   秦谂要绝望了,也不知该笑江承单纯呢还是笑自己运气差,江承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只会加剧猎手的猎奇心么。   周至笑道:“我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江承气得哆嗦。   躲了又躲,逃了又逃,还是避不开,这是宿命么。她想起蓝时几次交代远离周至,还真被他一语成谶。   她抿着唇,一瞬不瞬盯着周至。如果他真动了自己,那么她也会狠狠地报复回去。   仿佛能读懂她的心思,周至说:“我劝你别给我耍心眼,会吃亏的。”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提示了你这么久竟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是你太笨呢还是我太笨?”   无耻的她见过,这么无耻的还是首次。   周至也不跟她啰嗦,伸手敏捷地握住她的手。   秦谂刚要挣扎,他死死用力。秦谂怀疑她的手要废了,周至却没一点怜香惜玉,拽着秦谂就走。   江承爬起来,又被人踢到,他趴在地上愤怒嘶吼。   他的嘶吼没起任何作用,反而激起周至的*。他邪恶地问:“你喜欢从后面干还是前面?嗯,我比较喜欢后面,入得深,比较有感觉。”   秦谂恶心透了。   “放开她。”低沉冷静的声音传来。   不会幻听了吧,他怎么可能出现?   秦谂嘲笑自己天真,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联系她了,怎么可能是他。而他又凭什么三番五次充当她的骑士?   可是……   那个说话的又是谁?   周至低头看了看精神恍惚脸色苍白的女人,笑得张狂:“我当谁呢,这不是蓝少吗。”   “拿开你的手。”他走过来。   “蓝少还想从我手中抢人?”   “你好像搞错了,她是我的人,用不着抢?秦谂,过来。”   秦谂这才确定她没有幻觉,眼前的人真真的。她大力一挣,蓝时出现后,周至已经松开了手。秦谂一挣就脱离了,朝蓝时奔去。   蓝时截住她,目光掠过她青紫的手腕,拧起眉毛。   周至耸耸肩:“物归原主,没少一根头发,蓝少还满意?”   蓝时低头看着她,语气冷漠:“不好好呆家里,来这里做什么?”   “我……”这种时候,她怎么敢讲实话,偷偷瞥向不远处已经被人扶起来的江承,悄悄舒气。   “你能不给我惹麻烦让我收拾烂摊子?”   秦谂委屈,含着泪期期艾艾:“对不起,我……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他。”   “哼,欠收拾了你。”蓝时冷冷哼了一声:“车上等我。”   “你做什么?”秦谂警惕,几乎条件反射。他不会要和周至干架吧?   “管我?”   她哪敢……   “以后给我安分点。”他警告。   秦谂乖乖挪动,走到江承身边,见他脸上挂彩,别处也有伤吧?她觉得对不住,又愧对于他。他会不会因为蓝时的出现,看不起她?   她低着头:“江承……我……”   江承对着她微笑:“我没事,是我没用,没能保护你。”   “我……”   江承嘘了声:“放心吧,我认得他,我哥说他很厉害。他在这里,两个周至也不敢动我们。”   “江承……”他的笑刺痛了她:“我……”   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了,江承崇拜的目光再次深深刺痛她。即将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她不敢去看他纯净的眼,匆匆钻进蓝时的车。   以为蓝时和周至会有一番厮杀,她又想错了。   他们没任何肢体语言,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周至愤愤瞪了他一眼,抬手指了指,凶狠狠地带着他的人马走了。   蓝时回到车上,江承也钻进来:“四哥。”   蓝时冷淡‘嗯’了一声。   秦谂一个人坐在后面,恍恍惚惚的。   直到江承叫她:“秦谂……”   “嗯?啊,怎么了?”她茫然。   “没事了。”   “哦。”   “不舒服吗,有没有伤着?”   秦谂扯出一个笑:“我没事。”   江承不信:“没骗我?”   “不骗你。”   江承才有扭回头去和蓝时聊天,蓝时话很少,基本上问几句才答一句。如果是她,早退怯了。她很佩服江承,一个人的独角戏也唱得兴致高涨。   到了静宁路口,蓝时下逐客令:“你哥在这里,你搭他车回家。”   江承下意识回头看秦谂,她又在发呆。以为她吓傻了,正要开口,蓝时说:“我送她回去。”   江承才不甘不愿下车。   车上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秦谂局促,不停地搓着手。   蓝时抿着唇,安静的叫人害怕。   她宁愿蓝时骂她蠢货,也不要这个样子。   直到将她送到家楼下,秦谂说谢谢准备下车,车门锁了。   蓝时冷漠地说:“秦谂,麻烦你带着点脑子,别想着我会一直给你收拾烂摊子。今晚最后一次。”   秦谂低着头盯着手指,低声说:“今晚谢谢你。”   “我只是不想你出了意外自己被调查而已。”   “总之……还是感谢你,我……上去了。”   “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我……”要搬出去……   蓝时皱眉,不耐烦:“不用说了,无所谓,我也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非得求着你。”   “对不起。”秦谂沮丧,她总有本事把事情搞砸。   “犯不着。今天那位……你的新目标?”   秦谂感到难堪,她想解释。侧首望着他,他冷漠的表情,她退却了。   她没勇气去想他眼里的自己。   她勉强自己笑了笑:“我上去了。”   蓝时不语,待她一下车,车又呼啸离去。   他打电话约池森出来喝酒,池森纳闷,平日都是他们三请四请才请得动的主儿,今天居然主动约他。   秉着看热闹的心思,池森答应了。   挂了电话了又拨陈霆的号码,他说:“蓝时约喝酒,你今晚不值班的话,凑个热闹去。”   “你说什么?蓝时约喝酒,丫还正常吧?”   池森说:“不走寻常路。”   陈霆自个儿琢磨,莫不是又和家里那位闹掰了?又或者那姑奶奶又给折腾了。陈霆最近生活枯燥,又过着和尚的生活,不免幸灾乐祸。八卦着问是不是情场失意。   池森说:“情场失不失意不知道,最近就没正常过。”   陈霆真相了:“他和那个谁分手后正常过吗。”   池森嫌陈霆啰嗦,问他去不去。陈霆说当然去,有好戏看干嘛不去,千载难逢啊。   陈霆非常兴奋,不忘电话约玩得好的几个哥们一起。   而池森有点后悔约陈霆了,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绝对是去看笑话的。 ☆、第十章 :我的坏女孩(五)   池森赶过去,蓝时一个人深沉独饮。   他要了一瓶红的,拍着蓝时的肩坐下来,打量他半晌才说:“容我猜猜。”   蓝时举了举杯:“喝酒。”   “你这叫牛饮。”池森说:“怎么?家不和睦?”不和睦也不是两三天了,朋友圈知道他绿帽子戴国外那段时间,事业还更上一层楼了。今天他没控制情绪,池森摸着下巴,有猫腻。   “俗人嘛。”   他的冷幽默惊呆了池森,他……   “干……”   池森狐疑打量他,人也没见什么变化,还是那个他熟悉的蓝时,但他的行为太诡异。   池森忍不住了:“家里施压了?”   “喝不喝?”   池森点头:“当然喝。”   池森套不出话,沮丧地揉着眉。心想你把我叫出来,总不能陪你喝闷酒啊。   他大胆假设:“莫不是那位?”   几乎不正眼瞧他的蓝时终于撇了他一眼,池森的心咯噔了一下,不会被他猜中了吧?如果真这样,还真不是什么幸事。   蓝时愣了一下神,否认:“乱猜什么。”   池森撇嘴,心想就嘴硬吧,有你吃亏的时候。   “承认对人家有好感也不丢脸。”   他忽然问:“我和童可可离婚,是不是有落进下石的嫌疑?”   这个问题还真为难池森,设身处地,他绝不会比蓝时做得好,也不会一而再退让由着对方蹬鼻子上脸把自己的脸踩在脚下。他说:“离婚的多了去,你用不着为这个歉疚。而你也不欠她的,相信离婚你也不会亏待她。如果纯商人角度出发,童可可这个投资赚大发了。”   池森忽然领悟,看着他问:“你不会心软了,打算从此夫唱妇随吧?”   “也许,暂时不会离了。”   池森大跌眼镜,秦如是刚回国时,他还以为两个人会天雷勾地火天崩地裂,他设想的那一幕没出现,又迎来了蓝时和童可可离婚日提上日程,还以为他解决了后顾之忧再续前缘。现在他说暂时不离婚,那是暂时还是暂一暂就一辈子了?   “原因。”   原因?   她一路算计他,他还是没办法由她自生自灭。他也明白,他们婚姻的悲剧不能怪她,他也有责任,假如他能爱上她,假如不对她那么冷淡,她也不会……   他说:“什么原因?”   “蓝时,你保证你能忍不了她一世,该断则断,否则后患无穷。”   “邬家的事,你也帮忙了,又怎么说?你就不担心?”   池森说:“那不一样,我对不起邬莉,不爱她却因为双方家长的意思订婚,因为合适耽误她青春,最后……我对她的亏欠太多。”   “你确实欠她。”   “你和她……”   他们都懂这个‘她’非童可可,也非秦谂。   蓝时说:“我和她?没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   池森也不做多想。   蓝时又灌了两杯,然后说:“我先走了。”   池森傻眼,这叫什么事儿,喊他出来喝酒,自个儿跑了。   他嚷道:“陈霆他们也来。”   “记我账上。”   蓝时没走多久,陈霆和杜沉就来了。陈霆兴致勃勃地问:“人呢。”   “走了。”   “走了?”陈霆傻眼,他兴匆匆跑来,不是为了一句‘走了’。   杜沉笑了下:“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   “你知道?”   杜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闷干了才说:“温柔乡自古都是英雄冢,你们认为他能例外?”   陈霆切了一声,他是有根据的,当初蓝时和秦如是感情多好啊,后来不也分开了?彼时爱得那样浓烈,也能迅速分手然后和童可可结婚。   英雄冢?   或许,但那个人不会是蓝时。   这天,秦谂上完课下楼,江承在楼下等她,见她出来,笑着招手:“秦谂。”   “你怎么来了?”   “陪我去挑礼物吧。”   “挑礼物?”   “对呀,没时间?”   他们有几天没联系了,秦谂不愿意,江承这几天太忙。今天好不容易逃出来了,迫不及待来找她,又担心她拒绝。   秦谂问:“你今天……给谁挑礼物啊?”   江承说:“我表妹,过几天生日,嚷着要礼物,敲诈我啊。”   他的孩子气逗乐了秦谂,她笑了。   “你不会没空吧。”   “好吧。可是……”   江承一脸不满:“你担心我哥对吧?别理他,那个人就是见不得我好。”   秦谂微微一笑,感慨道:“有哥哥挺好,挺好的。”   江承抱怨:“有什么好的,天天管着我,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比我老子还烦人。”   “是吗。”秦谂无法想象,江承被死死管着的样子,要知道在学校他可是风云人物。她微笑:“我们走吧。”   发现他又换车了,秦谂不由皱眉。   江承问:“这车怎么样?”   “挺好的。”   “我哥的。”   “嗯。”   “你今天很累吗。”江承看出她情绪不高,不由猜测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   “嗯,有点。不过没关系。”   “秦谂……”   他低声唤她,秦谂疑惑,侧首看向他。他又不说话了,秦谂笑了一声没追问。   他们到了x购物广场,江承说:“我们先去吃饭。”   “我不饿。”她确实不饿,想早早完事免得节外生枝。上次的事,她记忆深刻。   他夸张道:“我饿了,忙了一天水都没空喝。”   秦谂不信,又不好意思驳他。只好跟着他的步伐去觅食,江承带她去外婆家,人太多了。   江承对她说:“你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江承刚走,秦谂在休息区坐下,正要拿出手机玩,不经意看到童可可。说起来她和童可可仅有几面之缘,对方的面容深刻携在脑海深处。秦谂嘲笑自己可悲的记忆。   她不知道童可可知不知道她的存在,但愿不知道吧。   与她一同来的还有蓝时以及一个两个小孩。   蓝时看到她微微一愣,随即皱眉。   秦谂想视而不见,童可可也认出她来,朝着她微微一笑。   秦谂心骤然一跳,勉强回了一个微笑。   童可可拉着小孩子走过去,在她边上坐下。   蓝时随便找了个位置,恰好在秦谂右侧。   童可可和她套近乎,问起那次滑雪场上的是不是她。秦谂点头。   童可可歉疚:“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后来没事吧。”   秦谂摇头。   “那你今天……”   “我和朋友一起来的。”   “男朋友?”   秦谂笑了笑,没有解释。   童可可自以为懂她沉默的意思。   江承兴匆匆出来,看到蓝时愣住了:“四哥,你陪嫂子来逛啊。”   蓝时点头:“答应宁夏和清秋礼物,今天正好有空就来了。”   “那四哥要一起吃饭吗。”   秦谂相信,江承这只是一句客套话。哪知道蓝时不客气:“行啊。”   果不然,她看到江承懊恼地握了一下拳头。   因为有清秋和宁夏,饭桌上很热闹,叽叽喳喳的,问题不断。江承也格外得两姐妹喜欢,缠着他问东问西,还问:“江哥哥,姐姐是你女朋友吗。”   江承挠着头看了看秦谂,然后说:“姐姐还没答应我呀,以后会是吧。”   秦谂低着头,慢慢用食。听了这话,下意识瞥了蓝时一眼。他面无表情,失落的情绪满溢胸口。   童可可也问:“江承,你还没把人追到啊。”   江承笑:“革命尚未成功。”   秦谂一直低着头,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了。   一顿饭,食不知味。   秦谂找房子搬出去的心思愈发强烈,她不敢保证这样下去,会不会发酵成为一种嫉妒。   她害怕自己变成那样可悲可恨的角色。   之后,她陪江承选礼物。   秦谂怀疑,c市是不是变小了,走哪儿都能遇到熟人。这不,她帮江承选礼物竟能遇到他表妹,也就是要送给礼物的那位。   他们关系很不错,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但看到秦谂时,脸色立马冷下来,轻蔑地说:“哥,别告诉我这位是你的女朋友啊,眼光越来越差了。”   江承也冷下脸来:“杜小六,你去国外这几年就学了这个?”   杜小六姑娘满不在乎吊儿郎当地勾着江承的肩膀轻哼:“我就实话实话了一次。唉,我说你什么眼神啊,这东西也太土了吧。”   柜台上的女士立马为他们的牌子辩解:“这位女士,这可是最新款,昨晚的xx开幕式xx提着这一款呢。”   杜小六哼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一款包包吗。”   江承生气了:“看不上敢情好啊,用不着我掏腰包了,回头别念生日没送你礼物。大家给个见证啊,不是我不肯送她,她自个儿不要。”   一听是送她的,杜小六献媚道:“哥,我开玩笑呢,哥您的眼光最好了。唉,这就是嫂子吧?啧,真漂亮。”   秦谂尴尬:“我是他同学。”   杜小六哈哈笑道:“哥,你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啊,前几天舅妈还向我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介绍你呢。”   “杜小六,你这德行小心嫁不出去。”   杜小六哼道:“又不要你养,你急什么。”   “你想养谁啊。”她努努下巴:“她么。”   “你……无不无聊。”   杜小六切了声。   江承懒得和她啰嗦,拉着秦谂快步走出去。杜小六还在那叫嚷,江承气得不轻,直到出了商场,他放开了她:“秦谂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她就那脾气。”   “她挺可爱的。”   “可爱?没被她烦死。那个,她说……”   “我不会介意的。”   “不是,我……”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江承小心翼翼问她:“你生气了?”   生气?   也许。她说:“不会,但我确实该回去了。”   江承还想拖延时间和她多呆片刻,见她坚持,他不好勉强,担心她烦了下次不肯出来。   “那好吧。”   秦谂也觉得自己矫情,可她实在太累了,至少在今天,她不想应酬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第十一章 :只是我还放不开(一)   刚回到家,衣服还没换,居然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他约秦谂见面。   秦谂说没空,没见面的必要。   那边叹气:“不管你怎么讨厌我,法律上我是你父亲,我……”   “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你非得把我每做一件事都别有目的吗,我们就不能像父女一样和平相处吗。”   秦谂反问:“难道不是吗。”   “唉……谂谂啊……”   那样的无可奈何,秦谂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那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他叹息什么?她不想知道,曾经渴望得到的,早就断了念头。   她挑明:“你不会帮你们,你想也别想,也别在我这里打感情牌。”   秦父又重重叹气:“爸爸只是……谂谂,总之爸爸希望你好。”   “是吗,既然希望我好,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了好。”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秦谂哂笑,觉得这个论调荒唐至极。她说:“我原不原谅不重要,你最该求得原谅的也不是我,是我母亲。”   “好好,爸不提这事,明天下午六点,大房子一号厅。”   “我不觉得我们还有可以谈的。”   “你来了就知道,爸不会害你。”   秦谂轻晒:“谁知道呢。”   第二天还是如期赴约。   她去的时候秦父已经到了,问她喝什么。她说随便。   秦父为她点了一杯奶昔。   秦谂皱了下眉,没说什么。   父女两人沉默地坐着,奶昔上来了,她也没动。   秦父问:“你怎么不吃?我记得小时候你很喜欢,每次都缠着我……”   秦谂快速接话:“现在不喜欢了。”   “你怎么不说……”   “觉得没必要。您有什么话直说吧,我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   秦父叹气:“我们非得这样么,谂谂,你到底还是不肯原谅我。”   “我不知道您一次又一次祈求我原谅做什么,那些事情,难道一句原谅就可以抵消了吗。不能是不是,所以我们不必装腔作势,你不嫌累我还嫌膈应。”   “好吧,你不喜欢我就不提。”秦父想了想,小心问:“我听说你和蓝家老四交往?”   秦谂微微一怔,随即嘲笑:“你的好学生告诉您的还是您的好女儿?”   “他不适合你。”   即便她自己也清楚,她和蓝时是泥和云的差别。听了这话,仍想反击,想去刺痛对方。她口无遮拦:“当年外婆也说你很适合我妈妈,结果呢?你毁了她半生。”   秦父又羞又愧。   “您今天想教育我什么。是,我确实跟过他,那又如何?他能给我想要的。”   “他有婚姻。”秦父又急又气:“你这是……”   “当年你和你现任太太一起的时候,何尝又考虑我妈妈和我?”   “谂谂,一码事归一码事,你要惩罚我,我无怨言。但你不能自甘堕落。”   秦谂笑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嘛,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秦父难过。他还记得那次刚下手术台回家休息,她发高烧,他守着她一宿不曾合眼。那时也能为了给她买玩具,出差在外的他曾跑遍大街小巷。   后来,遇到那个人,他的心渐渐偏离,野心,抱负,他不甘居于一偶,所以他背叛婚姻,放弃她的监护权。   她可以忘了他,他不能,做不到。   秦父说:“他们家……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跌跌撞撞。”   “摔了,死了那也是我的选择,法律追究起来,没您的事儿。”   “我知道你会嫌我啰嗦,我还是要说的。谂谂,放弃吧,他给不了你要的。”   秦谂别开头,轻轻一晒:“你认为我要什么?爱情或者婚姻?秦先生,难道你忘了?谈感情多伤钱啊。”   没起到好榜样,秦谂又句句挖苦嘲讽,面子挂不住。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也预料她不会给好脸色,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无论秦谂怎么刺他,他都镇定地看着她。   闹了半天,他没给任何回应,秦谂觉得没意思。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曾经不是一屑不顾了么,不明白今天怎么就沉不住气了。   她想是不是大姨妈提前了,导致心浮气躁。   秦父看着她,叹道:“你像谁不好,为什么像我。”   秦谂也想,她像谁不好,干嘛要像他?   秦父又说:“我得承认,他很优秀也很有能力,你们小女生都喜欢,我知道。你应该知道秦如是吧?她是……”   “你是来说教的吗。”   “谂谂你别误会,我只想告诉你事实。”   “他不适合我,我知道。”   “那你……”   “我说过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秦谂不耐。   秦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叹气。   目送秦谂离开,秦父终究放下不下。   几经辗转,终于得以约到蓝时。   蓝时接到他的电话挺讶异的,他和秦如是还在一起的时候,见过几次面,感情也是淡淡的。今天主动约他,蓝时不得不多想。   订了地方,蓝时驾车过去。   秦父早就候在那里,见他阔步而来,姿态潇洒,难怪秦如是至今对他念念不忘,秦谂也深陷其中。   蓝时打了声招呼,秦父也客套寒暄。   蓝时坐下,开门见山问道:“秦院长今天约见我……”   秦父也不拐弯抹角,点名他今天见他所为何事。   听了他的控诉,蓝时微微一笑:“秦院长太看得起我,我和秦如是……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回事。”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但秦谂她太单纯了,什么都不懂。”   “单纯?”蓝时轻轻一笑:“据我所知,秦院长一非监护人,二感情也不融洽。今天却来问我,原因?”   秦父苦笑:“你有家室,她也不适合你。你若想玩玩,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秦院长的意思?”   “我知道小女孩们都喜欢你这样的,软件硬件都拿得出手。如果你想报复如是,你选错对象了。如是当年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蓝时却笑了。他总算明白秦谂宁愿委曲求全,也不愿去找这个身为父亲的男人求助。   秦父仍唠唠叨叨,蓝时不耐烦起来。   他说:“秦院长说这些,难道还希望秦如是和我破镜重圆?”   秦父难堪,也愤怒:“你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也得有本事才行,秦院长想必深有体会。”   蓝时的话刻薄又恶毒,不怕揭人伤口。   秦父恼怒之极,拍桌道:“你们蓝家除了仗势欺人,还会什么?蓝时,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如是当年受的那些委屈。”   篮时轻笑:“委屈?”   或许吧。   她说,蓝时我和你走不下去了,我成不了你们家要求的那类人,而你也不可能为了我和家里人闹翻。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残忍、残酷、不留余地给他们的感情下判决书。那时候他在做什么?为他们能够在一起努力,她呢,拿了爷爷给的钱远走高飞。   他想这小半辈子做过什么最疯狂的事,也许就是爱上她,然后计划娶她。   秦父被他的语态激怒了,狠狠批他。   蓝时也不恼,却笑得讽刺:“秦院长又何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我,如果我没记错,她也没太大的损失。”   “你还有没有良心。”   “秦院长若为她抱不平,大可不必。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样的生活最适合自己。”他顿了顿,故意放缓语调:“至于良心,秦院长提醒了我,我记起了一件事。你对她没尽义务,她也没义务对你。”   提起秦谂,秦父底气不足。   “我言尽至此,希望秦公子早日康复。希望下次再见,大家各偿所愿。”   忽然想见见她,号码都拨出去了,又被摁掉。   反反复复几次,他都反感这样的自己。   几时开始,竟牵肠挂肚了?   不该这样,也不能。   童可可约他晚上见面,说有事相商。   蓝时问了地点,又去了一趟公司才去赴约。   童可可看起来不错,蓝时去了还对他微笑,体贴问他喝什么。   蓝时要了一杯咖啡,然后问:“什么事?”   “我见到她和周至走得很近,你……”   蓝时好整以暇,难得有点儿笑意:“你不最不待见她吗,怎么关心她来了。”   “现在也不待见。”   蓝时笑道:“你倒很诚实。”   “诚实不讨喜不是吗。”童可可自嘲:“……你还爱她吗。”   蓝时不答,他不认为这个问题有回答的必要性。   童可可以为他的沉默便是默许,又想起周至和秦如是亲密的动作,有点担心。她笨笨地安慰:“你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蓝时奇怪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今天抽了什么疯。   童可可说:“只要我对爷爷坦白,孩子……她在爷爷眼中就会……”   “你最近闲得慌?”   “不是,我就是……四哥,对不起。”   “你安心养着吧。”   “可是……”   蓝时淡淡扫向她,童可可垂下眼,表情很受伤。蓝时扶额:“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我咨询过律师,我想协议离婚。只是能不能暂时不对外公布?”   她主动退让,蓝时诧异看着她:“你又打什么主意?”   这个‘又’字狠狠刺伤了她,说的却又都是事实。怀孕后,也不知是不是女人天性母爱作祟,骚动的心奇迹般安静下来。她想了很多,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可笑又失败。她爱蓝时,不代表他必须也得爱自己。那时候她不懂,偏执地认为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她以为,她可以的。   父亲说她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何止,她撞了南墙也不懂回头,这才最可悲。   就在不久前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讨人厌。这样的她,还妄想蓝时会爱上?   她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直到父亲出事,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以为自己朋友遍天下,以为那些仰慕她的都爱她,父亲出事,她有求于他们后才发现,他们仰慕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的姓氏。   她还能回头吗。   回不来头了。   曾经,他问她有没有自知自明,那时候她没有,现在……有了。   所以,她想放手,放开他,也同样放了自己。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她不为自己盘算,也得为孩子打算,再不能任性,为所欲为了。   她说:“四哥,对不起。”   “你该知道,爷爷不会同意。”   “会答应的。”   “随便你,至于协议,我会安排律师来处理。”   他答应了,她也难过。她想童可可呀童可可,你矫情什么,几次三番给他戴绿帽子不说,现在还怀孕了。   临分手了,关系反而融洽。   童可可说:“你工作也不用太拼。”   “我知道。”   “如果,我是说你们能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珍惜。”   蓝时愣了一下。   “我……”她想说我希望你幸福,也曾想过给你一个幸福的人生,可她没做到。所以,她由衷的,即便现在还很难过,也由衷的希望你们能白头。这些话,打了无数次腹稿,面对他还是说不出口。眼泪即将溢出,她迅速站起来:“对不起,我去一趟洗手间。”   洗手间内。   一个打扮得妖气十足的女人踏着高跟鞋进来,见到镜中的童可可,‘咦’了声,又见她素颜,眼睛红肿,忍不住嘲讽:“这谁呢。”   如果在不久前,童可可不会坐以待毙,如今……   她用纸巾擦了擦手,转身走人。   那个女人上前拦住她,笑着说:“别走啊。”   “麻烦让一让。”   “呵,这还是趾高气扬的童小姐吗,眼睛怎么肿了?”她抱着臂,笑得不怀好意:“瞧我真够笨的,童小姐肯定被情所困了。这次又是谁呢。”   “你让开。”对方咄咄逼人,童可可强忍着的脾气上来,口气不善。   “不让,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等你爸爸来收拾我还是你老公?别指望了,要我呀,我早离了,真搞不懂,他那样的人,怎么会……”   真真应了那句‘人弱被人欺’。   她深吸气:“我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头条的应该是你吧。看到你和xx分了,他们真搞笑,xx出手大方,分手费怎么可能值一套房,怎么也得一套别墅对吧。”   “你别欺人太甚。”对方气急败坏。   童可可笑了下。   “姓童的,别得意,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   “我等着呢。” ☆、第十一章 :只是我还放不开(二)   冤家路窄,周至和秦如是也在这里用餐。   秦如是还专程来找他说话,没头没脑:“我妹妹她还好吧。”   蓝时看着她不说话。   “想必挺好的,希望不要步我后尘才好。”说完这句话,扭着她的细腰走了。   又等了半天,童可可才回来。她说:“也该走了。”   “我送你。”   童可可看了看他,想着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点头:“嗯。”   车上,童可可偷偷撇他好几眼,欲言又止。他的沉默刺痛她,也令她十分担心。   迟疑了好半天,她鼓起勇气说:“其实女人也挺讨厌的,明明在乎得要命,却拉不下该死的骄傲。”   “你回你妈家还是自己公寓?”   “四哥,你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你什么时候也干起拉皮条的事情来了?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童可可讪笑。   到她家楼下,童可可犹豫了数秒,还是再次重复:“你打电话给她吧,我不再是阻碍。”   “她不是非我不可。”   童可可侧首,他的侧脸近在咫尺,他的心呢。   她从未走近过,即便他们配偶栏表明彼此的身份。她腹诽你非她不可呢。   蓝时驾车回去,才拨那组不常拨打的号码。提示无法接通,想了想给池森打。池森接起来,好像在闹市区。   池森问:“阿时啊,什么事?”   “在外面?”   “是啊。”池森正护着唐文锦,深怕她被人撞伤,“怎么了?”   “陪她?”   池森抱怨:“可不是,今天本来要陪xx吃饭,结果姑奶奶发脾气,这不生意都不要了。”   抱怨的口气,瞎眼人都能听得出他甘之如饴。   蓝时若无其事地问:“她不是有陪同吗。”   “你说秦谂啊,她好久没来了,听我老婆讲她忙得很。”   蓝时微微皱眉,哼了声,干脆利落挂了。   池森还对着手机‘喂’,最后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嘀咕:“又疯了不成。”   “谁呀。”   “还能有谁。”   唐文锦眨了眨眼睛,笑嘻嘻地问:“蓝时?”   “嗯。”   “又找你喝酒?”她心怀不满。   “没什么。对了,秦谂最近都忙什么,好久没见她来找你了。”   唐文锦抱怨:“我也不知道啊,每次约她,不是上课就给人作图。”   “作图?”   “嗯,她很厉害的。不过她现在又上什么培训班来着,你说一个女孩子,那么拼干嘛。”   “是吗。”池森想得更多了,蓝时很少主动关心人,尤其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那人向来怕麻烦,当初答应留下秦谂,他就感到事情古怪。虽说初看,秦谂身上有点那个人的气质,相处下来完全两个不同的性格。最重要的,还让她住进西山,那栋别墅还是他大四那年大赚了一笔买下的。有一次几个朋友去西山聚会,他喝醉了,然后说本来打算当做婚房的。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蓝时真的受伤了。   提起蓝时,唐文锦又问:“你说他什么意思啊。”   “嗯?”   “就是他为什么离婚,他有说原因吗。”   池森捏着她的小手,笑了:“你没机会。”   “无聊。”   “他没说,这种事情也不好问。”   唐文锦嘟着嘴:“谂谂……”   “她比你聪明。”   唐文锦不乐意了,瞪他:“你什么意思?”   池森懊恼,心想孕妇何止难伺候,简直要他两条命。又一阵伏低做小,才把大小姐哄高兴。   时间又过了一周,培训班的负责人打电话给管家,管家又打电话给蓝时,蓝时才知道秦谂已经有十来天没去上课了。她的手机依然处于无法接通状态。又去公寓,除了桌上的一串钥匙,不留只言片语。   她不打招呼就这样走了?蓝时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不过想想倒也像她的风格,不敢面对或无力面对,干脆选择做缩头乌龟。   他在公寓抽了两根烟,思路渐渐明朗。尤其那天秦如是幸灾乐祸,她早就知道了。   他并不急着去求证,也不会拉下脸面去干这种事。   这天,方梅女士让他回去吃饭,说他表姐夫从国外回来了。   蓝时早早赶回去,方梅女士说他们在书房。   蓝时过去,书房门虚掩,他们又不刻意压低声音。   表姐夫的声音传出来:“阿时要离婚就由着他去吧。”   老太爷哼了声,不屑:“我们也是父母媒妁之言结的婚,日子还不用过了?”   表姐夫立马认错服软,随后又说:“童小姐的事,外面传得很凶,什么都有。”   “就随随便便找个女人?”   表姐夫脾气温和,笑着说:“你怎么就知道老四随便找?我听说他眼光挑着呢,一般人不入眼。”   老太爷哼哼道:“你们别以为我老了管不动你们了,你们做的那些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老四不行,他……”   表姐夫奇怪:“老四为什么就不行?”   老太爷却不答,扯着嗓子说:“现在跟他的那个女的,老四花了不少钱。这种冲着钱来的,早点打发了省事。”   蓝时轻轻退出去,方梅女士见他刚进去又出来,不由奇怪:“怎么了?”   “我爸呢。”   “去青岛了,下周才能回来。”   “妈,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不该离婚?”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疲惫的神色下有无法掩饰的迷茫。   做父母的,谁不想子女过得好。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童可可做的那些事,实在叫她恶心,碍于老太爷压着,他们谁也不敢说。   她说:“只要你开心就好。”   “谢谢妈。”   “唉。”梅芳菲泪腺浅,听了这话,背过去悄悄抹眼泪。   蓝时装作看不见:“我出去一趟。”   院子里,蓝时又一次接到了秦父的电话。   对方问秦谂的去处。   蓝时正心烦着,不由冷声问:“秦院长什么意思?她失踪了还是怎么着?您这是调查我呢吧。”   “蓝时,我可以称呼你名字吧。”   “当然。”   “我今天无意听如是提起谂谂,她还好吗。”   蓝时冷讽:“秦院长很关心。”   秦父咬咬牙,把今天听到的事说了。起初他也不在意,直到裴绍元说秦如是你太过分了,他才仔细去听的,不听不知道听了还真吓一跳。   秦如是为了逼秦谂答应做配型,竟煽动周至。周家小霸王他是知道的,那个主谁都不敢招惹。秦谂要落他手上,还有活路?   所以才有他的这个电话。   结束通话,他挺冷静的,先电话给池森,甚至还嘱咐他私下进行。然后若无其事回堂屋,告诉方梅女士说公司有急事需要处理。   方梅女士不疑有他,问:“不能先吃饭再走吗。”   “不吃了,你和姐夫说一声。”   知道说服不了他,方梅女士也不费唇舌,嘱咐他不要忘了晚餐。   离开大院,他往公司方向开去,一边和助手讲电话。之后把车停在公司楼下,然后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他没刻意隐瞒‘风流’事,这两年,爷爷也不闻不问,大概他提出离婚刺激了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以为导致他婚姻破裂的罪魁祸首是秦谂,所以老人家出手了。   也不难想象他的手腕,无非威逼利诱。秦谂还真顺从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等着那出戏,那样她也会走的心安理得。   她,善于伪装。在他跟前装得像只小白兔,离开他的视线,她就是一只小野猫。   他也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她走了这么久,走得干干净净,他应该高兴。这不正是他所求的吗,不做任何纠缠。他忽然有点不爽,他是她第一个男人,她说她喜欢他,结果一声不吭走了。   不管她是被逼迫还是自愿的,他都感到非常失败。   没多时,池森回电说,十天前,她乘坐前往澳洲的航班。   蓝时知道,池森也知道,秦谂本根没那个本事。   “我知道了。”   池森想了想说:“我打电话去她妈妈家里,她妈妈说她出国念书了。”   “谢谢。”   “你没事吧。”   “我没事。”他能有什么事?不过走了一个女人。   “阿时,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蓝时愣了,喜欢?他喜欢她?他皱眉:“开什么玩笑。”   “那你……”他很想说你不喜欢人家,巴巴查她去向干嘛?这话不好讲的。   “我随便问问。”   挂了电话,他揉着眉,心浮气躁。这女人还真行啊,不声不响跑到地球另一半去了。   还真……   她怎么就不听他一次?说不许爱上她,结果呢,那些小动作,除非是瞎子,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   也不能怪她吧,爷爷要动谁那就是一场浩劫,除非你比他强悍,否则就会被打倒。他不也屈服了吗。   蓝时不得劲,他告诉自己,待逮着她,非得狠狠教训她不可。   不多时,助理也来电话。不出他所料,爷爷去见过她。   他笑了,为了他,劳师动众,这种感觉还真久违了。 ☆、第十一章 :只是我还放不开(三)   助手问要不要和相关人员联系。   蓝时回绝他的提议,搞得助手莫名其妙。   这个秦小姐,他是知道的,开始以为和往常一样,老板图个新鲜,不会超过三个月。这次他错估形势,他便想这个也许是特别的。他又错了,老板没了下文。   至于蓝时,好像不曾发生今天这一幕。接下来,他的生活轨迹又恢复正常。   好几次池森问他,他一笑晒之。   池森越来越搞不懂他,就连神经大条的陈霆也问:“我说蓝老四怎么了?”   “不知。”   陈霆耸耸肩,又看看围着他们的俏丽女郎们,煞有其事:“最近气压有点儿低,瞧见没,号称解花语的xx都不敢靠近他。我说不会吧?我们都错了?”   池森皱眉,陈霆真越来越啰嗦了。他淡淡地问:“怎么?”   “我们都以为他对童可可没感情,你看看,他现在非常不正常,而这个不正常也在离婚提上日程才开始的。”   池森想了想,淡淡一笑:“我想我应该知道原因。”   “你知道?”   “应该。”   “什么叫应该?”什么文字游戏?陈霆恼火。   蓝时手机响起,然后他站起身说:“我出去一趟。”   陈霆:“唉……”   “随他去吧。”池森淡定。   “更年期。”陈霆嘀咕,忍了忍,还是跳起来,“你呆着,我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蓝时走出会所,秦如是向他走来。   他淡淡地看着她。   “我进不去。”   “会员制的。”   “我找你……”   蓝时不出声,示意她继续。   秦如是又说:“有关……秦谂,我听说她……”   “不是如你所愿了吗。”   秦如是憋红了脸,第一次着急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要赶她走的意思,我只是想她走投无路后会来找爸爸。”   “你还真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他冠以罪名,她无法为证明自己的清白。事实就如此,彼年的她,今年的她,都一样。   她深呼吸:“随你怎么想。”   “找我什么事。”   “你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   “不知道。”   秦如是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   “然后……找她回来救治你弟弟?你能不能说说她为什么要救。秦如是,不要跟我说他是她弟弟。如果你是她,你也许会选择救,也选择不救。但她不愿意也没犯法对不对?不要告诉我,有人愿意。是,确实有,不能否认。但为什么她非得有?”   “对不起。”   “你搞错对象。”   秦如是低头,委屈:“为什么你也护着她?”   “什么?”   她哂笑:“裴绍元护着,爸爸也教训我,你也不认同我的做法。为什么,她做的就对?为什么我做就错了?”   蓝时冷冷地看着她:“她没有责任,愿意救出于道义。”   道义?   她仰头,抑制冲动的泪水。   深呼一口气,问:“你爱上她了吗。”   “我想我不需要向你交代。”   “昨天童可可找到我,她说你对我不是没感情。”   “当然,毕竟我们也在一起两年。”   秦如是急了:“你知道我说什么。”   “你想表达什么。”蓝时从容淡定。   “我跟周至,你一点也不在乎吗,一点都没有吗?”   “这是你的自由。”   秦如是抿唇,不想太过狼狈:“自由……”   蓝时看着她,目光怜悯也淡漠。这个女人,留给他的印象是洒脱的,甚至有点呆。   看到她变成这样,颇为感伤。   秦如是自嘲:“自由……”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过你这种错觉,认为我必须在乎。”   秦如是怔忪。   如果非得硬套上关系,也仅仅因为他离婚风波以及童可可发散的错误信号。他从未给过她暗示离婚是为了她,她呢,一味以为他抹不下面子。   她说童可可自欺欺人,到底谁自欺欺人啊。   回想这段时间她像个跳梁小丑,她又痛又悔,再也不想掩饰,泪水汹涌磅礴。   她痛哭嘶声:“为什么?”   “以后,若非必要事情,我们没必要见面。”他站起身,又看了她一眼,迈开步伐。   “阿时……”   蓝时微微一顿,到底没回头。   咖啡馆外,阳光普照。   他眯着眼,拨出一组陌生号码。   “你好,我是裴绍元。”   “秦如是在xx,你来带走她。”   “你是……”   ~~~~~~~~~~`   江承找秦谂找疯了,他以为杜沉逼走了她。是的,一定是这样。   他去找杜沉,杜沉在开会,秘书组的拦不住他,也不敢拦:“江少,杜总在开会,您不能进去。”   “让开。”   秘书被推开,江承怒气冲冲推开会议室的门,里面坐着公司高层,纷纷抬头看他。杜沉皱了皱眉,示意会议暂停。   江承冲过去:“你把她送哪去了。”   杜沉示意散会,想看戏的人陆续离开。   杜沉轻轻一晒:“我当什么大事。”   江承气极了:“在你眼中或许算不上事,你压根就不懂感情。”   “对,我不懂,你懂?”   “我喜欢她。”   “是吗。她喜欢你吗。”   她喜欢他吗?   江承哑口无言。   杜沉心知肚明,怜悯地看着江承,冷冷道:“虽说不是我干的,但我想说干得好。”   “逼一个毫无反击力的人有意思吗。”   “我说你蠢不蠢,她对你若凡有一点感情,会这样?”   “反正我喜欢她。”   “喜欢?喜欢她什么?就因为她漂亮?”   “她人好,我和她在一起很愉快。”   杜沉冷笑:“愉快?所有人都看你的笑话还愉快?你知不知道她是蓝时的人?”   犹如磅礴大雨,狠狠浇下来。   江承几乎站不住:“你胡说。”   “你可以去问问你池森大哥。哦,我差点忘了,你还惦记过他的女人,想必你不会去问他。要不你去问陈霆,认识吗,上次给你处理伤口的那位。”   “不可能,我不信。”   “信不信可不是你一句话能解决的。别说她和蓝时有关系,没关系舅舅也绝对不会接纳,好自为之吧。”   “这不可能,不可能……”   他失魂落魄走在街上,不肯相信。她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怎么会去做第三者。   不,杜沉骗他,因为不喜欢她。   对,不是真的。   可是……   江承去找蓝时,在江南大厦楼下就遇到了。   “四哥。”   蓝时点点头:“有事?”   “我……”   蓝时助理许和很会察言观色,见如此便说:“蓝总,我们先上去。”   蓝时颔首,看了看时间:“我有十分钟时间。”   “我喜欢秦谂。”江承想,真窝囊啊。   “看得出来。”蓝时打量他,挺有勇气。   “我想和她在一起。”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任何不妥:“你有追求她的权利。”   江承诧异了:“你……”   “没别的事了?”   “我哥说你和她……”   “没错。”   以为他至少会遮掩,他大大方方承认,江承又气又恨,沉不住气:“你怎么能够……”   “你情我愿,怎么就不能够。”   “你有婚姻。”   蓝时二话不说,走掉了。   一个下午,他表现得很正常,认真倾听各部门主管做报告,作出精准的判断。会后,助手报告今晚行程。   蓝时说:“挪到后天。”   “好,那明天早上十点钟和陆总见面如期吗。”   “嗯。”   “蓝总,你是不是没休息好。”   “也许。”   “要不要休息几天?”   “不用了。”   走进办公室,手机正在响起。   熟悉的号码在掌心跳动,他犹豫了很久,才接起来。   那边却是陌生的声音,问他认不认识手机的主人。   几乎下意识问:“她怎么了?”   对方解释,他捡到这部手机,没办法联系本人,他又是最新联系人,于是碰碰运气。   她没去澳洲?   他问助手:“北京分部业务进展如何?”   助手诧异,很少过问北京业务的老板怎么就心血来潮了?他没敢马虎,认真汇报。   蓝时说:“明天去北京一趟,明早和陆总的见面挪到下周。”   “我已经……”助手无奈:“好的。”   北京。   他约对方见面   对方也是爽快的人,准时赴约。   还手机时还开玩笑说:“我什么都没看唷。”   “我相信。”   “女朋友的?”   “嗯?”   对方自以为了解,笑道:“我女朋友也这样,迷迷糊糊总丢东西,值得庆幸的是没把自己弄丢。”   蓝时笑了笑。   去分部的路上,助手问:“要不要通知他们?”   “不必。”   他翻查手机,他的号码有几百条拨出记录。他觉得她主动打他手机次数,蓝时心情复杂极了。无意翻到相册,有他好几张照片,侧面的或者背影,朦胧或者清晰。   “许助,你跟我几年了?”   “四年,不,四年半。”   “时间过得真快啊。”   “是,那时候我记得蓝总你和秦小姐……对不起,我……”   “没关系。”   “蓝总,我觉得吧,人应该向前看。”   蓝时笑了:“你说得对。”   “小秦小姐还没音讯吗。”   “走了好。”   许助又说:“我觉得小秦小姐人挺好的。”   “更应该走,犯不着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蓝时不得劲儿,总觉得哪里不对了。   对了,江承,对,就是江承。他说他爱她……他有那个资本。   而且有人愿意接收她,自己应该高兴。   到底哪里错了? ☆、第十二章 :流年是本债(一)   最近衰透了,先丢手机,又丢钱夹。   要不是这里有高中同学,吃饭都成问题。   同学借她五千块,秦谂苦恼补办各类证件,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定和唐文锦通电话。   接到久违的电话,唐文锦气得吐血,翻来覆去骂她没良心。   唐文锦骂累了才说:“江承找你找疯了。”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我最近,算了,没事,我就是想说我挺好的,再见。”   秦谂用公话打的,挂了电话。她站在街头,三月的北京很冷。   想了想,试着拨打自己的号码。   原本不报希望的,没想竟然接通了。   那边没人说话,秦谂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声没人回答。她又问是不是捡到她手机?对方依然不出声,甚至还挂了电话。   秦谂郁闷得想吐血,真太背了。   又打了几次,接了,但没人出声。   秦谂挫败,忍痛买了部手机,又去办了张卡。   工作找了一周,秦谂沮丧极了,走在寒冷的街头,涌动的陌生人头。   她……想家了,想朋友了。   这天下午,接到一个招聘电话,对方让她明天早上去面试。   秦谂回忆了下,没记得自己有投简历。   对方解释说他们搜到的,看了她的简历,很符合他们的要求。   她有相关经历,也曾给几家杂志社提供画稿,面试很顺利。对方唯一刁难她的话题便是问她为什么要做北漂族,以她的资历留在毕业的城市发展会更好。   她问可以拒绝回答?   面试她的主考官笑了笑:“当然。”   “谢谢。”   主考官问她什么时候能到岗,她想了想,说三天后。   ~~~~~~~~~   一个月后,江承从天而降,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同事说有帅哥找她,她还说找错了,肯定错了。在北京,除了公司的同事,就是高中同学,同学最近去日本出差。   同事说真的,没骗你,指名道姓找你呢,绝对的帅哥。   听了同事的形容,她扔下手头工作跑出去。   会客厅。   江承站起来,笑如春风。   “江承,你怎么?”   江承看着她不说话。   秦谂被他看得不自在,笑了笑:“想喝什么?”   “秦谂,我喜欢你,你呢,你喜欢我吗。”   完全没想他会跑来告白,秦谂呆了下。   江承憋着气,心想跑了几千里不是为了等她的拒绝。他也不信她看不清楚,蓝时不适合她,他们不会有结果。   半晌,秦谂反应过来,故作轻松:“你是我朋友,讨厌你的话似乎很虚伪。”   “我的意思是……”   “你怎么来北京了?”几乎不敢听下去。江承都知道她在这里,那个人也该知道吧。她还想过假如有机会再相逢,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现在看来,她是对的。   “工作,对,工作。”她仓皇逃避,江承也不敢逼得太紧:“北京有项目,我被外放了。”   秦谂当然不信他的说辞,不过能岔开话题,怎样都好。   两人沉默一阵,江承抱怨:“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跑来北京了啊,害我们担心。”   “走得急,没来得及打招呼。”   她不愿深谈,江承也不勉强,又问她:“几点下班啊。”   “六点。”   “那你几点上班啊。”   “九点,怎么了?”   “朝九晚五啊,真好。”   秦谂深深无语。   “下班我们吃饭吧,想吃什么?”   “今晚我要加班。”   江承失望,把玩着手机:“手机号码总能给我吧。”   “江少生气了?”秦谂开玩笑,顺便报了号码。   江承嘴硬不肯承认:“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死鸭子嘴硬。秦谂抿唇,要笑不笑。   江承不满意了,嚷嚷道:“你那什么表情啊。”   “没,要不你也回去做你的项目,我也回去继续我的工作?”   江承心不甘情不愿,心想不急于一时,点头答应:“好吧,晚上可以给你电话吧?”   “你都不忙的吗。”   江承赌气走了,秦谂回到工位,同事围过来八卦。秦谂说同学,同事问他有没有女朋友。秦谂啪啦啪啦敲打键盘的手微微一抖,“怎么,看上人家了?”   “帅哥呀,看他那身行头,非富即贵。你说女人这一辈子图啥?不就图嫁个好老公吗。”   “或许吧。”   “他有没有啊。”   “我……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不会你自己想私藏着吧。”   秦谂笑了笑,总监来催她稿件,同事才讪讪回工位。   下班,江承居然在他们办公楼下。看到她下下来,他解释说:“下午在这附近,所以想着你应该下班了。”   “江同学做什么项目啊,我也想做了。”   江承挠头:“就是……你又笑话我。”   “哪敢啊。”   “你今晚还要赶图稿吗。”   “嗯,江同学要帮我?”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吧,多麻烦呀。”   “反正我也无所事事。”   秦谂带他去吃快餐,点餐了才想起江少爷应该吃不习惯。   她问:“要不我们去吃炒菜吧。”   “不用,我听我同学提起过,这家连锁店做得很好。我们就吃这个。”   “可……”   江承有点不高兴,在她眼里,他就这样一挑三练四的工子哥儿?因为有情绪,不知不觉带出:“我们点菜。”   秦谂也不知他生哪门子气,也没去深思这个问题。   吃饭的时候,江承问她工作情况。   秦谂说:“挺好的,作为新人,我已经知足了。”   “以后还会回去吧,不会打算嫁个北方汉子吧?”   秦谂微微笑了。   “真打算啊?”他紧张兮兮看着她。   “事业为先,男人为后。”   “你不会要做女强人吧。”   “有什么不好。”   “女人不用那么拼,不然要男人做什么。”   秦谂垂眸,微微思考:“你不会也是大男人主意吧,希望老婆做全职太太。”   “我……”他想说是,他就那样想的,对手秦谂明亮的眼睛,忽然就说不出话来。他有种她不是笼中鸟,无从抓住的无措感。   晚上,她忙到十二点才收工。   睡觉前看到无意翻到一条说说:他结婚了,又离婚了,我以为我还有机会。今天,他又结婚了,新娘依然不是我。   她呆了很久。   连着一周,江承都准点出现在她公司楼下,同事们都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秦谂解释未果,只能对江承说:“你不是来做项目的吗。”   “嗯,是啊。”   “你在追我吧?”   江承‘咦’了声,用那种你终于明白了啊的眼神看着她。   “你了解我吗。”   “我正在了解啊。”   “江承,我们不可能的。”   江承急了:“不试一次怎么知道不可能?”   秦谂避开他的目光,深呼一口气:“我……”   他低吼:“我不在乎。”   他……知道了?   秦谂震惊地看着他,动了动唇。   “你听着我他妈的不在乎。”   “你知道了什么?”震惊过后反而冷静了,她轻轻一晒:“又或者说你计划拯救谁?”   看吧,江承你看吧,说好不逼她,结果反而沉不住气。   “江承,你应该知道,我给不了你……”   “你现在没爱上我没关系,我等你,我相信会等到那一天。”   “这么说吧,我不是意志坚强的人,也许我不讨厌你,但如果你家人不答应,我是不会答应你。你懂吧。”   “他们不会的。”   秦谂淡淡笑了。   江承心慌:“你相信我,他们不会反对,我会说服他们的。”   秦谂问:“你拿什么理由去说服他们?仅凭我跟过蓝时,他们就有一万个理由拒绝我。也许你暂时有勇气面对,你想过以后吗?没被祝福的婚姻。江承,我知道你很好,是我不合适。”   “你根本就没想。”   “你说得对,我没迎难而上的勇气。江承,我是个很懦弱的人。”   “你怕什么?因为你爱他?”   秦谂一张小脸陡然泛白,不自觉避开他:“开什么玩笑。”   江承胡搅蛮缠。如果她对那个人没想法,为什么不肯接受他?就因为该死的他家人不答应。   他很恼火:“你连试一下都不肯,怎么就断定他们会反对?”   “江承,我以为我们能够一直做朋友。”   “所以,你要赶我走了吗。”   秦谂涩涩眨眼:“接你的人来了。”   江承回头,杜沉冷着一张脸,还有他旁边站着蓝时。秦谂无奈叹气,她从南方躲来北方,仍逃不过吗。   为了表示他已经独立了,江承恨恨回头:“我是我,他是他。”   “在你眼中,蓝时这个人怎么样?”   胸口憋着一股邪火,沉不中讥讽:“大家都说他如何,一个人道德底线都没了,何谈成功。”   “他曾有过一段感情。”   “那又如何。”   “像他那样强悍的人都护不住喜欢的人。比起他,你认为自己比他强多少?”   她的话刻薄至极,江承一句话也反驳不了。   他不甘心:“我家才不像他们家,我父母也开明。”   “你先说服杜先生了再谈其他吧。”   敷衍的态度,江承不满,杜沉已经走过来,沉声道:“昨天就通知过你,今晚有活动。”   “我知道了。”江承恶狠狠地。   杜沉看了秦谂一眼:“本事没有,追女人的本事一天比一天渐长。”   秦谂点了下头:“杜先生好,杜先生再见。”   “秦谂你等……”   杜沉低喝:“喜欢她?你拿什么去喜欢她?凭着你爸妈给你挣下的产业?”   “我……”   秦谂顿了顿,还是义无反顾往前。她想,他们应该擦肩而过的。当一步步走近他,她看到他眼睛里类似情绪的东西。   以为再见她,会看到她惊慌失措。她又一次出乎他意料,她表现得很震惊,还当着他面和小情人*。   当她走过,他终于出声:“站住。”   有的人与生俱来就有这种本事,只需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就能震慑敌方。   秦谂听话停下。   “一声招呼也不打?这就是你对待老朋友的态度?”   “我以为这才是你希望看到的。”   “我希望?”蓝时冷笑:“你什么时候也会揣摩我的心思了?”   “那份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秦谂。”蓝时磨着牙,有想掐死她,一了百了。他想自己来做什么?由着她自生自灭也省心了。   然而他还是来了,他都快要瞧不起自己了。   秦谂微微低着头,喃喃轻问:“你要我怎么样,还要我怎么样呢。”   蓝时猛地转身,拉着她塞车里。   “我不要坐车。”   蓝时讥讽:“可由不得你。你若不听话,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一只蚂蚁?”   她不敢动了,悲伤又绝望。已经躲得天远地远,为什么还是躲不过?   蓝时又看了她一眼,上车。   看到开车的是老胡,秦谂更乖了。   蓝时撇她:“先回酒店。”   “不,我不……”   蓝时哼了声:“脾气还渐长啊,行,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秦谂歪着头,眼泪挂在睫毛上一闪一闪的。 ☆、第十二章 :流年是本债(二)   蓝时说他们得谈一谈。   秦谂抿唇拒绝回答,也不肯看他。   “还是你对他挺有好感?”   “你管不着。”   刚稍淡去的火气又蹭蹭串上来,他咬着牙根:“看我管不管得着。秦谂,涨行市了啊,拿着我的钱养小白脸。你信不信我毁了他?”   秦谂后悔用语言激怒他,也搞不懂今天为什么会这样容易动怒。   她狠狠瞪着他:“我们都没关系了,你凭什么,凭什么啊。”   “你花我的钱,你说我们没关系?”   秦谂:“可是……那次你不是说……”   “气头上的话能作数吗。”   秦谂快要气吐血了,她想问什么时候才能作数,是不是要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下来。   “秦谂,你别惹我。”   到底谁惹谁?   对于他倒打一把,秦谂无话可说。   她喃喃地问:“为什么?”   “别问我,有些事我还没想好。”   “你来北京做什么。”   蓝时撇她,轻轻一笑:“不会认为我专程为你而来吧。”   “我不敢。”   她屈服了,他不高兴,她反击了,他同样不舒服。蓝时想,他有病。   过了半晌,他带着恨意问:“你傻了是不是?别人要你走你就走?你没脑子吗。”   “不关别人的事。”   “他没逼你,你会走?你以为你走就是成全?”   “我自己想走。”   “我不管,我就认定了是他逼的你。”   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一面,秦谂有点吃惊。一想起他和她的关系,也正如那个人说的,他们太不堪。   她自嘲:“你何必去怪别人,是我们不可能。”   “也对。”   “蓝时,我……”   “感激的话就算了,我不会领情的。”   “我……”   蓝时暴躁打断她:“你妄想求心安理得。你欠我的,我会让你永远都记得,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起。”   秦谂说:“那就不还了,反正我也一无所有。”   “是吗,你母亲和小弟……”   秦谂大惊,没料到他来这一手。她吓得小脸惨白:“你不会的。”   预料中的惊恐,他比较满意,漫不经心道:“我为什么不会?你以为我是谁?”   “总之你不会这般无聊。”秦谂摇着头,与其说坚信他不如说她试图麻痹自己。   “我确实没那么无聊,不过有的人就说不定了。”   他语焉不详,秦谂一颗心直直下沉:“你什么意思?”   “秦谂,是你傻还是我表达有问题?你就算不了解秦如是,也该知道周至吧。他是什么人,想必不用我细说了吧。”   秦谂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蓝时忽然厌恶这样的自己,居然对女人玩手段,这个女人还是他一度担心会缠上的麻烦。他想也许是投资到她身上的,没得到回报。他是商人。   他说:“她是不是找过你,你拒绝?”   “是。”   “我们的事是她捅出去的。”   秦谂糊涂了。曝光她能得到什么?   “你还理不清?很简单,她没放弃,所以选择一条比较极端的路。她相信你走投无路后会答应他们。”   “她和周至……”她不是爱蓝时吗,怎么又和周至……   “你没听说过?”   “我的意思是……周至为什么……”   “你还不明白?”   她呆了许久,似有所悟。   发了很长时间的呆,疑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也想知道原因。”   “你不用可怜我。”   蓝时忽然一笑:“可怜?也许太无聊了,不想你死的太早。”   还没看明白么,还在期待什么?   秦谂低下头。   恍恍惚惚,好像听他说:“我离婚了。”   “什么?”秦谂震惊:“你说什么。”   “我有说什么了吗。”他一脸无辜:“你恍恍惚惚的,我说你一个人没把自己弄丢还真是奇迹。”   秦谂不理会他的讽刺,揉着眉想,太丢人了,就算离了,也不该对她有所‘交代’。   她一声不吭,又恢复了初见的状态,看起来柔弱可欺。他想当初决定留下她,也许就为着那份表象。后来的观察,她并非如此,只针对他罢。他应该嫌弃讨厌的,事实并非如此。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演戏,愈发有了逗弄她的心思。   有些时候,他又唾弃这样的自己。   自我唾弃、纠结之后,她反而看淡了。   该来的躲不掉,不是自己的强求不来。   这样一来,压力淡去。   她问:“吃了吗。”   他若有所思看着她:“没有。”   刚淡去的紧张感又回来了,秦谂鄙视反复无常的自己。她后悔多此一举,他有的是人伺候,又是这般难以伺候的主儿,她这不是没事找事?   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他挑眉:“你请客?”   她有种搬石头砸脚的感觉,自作虐啊。她极不甘愿:“好吧。”   她还不情愿了,蓝时目光微微一沉:“去你家吧。”   秦谂吃惊。他想干嘛?   瞧她的反应,蓝时又好笑又憋气。   “我住的地方很小。”   “你都容得下,我有什么问题?”   “家里什么都没有。”   “不会想办法?”   “我做的不好吃。”   不好吃?那个人说的?。他脾气也上来了:“总不会毒死人。”   秦谂嘀咕:“不好吃别怨我。”   车开到农贸市场外,秦谂让他在车上等她。哪知道他也跟着下车,秦谂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踏进菜场,他拧眉。秦谂一个摊铺挑过,他悠闲地跟着。   最后打算买鱼,问他想吃什么鱼?   他说随意。   秦谂有想暴走地冲动,最后还是忍了。挑了一条鲫鱼,又去买小菜。   买菜回到租的房子,蓝时皱眉:“就住这鬼地方?”   “治安挺好的。”   蓝时冷哼一声,表示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   秦谂也不理他,钻进厨房。   蓝时转了转,巴掌大的地方,这就是她的蜗居?   等了半小时,三菜一汤上桌。菜式简单。逼仄的空间,因他到来,显得有些拥挤。秦谂偷偷撇他,他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   秦谂不安:“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啰嗦。”   “可能……”   “还不吃?”   秦谂乖乖坐下来,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想了想也给他盛了一碗米饭。   饭后,他没走的意思。   秦谂没胆催他,她又想去洗澡早点上床睡觉,于是有点坐立难安。   他悠然自得坐着玩手机,偶尔撇她一眼,见她苦着脸岂能没看出她的意思?他愣装傻,也觉得自己实在可笑,为一个不知情趣还当自己摇钱树的女人一而再忍让。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紧张,捉弄她的心思更重了。他想看看她能忍到几时。她的忍耐力总超乎他意料,十点了,她也没有出声赶他。   杜沉催来几个电话,他才姗姗起身:“我走了。”   “啊?”她茫然看着他,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要走的意思,慌慌张张站起来:“哦,走好。”   如释重负的语气,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她。   不晓得怎么又惹得他不痛快了,秦谂莫名,越发小心翼翼。   闹得不愉快,杜沉看出来了,问他:“怎么,打扰你好事了?”   “凭他的资历,你也敢让他负责这个项目?”   杜沉揉着眉苦笑:“他递交申请,我舅舅也出面。我怎么会想到这一茬?”   他还真被江承给算计了,他还真小瞧了那小子的心思。以为他对秦谂只图个新鲜,没料他还是个痴情种。   得知秦谂在北京,他都被气疯了。   蓝时抿了口酒,评价:“勇气可嘉。”   “逞能。”杜沉气闷,也不晓得秦谂有什么魅力。闷闷喝了半杯,才说:“你和可可打算怎么办?”   蓝时沉默半晌,缓缓道:“你喜欢她。”   不是问句,笃定的陈述。杜沉差点呛着了,瞪着眼想矢口否认。对上他的目光,竟然心虚地撇开,恼恨:“胡说什么。”   蓝时笑了声。   “她是你的人。”顿了顿,他叹:“她总算喜欢过你,你对她好点吧。”   人人都要求他对她好对她负责,谁又来为他负责?   真可笑,太可笑了。   “我对她……”   “我知道,你对她也算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   呵呵……   ~~~~~~~~   办公室。   手机震动。   江承……   接……   不接……   秦谂犹豫。   “小秦,你发什么呆,手机响呢。”同事提醒她。   秦谂只好拿起手机出去,深呼了口气接通。   江承急切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不接电话?出了什么事?”   “我很好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出事了。”   “我能出什么事。”   “那你在公司吗?”   “有事啊。”   “下班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秦谂沉默了。她还能答应吗?她害怕看到他明亮眼睛,阳光的脸。那样越显得她肮脏不堪。   江承的心一下子沉了。表哥说她爱的人是蓝时。他不肯承认,坚定认为她是被蓝时逼迫的。现在他不确定了,秦谂她喜欢蓝时吗。   他沉不住气:“你还喜欢他吗。”   “我……”   江承急急打断:“晚上我们吃饭吧,好不好?”   快下班时江承打电话来告诉她说临时有事。约会取消,秦谂如往常一样坐地铁回家。忙了一天,不想做饭,随便买了点提回去。走向家楼,看到蓝时站在门口。秦谂呆住了,傻傻地望着他。   他熄了烟走向她,看到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不悦:“就吃这个?”   “你到底要做什么?”   蓝时微微一愣,大概没想她敢发火吧。   他轻笑:“谁知道。”   秦谂低着头,冷风呼呼吹进领子,冻得哆嗦。   “也许没玩腻吧。”   秦谂猛地抬头,咬着唇紧紧地盯着他。   “你要不要回到我身边?”   看吧,秦谂,还做梦吗。   他对你的感觉并非你所想的,你的指望都是痴心妄想。   他慢慢敛了笑,目光转冷:“喜欢上那小子了?说说他能给你什么?”   “你又能给我什么?钱吗。”   “我好歹还能给钱,他能吗?你别做梦了,你没唐文锦的命,也不会有第二个池森。”   “至少他单身,我至少可以挺着背梁骨做人,不用担心被人指指点点。”   蓝时被她激怒了,一把拽她近身:“行啊秦谂,过河拆桥对吧?”   “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啊?”秦谂低低地哭了起来。   蓝时都气疯了。   他也想知道怎么办。   秦谂还在低低哭泣,哭得他心烦。这个人说喜欢他,这就是她说的喜欢?转身就能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他冷喝:“你不是喜欢我吗,你继续啊,怎么去喜欢他了?你就这么缺男人,没男人活不下去是不是?”   秦谂低着头,难过又委屈。   “你就别妄想了。”   她就痴心妄想了,对他……   蓝时深吸气,克制脾气:“你要不要回来?”   “你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你挺漂亮的,也挺有气质。当然最重要的还算符合我胃口,也不烦人,我也正好缺个伴儿。我不会亏待你。”   气极了反而忘了反抗。她静静地看着他,心想他怎么能这样,怎么能一而再的侮辱她,就算不喜欢,也用不着这样对她不是吗。就因为花了他的钱,他就有了肆意羞辱她的资本吗。   “怎么,嫌价码太低?”他仍那副讨厌的德行,似笑非笑地:“说说看,你值多少?”   秦谂忽然不怕了,还有什么值得她害怕的。她仰头,微微笑着:“真抱歉,你没腻我却腻了。”   他铁青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有那么一瞬,以为他会掐死她。   “你再给我说一遍?”   她依言道:“说十遍也是一样,腻烦你了。你不会爱上我了吧?”   蓝时挥拳,秦谂下意识闭上眼睛。她想打吧打吧,打醒她吧。   他一拳砸向墙壁,恶狠狠道:“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找你。”   她不怕死的补充:“谁知道。”   蓝时又狠狠瞪她一眼,转身毫无留恋离去。 ☆、第十三章 :一个人也能好好过(一)   转眼,匆匆五月。   下班后,她在楼下书吧吃点心。   随后有几个同事也来了。   因为位子都拉着帘子,里面看外面很清晰,外面看里面就朦胧许多。   秦谂慢慢吃着,不期然听到同事聊起她来。她怔了下,有点无奈。   a同事说:“有没有发现,老大对秦谂似乎格外开恩。”   b:“你才发现?”   a:“怎么,有□□?”   c慢吞吞地:“听说来头挺大,反正就是上头有人。现在的女孩子啊,仗着年轻漂亮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a:“你说她和老大?不会吧,老大看起来不像那种人啊。”   他们谈论了很久,秦谂结账走了也没察觉。她来到工位,老大刚从外面回来,见她笑着问:“小秦,吃了吗。”   秦谂点头。   “怎么了?心情不好啊,压力太大了吗。”   “还好啊。”   “那是怎么了?”   “五一真要去鼓浪屿吗。”   “你有其他计划?”   “没有。”   老大笑着说:“你可以带家属。”   秦谂笑了笑。   老大也不是嘴碎的,又问了下她工作情况就回他隔间去了。   秦谂修了下图,又打开网页随便看了看,忍不住在百度上输入蓝时的名字。他的页面还挺多的,最新一条关于xx企业家基金,他出席了xx活动。   他永远光芒万丈。   老大不知几时来到她身后,看了眼笑着问:“你认识他?”   秦谂心虚地关了页面,讪讪:“一位学长,挺有名气的。”   老大煞有其事:“嗯,确实很有名气,听说还是红三代?对了,xx杂志社要采访他被拒绝了,人很低调。”   “老大你什么都知道,呵。”   老大摸摸鼻子:“吃这碗饭没办法。对了,你男朋友最近都不来找你,你们吵架了?”   “他不是我男朋友。”   老大以为她害羞,笑说:“挺帅气的小伙。”   刚在背后八卦她的同事回来,见老大在和她聊天,其中一个瞪了她一眼。老大浑然不觉,后来才知道,老大和那个同事传过绯闻。秦谂进来,又得他重视,那个同事讨厌她无可厚非。这也是后话了。   老大夸她后,又去和另一个同事聊。   秦谂拿出手机,有一条唐文锦信息。   唐文锦问:“我听说蓝时去北京又回来了,最近传出和一个高中老师关系亲密。我说你们怎么回事?”   她看了很久,无从回答。   一个下午,她频频失神。   老大让她交的一个稿件,竟被她忘到九霄云外。老大安慰她说不要紧张,晚上加班赶出来就行了。一个同事尖酸刻薄说上头有人就是不一样,什么都能破例。   秦谂感到难堪。下班了,她还在修图。   老大让她回家做,秦谂怕了他们,急忙把图拷贝,关电脑下班。   晚上,图稿修好了。唐文锦打电话来问她情况。秦谂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   唐文锦又说她不能讲太久,池森他爸妈派人盯着她,不许她干这个干那个,她说她都快疯了。   秦谂盯着电脑忙了好几个小时,眼睛酸得想流泪。   唐文锦还没完没了抱怨,她没好气道:“得了吧,他们那是关心你。”   唐文锦嚷道:“他们关心我肚子,才不是关心我。”   “母凭子贵也行啊。”   “对了,你和蓝时就这样了?”   秦谂说:“不然呢。”   “我听说他和童家那位私下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暂时没公布而已。你就没一点想法?”   想起那天他说他离婚了,她还以为自己幻听,没想真有这回事。她也会想,他对她有没有一点喜欢,一点点也好。那晚谈崩,他再没出现,接着他又高调参加了xx基金慈善晚会的活动。   她就不想了。什么叫泥和云的差别,她知道。   她说:“想什么?”   “算了算了,我懒得管你了,随便你折腾。”   秦谂‘嗯’了声。   唐文锦气得磨牙:“有件事你老老实实交代,你是不是和江承搞上了?”   秦谂哭笑不得:“注意胎教。”   “你真看上他了?”唐文锦说:“谂谂,他知道你和蓝时的事吗。”   “你都想什么,我和他清清白白。”秦谂底气不足为自己辩白,实则心虚气短。她和江承的关系,朋友之上恋人未满,任谁看都不清白。   唐文锦哼哼唧唧:“清白?清白他还能追你到北京?谂谂啊,我说你什么时候也睁眼说瞎话了,难道真验证了近墨者黑吗。”   “绝对清白,我发誓。”   唐文锦非常鄙夷:“也对,江承有贼心也没那个贼胆。”又在心里默默补充,想要抢蓝时的人,除非比他强大。作为同龄人,江承的确很优秀,奈何对手太强大。   聊了十几分钟,唐文锦的手机被没收了。   秦谂洗漱后,做了个面膜就躺床上玩手机。   有江承一条信息,他说明天回c市,问她需不需要带什么。   秦谂回复了一条路上小心。   他立马又回复过来,解释最近项目进入最重要阶段,他忙得焦头烂额。秦谂知道原因,笑了笑,又说鼓励的话。   她以为生活就这样麻木地过下去,直到老,直到死。她也终究没躲过去,也许验证那句出来混迟早得还。第二天一早,母亲闫妮女士打电话来问她是不是和有妇之夫搞一起去了。   秦谂傻了。   闫妮女士哭着骂她鬼迷心窍,骂她不愧是秦xx的血,骂她不懂道德廉耻,骂她把她的脸丢尽了。   秦谂无力为自己辩解,她轻轻喊道:“妈。”   闫妮女士打断她:“你别叫我妈,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你不要我了是不是。”   “我要不起,以后,你不用打钱回来了,我嫌脏。”   “你不会想我吗。可我会想你们。”   闫妮女士说:“如果知道你会做出这些事,当初生下来就该掐死你。”   秦谂哭不出来,她呆了很久,自我唾弃也自我怀疑。她选择错了吗,如果当初没跟蓝时,那伙人会放过她吗。   她无力放下手机,抱着头坐在地板上。   订了下午飞三江的航班,当晚九点钟才抵达。闫妮女士见是她,不给进门。小弟可怜兮兮哀求,秦谂跪下来认错也得不到原谅。闫妮女士情绪激动地叫她滚,绝情地说没生过她。   不管秦谂如何哀求,她也不心软一分。   知道她在气头上,秦谂不敢逗留。她留下一张卡,闫妮女士气得拿卡砸她,赶她走。   她不再挣扎。失魂落魄地走出去,天黑得没有尽头。   小弟追出来,拉着她的手把几颗巧克力递给她:“姐姐,妈妈现在心情不好,你别生她的气。”   秦谂低头看着小弟,揉揉他的脑袋:“我知道,照顾好自己。”   小弟又说:“我不能送你出去,我让xx哥哥送你去城里。”   才几个月,只会撒娇的小弟已经懂事了,懂得照顾人了。秦谂感到欣慰。以后即便她不在了,母亲也会过得很好。   小弟不管母亲闫妮的愤怒,带着秦谂去找他口中的xx哥哥。   凌晨十一点回到三江,找了家酒店落脚。安静下来,绝情的话一遍遍回放,她只能不间断回忆前半生愉快的时光,只有这样,才能在灰暗绝望的心上注入一缕阳光。   就这样想了半宿,她感到恶心难受。以为如往常一样,挺一挺就过去了。直到人恍恍惚惚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如果就这样死去,谁会伤心呢。   她忽然想到,如果真就这样死去,她也太亏了,怎么也得让蓝时堵一堵。   几乎在那一瞬间,她干了一件有生以来最惊悚的事。号码拨出去,那边很快接听,低沉的嗓音格外好听。   什么给他添堵,统统是骗人的,她只是想听一听他的声音。   蓝时又低低地‘喂’了一声。   她竟没勇气出声,诚惶诚恐地手机掉地板上,她没力气去捡起来,睁着眼望着天花板,任由泪婆娑。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腹一阵阵绞痛。她感到害怕,几乎跌倒地上捡起手机,茫然地不知道打给谁。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应该给酒店服务台去电话。   当天夜里,她被送去市医。经过诊断为急性胃肠炎。她被安排住进病房,挂了盐水,剧痛减轻,筋疲力尽的她沉沉睡去。   醒来已经第二天,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心顿时像被挖去一块,说不出的难受。   护士来查房,还帮她去买白粥。大概看她一个人过于凄凉,又主动陪她聊天,还对她说:“你昏睡时有来电,我就善做主帮你接了。他是你老公吧。”   “应该是我同学。”   “同学?我问他是不是你老公,他很担心你,问你的地址,又请求我照顾你,说他马上赶来。我说你们吵架了?”   她查看手机,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来自蓝时。看到这个名字,眼泪又不争气。   半小时后,他风尘仆仆出现在病房门口。也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他似乎很紧张。   见她脸上苍白,他拧着眉走进来:“你又想玩什么苦肉计?”   虽然不痛了,却全身乏力,秦谂无言以辩。   蓝时见她低着头,眼睛红红的,更难受得紧,不发一言转身出去。   以为他走了,几分钟后他又回来。   护士来拔掉针管,也不知是不是运气太背了,血一下子冒出来。秦谂下意识惊呼,蓝时快步走来,抓过她的手。   护士反映也快,立马用医用胶带绑好,还一个劲地道歉。   蓝时带她出院,他一声不吭,脸沉得吓人。   秦谂问:“我们去哪儿啊。”   “你这个样子你以为能去哪儿?”   秦谂还很虚弱,无力地笑了笑:“讨厌我,为什么还要来呢。”   他撇了她一眼:“你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我的,万一你出了意外,我还不想成为第一嫌疑人。”   秦谂没力气深究他话里的含义,虚虚地呼了口气,阖眼假寐。   他讲电话,脾气恶劣。   秦谂想,做他手下还真需要修炼三十六门拿手绝活。   正想着,听他说:“取消今晚的行程,我明天回去。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就给我滚。”   秦谂余光撇去,他脸色也极差的。   被他带回酒店,他吩咐服务台点餐。秦谂拒绝:“我不饿。”   蓝时说:“你不饿我饿。”   秦谂不敢说话了。   他看了看她,不耐烦道:“去床上躺着,别打扰我。”   秦谂不敢招惹他,对他言听计从总没错吧,谁知道他又不高兴了,瞪了她好几眼。 ☆、第十三章 :一个人也能好好过(二)   蓝关得知他去三江,非常抓狂。   蓝时很淡定,他说:“我会在明天宴席开始之前赶回去的。”   蓝关太了解这个堂弟了,家宴什么的,撂担子是经常的。所以向来他都把蓝时的保证当放屁,听听就好,你认真就输了。   作为感情不错的堂兄弟,蓝关问他:“你去三江做什么?什么业务值得你亲自去巡视。”   “也没什么。”   蓝关又说:“你和童可可虽说私下里已经协定过了,明晚这种场合,你还是悠着点。”   “劳你费心了。”   “什么鬼话。”蓝关皱眉,他这不是想蓝时探探路,他好计划自己的下一步吗。蓝时若失败了,他也别指望了,孩子就跟自己苦苦挣扎吧。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蓝关憋屈,在他眼里都一样,他就认定了孩子妈是老太爷子逼走的。   蓝时劝他:“你和嫂子好好谈一谈,至于爷爷,田田比你有办法。”   蓝关大脑卡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给他出谋划策来着?话说回来,爷爷不待见他和孩子他妈,对田田宠得无法无天,他都看不下去了,又不能说老太爷子的不是。还真他妈憋屈啊。   蓝时回了几个要紧的电话,童可可的电话打进来,提醒他明晚老太爷的寿辰不能迟到。   蓝时‘嗯’了声。   说来也奇怪,离婚了,关系反而不那么紧张了。   童老爷落马后,紧随着一批人纷纷被查,有一段时间,童可可神经兮兮的。现在基本上尘埃落定,她反而看淡了。这个奇迹也得归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女人还是要做母亲了才可爱。   这样想,蓝时轻笑了声。   童可可从心里畏惧蓝时,从不敢乱开玩笑,结婚后如履薄冰,后来因为孩子,又算计过他,最后放任自流自甘堕落,给自己和他带去不可磨灭的伤害。   从前,她从不去思考这些问题,总想着她不痛快他也别想痛快。直到有了孩子,几乎是瞬间顿悟了。   爱不是索取,而是付出。或许,付出了也不一定有收获,但不付出绝对没收获。   她想明白了,才发现她所作所为有多可笑。她总以为自己爱了,对方必须得以同等的力气来回报她。一直以来她踩在一个误区了,才会撞了南墙也不懂回头。   还好,不算太晚。她还有时间补救,或许对象不是他,总会有那么一个人。   她小心翼翼问他和秦如是有没有联系。   蓝时说:“你就别□□的心了,照顾好自己才是你该做的。”   “四哥,你恨我吗。”   曾经恨的,后来他发现自己和她是一类人。如果他够强大,如果他和她的感情够牢固,谁能分开他们?那次没能分手,也会有后来的无数次。   他说:“不恨了。”   “四哥,谢谢你。”谢谢原谅了她,她哭着说:“四哥你一定要幸福啊。”   挂了电话,手头上的工作没心情继续。起身去看她,她睡得很安稳,大概真被折腾惨了。看她似乎没什么事,他又坐回电脑前,盯着屏幕,很不得劲。   昨晚接到她的电话,竟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悦。他都觉得自己犯病了,还病得不轻。他怎么就忘了,上次不愉快之后,他就发誓她死了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才过多久,她一个电话,话都不用讲,他就忘了‘原则’。   本来不予理睬她,由着她自生自灭,结果反而半宿没睡着。实在沉不住气,拨打她号码,是个陌生女声,对方问他是不是她老公,告诉他手机主人病了,在医院就诊。   前一刻钟还在想由着她自生自灭,下一刻钟他已经站在登机口。   他实在鄙夷出尔反尔的自己,憋屈,不得劲。   ~~~~~~~~~~   秦谂一觉醒来,蓝时不在,照顾她的人她不认识。   对方见她醒来了,舒了口气,笑着说:“你总算醒来了。”   “你是?”   “我是缪颜歌,小四的表姐。”她大大方方伸出手,冲她微微笑着。   她不认识什么小四啊。秦谂茫然:“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认识什么小四。”   缪颜歌笑了笑:“你不认得我没关系,我知道你。秦谂对不对?”   “对。”   “xx学校动力学xx届学生,xx成名作插画出自你手稿。”   秦谂警惕看着眼前明亮的女子,她会不会是蓝时其中之一?她来讨债的吗。   缪颜歌看出她紧张,觉得这小女孩挺有意思的。她故意不透露自己的身份,一来想试探她,二来为了蓝时,她可拼出去了。   她笑着说:“我知道的可不止这些。”   “你是谁?”   缪颜歌托着下巴故作惊讶:“咦,我不是讲过了吗,小四让我来的,你说我是谁?”   秦谂努力地想着小四小四,实在想不起来。   挂点滴又休息了,痛感不在,人却没精神。不管对方何种来路,抱着何种目的,她没精力周旋。   她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事吗。”   “没事啊。”   秦谂心想你没事赖我床头什么事儿?   “不过你是不是喜欢小四?”   秦谂心想我连小四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再说她喜欢的人,不要太帅,也不要太有钱,至少要有点小幽默,可以不是很爱她。   所以这个人不会是蓝时,绝对不可能是他。他那么好看,什么都好,却冷漠得打退一切。怎么看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所以她不喜欢他的吧。   随即她又觉得好笑,如果喜欢一个人或者不喜欢一个人能由主观意识控制就好了,还有什么烦恼心塞啊。   她板着脸:“我不认识你说的人。”   缪颜歌愣了一下,幸灾乐祸:“这话要让他听见了肯定得吐血吧,不行,姑娘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要录音。他在你身上花了不少钱,得到这句话肯定会吐血的。”   秦谂只觉大脑轰一下,几乎电光石闪,她明白了。让秦谂不明白的一点,眼前这个明亮的女人和蓝时什么关系?   “怎么?舍不得了?”   “我想您误会了,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对我……”   缪颜歌饶有兴致:“他对你怎样?很坏?”   “不是,他……”秦谂没能形容,要怎么解释她和蓝时的关系?她轻握拳,吞下冷意:“我不会对他的生活有任何影响的,您放心。”   缪颜歌也正经严肃。心想玩笑开大了?不会吓坏了这个小心肝儿吧。蓝时要知道找她来只会坏事,遭埋怨无需置疑。她怎么就揽了这么个破差事。   但看到这一幕,缪颜歌又想,蓝时好这一口?小可怜的白兔子?人家明里暗里撇清和他的关系。缪颜歌总算知道最近这位表弟为什么不正常了,可不是什么前女友给刺激的。   缪颜歌说:“是吗,据我所知,他极少为女人花钱。”   “那是因为……”秦谂想解释事由,瞬间又沉静了。他肯定不想外人知道那些黑暗的交易,不管眼前这个人和他是什么关系,那些事也不该由她来解释。   缪颜歌问:“因为什么?”   “他很有钱吧。”   缪颜歌笑了,这个理由还真叫人哭笑不得。她才发现,秦谂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她揉着额头:“我总算知道了。”   “啊?”秦谂疑惑看着她。总觉得她怪怪的,以为她会对自己怎么样,结果她什么都没做。秦谂分不清是敌是友。   “你在北京?”   秦谂更惊悚了。   “你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她笑得温和,秦谂只觉毛骨悚然。她宁愿对方开门见山直切主题,而不是打哑谜。   像是看出她地想法,缪颜歌解释:“前段时间他去了一趟北京,回来后就有点不对劲,我还想是不是工作不顺,现在看来我们都错了。”   缪颜歌笑得古怪,秦谂听得悚然,讪讪道:“也许……也许我长得像那个人。”   “那个人?”缪颜歌来兴趣了。他连这种事也对她讲?“他说的。”   “别人讲的。”   “都讲了什么?”   秦谂笑了下,摇头:“也没什么。”   缪颜歌却没打算放过她,歪着头想了想:“叫你不要对他动心,动心了也别让他知道?”   秦谂惊:……   她那个表弟要知道,这个女孩对他并非那样,会再狠伤一次的吧。   这样想着不免同情起蓝时,感情这事儿也太不顺了。   她问:“你对他……你对他有没有……”   缪颜歌并不急,她别的没有,就时间最多。而且关乎蓝时的幸福,只有他过得好了,她才能财源滚滚啊。   缪颜歌歪歪头,真难以想象,亏得秦谂不知道她的想法,不然非得郁闷死。   秦谂却不耐烦起来,她自己都受够了。蓝时多变,她以为北京他们就闹崩了,他也给她这样的感觉。对他,她已经不敢有任何想法,就担心深陷进去。   缪颜歌笑了,善解人意道:“你也别紧张,喜欢他不是你的错,谁叫他太优秀,你说我们女人不喜欢优秀的,难道还去喜欢瞎子?”   秦谂知道她问什么,微微出神。   “不是为了确定么?怎么样,想谈谈吗!”   秦谂:“我喜欢或不喜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她的看法。   她没想他会来,他到底怎么想?   谈或者不谈,她都不能改变什么。   缪颜歌明白了,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想帮蓝时说话,她自己也摸不太透他地想法,也就什么都没说。   秦谂在三江呆了两个晚上,就回北京,她是上飞机后才给缪颜歌发的信息,缪颜歌郁闷得抓狂。   她报告蓝时,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就说你那小老婆跑了,不关我的事啊,年终分红什么的,你不能不厚道啊。   蓝时默了默才说我不厚道你又能把我怎么着?把缪颜歌气得要死了。缪颜歌皮笑肉不笑威胁他道:“行啊,你只管来,还怕你不成啊。我马上对那谁谁说,你对她有感觉……”   “你都那么了解,为什么还要问。”   “我不是关心你嘛,喂,我说你死鸭子嘴硬啊。”   蓝时不耐:“你无不无聊。”   “能不无聊吗,我来这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也不知道是为了谁?”   “怎么……你不知道?”   她抱怨没结束,蓝时已经挂了……   她爆道:“靠,这都什么人……”   相对于蓝时,他则比较郁闷,昨天童可可摔了一跤,有流产的预兆。昨天的宴席非常混乱,把童可可送去医院就没离开过。此刻,他精疲力尽,又听到这个消息更是烦上加烦。心里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啊。   蓝时揉着眉,一脸疲态:“你闲的话可以去陪陪爷爷。”   蓝关勾搭他肩,笑眯眯:“爷爷又不是我的责任,我更关心你啊。”   蓝时甩开他:“无聊。”   蓝关不以为意,笑道:“事关你,也算不得无聊。”说着,蓝关撇了他一眼,问:“刚颜歌打电话找你说有急事,你不会拖她分红了吧。”   蓝时冷冷撇他,蓝关急忙改口:“开玩笑,你怎么能拖欠分红的事儿。对了,那小姑娘怎么样……你们……”   蓝时揉着眉:“你都没事做了?”   蓝关贼笑:“哪儿能,嘿,你冲我发火没用。真不是我爆料,真不关我的事儿啊,爷爷的手段,我在修炼十年也不是对手。要我说,你也别折腾了,孩子一有,什么都解决。我是看透了,他们狠,你只能比他们更狠。”   蓝时干脆忽略他。   蓝关忽然噤声,自嘲:“都说母以子为贵,如果他存心不待见,一个足球队也没用。”   蓝时摸出烟,点燃,深吸:“前几天我遇到嫂子,她挺不错。”   “是吧,我想应该不差,还有比我们家更糟糕的生活,她也不会走得头也不回。”   “你就没别的想法?”   蓝关把着头发,拧眉:“爷爷一天不接受她,她在我们家一天都过得不舒坦。至于田田,他很懂事。”想了一下,他说:“爷爷能知道她那事儿,你前女友功不可没。”   蓝时猛抬头看向他,蓝关摆手:“别看我,我无意碰到周霸王和那个谁为了那件事吵架。怎么,周霸王对她有想法?”   “她不喜欢那类型。”   蓝关呆了一下才反应‘她’指谁,他古怪地看着蓝时,心想要不是他们关系亲密,还真没法知道他的想法。   蓝关挑眉:“周霸王看上的,你比我清楚。”   “医院你盯着点,我回去了。”   蓝关知道他不想多谈,拍拍他以示安慰:“你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里有我,至于爷爷那里,天塌下来还有小姑顶着。”   “哥,谢谢你。”   蓝时很少叫他哥,蓝关感动得差点掉眼泪。 ☆、第十三章 :一个人也能好好过(三)   从医院出来,又遇到田田娘许和和女士。她带着墨镜,从医院匆匆出来。见到蓝时,她也挺意外。她拿下墨镜,对蓝时微微一笑,客气道:“蓝时你好。”   “嫂子来看朋友?”   许和和脸上闪过不自然,不愧为演员,几快地掩饰那一瞬失态。   蓝时也不点破,对这位嫂子,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   许和和说:“来探望一个前辈。这么早你也来探望朋友?”   “童可可她在这里。”   许和和淡淡点头:“我听说她怀孕了,恭喜。”   蓝时却说:“天要下雨了,我送你一程。”   这位小叔子的脾气许和和略知一二,说一不二的脾气,你最好别对着干,吃亏的不会是他。她从善如流,车上很干净,没多余的女性用品。她不禁想,那些传闻看起来也做不得准。   他们也没什么可以谈的。上车后,她沉默坐着。   蓝时不是多事的人,更不会主动问及。   最后,许和和叹气:“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你和xx关系不错。”   许和和哭笑不得。如果换一种方式她肯定会发飙。蓝时不痛不痒的语气,她唯有叹息。她想以蓝家的人脉,他们想知道什么,没有不知道的。蓝时来问他,他也知道了吧。他不在乎?   许和和苦笑,他们都快各奔东西了,还去纠结这个。她怀疑自己没救了。他若在乎,多次绯闻传出来,依蓝关的性子又怎会不闻不问。   承认吧,许和和你伤心得要死。   蓝时说:“他口碑不大好。”   许和和愣了一下才知道他指什么。那个导演口碑确实不怎样,她和他的关系也仅限于吃过两次饭。许和和觉得胸口有点痛,也很绝望,一如她和蓝关的婚姻。她毕竟是许和和,女神许和和,再苦再痛也不会再人前掉眼泪的许和和。   她微微一笑:“是不怎样,但我拍我的戏,他当他的导演,各取所需不是吗。”   “你有空了去看看田田吧,他挺想你的。”   蓝田田是她的软肋,提起他,她浑身都痛,愈发恨蓝关,连带着姓蓝的都恨上了。   许和和倔强地说:“没有我,你们也会把他照顾得很好。”   “我们谁也代替不了你。”   “这也不能改变什么,我不愿意妥协,他太爷爷也不会退步。那场婚姻就是一个错误,我耽搁不起蓝关的人生。”   “算我多事儿。”   许和和摇头:“我得谢谢你,在那个家,你也许不待见我,但你还是尊重我的。”担心他误会,许和和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说你没看不起我。”   “家里的人都很喜欢你。”   许和和笑了一下,喜欢或者不喜欢都不能改变什么。她问:“你哥他还好吗。”   “你应该比我清楚。”   许和和黯然,怅然道:“老四,生活不单单有爱情。如果能够,我也希望那个给他带去幸福的人是我。现实是我和他在一起并不开心,我也不见得快乐。既然这样,又何必勉强。”   蓝时沉默,他实在多此一举。许和和还是很感激他,她也曾一度看不起这位小叔子,到头来在那个家孤立无援无人为她出头时,是他站出来。   许和和问:“你和童可可还好吗。”   “挺好。”   许和和说:“其实婚姻有没有爱都不是最重要的,再多的爱情不合适也会被时光消磨殆尽。有人同我讲门当户对,那时候我不以为然。不明白两个人的婚姻和门当户对有什么关系,后来才明白,步入上层社会也是要讲运气的。”   “我也听人说过,一个女人想改变社会地位的最好办法就是嫁一个好老公。我哥还算得上一个好老公吧。”   “老四,你不是多事的,为什么……”   “我烦了田田天天缠我。”   许和和笑了。蓝时表现得不耐烦,她却知道不是的。   想起那天无意听到的传闻,许和和不当真,此刻他认真对自己也忍不住想八卦一下:“我听说你和那些公子哥一样玩得挺疯的?”   “你也信?”   许和和捂嘴笑道:“我原也不信。但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也由不得我不信。我就不明白,你和周霸王的口味还挺相近。”   “你说秦如是?”   许和和不料他大大方方说出来,反而微微一愣。   她一直以为那个人是一个禁区,没有人会主动提。她看着他,他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不妥。也许他们都错了?许和和说:“听说她回来了。”   “你没听错。”   许和和就想,也许传闻有误。确实也是,又不是非卿不可。你婚我嫁,谁还记得曾经许下的白头盟约。   许和和下车时说:“老四,人还是傻一点活得好,野心大了,不管得到什么都不易满足。”   “那也得看人和事。”   许和和笑了笑,挥手:“希望下次再见,我们都能有新的开始。”   时间过去一周,童可可被允许回家静养,老太爷发话,没人敢去打扰。蓝时的生活轨迹和往常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私底下他和童可可除了必要的见面,已经没任何牵绊。当然必要的场合,蓝时还是挺给她面子的。而他在外面的花花草草也处理得非常干净,陈霆还笑话他日子越过越清心寡欲。   蓝时也不和他计较,十次叫他能有一次就足够给面子了。   今天好不容易请动这尊佛爷,陈霆早早就去了。池森一如既往,不会太早也不会最后一个。   难得杜沉,大伙儿都来了,他还没现身。   陈霆纳闷:“我说杜沉今天谱还挺大的。”   一个朋友说:“我听说江家表弟从帝都回来,嚷着要结婚呢。他大概被这事缠上了。”   陈霆道:“我x,你说江承那小子?”   朋友:“可不是,他闹着结婚不是给我们压力吗。”   陈霆说:“他这样的小男生这年头快绝种了吧。啧,我家老头对我已经没要求了,只要是女的都成。”   朋友也抱怨:“你还别说,这人越挑越没劲。现在那些小姑娘今天微博说,明天论坛说,后天朋友说。我x,哪天她自己说了?”   杜沉风风火火进来,赔笑:“不好意思,最近事儿多,自罚三杯。”   陈霆比较八卦:“我说你那个表弟都要结婚了,你还没动静?”   杜沉喝了三杯,才坐下来。   陈霆又说:“你表弟还真是这个年代好男孩的表率,被他看上的女孩很幸运。”   杜沉瞥了撇蓝时,心想都什么事儿。而且他们圈里有个不成文规则,朋友用过的,认识的人里面绝不会去沾染。想起江承,杜沉就想骂人,找什么人不好非得找秦谂。别说蓝时肯,他首先不答应。不管怎么样,哪怕不能找一个锦上添花的,也得找个过往清白的。   池森扫了蓝时一眼,他表情淡淡地。池森说:“结婚?不是没女朋友吗。”   杜沉也不好当着蓝时的面说秦谂不好,哪怕他讨厌她。他说:“他们也算同学。”他希望蓝时有所表示,反正只要能够让江承认识到他和秦谂没可能。   蓝时不说话,如一尊佛坐在沙发一角,手轻轻叩着桌。   池森知道,他心思并不在这里。   杜沉不深谈,转而谈其他的。反正该传达的已经传达了,下一步就看蓝时了。如果他没行动,他只能自己动手了。   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对象还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女人,他还真担心自己下不去狠手。   蓝时坐了一会就走了,陈霆纳闷,今晚怎么了?   回到家,蓝时给助手去电,问和杜家合作项目事宜。助手都成精了,想着老板北京回来后的疯狂工作态度,一定和某些人有关。他说项目初步成型,上头领导都很重视。蓝时说行,安排近天去一趟。助手不多事,老板说的话就是圣旨。   至于秦谂,说实话,她真被冤枉了。   那天回到帝都吧,她和江承吃过一顿饭。江承说今年光棍节前他们都没找到另一半的话,他们就在一起吧。   秦谂想了想,没有反对。她想江承条件好,不愁没人爱。他对自己也许只是一时狂热,过了劲儿就淡了。她绝不会料到那一步。   江承不过稍微向家里透露一下口风说自己有喜欢的人,结婚那种。结果被曲解了,江承脾气也拧,又不懂变通,才闹得不可收拾。   这天江承问:“如果有一个条件还算不错的人想和你结婚,你会拒绝吗。”   “你应该知道,女人嫁人可以直接改变她的社会地位。如果对方条件不错,我想我不会拒绝吧。”   “真的?”   “你今天怎么了?”   江承高兴坏了,尽管家里反对,秦谂放出的信号无疑是好的。他嘿嘿笑着:“没事。唉,秦谂再过几天我就去北京了。”   “嗯。”   “你怎么了,累了吗。”   “有点儿。”   “那你休息吧。”   “好。”   秦谂欲挂,江承叫住她:“秦谂……”   “嗯……”   “晚安。”   “你也是。”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一)   闫妮不接秦谂的电话,小弟偷偷告诉她说妈妈在抹眼泪。秦谂难过极了,又不敢贸然过去。   这件事还没解决,一天下班回去,她被人绑架了。   见了绑主,秦谂才知道法律对某些人纯属虚设。她虚张声势对周至说:“你敢动我试试看。”   周至似笑非笑:“蓝时他老婆我都敢动何况一个情人。你还不知道吧,他太太姓童的被我睡过。我猜猜你也被我睡了的话,他会不会为你出头?”   “你无耻。”   周至哈哈大笑,仿佛她说了一个极大的笑话。他说:“你骂人还真有意思。”   “你在犯法。”   “那你能告倒我吗。”   他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气煞了秦谂,又不能对他怎样。   他起身走向她,秦谂害怕得直往后缩,牙齿儿打颤:“你别乱来。”   他笑:“乱来了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嗯,告诉我,你能把我怎样?还是你希望他来救你?秦谂,我们来打个赌吧。一天后如果他不来,你就做我的女人。”   “我不会打赌。”   “你害怕?”他得意挑眉。   秦谂说:“我又不是她,当然害怕。”   周至略略思考,笑了:“你说秦如是?”   秦谂不认为他们能够顺畅的交流,也搞不懂为什么绑她来,威胁蓝时?她否认这个荒唐可笑地想法。   周至却没多少耐心:“你不问我要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不用我问也会知道,我不会愚蠢认为你喜欢我才绑架我。”   “还不算太笨。这么说吧,你有一个弟弟对不对?他快死了,你也许能救他。”   “我能拒绝吗。”秦谂讽刺一笑。   “不能,医生已经来了,待会儿检查。如果配型成功……你应该知道,我不会拒绝她任何请求。不过如果你肯做我的女人,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   事到如今她已经忘了怕,秦谂冷笑一声。   周至皱眉,心想果然难搞,也难怪蓝时会喜欢,想必征服的感觉很过瘾。他瞧着她,也没见得多漂亮,就是那双眼睛真够勾魂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想起她躺在身下的样子,心猿意马。   秦谂又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可她知道害怕无济于事,哀求只会助长他的兴致。   她问:“你很喜欢她?”   “喜欢?谁知道。”   “为什么帮她做那些事。”   “你知道了?”   她想看来她赌对了,他和秦如是的交易不止一点。她继续瞎蒙:“他爷爷知道我也是你的功劳吧。”   周至竖起拇指,夸道:“还不错,挺聪明。”   秦谂基本肯定她的事是谁捅出去的,虽然没想着能瞒天过海,至少能瞒一时算一时。她大概也猜得出秦如是费周折不是为了赶走她,而是想她走投无路后去救她看重的人。   她没那么伟大,救是出于道义,不救也不会被良心谴责。她不欠他们什么。   周至又说:“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做我女人。”   “谢谢你的好意,我没那个运气。”   “挺有意思。”   秦谂没去想他所谓的有意思代表什么,她只想周至若真对他做什么,她有能力改变被动局面吗。   她绝望了。   秦如是进来,对周至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带她去检查。”   秦谂看着她。秦如是冷笑一声:“看着我做什么?别以为傍上蓝时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告诉你吧,就算他想护着你也得看看他爷爷答不答应。”   “我说你兜兜转转做这些有意思吗你。你不就想绑着我去做配型吗。我知道你有钱,什么事也难不倒你,这一点你还真像你母亲。”   “你妈自己留不住男人,怨我妈没用。有本事让她来抢啊。”   秦谂说:“我们家不是废品回收站。秦小姐不是你有钱你就能怎么的。有钱又怎么了,不照样救不了他那宝贝儿子?所以说人有命赚钱也还得有人来继承才行,别到头来晚景凄凉再风光也没用。”   秦如是挑眉,挑衅道:“是,有钱没什么了不起。可是没钱的话,连了不起的机会都没有。没钱什么滋味儿你不是深有体会吗,怎么,还用得着我来说?”   秦谂的小脸煞白,抿着唇瞪她。   秦如是不屑撇嘴:“你和他又不是什么秘密。哦,对了,这件事阿姨也知道的吧,听说她被气得住院。”   “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这就恼了?我还以为抗打击力不错。看来我又高瞧了你。跟他那么久别的没学会,就一身娇气的毛病。”   秦谂冷笑:“是,不如你学得精,资本家那套唯利是图你全学会了,那又怎么样,最后还不得求前男友这来?”   秦如是冷冷看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估计秦谂已经死了几个回合了。   有位中年男子提醒:“秦小姐,你们能稍后讨论么?”   如果问秦谂最恨谁她会毫不犹豫地说是那个和她有血缘牵绊的名为父亲的男人。秦如是走前,秦如是还威胁她,说配型成功的话,她别想逃。   尔后,她看到蓝时铁青着脸进来,同来的还有江承。秦谂觉得自己真有演戏天赋,他们出现那一刻,她很恰到其时的晕倒了。据后来江承说当时蓝时差点儿把周至废了。不过那已经是后话了。   要说他们怎么找来的,江承准备飞北京,却死活联系不上秦谂,公司说她没去上班,他还以为蓝时又去缠她,血气方刚的他冲动之下去找蓝时,才有了后来的事。   要找到秦谂也并不费事,他看到蓝时处理得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担心的样子。他为秦谂鸣冤被他助理听到了,他助理说人不见了,你还乱,存心添乱呢。他一想也对啊,这乱了不是更乱吗。得到她的消息,他们一起飞北京,他问蓝时对她的感觉。他说了句让他非常不爽的话。蓝时反问他感觉很重要吗。他急着辩驳说当然重要了,两个人在一起感觉都没有,还谈何屁啊。可他说什么,你还是太年轻。年轻怎么了?不许谈恋爱啊   他毫不客气地反驳他说喜欢了就去追,前畏蛇后怕虎……他哼哼地冷笑了两声,相信蓝时懂的。   蓝时并没反驳他,甚至都不理睬他,他以为自己赢了。很多年以后,他也到了蓝时那个年纪才知道自己有多幼稚和冲动,爱情不是说了爱就能够白头。太多的不确定性,自己的,外界的,还有对方的。他才明白婚姻不是11等于2。   秦谂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陌生环境,偌大卧室没见着人,也没任何动静。她回忆了下,他把她救出来的吗。   她走出卧室,客厅很大,有一个中年妇女从厨房走出,见她起来了就问:“秦姑娘想吃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出声才察觉嗓子痛得厉害。   阿姨很和气,笑着说:“你总算醒了。这里是江城。”   “我明明在北京。”   “你今天早上中午到的。”   “中午?”   “对啊。还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给你看看。”   “谁带我来的?”   “蓝时啊。”   难道她没幻觉,蓝时去救她了?可是那又怎么可能呢。而且江城和北京千里之遥,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如果她没做梦,那江承呢,他也去了?   “他人呢。”   “刚出去,可能会晚一些才能回来。”   “那还有一个。”   “谁?”   “他姓江。”   阿姨摇头:“没有啊。烧还没退吗。”阿姨自言自语,立马拨电话叫医生,秦谂阻止不及,抬头又见蓝时站在房门口。他不是出去了吗,不是晚一些才回来吗,怎么……   秦谂讪讪地看着他,心想他不会认为她在玩苦肉计吧。   “你回来了?”   “我不回还走了?”他脾气不好。   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阿姨笑道:“你们聊,我去做饭。”   阿姨很有‘眼力’把门也带上,蓝时走过来。秦谂几乎不敢用力呼吸,怕这一切是做梦,又害怕他说出难堪的话。秦如是讽刺她,她可以装聋作哑,也可以更尖锐反击。唯有蓝时和母亲,他们一句言语一个表情都能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低着头问:“蓝时,你在生气吗。”   “我难道不该生气?”他反问。   “不是,我……”   “我怎么说的?让你离姓周的远一点,你当我危言耸听。”   “不是的,不是这样。”秦谂急切辩解。   “刚刚你在问江承?”   不确定他听了多少,她老老实实交代:“他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蓝时不耐烦:“还是你们有什么事?”   “我和他……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急着解释,她和江承就算有什么,他也不在乎不是吗。   她没想蓝时会咄咄逼人,微微勾起嘴角,冷冷地笑:“你知道想什么?”   秦谂感到委屈,她是他不要的,却要用这个态度对她。他知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她都要费尽心思去猜测。她抬头看向他问:“你在乎吗。就算我和他真有什么,你在乎吗。”   “我为什么要在乎,我说过你是你,我是你,以前,现在,以后都不会变。”   秦谂无奈地笑了:“我知道,我……”   “你在这里养一段时间,北京那边我已经帮你辞掉了。”   “你……”   “你觉得你还回得去?别说你惹不起周至,她也会时不时恶心你一下,你想要那样的生活?”   她确实不想要那样的生活,也不想要现在的生活,哪怕在绝望的时刻,她内心是依赖他的。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来管她。   她问:“为什么要来呢。”   “我只是不希望你出事了我被传唤,你该知道,影响不好。”   他总有本事把话说绝。秦谂累得不想再开口。无论说什么,他都能把她想得另有所谋。他想的也没错,她对他确实另有所谋。想起上次他说离婚的事,她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说你们离婚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既然想知道,我告诉你又何妨。”   以为她会哭,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她没有,就好像那个爱哭的人不是她。   她说:“我知道了。”   他看了她一会,确定她不会哭才出去,门虚掩着。   秦谂双手捂着脸,眼睛是干的。她才知道,原来眼泪也会流干的。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二)   蓝时在江城只呆了一天,经过阿姨的口她才知道他已经回去了。   阿姨变着花样做各种好吃的,她却吃不下,人一天天憔悴。   阿姨请医生回来给她看病,她没反对,也不积极配合,好像人来了去了都和她无关。   她的状态很让阿姨担心,以为他们吵架了,耐心开导。秦谂微笑听着,之后又在阳台上一坐半天。   秦如是没再联系她,唐文锦也没联系她,三天两头都骚扰她的江承也人间蒸发了,她怀疑手机坏了。好几次用公寓的座机拨打,手机很给面子响起来。   有一次被阿姨看到了,问:“怎么了?”   “没事。”   “是不是想他了?”阿姨了然的表情。   秦谂无从解释,她和他的关系,阿姨不知道吧,她也不打算解释,就让她误会好了。   “想他就联系他嘛,哪有夫妻不吵架的。”   “阿姨,我想出去一趟。”   半个月来,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出去。阿姨当然高兴,忙说:“你要买东西吗。”   “我就想出去走走。”   “行,你等等我,我去换一套衣服。”   “我想一个人去。”   “这……”阿姨为难。   秦谂的笑僵了,他连自由都要限制吗。经历上次事件,她还心有余悸,对于不能一个人出去没太大失望。她说:“阿姨陪我一起吧。”   她说想去江边,阿姨陪她在江边坐了一个下午。   阿姨说:“我看得出他在乎你。”   她苦笑,风都是一股浓浓的苦味:“他不过是……”怕她出事被牵连罢。   “两个人的感情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吵了恼了不就好了吗。”   “阿姨和叔叔的感情很好吧。”   “他啊……”阿姨陷入了回忆。   秦谂望着江面,回想这一路走来所有的心潮起伏。她和他,情都算不上,更何况不被接受的关系。他们需要的都不是爱情,而是时间,她想总有一天为他搏动的心会归于平静。   她不会去徒劳挣扎,因为他不在乎。可是动心了,又怎么理智的去把握好爱的尺度呢。   c市。   秦如是去找蓝时,足足等了三个小时。后来她形容,曾经只要她想,何时何地都可以见到他。她就以为无论他和谁在一起,她和他总会不远不近。动了秦谂,她才知道,不是的,这个世界很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见的那个人再也见不到了。   蓝时来见她的时候,她才惊觉他们只剩下回忆。她不知道,北斗星移,他的记忆是不是再也没有她。   他走过来,淡淡地问:“找我有事?”   她以为他对自己的冷淡不过是因为在乎她,所以用冷淡来掩饰,那天他从她手中带走那个人她才明白不是的。   “你爱上她了吗。你离婚是因为她对不对?”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我的私生活了。”   她居然还妄想着他能一辈子记着自己。她说:“你该知道你和她注定不会有好结果的。或许你不愿意相信,故事的因果就是照着既定的顺序发展。我把它称为报应。或许在你的眼中只有巧合。伤害人的、做错事的,总会得到惩罚,即使不是当下。就像……”她笑了一下:“承载别人痛苦的爱情或婚姻,终究不会完美。因为它开始得难堪,结束也不会太好看。我始终坚信怎么得到,怎么失去。”   蓝时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笑:“你今天是来说教的?”   “你别这样笑好不好。”   “秦小姐,你不要忘了,我们的关系止于前任,还是保持距离的好。你也知道我爷爷不高兴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的。”   秦如是忽然发现,无论装得多趾高气扬,面对他仍不堪一击。   她才知道,不爱了可以一般残忍。   她说:“我一直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挺特别的。”   “你还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对不对?”   “我没那么多闲功夫。秦如是,或许在你看来我所有态度都是掩饰,掩饰对你的喜欢,掩饰对你的爱。那你来告诉我,我对你什么样的态度你才不会误会?我去做行吗。”   秦如是终于哭了出来。   蓝时不去安慰她,只冷静地看着,任由她哭得背过气去。   秦如是哭过了,深怕花了妆,立马用纸巾拭擦眼角。   蓝时说:“哭也哭了,说说你找我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   “你既不是我的合作伙伴,也不能替我排忧解难。我不知道你找我还能做什么。”   “蓝时,我以为即使我们没了承诺,我们也是彼此回忆里的唯一。他们都说我对你不厚道。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了,又真的能幸福吗。你知道吗,在国外这几年我都不去想你,我害怕我忍不住就回来找你。我知道自己不配,可我有法子吗。”   蓝时沉默,她走后他有去找过她,她看起来很好,他独自回来。   秦如是回想着那些过去,还是会心痛。她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即使不能在一起,也会在心里为对方留一个位置。有人告诉我,爱着却逼着自己假装不爱是非常痛苦的事儿。对于我来讲,更痛苦的事是明明想着你却不敢明目张胆思念你。因为想念没有结果,所以我不去做无谓的挣扎。”   “既然知道,又何苦为难自己。”   “蓝时,你怎么能这般冷静。”   蓝时皱了皱眉,站起身:“对于我来讲那些都已经过去。我没忘记我的世界你来过,也不去否认你曾带给我愉悦的痛苦的回忆,因为那些都已经过去。”   “我今天找你是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的心情,我弟弟他耽误不起。”   蓝时嗤笑:“敢情这半天你打感情牌来着。”   “没用的不是吗。”   “我还是那句话,她救出于道义,不救也不会有人说她道德败坏。”   “说来说去你就是舍不得。”   “我为什么要舍不得?”   “因为她是你的人,你从来都很护短。”   “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我的态度。”   “如果是你弟弟,你会袖手旁观吗。”   蓝时顿了下:“如果我是秦院长,我都没脸去见她,其他的看造化。”   秦如是讥笑:“那是你没孩子,如果你有孩子,你不会这样想。”   蓝时笑了笑:“也许你没错,不过谁又能知道,因为我毕竟没有,所以假设不成立。”   秦如是哭着回去的,裴绍元安慰她说:“别着急,总会找到的。”   “她太狠了,她怎么能这样。”   裴绍元想了想说:“她没有义务,你别去勉强她。”   前一秒她还哭得伤心,裴绍元的话狠狠刺激她。她推开他,质问:“你也帮她说话对不对,你也认为我做错了对不对?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想救我弟弟,我错了吗。”   裴绍元轻轻叹气:“总会想到办法的。”   “办法?当我小孩呢。”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她,你会毫无怨言吗。如是,曾经我以为分手对她对我都好,我还能找到更好更适合我的。这些年来,我也遇到一些人,也和他们有过短暂的纠缠,最后都不了了之。我似乎走入一个怪圈,总拿她们去和她作对比,不是少了这儿就是缺少那儿。”   “说到底你没忘记她。”   “也许吧,这个问题我不太想知道。”他自嘲:“你爸爸也不会赞同你的做法。”   “你也欺负我。”秦如是哭诉。   裴绍元无奈,遇到这位大小姐,他毫无办法。   裴绍元去找唐文锦,唐文锦刻薄他:“裴大医生,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脸来找她。”   “对不起。”   唐文锦冷笑:“对不起?你对不起谁呢,我吗。别跟我开玩笑了,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也没对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怎么会对不起我。”   “我知道当年我伤害了她,但是……”   唐文锦打断他:“别但是,你一但是我就膈应。再说了,谈恋爱吗,本来就是合则聚不合则散。我不知道现在你为了什么一而再去找她,别说你忘不了她想和她破镜重圆。”   裴绍元苦笑:“我知道我不该打扰她。”   “知道你还打扰,故意的吧。”   “我只想知道她最近有没有和你联系。”   “没有。”唐文锦没好气。最近她自己都顾不过来,也就不谈秦谂了。裴绍元提起了,她才惊觉她和秦谂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了。   “如果她联系你,能不能帮我转告她,我找她。”   唐文锦一点面子也不给:“你放一百个心,就算她联系我,我也不会转告她。”   裴绍元苦笑:“我很担心她。”   唐文锦翻白眼,担心?如果真担心,早干嘛去了。   她撇嘴:“谢了。”   裴绍元离开后,唐文锦沉不住气,骂骂咧咧一阵才给拨打秦谂手机,提示关机。   裴绍元给秦谂手机发了不下十条信息,均石沉大海,他非常担心。他不赞同秦如是的做法,又无力阻止。秦谂被伤得很深,他知道,所以才躲起来一个人疗伤。   他知道自己没立场去关心她,仍沉不住气。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只得去找蓝时。蓝时不见他,说不在本市。裴绍元很沮丧,不知道该怎么办。又经过几番周折他才知道秦谂和她母亲闹翻了,内疚和心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去质问秦如是,秦如是问他:“你还爱她吧。”   裴绍元的回答还和往常一样:“我不知道。”   “那就是爱了。她有什么好,叔叔不让我去打扰她,现在你也认为我做错了。”   裴绍元扶着额,深感无奈。回国后,秦如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情绪喜怒无常,还和周至牵扯上了。这些他都不发表看法,毕竟这是她个人选择。绑架秦谂做得太过分了。   “你的事我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   秦如是情绪失控,朝他吼道:“我是小人,你们都是君子。”   裴绍元瞪了她半天,无奈摇头。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三)   分手后的童可可和蓝时关系反而更融洽了,杜沉调侃说距离产生美。   对那些说辞,蓝时一概沉默以对。   杜沉说得没意思了,没再拿这件事娱乐。   反倒是童可可,她解释她和蓝时婚姻走到这一步,她得负大部分责任。   他们离婚,除去童家和蓝老太爷,多数乐见其成。她也由开始的不安渐渐看淡。今天还能调侃杜沉:“我听说你舅舅家的小表弟闹着结婚,你把人直接轰北京去了。”   “他们不合适。”   童可可笑了:“人家姑娘家庭不合适呢还是你认为不合适?”   “你管好你自己吧,其他的少操心。”杜沉皱着眉,不悦。   童可可没生气:“也轮不到我操心。”   杜沉撇她肚子,心里有一股邪气,非常不得劲:“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人带?”   “有何不可?”   “你……”杜沉被她气得抓狂:“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带孩子多辛苦。”   “我当然知道。”   “为什么还要离?”   童可可沉思半天方才说:“有一部分原因你知道了,至于另一部分,我不想讲出来,太伤人。四哥他很好,一直都很好,是我自己的问题。”   杜沉把着头发,恼怒瞪着她。他实在搞不懂千辛万苦得到的,最后放弃得轻易。   童可可不想他误会蓝时:“其实离婚了,我反而过得轻松。没了压力,也不用整日想着他爱不爱我这个问题。”   “你放得下?”杜沉最担心的。   “有什么放不放得下的,我和他过去就过去了。你不要因为我的原因和他闹,一码事归一码事。”   杜沉更不得劲,略微烦躁:“你也别处处维护他,我总不会因为这个和他闹。”   童可可松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   “你吃定我了吧。”   “我知道你不是是非不分的。”   杜沉憋得难受,起身:“我出去抽支烟。”   蓝时在外间讲电话,杜沉来了也不避让,轻声轻语交代几句才挂。   杜沉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刚离就迫不及待想把外面那位扶正了?就不怕人说闲话?”   “之前,确实是我处理方式不对。”   杜沉讽刺:“也是,反正多一个不多。”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   杜沉哼了声,心道你能解释出来吗。   池森过来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少说几句,杜沉累着一张脸走开。池森转头看向蓝时,为他担心:“你该解释一声。”   “解释什么,解释了她就不存在了?”   “那也是因为……”   “不管什么原因,错了就是错了。”   池森叹气:“既然已经分开,以后有什么打算?”   “你什么时候也八卦我的私生活了?家里那位?”   “他们都说你秦如是离的,我知道不是。”   蓝时无所谓耸耸肩:“是不是结果不都一样?嘴长在他们脸上,无所谓。”   池森拿着一支烟猛吸,表情郁郁。蓝时淡淡地问:“你又有什么心事?”   池森抱怨:“真难搞懂她们在想什么,不是对我甩脸子就是嫌弃我不顾家。怎样才算顾家?我赚钱供他们挥霍,累死累活,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我看你挺乐在其中。”   “所以说这人生就这样,有时你觉得苦吧,可又心甘情愿。”   蓝时撇他,哂笑:“想说什么直说,别拐弯抹角。”   “我能说什么,道理你比我懂。”池森顿了顿:“你对她有没有想法?如果没有,也就没必要耽搁人家小姑娘青春。”   “我不知道。”   池森望天。家里那位得嘱托他又实在没办法,他也想着事情总得落幕吧。是死是活,也得给个交代。   他斜睨蓝时,蓝时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无奈:“我真败给你了,喜欢不喜欢不知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看你也别掖着藏着了,给句痛快话。”   “我真不知道。”   池森不屑,心想好个不知道,不知道还为她做那些事?揣着明白装糊涂。   蓝时没待多久就要回去,门口碰上丁一一。   丁一一不自在地打招呼:“姐夫。”   “嗯。”蓝时对她始终淡淡地。   他的冷淡,丁一一有点伤心,笑得勉强:“我来接我姐。”   蓝时点了点头,径自从她身旁走过。   丁一一小跑着追上,想去拉他又不敢:“姐夫,你和我姐一点余地也没有吗。我姐她挺不容易的。”   蓝时顿住脚步:“大家都挺不容易。”   “可我姐她……”   蓝时已经走了,丁一一气得跺脚。   回头,她向童可可哭诉。以前吧,童可可还会一起吐槽,现在的她像变了个人似的脱胎换骨。丁一一抱怨,她板着脸训她。   丁一一吃惊:“姐,你是不是被附体了啊,以前你也……”   “以前那是不懂事,现在你少给我嚼舌头,让我听到了分分钟治死你。”   丁一一嘀咕:“你也就在我面前逞能,要在姐夫面前也能这样,还能被扫地出门?”   童可可看着丁一一,后悔曾经的鬼迷心窍,把丁一一塞给他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他对她的忍耐还真够了。   童可可说:“以前不懂事,总觉得自己喜欢了就必须是自己的,也必须同等的回馈自己。后来有人说喜欢不是索取而是付出……我没那么伟大,所以我想也许是因为我的喜欢不是爱。”   丁一一嘀咕:“你不是爱,怎么会那么伤心。”   童可可瞪她:“你懂什么。我告诉你丁一一,你想过得舒坦点趁早给我死了那个心思。”   “总不能便宜外面那些妖精吧。”   童可可气得厉害,指着她道:“你无药可救。”   丁一一不服气,偷偷腹诽,你才无药可救,怀孕了还离婚,脑子被门夹了。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四)   回北京后,她和江承见了一面。江承问她和蓝时的情况。秦谂笑而不答。   江承说蓝时不可能给她婚姻,让她醒一醒。   秦谂说他管得太宽。   江承被她气走了。   又过了两天,接到江承的电话,他说他回c市,同时也在考虑出国的可能。   秦谂说恭喜。江承气恼,质问她是不是巴不得他早点滚。秦谂哭笑不得。   江承回去后,她在和同事吃饭时遇上杜沉,杜沉说秦谂谢谢你。   秦谂说杜先生你何必来谢我,就算我要求他留下来,你也有本事弄走他,既然结果都一样,我又何必折腾。   杜沉问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江承。   秦谂说他是个好人,很勇敢,我会记得他这个朋友。她的回答等于没答,杜沉也不生气,说蓝时最近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撒手跑去海城,公司的事儿一概都不管。   秦谂挺意外的。   杜沉问你就没一点儿想法?我听说他最近消沉得很,还以为是因为他前妻前脚和他离婚,后脚就要带着儿子叫别人老爸刺激的。你作为他红颜知己,怎么着也得去安慰安慰吧。   秦谂以为自己练就了铁石心肠。那天下班后,秦如是等在她住的公寓楼下。看到她,秦谂条件反射地准备求救。   秦如是看出她的意图,讥讽一声才说:“不用防备我,我弟手术很成功。这还得感谢蓝时,是他帮的忙。”   “既然这样你应该去感谢他。”   秦如是说:“你以为我想来看你脸色呢。要不是他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我来找你干嘛,吃饱了撑的?”   “你可以走了。”   “你以为我不想走?秦谂,你还不知道吧,他为了你差点把周至废了。你知道周至是什么人吗。”   她当然知道。   秦谂冷漠道:“那是你们的恩怨。”   秦如是笑了,看她仿佛看怪物:“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你当真以为他闲得慌?秦谂,做人得有点良心。”   秦谂感到可笑,她跟蓝时,他们说她不知廉耻。如今她走了,互不相干了,她反成了负心人。秦谂想她是不是做什么都能被挑出错来?   她满腹委屈,终究什么也没说。   秦如是快被气爆了。她以为说了这些秦谂会有所动容。当看到她走得坚定又决绝,秦如是有要拍死她的冲动。   秦谂回去后并没有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静,几次拿起手机又放下。她不知道要不要联系,或者他并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日子又过了一天,终于还是拨出那个号码,结果无人接听。也恰好唐文锦联系她,让她帮忙给她儿子取个小名。   秦谂推脱。   唐文锦也不勉强她,又说江承最近很勤奋,听说都升职了。   秦谂只‘嗯’了声便没下文。   唐文锦问她什么打算?   想了想,秦谂才说:“好好工作。”   “你就敷衍我吧。”   秦谂郑重其事:“真的,没别的心思。”   唐文锦沉默半晌,按耐不住问她:“如果你和蓝时没有那一段,你和他确实挺合拍的。现在我想,他们家肯定不答应。”   “知道不合适还提,故意戳我伤口吧。”   唐文锦叹气,她想帮忙,感情的事儿又哪是她能插得了手的。她也无意听说蓝时最近做甩手掌柜去海城休假。   她吞吞吐吐地说:“我听说他去了海城,他们都说因为离婚的事儿,他去海城疗伤。可我也听池森聊起,大概不是的。他最近看起来不是很好。”   秦谂捏了捏头:“嫁了人,也舌噪了。你就不能安静点儿?唐文锦,注意胎教。”   唐文锦嚷嚷:“什么胎教?我和他爸基因好,你赶紧也生一个,回头我们定娃娃亲。”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门儿疼。   第二天,她又从池森哪儿要到蓝时的地址,便乘坐当天的航班,几经周折终于到达目的地。   蓝时住的是靠海的一栋公寓,房门紧锁,敲了半天都没动静。   他不在家吧。她想。   正逢晌午,又晒又渴。她坐在公寓门前台阶下喝着自己带来的矿泉水,才开始琢磨自己冲动跑来,他会不会以为她死缠烂打?没等她琢磨明白,她想见又没勇气见的人回来了。他从一辆小货车上下来,一同来的还有一个女孩子,两人有说有笑。   秦谂顿时觉得她来这就是个笑话。他看起来意气风发,哪有半点颓废的痕迹?   她慢慢站起来,也不知被晒的还是饿的,头晕得厉害。   蓝时也看到她,只微微一愣就从容走过。那个女孩怯怯看着她,对她微微笑了下。   他们一同进屋,秦谂看了看天,太阳还真辣,这个地方不知道能不能打到车,也不知还能不能赶上今晚的航班?   秦谂边走边叹气。走出一段路,也没人追来。秦谂才知道她蠢得可以。蓝时过得好不好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来这一趟?   走了十几分钟,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车了。她在路边坐下来休息。   正当她纠结怎么回去,蓝时仿佛从天而降出现在她跟前,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冷冷淡淡的:“不想渴死就回去休息,回头找人送你。”   秦谂还想矜持一下,他冷冷的目光立马扼杀了她那点小心声,乖乖跟着他回去。公寓冷气十足。先前那个女孩给她端来一杯酸梅汤。   蓝时一回来就上楼了。女孩子解释说他们出海了,不过一无所获。女孩又问她想吃什么。秦谂问能不能送她去机场。女孩诧异看着她:“你刚来就要走了?”   秦谂笑了笑,没做解释。   女孩又说:“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秦谂也说:“我和他也不是那种关系。”   女孩郁闷,又说:“我叫谭笑。最近在这边有个广告。昨天在海边遇到他,他帮过我的忙,我说要请他吃饭,所以就来他这里。你喜欢吃什么?”   秦谂问她可不可以去冲凉,谭笑再次解释:“你千万别误会,我和他真不是那种关系。”   秦谂洗好出来,谭笑做了三菜一汤。蓝时已经在饭厅里,见她来了没打招呼,自己吃起来。   秦谂坐过去,谭笑和她说了几句也埋头苦干。   秦谂吃了几口,不对胃口,只喝了一碗汤。   饭后秦谂问谭笑能不能找个人送她。她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谭笑她确实有这个本事,但她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她不清楚这两个人的纠葛,但蓝时的反应,她这个外人也能看到出来。   她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不过你还是跟他讲比较好。他是个好人,我之前对他有好感。他很坦白告诉我,他对我没想法。你应该知道你对一个男人告白,他说对你没兴趣的挫败。”   秦谂说:“你很幽默,你应该去做娱乐主持。”   秦谂最终也没能成行,一来时间晚了,更重要的一点,她既然来了,不能就空手而归,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想清楚了,胆儿也肥了。以前从不敢主动找他,现在竟然敢去敲门。   门开了,冷冷地看着她。   秦谂问:“我们聊聊?”   蓝时一手挡着门,没有放她进屋的意思。   秦谂又说:“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蓝时方才说:“进来。”   进了卧室,她就没那么自然了。   蓝时问:“想聊什么?”   “你为什么来海城?我不记得你在这边有业务往来。”   蓝时轻轻一笑,笑容写尽嘲讽:“没想到你打听挺全的,下了不少功夫吧。”   “你非得曲解我的意思吗。”   “那你说说你找到这里来什么意思?难道我理解错误?”   秦谂想,既然都找来了,也就不怕他笑话。   她说:“我挺担心你的,你可以无所谓。”   蓝时看着她好半天,秦谂发怵。   “没别的?”   呆了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别的你不会允许,所以就不用提了。看你过得挺好,我也没白跑一趟。”   蓝时忽然起身,秦谂抿着唇,不敢去看他锐利的目光,甚至在他犀利的目光注视下瑟缩。   他忽然就笑了一下,心情似乎很好。   秦谂不解,不明白上一秒还风雨欲来,这一秒又风和日丽。这人还真难懂。   他看着她好整以暇:“他们都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   “让我猜猜。”他故作沉吟,片刻方才说:“说我快死了?”   “不是。”   “那就怪了。和我说说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   他问得漫不经心,秦谂不敢有丝毫怠慢。她低着头,斟酌了许久。   他轻轻一笑,挑眉:“答不上来?”   “回去。”   “他家人很难相处。”   他的话来得莫名其妙,秦谂懂了。是不是在外人眼中,她和江承早成了一对?   一时间,秦谂无来由地沮丧。   他莫名翻脸:“明天天一亮你就走。”   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不可能对她有好脸色。当他真这样对待自己,还是感到很难堪。   她咬着唇,小声道:“我知道了。”   他瞪着她,叉着腰原地转圈,又烦躁地把头发:“你……”   等了片刻,没有下文,也说不上是不是失望。她低着头说:“我去休息了。”   蓝时不语。   她转身出去,到了门口又停下,回头。发现他也看着自己,秦谂有些措手不及,瑟缩了一下。   蓝时轻轻咳了一声。   秦谂握了握拳,冲他微微一笑:“蓝时,我喜欢你。”   她喜欢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见他的第一眼,也许在他们的第一次。原以为她会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不曾想她会说出来。她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他微微点头:“我看得出来。”   秦谂:……   蓝时轻轻一笑。   秦谂感到窘迫,红着脸逃开了,身后传来他的笑声。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五)   秦谂计划第二天走的,谁知道一早起来,谭笑已经走了,她去和蓝时告别才发现他发烧了。公寓没人,她做不到丢下他不管,结果照顾他一整天,夜幕来了,他也没见好转。   秦谂着急,劝他去医院,他淡淡撇了她一眼,说了句死不了。   秦谂想,荒郊野岭的,她又没照顾病人的经验,万一晚上严重了,她可是没有办法的。   蓝时又说:“我想喝粥,给我熬鱼片粥吧。”   他挑剔,她是知道的。中午她熬了白粥搭配咸菜,他只喝了小半碗,下午什么也没吃。别说他,她喝了两碗粥都饿了。只是鱼片粥也太为难她了。她担心熬出来味道不好,他又发脾气。   “换别的吧。”   “不愿意就算了。”   秦谂叹气:“我没做过。恐怕味道不会太好。”   “你做出什么我就吃什么。”   丢下这句话,他又回房了。   秦谂在厨房里捣鼓半天,又是百度又是打电话,折腾下来总算做得有模有样,她自己尝了一口,味道还算可以,就不知合不合那个人的口味。   她去敲门,他的声音传出来:“门没锁。”   “我进去了。”   “嗯。”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沉的,伴着重重鼻音。   又加重了吗。   她伸着头打量卧室:“粥好了,你现在喝吗。”   “嗯。”   秦谂去厨房把粥端出来,还炒了两盘小菜,味道极淡。   出来,他已经坐在餐桌前,挽着袖子,人还是没精神,也没要动筷子的意思。   她解释:“冰箱里也没什么材料,你将就一顿好不好?明天我去菜场挑你喜欢吃的回来。”   蓝时没发表意见,低头吃起来。   今晚他胃口不错,连着吃了两碗。   中午喝了粥,晚上她实在喝不下。   吃饱喝足了,人也精神了,竟有心情和她说话:“储物间有零食,你自己去找。”   秦谂打算收拾碗筷,他又说:“明天再弄吧,让钟点工来。”   “有钟点工?”秦谂吃了一惊。   他挑眉,笑着看她:“不然你以为这房子谁打扫?”   秦谂忽然有点郁闷,有钟点工不早说,下午闲着没事干,她把公寓全都打扫了一遍。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她忙上忙下一声不吭。   她指责道:“你怎么这样啊。”   “怎么?”   “有钟点工干嘛不说,害我打扫半天。”秦谂抱怨,她自己都不曾发觉,自己的抱怨更像是撒娇。   “我以为你想活动筋骨。”他一脸戏谑。   秦谂:……   “今天的报纸呢。”   “不知道。”   蓝时若有所思看着她数秒,起身出去。   秦谂郁闷了一小会,对蓝时的行为咬牙切齿。   晚上,竟刮起风,还伴着电闪雷鸣。   她躲在房间里看电视,电忽然断了。屋子里黑得吓人,偶尔有几道闪电照进来。她从小就怕黑,更害怕雷雨天。房间大,附近也没什么居民,更恐惧。她几乎不做考虑,用手机照明跑到蓝时住的房门用力拍门,好像身后追着洪水猛兽。   蓝时拉开门,头发湿漉漉的,水顺着额滴下来。   他的轮廓在闪电中格外冷峻,可她却觉得无比可爱。   他挑眉看着她:“什么事?”   “停电了。”   “我知道。”   “挺黑的。”   “你想做什么?”   秦谂往里探头,他房间亮着一盏灯,照得她蠢蠢欲动:“你这有灯啊。”   蓝时古怪撇了她一眼,没和她废话,转身回去。   又一阵雷声劈下来,她几乎冲进去的。   先一步的蓝时眉眼弯了弯,轻晒:“没人告诉你,晚上不要和男人共处一室?”   秦谂腹诽,又不是没有过。怕被他赶出去,她讨好道:“你不会的。”   他挑眉,眉眼染上一丝玩味:“谁说我不会,嗯?”   “你不是说……”秦谂无措地看着他,小脸涨得通红。   他轻轻一笑,抬手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话说得没头没尾:“你留长发吧。”   秦谂呆了,她没听错吧?   她结巴道:“你……没事吧。”   他含着笑问:“我能有什么事?”   “……”   “你短发不好看。”   秦谂尴尬又窘迫。   似乎没打击够,他又加一句:“我说实话。”   秦谂嘀咕:“你还是不要讲实话比较好。”   蓝时笑了笑,心情变得很好,就连刚才那个电话也不放心上。   秦谂偷偷撇了他一眼,发现他也看着自己,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他心情好了,居然开起她玩笑。   譬如他问:“你不会害怕打雷吧。”   他这句话的语气太讨厌了,还带着三分似笑非笑。   打死她也不会承认害怕雷雨天气:“谁害怕了,就是太黑了看不见。”   “承认害怕也没什么可耻。”   此间,又一声雷重重劈下来,地动山摇。秦谂忍不住瑟缩起来,蓝时瞧了她一眼,低笑:“害怕的话坐过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秦谂刚想反驳他,又来一道雷,她几乎跳到他身侧。   蓝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秦谂恼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   “不许笑。”   蓝时从善如流:“行,我不笑。”   嘴上说不笑,眉眼的笑意越加张扬。   也不知是不是夜太黑了,她竟敢拿沙发上的枕头砸他。   蓝时微微一愣,没想她会这样对他。   她居然对他动手了?   不敢置信,也后怕。他不会生气吧?   她讪讪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的确。”他煞有其事点头,不忘加一句:“有意的。”   秦谂:……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占据了他的床,而他没见人影。她霸占他的床,他睡哪里?   她颇为苦恼揉着额头,昨晚的记忆一点点浮上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以为会发生点什么,结果还真只纯聊天了,说出去谁信啊?更重要的,她几时睡着?又怎么躺床上的?   她起来,走出他的卧室,楼下传来谈话声。她本欲回自己睡的那个房间去洗漱,怎奈她的名字忽然出现在清晨的空气中。那个她听不出声音的女人说:“别说你喜欢上秦谂那样的小屁孩了?”   秦谂几乎本能地停下,心砰砰跳跃。   他会说什么?   她害怕又期待,害怕答案不是她想要的,却又期待他的回答。   过了许久,蓝时开口了,光听口气就知道他很不高兴。   他说:“你管得太多。”   “是,我管得太多,如果你不曾给我希望,我会这样吗。你别说你会去管一个毫不相关人的死活,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会吗。”   “你想象力挺好。”   “没办法。对了,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当初要她是因为周至吧?她自以为瞒得很好,也不知真天真还是太会演戏。”   “你今天来就为这句话?你可以走了。”   “你什么态度?蓝时,好歹我们曾经深爱过,要不是……算了,提那些没有意义。我现在没心情考虑那些,只求我弟弟早点康复,然后一家人快快乐乐的。”   “这些没必要同我讲,我也没兴趣知道。”   女人轻轻一晒:“也对,你现在对什么感兴趣?秦谂?”   “别有事儿没事儿拿她来刺我,她和你们不一样。”   女人生气:“当然不一样了,装得多清高,不也跟了你?”   秦谂感到脸火辣辣的,知道听下去只会更难听,她躲进了自己那间房,把那些嘈杂隔绝在外。她洗好了,又描了妆,换了一套裙装便下楼。   那个人已经不在,蓝时在讲电话,大概是工作上的。见她下楼,没避让。   听他的语气,颇有些同情那面的人。   她去厨房,有阿姨在做饭。阿姨见了她,笑着打了招呼。   没用武之地,她退出来。   蓝时已经结束通话,还能调侃她:“睡得不错?”   秦谂不得不佩服,这人自我调节的速度。   她说:“以为你出门了。”   “为什么要出门?”   秦谂心想,谁知道呢。   蓝时不依不饶,秦谂怀疑他是不是中邪了。   他追问:“为什么以为我出门了?”   她很想翻白眼,还用问吗。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听了墙角,她扯道:“今天天气不错。”   “想不想出去走走?”   “恐怕没时间。”   “你倒是比我还要忙了。”   秦谂不接话,腹诽这有可比性吗。你是大老板,她是小员工,再者她还是有自知自明的。   她道:“我不会死皮赖脸不走的。”   蓝时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轻笑出声来。   他笑,秦谂窘迫:“你笑什么笑。”   “还记恨上了。”   “要你管。”   “那你现在走吧,估计天黑也能走到市区。”   他幸灾乐祸的样子,秦谂恨得咬牙切齿。她想昨天打车来的情况,花了三百来块钱就肉痛。听说也有大巴车的,可惜是早晚一班,而且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笑过了,他又逗她:“下午带你出海。”   “不去。”   “别后悔啊。”   “才不后悔。”有些心动,可又不想低头。   蓝时早就看出她那点小心思,点头:“行,那晚上你就一个人住,我大概会住岛上。”   “你不回来?”   “嗯。”   她不安:“阿姨会留宿的吧。”   “她忙好了就回去。”他还嫌刺她不够:“晚上记得锁好门窗,这里治安不是很好,去年xx奸尸案就发生在方圆几十里内。”   后来她才知道他所谓的方圆几十里还真是离这几十里的海堤上。她提这件事时,他还一脸无辜反问她说我有说过吗。那时候她有想劈死他的冲动,太坏了,坏骨子里去了。   可这个时候,她哪里晓得那些,又经历昨晚,夜晚于她就是一个噩梦的存在。   饭后,蓝时就要出去。   她想去又拉不下脸,时不时撇他几眼。   蓝时装着没看见,自顾收拾。   待大门重重落下,秦谂再也坐不住追出去。谁知道一开门,他就站在门外台阶上,带着三分似笑非笑,好像专程等笑话她一样。   她怔在那里。   他低笑:“我还想你要等什么时候才追上来。”   他早笃定她会追出来的,秦谂又窘又恼。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还不快点去换衣服?”   意识就像被他控制了一般,她乖乖地去换衣服。待她下楼,他坐在客厅看报纸,见她来了才说:“阿姨在厨房准备了我们的晚餐,你去提出来。”   秦谂没敢有异议,阿姨准备的还挺多的。   她问:“真要在岛上过夜吗。”   “嗯。”   “不用带过夜的东西吗。”   “岛上有。”   第一次坐这种小船,又是茫茫海面。说不怕是假的。船体有些摇晃。秦谂站都不敢站,蹲下来抓着他的腿:“你会开船吗。”   “比开车还简单。”   秦谂却不信,还没等她适应,船已经被他开出去了。   他轻松惬意,见她一张小脸惨白,笑着调侃:“你要害怕的话可以回去。”   秦谂望着没有尽头的海面,都快哭出来了。   “你很怕水?”   秦谂咬着唇不说话,眼神却出卖了她。   他又说:“没什么好怕的。”   秦谂腹诽,你又没体会过被冰冷的河水淹没的绝望,才会无所无谓的。   “说不定下午会起风。”   秦谂尖叫:“那你还出来。”   “如果我们回不去……”   秦谂吓得要哭了,恨恨瞪着他:“你别开玩笑了。”   他笑了一下,轻声说了句我没开玩笑。   风有点大,秦谂听不见。   他们在海上驰骋了两个小时,他才问她:“你饿不饿?”   她点头。   “附近有个小岛,岛上有房子,我们去那里。”   “这不是晚餐吗?”   “岛上有吃的。”   他们就近靠岸,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还抓来几条小鱼。   秦谂生火,把鱼用树杈架起来放火上慢慢地烤。   蓝时说:“还挺像模像样。”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也是。”他没滋没味地笑了下,又问:“你是不是溺过水?”   秦谂吃惊,这人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知道自己猜中了,蓝时也不急,静静等着。   她几乎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平静:“嗯。”   “你不会游泳?”   “很奇怪吗。”   蓝时摇摇首,眼神多了点情愫。   她在烤好的鱼撒盐,又撒了些调料才给他。蓝时不客气,还不忘说:“没看出来,你挺贤惠的。”   秦谂嘀咕:“你没看出的多着呢。”   “谁说的?”   “什么?”   “地址,就你能找得来?”   秦谂没答话,心想着昨天见到他,他冷淡地反应。还好没赶她走,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一趟,也不在乎结果,但被他当场赶走,面子上下不来。   也许被他轻蔑语气刺激到了,她反击道:“你少瞧不起人。”   他轻轻一笑,似乎惹恼她是件很愉快的事儿。   秦谂没再理他,认真地烤着小鱼。   他没说找话:“你和江承怎么了?”   秦谂以为自己听错了,怔忪片刻。又听蓝时说:“花我的钱去讨好别的男人,你能心安理得?”   “你有病啊。”   “谁说不是。”他也想,自己大概有病。他又说:“他人不错,可惜太年轻。”   秦谂心情顿时变得很糟糕,把一条烤好的鱼塞给他:“吃你的鱼。”   蓝时愣了一下,撇了她几眼,心想恼怒成羞了?   秦谂有心解释,瞧见他云淡风轻不在意的样子,有些心灰意冷。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六)   傍晚,他把船停靠一座小岛。   岛上房子还不少,偶尔见几个人走过。   听了蓝时的解释,她才知道岛上原来还有居民,不远处的另一个小岛,还有军队驻扎。   秦谂忍不住问:“你去过那里吗。”   “没什么好玩的。”   意思是去过了?   她还想问,蓝时瞪了她一眼,害她满腹疑问不敢出口。   秦谂没想他岛上的房子设施齐全。他们刚来就有人来敲门,蓝时让她去开门。来人是一个中年老头,见到秦谂,愣了半晌才问:“老四在不在家?”   “你是?”   “我是邻居,姑娘你是老四家媳妇吧?”   秦谂想说不是,她也摇头了。老头眼瞎了一样,打量着她自顾点头:“蛮好的。”   秦谂被对方打量地不自在,也不敢去接应身后那道灼人的目光。   老头又和蓝时讲话:“这回该请我喝酒了吧。”   蓝时欣然答应:“当然。”   老头又说:“难得你带媳妇来,我让我家老婆子送点好吃的过来。”   秦谂再没勇气听下去,说了句你们聊逃回了房间。关门时还听蓝时说她脸皮薄别见笑。秦谂想,见笑泥煤啊。稍后嚼着这句话,脸微烫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蓝时来敲门。   秦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低着头问:“有事吗。”   “你脸红什么?”   “干嘛不解释?”   他含着笑问:“解释什么?”   “我又不是。”秦谂急了,虽然误会很美丽,可她确实不是啊,枉但罪名会罪不可赦的吧。   蓝时却问:“你不想?”   秦谂怔了很久,避开他的视线:“想不想有什么用,反正你也不准。”   “其实……”他看着她:“也不是不可以。”   秦谂胸口堵得难受:“我去洗澡。”   结果这个洗澡演变成一场激情纠缠,这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就像他说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发点什么都有点对不起他自己了。   事后他玩笑的口味问:“需不需要我负责?”   “你可以滚了。”秦谂自己都不曾发觉,在他面前越无所顾忌了。   他轻轻捏了捏她下巴:“瘦了。”   “你烦不烦啊。”   “你这女人还真难伺候,才把你伺候舒服了还没下床就给我翻脸,有你这样的人吗。”   秦谂恼羞:“你不要脸。”   蓝时故意蹭她,还用他那一处。秦谂没他脸皮厚,闹了个大红脸,结结巴巴:“你怎么这样?”   “谁叫你拿我的钱去哄别的小男人了?还不许我这样?小没良心的。”   “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们都这样了,还不是你的谁?”   秦谂却想这人莫不吃错药了?   见好就收,他做得游刃有余。他问她回不回北京。   “嗯。回去的。”   “秦谂……”   “嗯?”   “我……”   她捂住他的嘴,也许害怕吧,她想。终究不够勇敢,心里明白,却不敢听他亲口再次讲出来。   她深明大义:“我都懂。”   蓝时不知道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有些事,他自己也没想清楚。   秦谂低声问:“你还爱她吗。”   “什么?”   “好话不说二遍。”   晚上躺在床上,她开始思考回去后的事。她想自己也该谈一场恋爱了,找个合适的人,然后循规蹈矩的生活。   蓝时却不肯让她安生。秦谂有点搞不懂他了。   她叹气:“你想怎样?”   “想什么?”   秦谂看了他一眼,也没想瞒他:“蓝时,我不会等你的。”   蓝时抿唇,薄唇在灯光下,整张脸看起来更为冷峻。   “他们说你丢下公司来海城,所以我就来了。你放心,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也没想会改变什么,确定你很好就够了。”   “所以说你蠢。”   秦谂不在意地笑了下:“嗯,你说得对,如果我聪明一点也不至于……”忽然觉得没意思,她顿了下:“算了。”   “怎么能算了?”   “没意思。”   “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就没意思了?”   再次听到这句话,她的心情已经没那么复杂了。   承认喜欢他也没什么可耻的,反正他们终究会各奔一方。   她坦然承认了:“是啊,喜欢。”   “我目前单身。”   她没想会在这种场合听他正儿八经地说我单身,感觉微妙又诡异。这像什么呢?她想起来了,搭讪的桥段。   他暗示她吗。   秦谂没敢多想,害怕想太多,结果不是她想要的。   她问:“你什么意思?”   “自己想。”大概觉得和她沟通太吃力,他翻身背对她。   “其实……”她仗着胆环抱他,脸紧紧贴着他后背,低声说:“你也不讨厌我吧。”   蓝时没说话,甚至一动不动,不多时,均匀呼吸声传来,秦谂苦笑。终究只是她一个人的喜欢,这样……也好。   也许潜意识认定了他们不会有结果,也不至于太过难受。   枕着他,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醒来时他还在睡,秦谂坐起来看着他。睡容,让他柔和几分。她不想承认自己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鄙俗之流,结果没逃出俗套。   他,长得还真好看……   不知不觉就盯着看了许久,她都不知道眼睛是看他还是看别的什么。   他猛然睁开眼,初醒的嗓音带着几分嘶哑,一点也不觉难听。秦谂想,他还真是上天的宠儿,拥有一副好皮囊了,还赋予一副好嗓音,更别提他身后的万丈光芒。   这样的差距……   秦谂低不可闻叹气。   他噙着笑:“看够了没?”   “蓝时,我结婚的时候,你送我一份大红包吧。”   蓝时的笑僵在嘴角。   “你不会舍不得吧。”   蓝时敛了笑,盯着她许久。   秦谂心虚,她的话有试探的意思,虽然没收到预期效果。她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披上,玩笑道:“小气鬼。”   “想要什么?”   他看着她,她站姿挺拔,可惜瘦了点,如果丰腴一点应该更好看吧。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转,而她,也从最初的青涩蜕变为就算裸着身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他知道,她是个善良的女人,也许将来会是个好妻子,也会是个好母亲。   秦谂笑了,她想要的他不会给,他愿意给的……   她说:“天气不错,今天带我出去吧,我保证不会吵闹。”   蓝时不说话,看向秦谂的目光若有所思。   中午,天又变了,雷电交加。   屋子里有电视,她没心情看。蓝时在上网,以为他在工作,她偷偷去撇了一眼发现他玩游戏。   这个发现令她很兴奋,就好像小孩抢到糖果。真没想到,冷酷的人也会玩游戏,人果然不可貌相。后来她对唐文锦提起,唐文锦撇嘴说那有什么,她家池先生还玩俄罗斯方块呢。   蓝时见她不走,不由侧首瞧她。她表情呆愣,又带着点好奇,觉得好笑:“干什么?”   “你也玩游戏?”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很难相信。   他轻笑:“怎么?发现我这个*丝形象很幻灭?”   秦谂:……   “你想象中的我是不是一丝不苟?爱好高雅?”   “我只是没想你会玩游戏。”   她的样子又逗乐了他,蓝时低笑:“要不要一起?”   “我不会。”   “据我所知,这款游戏很受你们女同胞欢迎。”   秦谂讪讪,不好意思解释说:“我一进去就分不清东西南北,姑且算路痴吧。”   “我带你吧我的路痴小姐。”   秦谂笨拙地敲着键盘,他就坐在身边,呼吸时不时从她耳边掠过。她心猿意马,错误百出。   蓝时问:“你的奖学金都怎么拿的?”   秦谂嘀咕:“学习和游戏又不是一码事。”   “对我来讲,无非都是攻克。”   “我知道你厉害啦。”   “不服气?”他瞧了她一眼,眉眼带着笑,极乐意瞧她生气的模样。   秦谂心想,她哪敢啊。   可瞧见他模样,没由来一阵烦闷。啪一声,她摔了鼠标,赌气说:“不玩了。”   “这就生气了?”   “反正我也学不会。”她不敢去看他,整张脸火烤了一样,烫乎乎的,又怕他瞧出不正常,她急忙走开:“你忙吧,我去找点吃的。”   蓝时古怪地看着她,煞有其事:“今天中午吃得的确早了点。”   再笨也听出他的言外之音,不就是说她借口憋足吗。   她躲在露台上,还没理清头绪,蓝时也跟着过来,故作惊讶:“咦,你在这里?”   “我看风景不行吗。”   他装模作样看了看,方才似笑非笑道:“景致不错,雾茫茫的……可惜没有明月。”   秦谂剜他,腹诽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他还很无辜:“我又说错了?”   “你不玩了?”   “难得收个徒弟,总得给她出师的机会吧。”   秦谂敢肯定,他绝对故意的。接下来的行动也证明她的猜测,他笑着问:“吃好了?我们继续吧。”   “你很闲啊。”   “既然给自己休假,当然要有休假的样子,不然你以为我闲得慌来这避世来着?”   论口才,他们差的不是一丁半点儿。她也没指望能在这方面赢他。她体会最深的便是惹不起我躲得起。她说:“我困了,我去午休。”   “正好,我也困了。”   秦谂:…… ☆、第十四章 :你的世界我来过(七)   回到陆地,没想他前妻童女士会来找他。   秦谂不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他们虽然变成前夫前妻关系,事实上不是的。童可可哭的时候,蓝时抹去她的泪。   他的动作怎么说呢,应该算得上小心翼翼吧。   秦谂没勇气面对这一幕,说了句我去楼上,匆匆逃开。   傍晚,敲门声才响起。   门拉开,蓝时正打算用钥匙。   她低着头,闷声问:“什么事?”   蓝时盯着她许久,笃定地问:“你哭了?”   “你才哭呢。”   “是吗。”像相信她的说辞:“休息够了下楼吃饭。”   她想说不饿,肚子不争气咕噜噜响起来。   蓝时又深深看了看她,转身时似乎说了句:“女人真麻烦。”   吃饭的时候,童可可和蓝时有说不完的话。虽然一直是童可可在说,蓝时偶尔给回应。这些在秦谂看来,无疑是蓝时的迁就。童可可的肚子已经很大了,他们的话题也绕着孩子展开。   秦谂专心对付饭菜,耳边是他们的话语。秦谂甚至恶毒地想,挺着大肚子还满世界跑,也不怕把孩子折腾没了。她被自己冒出来地想法闹得心烦。   童可可忽然说:“秦小姐,可以给我冲杯牛奶可以吗。”   她礼貌客气,挑不出毛病来。她下意识瞧蓝时,他淡淡地说:“不要加糖。”   秦谂只觉脑袋浑浑沌沌的,站起来‘嗯’了声。   饭厅只有童可可和蓝时,童可可怅然地问:“他们说我还不信,看来是真的了。”   “他们的话也能信?”   童可可低着头,慢慢搅拌汤碗:“别的话,也许不信。这一点,我信。”她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那句诗写得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那个时候,自以为了解你,其实哪能算了解。四哥,最近我常常想,如果能够回到过去,我想我不会选择爱上你。如果不幸爱上了,也要告诉自己,那个人不属于我。”   “怎么想起来这边度假?”   “不欢迎啊?”   蓝时不答话,淡淡笑了笑。   童可可丧气,大概很难启齿吧。   蓝时也不追问,他本来就不是多管闲事的。   过了好半天,童可可笑得勉强,仍摇头:“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嗯。”   “你不会介意吧。”   “我若说不介意,你又会说我虚伪。”   “她误会的话,我可以帮你解释。”   蓝时看着她,考虑着要不要把麻烦送走。理智告诉他,不要招惹。当目光落在她的腹部,他竟然心软了。   来时没带什么行李,一个小小行李包都没塞满。又把捡来的贝壳塞进去,然后上网订票。蓝时进门,看到她的包裹,目光凝向她。   秦谂想,来的时候也没指望能和他有新发展,而且女主人来了,是时候‘功成身退’了。   她说:“我该回去上班了。”   “机票订了吗。”   如果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话,也该彻底清醒了。也许从未想过拥有,也不至于过于难过。   她说:“嗯,明天的。”   “明天我有事,我会安排人送你去机场。”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她走?客套都免去了。他是怕她会死皮赖脸留下来?   去机场有一些路程,她还没自虐到要跋山涉水。   想着自此别后,大概真要与君绝了。   经过一番斟酌,她说:“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也对。”秦谂轻轻一晒,丧气:“蓝时,我嫁人了就会忘记你。”   “有对象了?”   秦谂:……   “真有那一天再说吧。”他似不以为意:“都收拾好了?”   “没什么可收拾的。”   蓝时也不再说什么,两人静静站了一会儿。直到传来他前妻的问话:“吃不吃夜宵?”   “晚餐你都没怎么吃,你去吃一点。”   秦谂有点意外,他不是一直和童可可聊天吗,就算不说话,也认真倾听的样子,这种情况下,还能注意她。她又想,秦谂别犯傻了,他不爱你。   一宿没睡好,第二天又是个坏天气。她起来准备做早餐,童可可已经在厨房忙碌。   见她起来了,童可可问她喜欢吃什么。   借她十个胆也不敢使唤孕妇,她说:“你去休息,我来。”   “不用,我来”。   秦谂也不敢和一个孕妇争,怕一个不小心发生伤情。她客气了一下,童可可就说:“这样的机会是难得的,别人想我还不乐意呢。我听说你还没毕业是吗。”   这何止听说,恐怕她家祖坟都被翻遍了吧。   秦谂说:“嗯。”   童可可又说:“听说你学习很好,很用功。”   对方讲这话时没有讽刺之意。秦谂也只能用最平常的语调回答她:“百无一用是书生。”   “怎么会?这话叫四哥知道了还不给气死。”她提起蓝时,自豪又得意。她说:“四哥学习好,能力强。你喜欢他吧。”   秦谂微微一笑。   童可可笑着遥想,那些久远的回忆,甜蜜又心酸。   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四哥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我们这样的凡夫俗子没办法抗拒他的魅力。所以喜欢他没有错。”   秦谂心思复杂,不晓得童可可打什么牌。也许下一句她就会说但要对的时间。   然而她没有,她说:“我喜欢他的时候,应该才十六岁。文艺点怎么说来着?花季对吧。”   十六岁?她在做什么?童可可又想告诉她什么?   秦谂看着厨房外镶嵌金边的花儿,苦涩而又无奈地解释:“我没有想要得到他,我和他……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他对你挺好的。”   童可可怔怔地听着,转而又笑了。蓝时对她确实挺好,如果只举案齐眉,他们也会是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也许她要得太多……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他们再也没有可能。   童可可微微叹气,笑得惆怅:“是啊,他对我挺好的,可惜人总这样,以为得到了就满足,谁又知道心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满。”   秦谂轻轻一笑。   “你父亲是xx院长?”   秦谂沉默。   “你不用担心,爷爷他虽然霸道了些,但有四哥。而且……”童可可苦笑了一下,如果当初没有她搅局,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故事。如果不是那样,她也不会长大。   秦谂糊涂了,她不应该讨厌她,更甚者痛恨她吗。为什么她的表现……   转瞬,童可可又释怀了:“天塌下来有四哥顶着……”   秦谂听到动静,蓝时起来了吧。   不管童可可怀着什么目的,反正她今天就走了,那些事,也该放下了。   早餐过后,蓝时开车亲自送她去机场。   虽很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见他亲自押送,又万般不是滋味。他担心她会赖着不走,打扰他前妻的心情?所以非得亲自看她走了才放心?   该说的话说了,不该让他知道的他也已经知道了。   此刻,她歪着头,怔怔地看着车外的风景发呆。   他帮她办理好手续才问她学位问题,秦谂才想起来下周就得回去答辩了,而她还在这悲秋伤春。她这样的普通人,没有人性的资本。   “嗯。”   “把北京的工作辞了,你不适合那里。”   听他这样讲,挑起秦谂的脾气。她都要和他划清界限了,还要让她难受一下?   她说:“哪里不一样,反正都为人打工。”   “别赌气。”   “我喜欢北京。”   不屑于做纠缠的她,今天又破例。他皱着眉问:“理由?”   秦谂想着心事,倒也没注意他的反常。她不认为喜欢一个地方还需要什么理由?就像喜欢一个人,喜欢就喜欢了,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加上附加条件,那样的喜欢也不纯粹了。   而她对蓝时的喜欢,真有那么纯粹吗,没有物质,没有容貌,只纯粹的喜欢。   也许没指望她能回答,过了半晌,他叹气,似莫可奈何:“也好,你总得学会长大。”   “你放心,我会的。”   蓝时又叹,仿佛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秦谂低着头,忍着离别的难过,故作轻松:“你该庆幸,总算摆脱麻烦了。”   “总算还有点自知自明。”他轻笑。   “蓝时,再见。”   今天,以后,再也不会相见。   她会结婚,做别人的妻子。   他也会再婚,那个人不会是她。   想清楚这些不难,难的是想清楚了,仍忍不住难过。   他站在人流里,微微点头:“再见,我的路痴女孩。”   推着拉杆箱,她又一次回头,冲着他微笑,轻启薄唇,用低得她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蓝时,我爱你。” ☆、第十五章 :怕什么,我陪你疯(一)   秦谂回北京后又马不停蹄回学校参加答辩,顺利过关。   毕业典礼那天,唐文锦也去了,挺着大肚子,同学们对她羡慕有,嫉妒也有。   她和文锦坐在后排,江承不知什么时候也坐到她们边上的位置。那次别后,她和江承再没联系过。以前她总觉得江承无处不在,当他不联系她,她才知道。其实这个世界还是很大的。   唐文锦用眼神询问:“你叫他来的?”   秦谂表示不清楚。   唐文锦拿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过来询问:你们不是拜了吗。   秦谂哭笑不得,他们都没有开始,何谈拜?   唐文锦又发过来:听说他要出国了呀。   秦谂:你自己问他。   有些时候,秦谂不得不佩服唐文锦。她和秦谂换座位,压低声音问:“你要出国了?”   江承点头:“嗯。”   唐文锦拿眼睛斜秦谂,笑眯眯问:“遇到点儿困难就退缩了?”   “池森舍得放你出来?”   唐文锦恼了,习惯地想要拍他。   江承微微一侧,避开她的袭击,苦笑着说:“别拿我出气,同学们都这样想的。”   唐文锦看着他,脸上罕见的红晕,呐呐地问:“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   江承愣了一下,摇首:“怎么会?大家羡慕你还不及。”   “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议论我。”   江承看了她一眼,又瞟向秦谂。她拿着手机对着舞台,大概在录像。江承微微一笑,也不知说自己还是说她:“议论你,是因为你值得他们议论。”   “真是这样?”   “嗯,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唐文锦下意识瞥了撇秦谂,然后说:“嫁得好不如生得好。”   大概皆想起秦谂的处境,不由沉默。唐文锦想,秦谂长得好,那个人怎么就不动心呢。江承想,如果她不这么好看,也没机会相处,他就不会对她动心了。   晚会结束,池森接走唐文锦。同学们嚷着去ktv,江承邀请她,众目睽睽之下,她给足了江承面子。   她的举动给江承带去不小震撼,他以为那次谈崩之后,他忍着不去联系她,总想着她会不会主动联系他呢。   结果没有,一次也没有。他不禁失望,甚至恨过她,还幼稚地发过誓,哪怕她回头求他,也不要理她。   再见,沉不住气的反而是他。   他们去的是‘海上蓝天’,后来她才知道这里是池森的产业,难怪名流聚集。   江承的同学,有些也算得上熟面孔。后来又来了几位,上次毕业季旅游的队友们。他们见秦谂和江承一起,纷纷打趣,甚至有叫起嫂子。闹得秦谂很不好意思,想要解释,江承却听之任之。   待他们目光又被其他人吸引去后,江承方才道:“刚才……也是我的想法。”   “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如果输给四哥,我无话可说。但是你和他……秦谂,我不甘心。”   她又何尝甘心,不甘心又怎样?生活仍旧继续,她会按部就班。她了解江承求而不得的心情。   “输给他,我认了。可你们明明没在一起,我们为什么就不可以?”   秦谂动了动唇,想说他们地位悬殊,想说即便开始了也不会有好结局   她说:“你就要出国了。”   “我们一起走?”   “江承,你知道吗,杜先生找过我……”秦谂讲这句话时,眼神虚虚地看着前方。如果一开始知道江承和杜沉的关系,她一定离得远远的,绝不招惹。杜沉那些话,无疑在她心口上撒盐。   江承没料到杜沉去找她。不,他有预感的,但没想他们还没开始,他的家人已经施压。   秦谂想,她恨吗。也许吧,恨自己没有一个强势的靠山,才任人欺凌。恨自己立场不够坚定,明知不可以,还去享受片刻的温柔。   所以,那些,她该受的。   江承很恼火。他自认为自己成年了,负责得起自己的人生。实际上不然,他们都打着为他好的旗号规划他的人生。以前他没觉得不好,也许太过一帆风顺了,才导致在秦谂面前无数碰壁后立马抽身。   他问:“他都说了什么?”   他的反应让秦谂后悔多嘴,她笑了笑:“江承,其实你应该知道,我……”   “不要同我讲那些大道理。我只问你,你对我有没有感觉,哪怕一点,一点也好?”   他的表情既严肃又惶恐,还有点可怜。秦谂想说没有,一点也没有。对上他那双明亮的眼睛,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她并不讨厌。秦谂都厌恶这样的自己,明明知道那不是爱情。   她沉默,江承沉不住气:“说啊,有没有?”   “你知道吗,我特别羡慕文锦。”   “别和我扯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你对我的感觉。秦谂,我或许不够成熟,但我就是喜欢你。”   秦谂喃喃低问:“你能喜欢我多久呢。”   她的话,仿佛让他看到希望。他执起她的手,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喜欢,一直喜欢。”   如果她还小,她一定会感动于他坦率的表白。可惜了。   她抽回手,笑了:“江承,我心里那个人不是你。”   “他?”为了表示自己不在意,他发誓:“我不介意,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变成你心里那个人。”   “我没这个自信。我很傻是不是?明知无望,还是忍不住喜欢他。”   江承说:“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终会驻进你的心里,一辈子。”   秦谂微微错开视线,往前走了几步。   江承追上去,拉着她问:“你不信?”   “江承,你回来的时候,如果没遇到合适的,我也没有,那么我们就在一起吧。”   江承眸光亮亮的:“真的?”   秦谂点头。她自己是知道的,他出去后,世界更大,接触的人更多。对她的心动也会随之淡去。她知道自己坏透了,可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她想,就让时间淡化一切。那个时候,他会知道,他们不合适。   江承高兴坏了,问她愿不愿和他一起出国。   秦谂说:“我现在不考虑,也许以后会。”   “也好,我先过去。”他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秦谂却惶惶。她知道,江承所想的那些都不会实现,她所谓的以后不过哄他的权宜之计。   他们从海上蓝天出来,江承去取车。她在门外。杜沉从里面走出来,秦谂怀疑他掐点了,不然也不会扣得刚刚好。   他说:“秦小姐,我不希望看到不愉快的。”   “杜先生不觉得这样干涉他的人生过分了吗。”   杜沉轻轻笑道:“秦小姐恐怕搞错了,没有我们干涉他的人生,他现在一文不值。秦小姐会看得上?”   “我已经照着你的意思办了,你还想怎样?人还是给人留些余地的好。”   “伶牙俐齿。”显然被她刺到了,又奈何不了她。他摇头,笑自己小气过了,竟和一个不懂世故的女人计较。他说:“你知道,我不会太过为难你,但前提是不损我方利益。你跟过阿时,你知道我和他是朋友也是兄弟。你该明白,你和江承暧昧就是打他的脸,你也不希望这样对不对?。”   秦谂说:“杜先生真是谈判高手,我认输。”   杜沉挑眉,眼睛明晃晃地写着一切尽在掌握中。   秦谂轻轻叹气,叹命运的无奈,叹自己的作茧自缚。   “那么?”   “放心吧,到时候他只会讨厌我,杜先生可以高枕无忧的。”   “你很明事理,如果没有阿时,我想我很欢迎你。”   秦谂轻轻一笑:“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吗。”   杜沉低低一笑,没有否认。   杜沉看了她半天,才说:“他今晚也在。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杜先生何时也在乎别人的心情了?怪渗人的。”   杜沉叹气:“别把我说得不讲情面,他是我弟弟,阿时又是我兄弟。对他,我还算了解。你若喜欢江承还好问题你对他没想法。江承傻乎乎的,什么事儿也藏不住。我担心……他莽撞的性子惹恼蓝时。”   秦谂轻轻哼了下:“杜先生自然不会让他吃亏,说来说去,不就是嫌我不够格吗。没所谓,我懂,不用杜先生时时刻刻提醒。”   杜沉又轻松笑了一下,感叹:“脾气挺辣的,据我所知,他就好这一口。”   秦谂微微皱眉:“杜先生还真好心。”   杜沉咳了声,掩饰他的别扭。心下腹诽,希望她看得清,也不枉他干得罪人的活儿。   他叹道:“你也别怨我,他是我弟弟,我当然不会为你去考虑,这是人之常情。”   秦谂苦笑:“我能怨杜先生什么?怪只怪没有一个叫李刚的老爹。”   “你……”到底是男人,她所表现出来的姿态卑微又桀骜。他不敢逼得太紧,有句话怎么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秦谂不想和他浪费时间,不管他是谁的朋友谁的亲戚。   她说:“请杜先生不用费尽心思,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杜沉摸摸鼻子讪笑。   江承来的时候,杜沉已经进去了。   江承问她看不看电影?秦谂揉着额,厌厌地说:“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江承还沉浸在她带来的喜悦中,没留意她的情绪。他点头:“好我送你。”   目送他们的杜沉,侧首看向站在落地窗前的蓝时,他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撑着窗,目光深邃,表情木然。如果没做十几年的兄弟,他还真被骗过去了。   他挺搞不拎清,秦谂不是最出众的,而他们什么样的没见过,燕肥环瘦。他们也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即便是他,藏着对童可可十来年的情绪,也没有出格过。也许,就像童可可说的,他天生凉薄,注定无疾也无痛。   他想,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他想看看他能挺到什么时候,最后反而是他熬不过。从小他就被迫和蓝时做比较,老爷子会说你看蓝时他怎么样,你怎么样。那个时候他还不服气,不认为自己比他差。后来,童可可告诉他说她喜欢蓝时,这辈子非他不可。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他的确不如蓝时。   他苦笑:“真不明白你喜欢她什么,横竖没几斤肉。”   他轻喃:“喜欢?”   他从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如果对她的感觉叫喜欢,他的的确确喜欢上了。那种感觉不同于秦如是带给他的来得激烈,她的存在永远的风平浪静。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她颤颤巍巍地不敢看他。他并不喜欢柔若又无辜的,空有脸蛋没主见。后来的相处,她也极力隐藏她的光芒,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他从未想过要和她长久下去。   分开,是他一时起意。以为她会有一番纠缠,但没有。   她这样,他反而不得劲。他也觉得自己走火入魔了,不过一个不懂风情的女人。   那天她出现在海城的公寓外,他用了最大的毅力克制不要表现出对她的出现欣喜若狂。他不能被一个女人掌控情绪,他也的的确确做到了。她走了,他又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   谭笑说:“你喜欢她吧。”   他没否认。   谭笑又说:“我知道你喜欢她,因为你看她的眼神不一样。”   他转身上楼,谭笑在他身后喊道:“余生那么短,相遇那么难。如果都用来错过,你甘心吗。如果是我,如果他还在那里,我会和他好好走下去。你看,你有机会再遇见她,为什么不能一起走下去?”   杜沉扯了扯衣领,给自己斟满酒,笑自己多管闲事。   不料,蓝时问:“杜沉,你还喜欢童可可吗。”   杜沉的笑僵在嘴角,尽管他没特意隐瞒,也从未谈论这个话题,更不会想蓝时坦荡荡地问他。还喜欢吗,他也不知道,大概那种心情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吧。但他也清楚,他和童可可不可能。   正因为清楚,他从不去做无用功,然后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她跌跌撞撞。心还是有点难受的,但不会难熬,只会很惋惜。   杜沉低着头晃着酒杯体,轻轻一晒:“阿时,你们教会了我,感情没那么重要。曾经说着非她不娶或非他不嫁的,如今又去了哪里?当年邬莉说,她非池森不嫁;周至说他非秦如是不娶;蓝关说他爱许和,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童可可说,她会用时间来告诉全世界,她是对的。于是,池森另娶了,周至单身了,蓝关离婚了,童可可的誓言也破产了。其实喜欢是一个人的事儿,没想过要结果,更没想去付出。”   蓝时轻笑了声:“也许你是对的。”   杜沉黯然,拍拍他的肩,长长嘘了口气,说:“江承去英国,她也会去的吧。你要不要去告个别?好歹也相处一场。”   “你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蓝时似笑非笑。   杜沉摇头,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也罢,枉我做了一回恶人。”   “也不是头一次。”   杜沉噎了一下,还真不留情面。 ☆、第十五章 :怕什么,我陪你疯(二)   最近几天,秦谂住酒店,只等着拿了毕业证北上。另一位同学笑她加入了北漂族的一员。秦谂认真地说北漂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无论身在哪里,都是为了讨生活。   她这句大实话,也说明她没野心。   当某天早上,她和同学约好去爬山,她一大早收拾好背着包在酒店楼下等车。当看到蓝时那一刹,她想要藏起来。   蓝时也看到了她,向她走来。近了,站定,静静注视着她。   秦谂也不说话,低着头紧紧地抓着背包。直到公交车来了,她准备上车,才被蓝时拉住。   她愕然回头,所有话哽在深喉。   “我有话问你。”   秦谂很想翻白眼,腹诽道你有话不早说啊,害她紧张了半天,而且眼瞧着公交车来了,她不想耽搁时间。她想抽回手,他不给,两人拉拉扯扯的,引来路人侧目。   秦谂先败阵,扯着他走。蓝时跟着她,离得远了,秦谂才问:“什么事你说。”   他说:“你好像不是很愿意见到我?”   秦谂心虚地笑了下:“怎么会?”   “是吗。”他若有所思。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我赶时间呢。”   “今晚我有个活动,需要带女伴。”   陪他出席活动?笑话,她又没嫌日子过得太舒坦。她几乎不思考拒绝了他。   蓝时说:“秦谂,也许和我在一起会很无聊,但你也没更好的选择,何不让我们在一起?”   秦谂傻眼,他什么意思?   “我表达有问题?”他的表情带着三分戏谑。   “你什么意思?”   “我也单身,你也正好没人,我们在一起吧。”   秦谂整个人呆傻了。   她没听错吧?   她这什么反应?知不知道这事扰得昨晚半宿没睡着。蓝时微微皱起眉:“你若不愿意就算了。”   秦谂想,今天出门时脑袋肯定被门夹了,不然为什么傻乎乎地点头,深怕错过什么。   蓝时这才轻轻笑出来,拎过她的背包:“这才乖。”   秦谂:……   被他带回西山后她才想起同学约她爬山,而她稀里糊涂放了人家鸽子。她立马给同学打电话,同学深明大义表示没关系,还暧昧地问她酒店前那个男的是不是她男朋友?   秦谂想否认,蓝时就在一旁,她没敢在虎嘴上拔毛。   她支支吾吾的,同学暧昧地笑了,说难怪你不答应江承追求,尽管他长得也好,毕竟差距摆在那里。   挂了电话,蓝时说:“为什么不敢承认我是你男朋友?”   转换也太大了,秦谂错愕地看着他。   他提醒:“我们在一起了。”   秦谂喃喃地问:“为什么呢,以前你……”   “你还算乖。”   秦谂却不识趣:“那个谭笑,她也很乖啊。”   蓝时说:“长得不够漂亮。”   “她喜欢你啊。”   “你不也喜欢我?”他深深蹙眉,似有她继续胡搅蛮缠,就给她好看的意思。   把她所有疑惑堵住,秦谂低声叹气,她何德何能获得他的亲睐。   蓝时挑眉:“也许正因为你浑身上下透着傻气,我想我已经被你毒害了,就继续受着吧,放出去也是害人。”   秦谂气得要死,怒冲冲地瞪着他。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仿佛激怒她很有意思。   晚上去参加他朋友的生日。她挺担心的,紧紧拉着他不敢松手。他也由着她,把她介绍给朋友时他中规中矩地介绍她:“我女朋友秦谂,也是我学妹。”   他的话引来大家的兴趣,有人开他玩笑:“你怎么认识她的?”   蓝时笑了:“故地重游捡回来的。”   他认真又严肃,不知情的也不敢继续。   得空隙,秦谂问:“你其实可以不用……”   “你是我的人,我有权作出处置。”   “万一他们知道,你会很没面子的。”   蓝时叹气,扶着她,“抬起头来,看着我。”   秦谂如言,抬起头。   “挺胸。”   “你干嘛。”   “我找的是伴侣,不是他们消遣的对象。而且你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堂堂正正地站在我身边。”   “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蓝时扶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安抚她敏感不安的心。他当然明白她担心什么,担心他的名声。也对,她的担心也无不道理,毕竟他们的开始并不光彩。   他说:“我承认我不是童可可的好丈夫,你无需为我和她的错误买单。那个时候,我……”他没想会和她有这一天,也没想会和童可可散伙。   在场的和蓝时多少都和蓝时有些来往,他不能时时刻刻顾着她。   当蓝时和圈内几个人交流的时候,秦谂出去透气。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运气可以好到哪里都可以听人墙角,还险些被她撞上。   那个女人无疑是邬莉,池森的前未婚妻。   他们不是已经分了吗?现在又为什么争吵?   邬莉的声音尖锐而刻薄,字字指责:“池森,何必做得这么绝?我们好歹也好过。”   池森说:“邬莉,是我对不起你,你何必迁怒她。”   邬莉冷笑:“迁怒?你真搞笑。那个时候我和你还在一起呢,她横插一脚算得无辜吗。池森,我不哭不闹是不是以为我可以听之任之?那个时候不过以为你玩玩不会当真。你回报我什么?”   “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单纯看她不顺眼。”   “你别犯傻,我不值得你这样。”   “她又值得你犯傻吗。她算什么东西?和她朋友一样,喜欢插足别人家庭。”   “你别胡说八道。”   邬莉冷笑:“我有说错吗,人以群分,也莫怪童可可步我后尘。”   “她的结局关别人什么事?你别没事找事。”   秦谂再也勇气听下去,踉踉跄跄逃离,撞上门柱发出清脆的响声,她也顾不得惊动他们,自念着想快点离开。   蓝时见到她时,她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浑身瑟瑟发抖。   来时还好好的,就一眨眼功夫,就像抽去她半条命。一时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蓝时过去截住她,半搂着她往休息室带。秦谂被安置沙发上,他才低声问:“发生了什么事?”   秦谂低着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低低地哭起来。   蓝时粑着头发,蹲下来握住她的手,深怕惊吓她,一再压低声音:“让我猜猜,听了不好听的话?”   秦谂轻轻抽泣。   “你蠢不蠢?别人说你,你不知道抽回去?”   秦谂被他的话逗乐了,又哭又笑:“可人家也没说错。”   “都欺你头上来了你还帮人说话?”她可怜兮兮的,顿时有种女人不教他的过错。蓝时板着脸训道:“以后遇到这种事你给我狠狠抽回去。”   秦谂小声嘀咕:“这不是仗势欺人吗。”   “你怕什么?”   “怕给你惹麻烦。”她可没忘记那个不怒而威的老爷爷,如果他知道她又和蓝时在一起,真正的在一起,会不会……   她惶惶不安,若那事儿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蓝时轻轻叹气,拿她没办法:“我听说最难背叛的是自己的心。秦谂,以后我不会委屈你的。”   秦谂喃喃地问:“为什么是我?”   蓝时松开她,坐地毯上,笑着说:“是啊,为什么是你?又笨又蠢。”   “你太过分了。”   在他面前从未大声讲话的秦谂,忍不住爆发。   蓝时轻笑,捏着她下巴细细打量:“还以为你属兔的,我眼神不好,原来是只不乖的小猫咪。”   秦谂被他闹得脸红,一时忘了刚才的不快。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不怕他了。   她哼哼道:“现在才发现,什么都晚了。”   蓝时低低笑起来,搂着她翻身将她下在身下,用下巴去蹭她:“要不要考虑嫁给我?”   万万没想蓝时会向她求婚。他们昨天才正式开始,她甚至觉得名分过于奢望。他给了,大大方方问她要不要嫁给她。天啊,她感动得快哭了。事实上,她哭了。   蓝时也没想她会哭,好在见惯了她动不动就掉金豆子。他叹气,为她抹去眼角的泪:“我以为给女人最好的承诺就是结婚,你这样让我很挫败知道吗。”   “什么都没有。”   蓝时趴着,故意在她耳边吹气:“说不定肚子已经有了,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秦谂花容失色,如果之前有怀孕的心思,那是抱着认命的无奈,束缚一旦抽去,她当然不想年纪轻轻就有孩子。   他又说:“那几天我没做措施。”   秦谂想岔了,一时间伤心不已。   “怎么又哭了?”   她哽哽咽咽地问:“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和我?”   蓝时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他没感觉,会容忍她胡作非为?他会饥渴到需要随便找个女人解决需求?还抱着放任的态度?   她怎么就这么蠢,他竟然也能忍得了。也难怪池森会说一物降一物,这笨女人就是他命中的克星。   他虽然凶她,语气却莫可奈何地认命:“能不能动脑子想想?我有这个必要吗。”   “你又凶我。”   蓝时抓狂,还凶不得了?他故意板着脸:“我还打你呢。”   说着,又是一个翻滚,两人趟地毯上,好在他当肉垫子。还没等她喘口气,他还真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巴掌。   秦谂傻眼:“你……你……”   “我怎么就栽你小丫头手上了。”   秦谂嘀咕:“谁栽还不一定呢。” ☆、第十五章 :怕什么,我陪你疯(三)   她和蓝时在一起,最高兴的无疑唐文锦了。   她一个大肚婆兴高采烈,好像她才是当事人。秦谂怕了她,对池森说:“池总你都不管管她吗。”   池森笑了下:“你陪陪她,我去书房办公。”   唐文锦撇撇嘴,拉着秦谂神气地去她的地盘。池森在后头摇头苦笑,大概也只有她敢在他面前放肆。   关起门,唐文锦问:“你们真在一起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想起他的话,听着很勉强,但她知道他能做到那份上够为难他了。她不知道他曾经是什么性情的人,敢爱敢恨有担当吧。   “我知道他前妻怀孕了。谂谂,你可要想好,他们有孩子的牵绊,不可能彻底断了。其实我觉得江承更合适,他和你年纪相仿,认识的时间也够长。而且有我在,他不敢造次。”   秦谂有点谛笑皆非了,戳她额头说:“大小姐你还真不怕我吃醋。”   “真的。”   “文锦,你说的对,他和那位不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敢迈出去的。你知道我不是勇敢的人,哪怕喜欢一个人,我宁愿远远地看着。你说如果他对前妻无情无义,那样一个人,我又敢去爱吗。”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放着江承不要,非要一个离婚的。”   唐文锦不知道内情才这样,而她也无意去解释个中曲折。   唐文锦捅捅她:“你后悔还来得及。”   “你刚才不是挺高兴的?”   唐文锦努努嘴,示意外面。   秦谂哭笑不得,也服了她:“真是。”倏尔又想起另一件事,江承要知道还不知道多难过呢。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杜沉又不能拿她怎样。   决定在一起后,蓝时问她北京的工作打算。秦谂想了想,毅然辞去北京的工作。   而她,一直没找到机会对江承提起她的‘变卦’,内心惶惶不安。好在这期间,江承没怎么联系她,她知道这是杜沉的功劳。   这天,她手头的画稿刚完,蓝时就回来了。   他一般回来都挺晚,今天回来这般早,秦谂不大习惯。她忙着去接过他手中的包,问:“还没做饭,饿了吧?我这就去。”   这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关系公开化,他更难伺候了。比如嫌弃管家做的饭菜,没办法,秦谂亲自操刀。她不觉得自己的手艺有多好,勉强上及格线。他呢,眉也没皱一下。秦谂和朋友提起,朋友说男人的臭毛病,图新鲜感罢。   她也希望他图的是新鲜感,毕竟她对做饭无感。   他摇首:“不用,给我倒杯水喝。待会儿出去吃。”   “你不累吗。”   “有点。不过今晚特殊。”   “我……”   蓝时瞧了她一眼,轻笑:“不要说你今晚要赶稿件,我不会批。”   “都有谁呀。”   蓝时又瞧她,似笑非笑:“你怕什么。”   被他看破心思,秦谂心虚气短:“我怕什么呀,天塌了还有你顶着呢。”   蓝时低笑:“江承昨晚的航班,现在已经在他该在的地方了,真不知道你担心什么。”   “什么?”她很想表现镇定,奈何过于震惊。   “你这什么反应?”   秦谂心虚:“比较吃惊。”   “秦谂,我不希望我们以后的生活受过去的干扰,明白吗。”   秦谂暮然一怔。他什么意思?怀疑她和江承不清不楚?   他凭什么怀疑她,她都从没过问他的旧事。   知道她恼了,蓝时又轻轻一笑:“涨行市了,这也说不得。”   秦谂憋着一股邪气,恨恨瞪他:“我和他又没什么。”   “不说这个。时间不早了,快去换衣服。”   “非去不可?”她不大情愿。   “学会讨价还价了。放心吧,不会太晚,去露个脸。”   “几点?”虽没做好准备,但也不能不去。   “七点。”   这次是池家,秦谂还不知道池家和周至家有交情。周至调戏她,蓝时皱眉:“还没喝就醉了?”   周至皮笑肉不笑:“比不上蓝四少抱得美人归,总的容许我发发牢骚不是?”   蓝时低声对秦谂说:“我们去看看池老。”   池森爷爷非常和善,见过秦谂后点头说:“老四,眼光不错的。”   蓝时笑了:“总不能比以往差了去,不说家里不答应,我也不答应的。”   池爷爷乐了:“你小子忒不谦虚了。”   “我否认了爷爷又说该说我不诚实。   池爷爷大笑。   秦谂发现,蓝时似乎比池森更手池爷爷欢迎。秦谂怀疑,他们若为兄弟,蓝时肯定抢占所有风头。她不知道,即便不是兄弟,在圈内长辈眼中,除了感情外,能力都是备受推崇的。   唐文锦带秦谂去休息室,留下蓝时、池森作陪。   池森在一旁沏茶,蓝时陪坐。   池爷爷弄着他的水烟袋,笑眯眯地说:“老四,心眼也忒多了。”   蓝时笑道:“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爷爷您。”   在池爷爷跟前,蓝时诚实得令人发指。池森都要听不下去了,便听池爷爷接话:“如果你们想瞒着我,有的是法子。让我们知道了,无非有求于我们。”   “是,也不全是。”   池爷爷发话:“说吧,这次又遇着什么难事?”   “爷爷觉得秦谂如何?”   池爷爷捋着胡须,笑:“都算计我头上来了。”   池森也坐过来,卖乖讨好:“老四也不存好心思,爷爷用不着同他客气。”   池爷爷瞪他,池森耸耸肩,摸着鼻子讪笑:“我什么都没说。”   蓝时没说话,从容淡定地保持微笑。   池爷爷方才说:“你爷爷那头驴,我可不敢去碰。不过今天带来的姑娘,长得端正,人也文静。人家跟了你,你可不能亏待对方。”   “我……是自然不会。”   池爷爷听出弦外之音,呵了声虚虚指指他,摇头道:“老四啊老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   蓝时奉承:“爷爷阅人无数,自然什么都瞒不了,也没想瞒。”   “呵……”池爷爷乐呵呵地:“人家姑娘不答应你,我是赞成的,想想你们几个,感情上没个定性,跟了你们容得了还能过日子,容不了那就是害人家。”   听了这话,池森不乐意,为自己辩解:“爷爷,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   池爷爷不屑:“哼,要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还真想一棒打死你这个混账。”   池森无奈丢了一个眼。   池爷爷又道:“老四,我还是那句话,不要亏待人家小姑娘。”   “这个自然的。”   唐文锦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秦谂。   “你看我干嘛。”   “知道他为什么带你来吗。”   他什么都没说,害她一顿紧张。   瞧见秦谂茫然状,唐文锦忽然间发现,她竟然比秦谂聪明了一次。她稀里糊涂的恐怕都不清楚蓝时带她来做什么吧。她不清楚,她唐文锦可没傻。人家蓝时都没说,她也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秦谂不是不懂,就是太懂了才惶惶不安。上次见蓝时他爷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害怕再来一次。倘若再演一回,她会不会再一次狼狈出逃?   她怕自己会让蓝时失望,更恐慌横在他们中间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而是自古以来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   身为半个女主人,唐文锦不可能时刻陪着她。   秦谂绕过二楼,去后花园透气。   周至和童可可在假山边上,也不知为什么吵得激烈。遇上周至,她能躲就躲,看着童可可激动,她真为童可可捏冷汗。   周至不会一怒之下动手打人吧。   她才这样想,就见童可可动手了。   起初周至还避让,童可可不依不饶,惹恼了公子爷。他掀开她,童可可被他退得之后退。秦谂害怕,想去叫人,周至早就看到了她,恶狠狠地嚷道:“秦谂你还不给我滚出来。”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秦谂心想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而且她撇了童可可一眼,样子不大好。   秦谂走过去:“周少叫我什么事?”   “谁让你在那听的。”   秦谂无语,心想这是池家后花园,还只许他吵架不许她观望了?也许正如唐文锦说的,人一旦有了后台,脾气也跟着硬起了。   她走过去,冲他笑了笑:“周少应该设一块牌子,闲人误入,我想我就不会误闯了。”   周至心情极差,几次三番因为她吃过亏,此刻更忍无可忍。   他冷冷一笑:“脾气挺硬嘛。”   童可可拉着他说:“你冲她发什么火。”   周至气头上,手一扬,童可可被他推出去,摔地上。   那一刹,什么都顾不得了,扒开周至去扶童可可,见她痛得冷汗直流,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看周至还傻乎乎地,她大喊:“你妈的还呆着,还不赶紧打电话送医院。”   一边鼓励童可可:“你撑着点,不会有事的。他就在屋里,不会有事的。”   童可可整张脸白得不像话,豆大的汗沿着腮帮滚下来。   周至这才如梦初醒,忙着打电话。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听他破口大骂。   秦谂想这个时候,她一定很希望蓝时陪着自己吧?虽然有那么些不情愿,她还是拿出手机拨打蓝时的手机。   那边接起来,问她:“怎么了?”   声音温柔得她想哭,她不敢去想,过了今天他们的结局。   晃头甩去不该有的念头,告诉他:“童可可出事了,后花园。”   她疑惑地盯着手机,屏渐暗。   只一小会儿,蓝时和池森冲过来。   蓝时跑来,见到地上的童可可,已经顾不得秦谂,抱起童可可往外跑。池森狠狠瞪了周至一眼,吼道:“还不去开车。”   没有人过问秦谂好不好,童可可被带走了,她浑身虚脱跌坐地上。 ☆、第十五章 :怕什么,我陪你疯(四)   喧闹的人声渐远,而她不知道呆了多久,池爷爷走来,蹲下。   秦谂想说她不难过的,童可可的情况危急,她不该嫉妒。事实上,她很难受,不知道何去何从。   池爷爷递给她一杯酒,示意她说:“喝一口。”   秦谂很艰难地才挤出一点笑。   “很难过吧小姑娘。”   秦谂想,池爷爷您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池爷爷竟坐地上,秦谂一惊,刚要出声。池爷爷乐呵呵地说:“别否认啊,难过就难过,承认了也没啥可耻的。”   话都被说去了,她还能表示什么。她甚至想,他会不会来当说客呢。   池爷爷又说:“人急了,不可能面面俱到。”   “那也是本能反应,不能面面俱到只能说明,那个人没重要到足以让他忽略周围发生的。”   “小姑娘,你吃醋啦?”   秦谂苦笑:“如果我否认,您也不会相信,不如坦然承认好了。”   “诚实是美德。”   “是啊,诚实是美德。”   她忽然意识到她身着小礼服,竟然坐在地上。她提着裙子站起来,又礼貌地问:“您要不要回屋去歇着?”   “晚上挺凉的,也好啊。”   秦谂扶他起来,陪他一起进屋。   之后,她告别池家。池爷爷要派车送她,她谢绝了。   离开池家,手机被她关掉扔包里,坐上环城公交。这样折腾到了晚上十点,又去吃了排挡。   她打车回到西山,原想着蓝时应该在医院。下车就看到他站在门口,因为光线的缘故,她没看清他的表情,想必不会太好。她低头看了看手头提的零食,才慢慢走过去。   “很晚了。”   “挺晚的。”   “手机为什么关机?”   她故作惊讶:“没电了吧。”   他显然不信,秦谂也没指望他瞒过她。瞒得过或瞒不过,她都无所谓的。   他轻轻蹙起眉,没再说什么,接过她手中的零食,去牵她的手。秦谂迟疑了一下,才把手递过去。   踏进大厅,管叔已经迎了上来,问:“是不是开饭了?”   “嗯。”   秦谂轻轻挣脱他:“我吃过了。”   “陪我吃。”   他永远从容不迫,她不敢问那个人的情况,害怕知道。她没有甩手,而是跟着管叔去厨房。   管叔问她:“你手机没接通,他很着急。”   “手机没电了。”顿了顿,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比你早十几分钟。你们不是一起,怎么……”   “我有事情没去成。”   管叔虽然疑惑,但也没问太多。   饭桌上,两人都没说话。秦谂好几次偷偷看去,他都一个表情。饭后他去书房,到睡的时间点,他才回来。秦谂没能当什么也没发生,毕竟被遗忘的人是她,也不能对他发脾气,当时情况紧急。所以,她只能粉饰太平。   蓝时掀开被子躺下,瞅瞅她,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不要躺着看书。”   书也被他抽去了。秦谂说:“我看手机总成吧。”   他看了她好一会,轻轻笑了:“故意找茬呢。   秦谂扔了手机:“睡觉。”   蓝时下定论:“生气。”   他不说还好,提起来了,反而无法忍受:“我生气都不行吗。”   他搂过她,秦谂象征性挣了挣。   他低声道“别动。”:“那你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气性还挺大的。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消气?”   秦谂想说以后你离你前妻远一点。这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就像唐文锦说的她遇到一个比她还要傻的。她又能说什么,爱就是爱了。   蓝时轻轻叹气:“今天……”   “我能理解。”   “我是说……”   “我真能理解,我只是……也许有点嫉妒她。”   “她有什么值得你嫉妒的?”回来时还想该怎么对她解释,童可可没对外宣布,他只能保持缄默。他也希望秦谂大吵大闹,结果恰恰相反,她不吵也不闹。   蓝时苦笑,她吵闹了也就不是她了。她这样的人,最擅长粉饰太平。   他轻轻抚着她丝绒般的脸,低声道:“你不用嫉妒她。”   “你说得对,现在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不用嫉妒她。”   “秦谂。”蓝时低低叹道:“你分明就是难过了。”   她能不难过吗。   曾有人告诉她,看得见的痛不叫痛。有一种痛,血肉模糊。   她低低地问:“你希望我怎么样呢,我也想闹闹情绪。可她不是别人,我和你在一起就该清楚的。我能要求你什么呢。”   “你可以提要求。”   “我不想变成那样的。”   今天池森也说他做得过了,如今秦谂才是他的责任,他倒好,丢下现女友抱起前妻往医院跑。他自嘲说也许帮她收拾烂摊子已经习惯。   池森说习惯太可怕,如果你的习惯是前妻,那么就不要去害别个小姑娘。   池森说,时间安得两全法,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们不是圣人,只能选择最重要的。   蓝时还没和她谈,秦谂去了一趟医院。   童可可的气色看起来还好,已经在医院待产。   她去的时候,童可可在晒太阳。似乎很意外她会来,秦谂也很抱歉打扰她。   秦谂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来这一趟,可我的心里很不安。”   童可可笑了:“秦谂对吗。”   “我们见过的。”   “你今天找我……”她看着秦谂,眉眼弯弯,却又带着几分狡黠地笑。   “确定你好不好。”   童可可耸耸肩,指着天道:“天天对着小片天,哪儿能好得起来。”她又笑了:“没这么简单吧。让我猜猜。你们吵架了?原因在我?”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不会吧,没吵?那天我说你推的我,还以为你们……”她捂着嘴,很失望的样子。   “你……”秦谂瞪着她。   “他没对你说?”童可可试探。   “你以为他该说什么?”   “没什么,挺没意思的。秦谂,你是想要嫁他的吧。也对,女人嘛,谁不像嫁得好一点。”   她没说错,秦谂还是很生气。   “别介意啊,我就这样的,想什么说什么。”   “或许你说得对。你还爱他吧。”   童可可沉默了。   爱,她想也许爱吧,那天他抱着她冲出去,她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声,就像那年,她开车撞了人,也是他第一时间安抚她,告诉她不要怕。   她想他若没对她好过,她就不会爱上,也就不会荒唐了。他是她命中的劫难。   童可可反问:“你呢,爱他多一些还是他的钱多一些。”似乎不需要她回答,童可可又说:“爱钱也没错,女人就这几年的青春。你看,文章都出轨了,还有什么靠得住对吧。女人啊,还是要爱自己多一些。”   秦谂问出她的疑惑:“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童可可歪歪头,似乎也在深思。   秦谂默默地注视着她,即便不化妆面容也是极好的。   她想起一个夜店老板给他失败的婚姻总结这样一句话,经营不善,最终只能宣布破产。   童可可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你就当是生活对我的报复吧。总之你不善待生活,生活也不会善待你。爱也好,恨也好,总归会有结束的一天。我只能说,你眼光不错。”   秦谂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来这一趟。她最终也没问关于孩子的事。她觉得那是他们的伤,也是她的,就当她粉饰太平吧。   最近几天,蓝时都在外地,她去医院的事没对他提起过,他们也绝口不提。   之后,秦父约见她,她又一次应约了。   秦父说他儿子康复得很好。   秦谂说:“你没必要对我讲,他好或者不好,我都不会内疚。”   秦父叹气:“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啊。”   秦谂觉得可笑,她原不原谅能改变什么?她想他求她原谅,不过需要一个良心上的安慰罢。   她无不讽刺:“你如今该有的体面都有了,忽然良心发现想求安慰了?你想我原谅你什么?”   秦父深知这个话题是不能继续了,沉默了一会,方才问:“我听说你和蓝时在一起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言而不尽。当然,你若要求我离开,恐怕办不到。”   秦父无可奈何:“如果你想得到他们家认可,我或许能够帮你……”   秦谂轻轻一笑“当年你没能帮助她,今天来打这张这张情感牌,你觉得我会领情?”   秦父叹了一声又一声,他这模样,倒也像极了慈父。对于另外一个,他何尝不是慈父。   许久,秦父才道:“故园……唉,谂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有一个父亲对你意味着什么。”   秦谂像是听了一个极好的笑话。   她问:“是吗,我只记得那天故园的雨好大,风筝挂树上了。她们都有爸爸帮取下来,只有我……你见我母亲了吧,她有没有告诉你,后来我们把故园卖了?”   秦父静静地听着。   “别人的爸爸都是他们的骄傲,只有我……我记得有一次小学作文要写我的爸爸。我没写被叫了家长。后来遇到了继父,他把他能给的都给了我。同学们都羡慕我有个好爸爸。其实他们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谂谂,爸爸对不起你。”   “说这些有什么用,时间也不能倒回去。就算倒回去了又能怎么样,你还是那个你,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秦父递给秦谂一张卡,秦谂没接受。她说:“我曾经想去求你,但是我没有,想来可笑,也许我们父女緣浅吧,我没办法忘记你放弃我的事实。”   秦父的卡最终也没有被送出。秦谂说:“如果不是有特殊情况,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不想从你口中听说你现在的家庭,而你恐怕也不乐意看到我的现状。”   “谂谂……唉……谂谂啊,爸爸不是反对你们交往。只要他对你好,你也高兴。”   “你更希望他对我不好吧。”   “你怎么能这样想。我知道如是的做法深深伤害了你,爸爸对不起你。”   “为什么代她道歉?我不接受。”   秦父真拿她没办法,活了半辈子,只有面对秦谂一挫再挫。   也许真的老了,曾经以为他能够放下,其实不是的,他没外人看起来的意气风发。他的现任太太,曾吵过,质问过,质问他们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反而不如从前了?质问他是不是忘不了前妻。因为这事他们不止一次吵过。   那次他去找她妈妈,闫妮那样骄傲的一个人,离婚的时候都不曾歇斯底里。当知道他去找她是希望秦谂去做配型救他儿子后,将他赶出家门。   后来,蓝时警告不许去找秦谂的麻烦,他愿意提供帮助。   秦如是听说后,哭晕了过去。   他问过蓝时,问对方看上秦谂什么,她年轻没资历,几乎一无所有。   他沉吟了半晌,说了句她很简单。   他若真心待秦谂,为人父母的,自然乐见其成。但他也太了解男人,他才不放心。沉浮半辈子,他知道什么最重要。   秦谂,他亏欠她太多,他希望有机会补偿。 ☆、第十六章 :当我们在一起(一)   一周后,蓝时回来。她却要出差。   他中午回来,她已经收拾好出差需要用的。因为不知道他今天回来,原本打算晚上在报告,哪知道他会提前。   这还是他们正式在一起来,第一次久别。他就像从天而降的战士,带着点风尘。   秦谂冲着他微笑,小别重逢,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她的心情。   他把行李箱推给她,从容地脱下衣服。   秦谂轻轻咳了声,别开眼:“不是晚上的航班吗。”   他淡淡地:“忙完了。”   他没说,为了赶回来,他推掉了中午的行程,让助理代他参加。如果放在以前,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助理都笑话他,他也为自己的行为费解。又不是十*岁的毛头小子,更不是没谈过恋爱。而他所有表现就像个懵懂的情感少年。这种事,幸好没人知道。   而助手也说,他最近好说话多了。   秦谂凑上来嗅了嗅,故意捏着鼻子嫌弃他:“还不去洗澡,满身都是汗水味。”   蓝时缠上来。   秦谂躲着他,两人打打闹闹。秦谂被绊倒,蓝时捞起她扔床上。秦谂尖叫,左右躲闪。她以为自己逃不过了,蓝时却忽然放开她。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退开,坏笑:“如果你想要,我也不介意。”   秦谂咬牙切齿:“混蛋。”   他去洗澡,她去为他准备午餐。简单的两菜一汤,他下楼来,饭菜已经上桌。   他笑着说:“我不但娶了个老婆,还娶了一个好厨娘。”   “别贫嘴,我做饭你洗碗。”   “没问题。”   秦谂挺惊讶的,他没这么好说话的。   饭后,他没去洗碗,而是拉着她上楼。   秦谂不从:“你答应洗碗的。”   “洗碗这种事会有人做的。”他从容得似乎出尔反尔不算什么事儿。   “资本家。”   “无所谓,总之我们站一战线,我是什么你也逃不掉。”   进卧室,他还把门也关了。   他表情太严肃了,秦谂也情不自禁紧张。   瞧她的模样,大概被他的模样吓到了?蓝时低低笑出声。   “什么事啊,你这样我怪紧张的。”   “你去过医院了?”   “我可什么都没干。”   “她没说什么难听的吧。”   秦谂茫然地看着他。若按着电视剧演,不是该告状吗。没搞清蓝时的态度,也不想妄自猜想,她也不擅长做这个。   她说:“我没有要刺激她的意思,就是想……”   蓝时忽然把她搂紧,轻轻叹道:“我一直没对你提,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提。我和她……太多的怨怼,彼此都没能容忍和体谅。”   “你不是……”   蓝时自嘲地笑了笑:“当初不过也是烦了家里没完没了的安排,所以……我今天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是想要和我分手吗。”   蓝时哭笑不得,她脑袋都想些什么。   他用手指轻轻敲她额头:“你尽想些什么。”   “你和她有孩子。如果你选择回到她身边,我会选择祝福的。尽管做起来很难,但我不会为难你的。”她讲得委屈,眼泪滴下,湿了他的衣服,更染湿了他的心。   “说你蠢还不肯承认吗。”   “你不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多渴望父爱,你不知道的。”   “我知道的。可那责任也不是我该负的,你懂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责任自然会有该负责的担起,而我的责任,你别说没懂?”   她没猜错吧,告诉她没有。   秦谂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吗。”   “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嗯?”   “又想不告而别?”   秦谂这才想起下午她要出差,又见他这样,不由笑出声。   蓝时恼道:“还有理了啊,我要不早回来……”   “我只是去出差,江城,后天回来。我原本以为你晚上才回来,我就想……”   “先暂后奏?你出息了啊。”   秦谂有点想笑,她就出个差,有必要生气吗。他出差不也是到了目的地才知会她的吗。   她嘀咕:“还只准州官放火,我还有没有自主权了。”   蓝时把把头发:“你们公司没人了?你一个画图的去出差,能有你什么事?”   他的口气刺痛了秦谂,激起她的反弹。在他面前她本来就不自信,他这个态度,秦谂只以为他看不起她的工作。   她怒道:“画图怎么了?画图就不许出差了?”   蓝时看着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回事。他没有像朋友们反对老婆去工作,他更希望她拥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她生气了,蓝时放低身段,笑着求饶:“小祖宗,我可没这意思。我是担心你。”   他退了一步,秦谂也不可能咄咄逼人。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他总做不到心平气和。   她说:“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我接受了。”想了想,他又笑道:“去行李箱帮我把衣服拿出来。”   秦谂剜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照做。行李箱打开了,入眼的是一个有某牌标准的盒子。秦谂不是没收到过礼物,但这一刻还是紧张的。   蓝时走过来,撇了她一眼:“就这点出息?”   “给我的?”   蓝时被她逗乐了,心想这人真逗的,不给她能给谁?   “听说女人都爱这个。”   她确实也爱,谁让她是个俗气的女人。   香水是她钟爱的那款,口红是也是她经常用的色号。   她当着他的面试用了,他就在一旁瞧着她,不忘评价:“还可以。”   秦谂俏皮地冲他眨眨眼:“你就不怕我用你的东西去勾引别的男人?”   “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   他的语气听着很平常,秦谂却莫名地一抖。   “怕了?”   “我现在还挂在你名下,这个时候出去招摇呢是病,得治。”   “知道就好。出差不许给我惹事,晚上不要和男同事出去,有事打我电话。”   “没事就不能打你电话了?”   “严肃点,我会随时查岗。”   秦谂挽着他,笑道:“我怎么觉得我们的身份调换过来了呢,查岗这种事不应该是我来做的么。”   “别给我东扯西扯的,总之注意安全。”   下午,蓝时亲自送她去机场。同事已经几个电话催过来了。秦谂也有点急,蓝时却很悠闲。   他说:“距离五点还有四十分钟,我们去到机场还可以去喝一杯咖啡。”   秦谂没他从容:“耽误时间你赔啊。”   “你要我怎么陪?陪吃陪喝陪睡都行,随便你挑。”   秦谂被他闹红了脸,侧过头:“不要脸。”   “不是你要我陪吗,我都照你的要求办了,还没落好。”   “你这人……”   “又闹了?你最近脾气不怎么好,大姨妈来了?”   秦谂:……   秦谂不是痴缠的人,他也是冷清的性子。到了机场,同事早已恭候。见她有专车送,且看来头不小,也不抱怨了。   蓝时客气地应酬,又微笑着让对方照顾好秦谂。   同事点头保证。   秦谂很无语,心想她又不是小孩,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她这位同事能照顾她?不需要她照顾已经谢天谢地了。   登机后,同事八卦她,无不羡慕:“你老公真帅。”   “通常长得帅的都不太好相处。”她正翻着杂志,下意识接了这句话。   “没有啊,很亲民啊。如果我年轻几岁的话,说不定也去追求他了。”同事捧着脸犯花痴。   秦谂笑了笑。   过了半天,同事又问:“他做什么的?看着很有来头的样子。”   秦谂想了想,还真不知道他公司做什么的。   她说:“也就是普通的上班族。”   “不可能吧。”同事惊诧,她自认为自己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   “我骗你做什么。”   同事狐疑看着她,倒也信了她的话。假如她找了个条件好的,也用不着和她一样为了生活奔劳了。一时间有点同情秦谂,长得好看,身材也好,能力也很强。真可惜了。   这次出差并不顺利,因为秦谂是新人,对方不答应合作。   同事气恼,拉着她就走。   事情并没因为他们走了而结束,对方要告他们。公司接到消息,要求他们立马去道歉,公司也着手处理。   对方没理会,扬言他们毁约再先,势必会一告到底。   秦谂据理力争,反而被对方侮辱一番。   秦谂向蓝时求助,蓝时安慰她说他来处理。得了他的保证,秦谂放下心来。   同事向她吐苦水,说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第一次遇到这样恶心的人。同事说不用担心,这种不会让他们担责的。   蓝时在当天晚上抵达江城。她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委屈什么。   蓝时说:“还不算蠢,知道向我报告。”   “可是我不是担心给你添堵吗。”   登时,蓝时有些哭笑不得:“你满脑子尽想这些不着掉的。你给我添的赌也不差这一茬,哪天你不惹麻烦了,我大概还不习惯。”   蓝时带她去吃饭,说是吃饭其实是有朋友一起的。   他们过去,席间已经坐了几个人。   环扫一眼,看到此次合作对象也在场,下意识看向蓝时。他帮她拉开椅子,方才解释来迟的原因。   对方惊疑地看了看秦谂,大概没想她和蓝时会有牵扯吧。   蓝时郑重介绍她的身份,有人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能讨到一杯喜酒喝。   蓝时微微侧首看着秦谂笑道:“这事还得看她,我说了不算。”   秦谂被大家看得不自在,在心底腹诽,你人还真狡猾。再说了,他们的关系,从来都是他说了算的。   为难她的女子姓宋,从他们聊天中知道来头不小。对方对她似乎很有兴趣,问她很多事情,当着还问她认不认识秦院长的女儿秦如是。   秦谂还没作答,蓝时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声:“宋小姐,你似乎对我未婚妻很有兴趣?”   疑问的话语,肯定的语气。秦谂震惊的不是这个,他说他未婚妻?他们几时订的婚?   宋女士微微一愣,转而轻轻一笑:“蓝总下手还真快。”   蓝时笑道:“宋小姐也不差。”   宋女士微微侧首去看身边的男子,秦谂也是这时才注意对方。男子微微眯着眼,对他们的谈话似不感兴趣。宋女士看了一会儿,男子没理她,方才转头:“秦小姐真有福气。”   “我运气好罢了。”   “我听说秦院长为如是准备好了嫁妆。”   “不知道,你大可去问问本人。”   也许没料到秦谂态度冷淡。蓝时轻轻咳了声:“不知道宋小姐的嫁妆?回头我也好和我丈母娘商量商量,总不能太寒碜了去。”   “你……”   宋女士身边的男子忽然站起来,态度十分冷淡:“我有事先走一步。”   “你干嘛去?”   男子走得头也不回。   宋女士也顾不得了,抓着包追出去。   桌上的人面面相觑,秦谂挺解气的。趾高气扬?总有人替她去收拾的。   蓝时低声问:“你笑什么。”   秦谂不自在地摸摸脸,讪讪:“这么明显啊?”   “瞧你这点出息。”   “谁让她仗势欺人来着,这不有人收拾她了。”   她的孩子气娱乐了他,他低笑:“幸灾乐祸来着?”   “活该。”   经蓝时介绍才知道方才的男子是某某家的公子。她非常惊诧:“不可能吧,好低调。”   “你以为他们都是什么人?”   “看起来很客气的。你就不一样了。”   “我怎么不一样了?”   秦谂撇了他一眼:“我讲了你不许生气。”   还晓得讲条件了。他点头,轻笑:“嗯。”   “挺怕人的,坐在那里不讲话。我深怕做得不好被你丢出去。”   蓝时哭笑不得:“你又不损害我利益,我丢你出去做什么。”   “他们都说你脾气古怪,难伺候,我就……”   “道听途说。”想了想,不太甘心:“我有那么难伺候?”   “一点点啦。”   “一点点?”他几乎咬着牙。   “就是搞不懂你想什么……我也不敢。”   蓝时凝视她半晌,轻轻揉着她的手指。秦谂皱眉,懊恼自己无缘无故提起这事。如果生生憋着,又委实难受。   “看来我确实不大好相处。”   “总算有这点自知自明。”秦谂嘀咕。   蓝时失笑,松开她,方才接朋友的问话。 ☆、第十六章 :当我们在一起(二)   第二天,同事跟她说事情已经解决了,对方亲自打电话来约时间。同事又说她气不过拒绝了。   秦谂哭笑不得:“你这是干嘛呀,要让公司知道还不被你气死。”   “谁让她嚣张来着,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还不靠一个老爹在背后撑腰吗。”   “那也是人家生得好。”   “哎,昨晚你去哪儿鬼混了,从实招来。”   “我去看朋友呀。”   “男的?”   “真八卦。什么时候开工?”   提起工作,同时又火了:“下午,还指定你。老女人,变态。”   下午他们去的时候,宋小姐没为难他们,不过言语间刻薄是勉不了的。秦谂一声不吭,同事几次想要骂回去,都被她拦住了。   待同事去卫生间,宋小姐打量她:“普普通通的,还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秦谂不卑不亢:“没办法,天生就这幅皮囊。但我想总不至于影响市容,对吧。”   宋小姐冷冷一笑:“别以为他现在对你好就得意,你们迟早会分手。”   “就算分手,也犯不着宋总操心。还是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宋小姐没想半天不放一个屁的女人竟敢耻笑她,气得脖子都红了。   秦谂没有要讽刺她的意思,话已出口再去解释,对方恐怕更恼气。   宋小姐恼了半天,又冷笑道:“抢别人的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这话狠狠地捏了她七寸,她的小脸刷一下白了。   “被我说中了?不要仗着你年纪轻就以为能赢得了一切,相信你也感觉得出来吧。你不过是别人的代替品。”   秦谂感到难堪和耻辱,却又无法为自己辩驳。她蹲下来收拾东西,宋小姐抱着手居高临下地冷笑。   同事先回程的,她向公司请了假。   蓝时打算带她出去玩的,她情绪低落,不愿出门。   蓝时工作也忙,这次是挤时间来陪她的。她不愿意出去,他也没勉强,借着机会和她宅家里权当休息。   他很快发现秦谂情绪不对,追问她,秦谂又不肯讲出来。   蓝时坐在她面前,耐心地问她原因?   秦谂纳闷了,她摸着脸问:“有这么明显吗。”   蓝时点头:“只差点没刻着我很烦别靠近。”   秦谂闷闷地叹气。不管当初蓝时和童可可怎么样,也不管她和蓝时是不是交易,在外人眼中她就是小三。   “说说看,为什么心烦?”   “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认定了我插足你的婚姻?”   他说:“对不起我让你受委屈了。”   他真诚的道歉,秦谂心里难。   蓝时斟酌一下方才说:“不管我和她感情是否名存实亡,没有结束关系,那就是道德缺失。”他自嘲地笑了下。那时候哪里会想到会纠缠下来,不过各取所需罢了。   “那后来又为什么?”她想问为什么离婚,才意识到这个话题敏感沉重。   蓝时叹气:“你这么笨,怎么就把我套牢了呢。”   秦谂听了这话不舒服,反击他道:“也许就图个新鲜呢,谁知道。”   蓝时无奈地勾勾唇角,心想要真一时兴起,就不会为她花心思了。他也猜得出她心情不好的郁结所在。他说:“她刁难你了?”   “你怎么知道?”   “你大可不必在意,和更年期的人计较,还不得把自己累死。”   秦谂并未因为他的话而释怀。   蓝时握着她的手,表情严肃,语气郑重:“也许以后,我们面对的不单单这些,还有我们的矛盾,家庭的矛盾。秦谂,我希望以后遇到这些困难的时候,我们一起面对。”   “我们会结婚吗。”   “嗯。”   “你爷爷会答应吗。”   “不会。”他似乎皱了下眉,亦没骗她。   秦谂愣了下:“你还真诚实。”   “我不想骗你,也不愿意。我们以后的路会遇到很多困难和阻碍,你只要记住,那些都是暂时的。”   秦谂没他的信心,抑或说她怕了他爷爷。她低声问:“如果他们都反对,没有祝福的……”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她母亲闫妮女士也是在父母反对的前提下毅然嫁她爸爸,后来离婚收场,日子过得凄苦,却始终肯向家人低头。   他想告诉她,他不是他们。他也知道,语言的苍白。   他说:“秦谂,从你去海城找我那一刻起,我们就没有回头路。”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想在一起,又何必去在意外界的眼光?”   “我害怕……”   “怕什么?”   “你会后悔。”   “心既定,何须言悔。”   蓝时说,回去后,他安排见家长。秦谂更担心了,两天下来,人憔悴了不少。   她问蓝时可不可以不去?   蓝时没任何商量的余地。   他们还没返程,杜沉打电话来说江承出了车祸,想见她一面。   听到这消息,秦谂想,杜沉又耍我玩呢。   蓝时立马带她回程。   秦谂不肯相信,问蓝时:“杜沉骗我的对不对?”   “酒家,车子掉进河里。”   “他刚去,没什么朋友,怎么会去喝酒。”   “他前天回来。”如果有可能,他不愿意她去见江承。   秦谂脸青苍,像是明白了,又像是更茫然。她低低地哭起来,抖得厉害。   蓝时搂着她,心思沉重。   该死的江承,惦记他女人也就罢了,现在出这事儿……   他们赶到医院,杜沉说人是抢救过来了,但一条腿是废掉了。   消息忧喜参半,不幸中的万幸。   让秦谂没想到的是江承见到她后,情绪非常激动,话也很难听。蓝时本来在外面,听到动静闯进去。   江承见蓝时,几乎失控,怒瞪着他:“秦谂,你告诉他,你会跟我在一起的。”   “江承,你要好好休息。”秦谂几乎不敢去看他。   “那好,你说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秦谂,你答应我什么,那些都是哄我玩的吗。”   秦谂说不出话。因为那些确实是骗他的。   她的沉默,江承一颗心沉了凉了,扯掉输生理盐水的针头,指着门口的方向:“滚,你们给我滚。”   秦谂被他激烈的动作吓到了。   蓝时示意秦谂出去,他则留下来,冷笑着:“她爱的人不是你,恼羞成怒了?”   “你逼她的对不对?”   “我只能说你想象力不错,看来是没什么大碍的。”   “你这个人根本就不懂爱,也根本就不爱她,你跟她在一起不过为了赌气。她和你们不一样,她输不起,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蓝时轻轻一笑:“江承,有没有人说你很幼稚?我懂不懂爱,或爱不爱她,你又知道了?这样说吧,人心最难猜,不要用自己的心去猜测别人的心,因为即便你费尽心思,也不会知道。”   “你自私。”   “谁没有点私心。你没有吗。”   “我至少希望她好。”   蓝时轻蔑地笑了。   江承怒道:“你笑什么。”   “你希望她好却酒家,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的,这就是希望她好?你连自己都没能好好爱护,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   “她骗了我。”   “你不那么幼稚,她又何必骗你。她骗你又是为了什么?别说你不懂。”   秦谂坐在外面,非常不安。她时不时往门口看去,杜沉却比她悠闲,仿佛躺在里面的人和他无关。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和蓝时好了,我一定毁了你。”他沉淀又缓慢地告诉她。   “就因为江承喜欢我吗。”   “是。”   “我何错之有。”   杜沉低低一笑,仿佛自嘲,又仿佛轻蔑:“你和他就不该相遇。”   “杜沉,你也太不讲理了。他是人不是傀儡,你们把他当什么?”   “我很冷酷是不是?你还没见到吗,比我冷酷的不在少数。阿时他爷爷,你见识过了吧,你父亲,不也一样?你的继父,他若多爱你们一点,会选择死亡?秦谂,如果不是因为阿时,我真想让你去死。”   “我死了,所有事情都能解决吗。”   “至少,他不会发疯。”   “真好笑,我不知道你批判别人时会不会扪心自问一下。你也曾喜欢过人,那你我为什么不去讨伐那个她?”   杜沉瞪着她,冷冷地问:“蓝时告诉你的?”   “不用他说,我有分辨力。”   杜沉脸色非常难看,握着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秦谂想,如果她背后不是蓝时,这一拳头就会抡下来了吧。   杜沉不住点头:“我还真小看了你。”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叫我过来。他知道我骗了他,只会恨我,也绝不会想看到我。”   “我是要他对你绝望,任何可能性我都不许他发生。”   秦谂凝了他半晌,笑了。   杜沉不得不承认,她笑起来很好看。   “杜沉,有没有人说你实在很八婆。”   “你……”   “你管得他一时,能管得他一世吗。”想起里面那个人,他阳光的笑,他雪亮的双眼,惆怅不已:“他今天这样,我很遗憾。”   “我们家的人不需要同情。”   秦谂微微低着头,杜沉斜眼看她。   过了很久,她抬起头:“你其实不用叫我来的,你知道他不会愿意让我看到他那样,如果知道他性命无忧,我是不会来的。”   “然后让他对你一再幻想?”   “不会的。”   杜沉不屑地笑了。   江家的人来了,蓝时从病房出来。也不和杜沉打招呼,拉起她就走。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次发生。”蓝时说。   杜沉说:“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立场。如果不损害利益的前提下,我们永远是兄弟。”   “在于你来讲,兄弟也是随时可以用来捅刀的。杜沉,这是我们男人的事,我不希望把女人牵扯进来。”   “你动心了,阿时,你不该对她动心。”   秦谂紧张极了,害怕听到否认的答案。她双手冰凉,心也冷却,轻轻抖着。   蓝时紧紧牵着她,语气清淡,又是无比坚定:“我为什么就不能对她动心?在你们心中,我该对谁动心?”   “至少不该是她。”   “杜沉,我一而再容忍你们,不要试探我的底线,你该知道,我这个人疯起来不晓得会做出什么事来。”他顿了顿,低声对秦谂说:“以后有什么事都得向我报告。”   秦谂轻轻应了一声,   “好,算我多事。”   蓝时还想说什么,秦谂轻轻地说:“别吵了好不好,我们回家。”   杜沉踏进病房,江承苍白着一张脸,颓废又痛苦。他也很同情他这位表弟,本来可以像他们一样,万花丛中过,偏偏遇到秦谂。   江承看着他,冷冷笑道:“你满意了?”   “江承。”杜沉出声:“别给我装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是男人的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吧?我真蠢,竟然相信你们的鬼话。你们不答应我追求她,来对付我啊,为什么去对付她?她有什么错,就因为我喜欢了,她就应该遭受你们的侮辱吗。”   杜沉揉着眉,事情被演砸了,他也不痛快。   “你和她不可能,她的存在只会拖你后腿。”   “你是见不得我幸福吧,你喜欢童可可,你不敢表白,所以你心里也扭曲变态了。”   杜沉气得想揍他,还是忍下来。   “被我说中了。”   杜沉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拼着得罪兄弟,得罪亲人,到底图个什么?   江承冷冷地看着他:“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事,你不过是气不过报复他罢了。”   “住口。”   “不敢承认吗。哥,我真看不起你,喜欢一个人都不敢承认。”   杜沉大恼:“我让你闭嘴。”   “我听不见。”   杜沉微微低头,沉思了半刻,忽然就笑了:“你说的对,我确实有私心。如果你没对她有那种感情,我还真无从下手。”   江承咬牙切齿骂道:“你真无耻。”   “无所谓。我唯一算错的是你会回来,会酒驾。江承,有些人永远也不属于你,你的那些心思,也不过是虚妄。”   “虚妄?我也乐意。哥,你嫉妒四哥的吧,嫉妒他什么都比你强,而你又无力改变。”   “也许吧。江承,好好养伤,复建,你会发现你的生命不止会遇到她一个人女人,以后你会遇到很多。”   以后?   他想,再也不会了,他的激情都献给了她,再也不会有了。   他说:“哥,哪怕你后来遇到的各方面都比她优秀,你也不得不承认,你再也没有那种心情了。”   “也许你没说错。”   他也错了,错误的惩罚了自己,也折磨她。她很痛苦吧。想起蓝时说的那句话。他说你不但报复你自己,也报复了她,她这个人心思细腻又敏感,这辈子恐怕也不能摆脱你带来的阴影。他还说江承你就可怜可怜她吧,她没你幻想的那么美好。   他哭了出来。 ☆、第十六章 :当我们在一起(三)   杜沉沉默了很久,以至于江承怀疑他是不是过分了。   很久以后,杜沉说:“我和你不一样,知道没结果的事,我不会浪费时间。”   “哥,我只是想去争取,至少不让自己后悔。”他把着头发:“她为什么不爱我?他能给的,我也能给。”   “在这一点上,我也只能给你一句话,跟比自己强的人斗,十有□□会输。”   “看来你的经验之谈。”   杜沉烦闷,想要抽烟,病房又禁烟的。于是他去外面抽烟,竟然碰上童可可。丁一一陪她一起,见了他,站定:“杜沉,你不舒服吗。”   “不是我。”   “那是?”   “江承。你还好吧。”   她的婚姻尚在,他们见面的机会反而多一些。现在基本上见不上的,不是不想见,而是没那个必要。   个把月没见,童可可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也风韵了。   见他盯着自己看,童可可忍不住笑道:“怎么了,不认识了?”   “你还好吧。”   “好吃好喝,还特能睡,你说好不好?”   他没问她孩子的事,但看蓝时的反应,他也猜出了一二。他们不说,他也不问,免得大家难堪。   他把烟丢了,问:“现在住家里吗。”   “住家里还不把我念叨死了,我住在蓝时给我的两套公寓里。环境不错,也便利。”   “你们还有来往?”   童可可斜睨他:“怎么?你还想我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啊。我才没那么傻,放着这棵摇钱树不用,自己苦兮兮地。”   杜沉轻轻一笑,心想自己还真神经质。   童可可邀请他去走一走,杜沉应了。   两人在楼外,童可可问:“我听说你最近都走相亲路线了,家里逼得急?”   “急什么,急孙子呗。”杜沉双手插裤兜,思考了半晌方才问:“倒是你,真想清楚了?”   童可可失笑:“我没想清楚,离什么婚啊。反正我是想开了,人生苦短,何必和自己过不去?你说呢。”   “想明白就好。”   “你也得想清楚才行。”   杜沉微微一慌,深怕她看出什么来,掩饰地轻轻一咳:“我有什么想不清楚的。”   童可可看了他很近,忽然发现杜沉长得不比蓝时差,条件也是数一数二的。当时为什么就没看到他的好呢?   她低低地说了句:“也许真是鬼迷心窍了。”   “上次见你和周至吃饭,你们关系不错?”杜沉试探。   童可可深深呼了口气,像是做重大决定:“不好也不坏,可也理不清。杜沉,我知道你对我好,是我太笨,错过了很多。包括你包括四哥,因为我的任性,把年华生生耽误。你别怪四哥,是我做错事。婚也是必须要离的,他不提我也会提,我实在没脸面对他。”   “什么意思?”   童可可又深吸气,此时已没有彼时的痛苦,她表现得很平静,似乎真得放下了。   她说:“孩子是周至的。”   最近事情太多,他的心都有些麻木了。童可可的话,没有激起太多涟漪。这个答案,他已经猜到了,唯一让他费解的是童可可会和周至纠缠一起。   他说:“是吗。”   童可可问:“你很看不起我吧。”   “你别乱想,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   “也许吧,反正我没了退路。”她沉默了下,又轻轻自嘲:“如果不是走了这一步,我想我还执迷不悔。也好,大家都解脱了,不用相互折磨。”   回到西山,秦谂才问他们谈了什么。   蓝时斜了她一眼,不大友善:“你很担心他?”   秦谂的确不足,心虚:“他是伤患。”   “我说别招惹我女人,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   秦谂愣了一下,哈哈地笑起来。   蓝时瞪着她,磨牙恨道:“你笑什么。”   “这话听起来真是四爷您讲的?我不太相信哎。”   “皮痒了是不?”蓝时抓起她,重重拍她屁股两下。   秦谂大叫,骂道:“混蛋。”   “让你见识真正的混蛋长什么样。”   想起他变态的惩罚,秦谂起了一身疙瘩,躲闪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蓝时说晚了。他是真的生气,气她在乎,气自己比她在乎。   秦谂哪晓得他这些心思,只腹诽他小气。   蓝时的确小气,他不许她单独去见江承,两人因这事吵过也闹过。   秦谂不知道他认为他不可理喻。   蓝时想着她不是不给自己留后路。于是,第一次冷战也由此拉开序幕。连着几天,他都是半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秦谂也有点恼火,认为他太小气了,打算冷他几天,彼此都好好想一想。哪知道接下来,她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反而闹得更凶。   他问你是真心想和我过日子?而不是因为是姓蓝,我叫蓝时?   她脑子朦朦胧胧地,一时间想不明白他姓蓝和他叫蓝时有什么区别,心里憋着股郁气。她喜欢你叫蓝时怎么了?   蓝时看了她很久,忽然转身,拉开门那一瞬,他还略略顿了下。   秦谂还在想,这人也太小题大做了。她和江承清清白白,他凭什么冤枉她?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很苍白。秦谂的心砰砰地跳着,刚要出口叫他,他已经转身下楼。   后来的两天,他没回西山,也没和她联系。她主动联系他,他的手机一直关机。秦谂无心上班,领导以为她病了还特批她休息。   唐文锦生了一个男孩,她去医院看望。   唐文锦见她精神萎靡,开她玩笑:“你不会有了吧。”   “你别瞎猜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文锦好奇,秦谂忍不住对她吐槽。唐文锦听后不同情她,反而嘲笑她笨。   秦谂心情本来就很低落,又被唐文锦数落一番,更叫她郁闷。   数落归数落,唐文锦还是耐着性子劝她,说他们哪个没有点脾气?还说秦谂欠抽,谁不畏惧枕边人和别人不清不楚的?她倒好,知道江承对她的意思,还为这个和蓝时争。吵也就算了,还长时间冷战。   秦谂打断她喋喋不休:“我和江承什么都没发生,他为这事计较犯得着吗。”   唐文锦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呢,小气来一根针都容不下。你该庆幸,等他容得下的时候,你也该出局了。”   “有那么严重吗。”   “我有必要坑你吗。在乎你才斤斤计较,哪天人家不在乎了,斤斤计较都是奢望。”   “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回头跟他道个歉,好好哄哄,男人嘛,就是小孩子,你把人伺候高兴了,你就是老爷,你叫他往东他不会西去。”   “经验之谈?”   唐文锦愣了一下,不耐烦地说:“废话真多。爱听不听。”   没想蓝时也来医院,他和池森一起进来的。他大概没想她会在这吧,见到她时微微一愣。秦谂还以为他会转身离开,他也只愣了一下。   他在她身边坐下,瞧了池小帅几眼。   仿佛不知道他们冷战,唐文锦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   秦谂下意识看他,以为他会不耐烦。她又料错了,他认真想了想方才问:“我们在努力。”   唐文锦兴致勃勃,提议他们要女孩,这样一来,他们家的池小帅将来就可以祸害蓝xx。   池森似笑非笑看着蓝时,秦谂狠狠剜了唐文锦一眼,她还冲她眨眼睛。   蓝时侧首看了看秦谂,笑道:“你们家池小帅附上我们家姓氏,我也不介意。”   言外之意是如果不入赘,你想都别想。   “那你们生龙凤胎吧,回头我再要一个,亲上加亲。”   池森轻轻咳了声。   唐文锦问秦谂要不要做池小帅的干妈。蓝时代她谢绝了。唐文锦气闷,难得同仇敌忾。秦谂却站在蓝时的战线上,一点也不给唐文锦面子。气得唐文锦呕血。   她又问蓝时,蓝时同样拒绝了。   池森安慰她说:“凡事别强求,等他们自己有了,回头求我们的时候,有他们受的。”   蓝时说:“放心,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秦谂还是第一次见到蓝时打舌仗,完全不给对方留余地的。相比之下,他对她简直可以称之为温柔。   唐文锦说:“谂谂,你老公太嚣张了,你也不说说他?”   秦谂笑眯眯:“喔什么都没听到。”   唐文锦大呼栽了。   唐文锦这个人永远也不缺乏八卦精神,生产还没恢复,就要替秦谂女儿取名。   池森深深看了蓝时一眼,用眼神说看吧,女人就是麻烦。然后问:“你怎么知道他们的一定是女儿呢。”   唐文锦念念有词:“谂谂文静,蓝时帅气你说他们的女儿将来得祸害多少人啊。”   池森说她这是长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蓝时没和他们废话,儿子和女儿,都是他的。他说我走了。   唐文锦说:“你不去那些场合的吧,不去就带你老婆回家,待会儿我老公没得空送。”   “池森,你管管你老婆吧。”   也没等夫妻俩回话,他拉着秦谂走人。   唐文锦问:“你觉不觉得,蓝时他变了?”   “有吗。”他是知道的,以前的蓝时哪屑和他争,如今……变化确实蛮大的。   唐文锦点头:“我记得他挺难接近的,现在竟然会开玩笑了。老公,你说他的改变会不会因为谂谂啊?”   “你希望是或者不是?”池森反问。   唐文锦理所当然:“当然是啊。”   他也希望如此,总不能便宜别人。 ☆、第十六章 :当我们在一起(四)   他主动交代的。他说这几天都挺忙,家里也有事情要处理。   他放低身段,秦谂也不会拿乔,尽管她有委屈,除非她不想继续。她不得不想,感情之事谁先动谁先输。   她也说我工作也挺忙的。   蓝时问她是不是很累?   她说这样挺好,忙了才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蓝时沉默地看着她,确定她是不是还没气消。   秦谂想了想说:“我在想,这场冷战会持续多久?我也在想,我们会不会为此分手。说实话,如果因为这事分手,我不甘心的。”   “谁说我们分手?”   “我知道我不该怪你,有些事是我处理不好。可是蓝时你比我对不对?我有做的不好的你指出来好不好?不要让我整日惶惶不安的好不好?”   蓝时深深看着她。   秦谂低着头,茫然又无措。   许久,那些克制和冷静,面对她的无助丢盔弃甲。虽有千言万语,也不知怎么去表白。他只能用力拥着她。   秦谂低低地哭出声,压抑又哀伤。   她不反复地说:“如果你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秦谂,我有没有说过,我虽是一个烂人,但我至少还不至于浪费时间去玩一场没任何收获的情感游戏。你也许觉得我我对待感情过于轻浮,因为我们……”他想说,他们的开始毕竟太不堪,担心她胡思乱想。他说:“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做任何事情首先考虑效益。而你……在我掌控之外。秦谂,我不知道要怎样做你才会相信我也是认真的。所以,我们结婚。”   秦谂微微一颤。不敢相信,他会求婚。她想象的,也许会奉子成婚,但不会是这样糟糕的情节。   她反而退缩害怕了。   “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许了。”   “你……”   “拒绝的话我不听。也不要跟我说再等等,秦谂,你还年轻我不小了,家里压力大。这不是主要的,我想要你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边。”   “你想好了?”   这句话应该他来问才对。既然她害怕,就由他来吧,谁让他见不得她掉眼泪呢。   或许对别人来说结婚也就真结了,他们却不一样。阻力首先来自他的家庭,那位威严的老太爷放话绝对不接受秦谂这样的女孩。   这样的女孩?   她是怎样的女孩?   如果不是爱着那个人,她决计不会多留一秒钟。   她问:“或许在爷爷眼中我很不堪,可是我并没有做对不起您的事,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反对。结婚的是我和他,快乐和痛苦也是我和他。你为什么要干涉他的选择呢。”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也想教训我?你不问问,家里上下,谁的婚姻又是自主意识形态下的产物?”   “爷爷见过的经历的,我这辈子也望尘莫及。您这样做一定有您的道理和考量。但我觉得,人生本来就很短,各方面的压力已经让人喘不过气,唯有家才能让人真正的放松。如果家也战火硝烟,活着也太悲哀了点。”   发生冲突不是她本意,随蓝时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诫自己,无论对方说什么,难听也好,难堪也罢,她都得忍住。   原来她高估自己,她做不到装聋作哑。   老太爷子凉凉一笑,似乎笑她幼稚。   秦谂不在乎,已经豁出去了。他不答应,她也没办法,因为她没任何能力可以改变这个老顽固的思想。   老太爷说:“蓝家祖辈,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有今天的荣耀,几起几落,你应该不知道吧?”   秦谂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她提起,迟疑了一下,颔首。   “或许你觉得我对你有成见?的确,我并不喜欢你,不仅仅因为你除了会拖他后腿,还有你的家庭。按理说不该和你计较,但一个人的成长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我相信性格决定命运,所以你和他不合适。”   “童小姐是爷爷相中的,结局也不甚美好,这也足以说明,有了天时地利人和也不尽善尽美。”   老太爷子又凉凉一笑:“你讲得对,不尽善尽美……不过我也不接受一个为了钱财出卖自己的女人进我们家祖坟。”   这是秦谂的致命伤,情非她所愿,却是她意识清醒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老太爷子因为厌恶她,她无话可说。   老太爷让蓝时进来,说人怎么带来怎么送走。   蓝时握着秦谂的手,告诉老太爷:“我并非威胁,决定和她结婚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我知道你一定会反对到底,你也不要指望施加各种手段逼我们就范,没有用。我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你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你。”   秦谂捏了一把冷汗,深怕爷孙大打出手。进来之前,他姑姑已经说过,这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持久战。   也幸好他姑母蓝如兰救场几时才不至失控。蓝如兰示意蓝时和秦谂先出去,让她来劝劝。   蓝时点头,带秦谂出去。   楼下已围了好些人,见他们下来,不约而同望着他们。   蓝时说:“我先带谂谂回去。”   方梅女士问:“不在家里用饭吗。”   “不了。”   方梅女士失望。   缪颜歌轻轻咳了声:“难道回去就不用吃饭了?我说老四媳妇,你是要回去用餐还是同我们一道?”   秦谂哭笑不得,点头不是,拒绝也不是。   还是蓝时退一步:“我话先撂这儿了,待会儿有什么不愉快的,可怨不得我们。”   缪颜歌笑着骂道:“真够奸诈的,责任一推,一干二净。”   “我们也不是非要吃这顿饭不可。”   蓝时答应留下来,方梅女士高兴还来不及,哪敢让缪颜歌挑刺。笑着催缪颜歌去厨房帮忙。   缪颜歌撇撇嘴:“故国破,谋臣死。我呀,就是跑腿儿的命。”   “国还没破呢。”清秋小朋友几时插嘴,逗乐在场几位。   宁夏小朋友走过来望着蓝时问:“四叔叔,她就是我们四阿姨了对不对呀。”   “是的。”   宁夏故作深沉地思考:“如果我不喜欢四阿姨,叔叔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呀。”   “不会不喜欢,只会少一点。”   他的回答坦白又从容,秦谂心想,如果造成家庭纠纷,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宁夏向秦谂伸出小手,大人模样的自我介绍:“你好四阿姨,我叫宁夏,欢迎你成为我们家里一份子。”   清秋却问:“四阿姨,以后叔叔欺负我,我可以向你发求救信号吗。”   他们在老屋用餐,老太爷子没来,饭后方梅女士找秦谂单独谈话。   客厅只有他和缪颜歌。   见他心不在焉,缪颜歌酸里酸气地嘲笑他:“这才下眉梢又上心头,老四啊老四,纵观你也是三十的人了,遇到她就沉不住气,难怪老太爷不答应。”   “我有什么好沉不住气的?”   缪颜歌一副了然地表情:“如果换做以前,你会大张旗鼓带回来向老太爷下战书?”   “此一时彼一时。”   “也对,如果那个时候你和今天一样,恐怕就没秦谂什么事了。”   蓝时蹙眉:“你今天话很多。”   “高兴呗。”   蓝时不屑轻嗤。   “你干嘛,还不许我高兴啊。要不是顾及老太爷的情绪,我还打算放鞭炮庆贺呢。”   蓝时不予评价,也管不着。他又望了望花厅的方向,幸而缪颜歌沉迷她自己的事情没留意他的动作。反复几次,他也忍不住轻嘲自己沉不住气。   “我说你不会打算先斩后奏吧。”   “犯不着,我会通知你们。”   缪颜歌想了又想,才明白他所指:“你这跟先斩后奏有什么区别?你别玩火啊,这两年老太爷身体越来越不好,我们也就孝顺点不是?”   “之前又是谁想放鞭炮庆贺来着?”   缪颜歌懊恼,恨恨地瞪着蓝时。   进去之前,秦谂还担心又是另一场鸿门宴,然而方梅女士对她的态度,秦谂也茫然了。   方梅也看出她的疑虑,经历了童可可,她对儿媳妇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儿子高兴就好。她也不想摆婆婆的谱,只希望婆媳能和睦。   方梅说:“我知道老四很看重你,我向来尊重他。只要不大奸大恶,什么样的我都能接受,前提是对他好。虽说你年纪小了点,这一点上不瞒我意,别的我都没什么好说的。我也不会去过问你们年轻人的纠葛,问多了你们也会烦。”   “阿姨,你是不是……”秦谂咽口水,紧张地问。   方梅轻轻笑了:“我可不是他爷爷,那些锦上添花我也没兴趣。对我来讲,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才能踏实。你呢,不要担心我反对,你们年轻人喜欢就好,他要的是老婆,要不是管账的。”   “阿姨的意思?”   “他爷爷那一关呢,有点难搞。我们呀,就等着他把媳妇领进门。”   秦谂这才有所放松。她仍不太明白,方梅女士不反对是因为蓝时的原因或者说她开明。但不管怎样,这样的结果已经超出她的预想。   方梅女士看得出她很紧张,微笑:“你也别紧张,家里呀就他爷爷难搞。他呢,人老了,又退下来,心里落差也大,总想着什么都攥在手里。他也是一时想不清,等脑子转过弯来,还不求着你们回来?”   秦谂深深的震撼了。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走过来的。我和他爸呀,也是经历了许多的阻碍才走到一起,所以棒打鸳鸯的事我深有体会。你以为我有什么后台?我父亲在他爷爷眼中只是个教书匠,我妈妈呢,帮人打官司的普通律师。”   秦谂也是后来才知道方梅女士口中普通的教书匠和普通的律师,业内名气响当当的,确实普通啊。   但眼下,她的确不知。当然,即便如此,在蓝时爷爷眼中,那些名气算不得什么,在他眼中百无一用是书生。   方梅又说道:“你呢,安安心心的,其他的交给我们去想法子。”   “我是不是太没用?”   “女人若什么都扛下来了,还要男人做什么?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   “谢谢阿姨。”   方梅心酸,轻轻叹气,又拍拍她的手。这一系列动作之后,仿佛又想起什么,起身去翻找。   秦谂坐着不敢随意乱晃,一来人生地不熟,二来委实太紧张。   没多时,方梅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   秦谂好奇,为了彰显沉着,她眼神都不敢乱瞟。   方梅坐下,把盒子递给她:“这个阿姨的见面礼,之前阿时说带你回来,一直没成行,就搁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为了这份礼物,我还特地讨教了颜丫头,她给的建议又不靠谱。还是阿时说,珠宝首饰你也不缺,缺了也有他来买。然后我看那个韩国电视剧得了灵感,与其送些不实在的,不如就给你一套化妆品。你平时也用得着。”   “谢谢阿姨。”   “你今天的妆很不错。女人啊,就要好好的折腾自己。”   “您说得对,生命在于折腾。”   她们聊天时间委实长了些,蓝时有些坐不住。别说蓝时,缪颜歌也纳闷,她舅母不是挺好说话的吗,先前还向她讨教讨好儿媳妇招数,难道是障眼法?   她可是什么都招了啊,万一闹掰了,别说年底分红,这辈子的仇结定了。   她呼一下站起来:“我去看看。”   “行了你,别去添乱。”   缪颜歌不高兴:“我什么时候给你添过乱来着?”   “我妈又不会把她吃了。”   缪颜歌鄙夷他:“得了吧,到底谁沉不住气?你以为我想去做那个恶人来着?”   缪颜歌还是去了。她敲开门进去,花厅里有说有笑的,她愣了。怎么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颜歌啊,谂谂说我看起来就像三十岁的,你来说说我三十呢还是五十?”   缪颜歌冲秦谂眨眨眼,笑嘻嘻过去,挽着方梅的手说:“依我看啊,舅妈三十都不到。”   虽说夸赞了些,但方梅女士保养得好,五十的年纪了,也不见松弛。这也难怪,蓝建东对别的女人没起过心思。当然,这也得归于他个人品质。   方梅女士笑道:“就属你嘴甜,抹了蜜似的。”   “我没说谎呀,不信你问问老四家媳妇?”   秦谂顿时羞红脸。   缪颜歌乐得大笑,心想蓝时家媳妇还是个害羞的主。   方梅拍她:“别总欺负谂谂,她不像你脸皮厚。”   缪颜歌大言不惭:“脸皮厚也有脸皮厚的好处,不过呢,男人大抵还是喜欢脸皮薄一点的。”   “知道就好。”   缪颜歌叹气:“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我真可怜。” ☆、第十六章 :当我们在一起(五)   度秒如年,他矫情地想起这四个字。   他还是只能干坐着,只希望缪颜歌早点带她出来。如果今天收到的委屈,他没能及时填补,依她敏感肯定会胡思乱想,他甚至后悔今天带她回来。   幸好没多久,秦谂和缪颜歌一起出来。   她看起来还不错,脸上挂着笑。   他下意识地站起来,缪颜歌耸肩:“功成身退,年底分红我可是要讨利息的。”   “少不了你。”   “那就行,你们……”缪颜歌深深看着蓝时,拍拍他:“且走且珍惜吧。”   待缪颜歌挥手走了,蓝时才问:“你们聊什么,这么长时间。”   秦谂吞吞吐吐:“其实……”   “你没必要在意。”   “你紧张啊?”秦谂小声问。   蓝时斜睨她:“我妈又不是才狼虎豹,我紧张什么。”   “万一阿姨很难搞,你怎么办?”   蓝时抚上她下巴,轻笑:“麻烦下次说谎前先照照镜子把表情练好了再来唬我。”   秦谂很沮丧,耷拉着脑袋问:“被你看出来了?”   “你这点小把戏别想着能骗我。”   瞧他神气兮兮的,秦谂有点小郁闷。她问:“假如阿姨反对呢。”   “没那个可能。”   “你赢了,阿姨很好。应该说她非常爱你,你很幸福。我羡慕又嫉妒。”   “我也会让你幸福。”   承诺抑或保证?   其实只要在一起,她就很知足了。而幸福,不就是实现了愿望得到的满足感吗。   被他情绪感染,她不好意思低头,低声说:“其实我现在已经很幸福很幸福了。”   蓝时却不许她躲避,抬起她下巴说:“记得说话的时候仰着头,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很委屈。”   秦谂被迫看着他,满面绯红:“怪难为情的。”   “我是你老公,还不如外人让你来得自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什么?我听着。”   “你给我的压力太大了。”   等了半天,答应出乎意料。蓝时无奈之余又检讨自己,平日对她太严肃了?   如果这样,他也太失败了。   他问原因?   秦谂的答案,他好笑又生气。   他优秀,她有什么压力?他们是情人关系又不是竞争对手。他需要的是一个老婆,又不是左右臂膀。   他叹道:“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压力,有我这样的老公,拿得出手,别人只有羡慕嫉妒恨的命。”   “正因为这样,我才有压力,万一哪天煮熟的鸭子飞了,我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蓝时有想狠狠教训她的冲动:“你还真未雨绸缪啊,敢情你早就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离婚率这么高,我不就是有点担心嘛,谁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   蓝时快被她气死了:“既然不能保证以后会发生什么,又何必去琢磨那些没用的?你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把我给绑牢固了。”   方梅女士出来,见小两口表情古怪,尤其是她那儿子,像要吃人似的。儿子的脾气,她太清楚了,瞬间对秦谂同情起来。   发现方梅出来,两人默契噤声。   方梅笑着说:“还以为你们走了。”   “这就走。”   “天也晚了,留下来过夜吧。”   “你知道,我不习惯住这边。”   方梅眼神微微一暗,颇为感伤:“那就早点回去。”   秦谂想他们就这样回去了,他们会不会认为她很没礼貌?   蓝时却没给她时间思考这些,带着她离开。   一路上,他都不说话。秦谂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生气。直回到了西山,她才问:“你还生气?”   “我在想事情。”他撇了她一眼。   秦谂却不信。腹诽不生气板着脸吓唬谁?   她问:“你干嘛不说话?”   “紧张?”   “有点。”   蓝时轻轻一笑,大概她的沮丧表情很有意思。   秦谂得寸进尺,巴结他:“我能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   “自己猜吧。”   “我猜得着还问你呀。”   蓝时心情愉悦,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你慢慢猜,我不急。”   “真不说?”   “求我啊。”   某人的表情实在太讨厌了。他以为她不敢吗。   秦谂半跪在沙发里:“蓝先生,能不能说你在想什么?”   蓝时勾勾手指,秦谂翻了下白眼,挤过去,只听他说:“我在想,什么时候去拜见丈母娘。”   “讨厌。”   蓝时撩动她的发,低笑:“女人口是心非不假,明明欢喜嘴上非要说讨厌。”   “我们还没结婚呢。”她低声狡辩。   蓝时故作恍然,扶额:“原来我的女孩已经迫不及待了。”   真讨厌啊。秦谂想。   他提起的事,勾起秦谂的伤心事。闫妮一直不肯接她电话,还让小弟转达说就当他们死了。她很伤心,又怕刺激她,秦谂不敢直接接触。母亲会同意她和蓝时在一起吗,会不会以为她是为了钱?   她问蓝时:“万一我妈不答应……”   “那就是我做得不够好。但你必须得有个态度和决心。你是愿意和我一起的,那样我才能无后顾之忧去处理。”   秦谂没他乐观,闫妮女士的脾气,光想就头痛,更别说要她卸下成见。   秦谂说:“你挺胸有成竹的”。   蓝时一点也不谦虚:“谁让我栽你手上。”   栽她手上怎么了,丢脸啊。   秦谂急了:“只许我栽还不许你也栽一次啊。”   聪明的男人是不会和女人在小问题上纠缠的。他选择一笑淡化。询问她工作事情,又说:“我看过你的画稿,挺有灵性的。”   秦谂一直觉得他并不关心他的工作,甚至误以为在他眼中,她的工作只能算作无理取闹。   她又想,他不会哄她高兴吧?   她说:“你又不是专业人士。”   他笑笑:“成功的案例不是给转个人士看的,能被普通大众所接受,它就成功了。”   他的话无不道理,秦谂赞同。再有灵气又怎样?她只是一个画匠,因为她没野心,安居一偶。   蓝时问:“缪颜歌的工作室正缺人手,她看过你的画稿,想邀请你过去,怕我不肯放人。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秦谂不太喜欢在熟人手下做事。她说:“我目前的工作环境也挺好的。”   “一个星期有三五天都加班赶稿这叫好?”   “不是有钱可以赚吗,挺好的。”   蓝时被刺激到了,他想说我不需要你把自己累得像条狗。   他提议:“你来我公司帮忙吧。”   “你开什么玩笑,完全跨专业,我去做前台小妹吗。”   “文案,感兴趣吗。”   “我没这个天赋。”   蓝时也想,他大概走火入魔了,竟私心地想把她绑在眼前,最好时时看住。他这是占有欲作祟吧。他如是想。   他从来都是工作和生活明确分开的,彼时他和秦如是最热恋的时候,他也没想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看着。也许秦谂给人的印象太柔弱了,而她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小女人,江城的事,他的阴影至今未退。   他循循诱惑:“我们公司不搞那些花哨。”   “反正我不是吃这口饭的材料。”   “你喜欢现在的公司?”   “还行吧,工资给得挺高的,时不时还可以赚外快。”她怕他不喜欢听她说赚钱的事,声音不自觉转低:“你别生气啊,我最爱干的事可能是赚钱。”   蓝时沉吟。   刚刚和好,又为这事闹开,日子真不要过了。   想一想,天天在他眼皮底下,压力会很大吧。他的下属怎么看她?   他知道她是被钱坑怕了。也许在她眼中,他还不如钱重要。这也没什么,他别的没有,钱还能挥霍一二。   就像陈霆说过的一句台词,如果她爱钱,还愁不爱我吗。   当时他想,如果让他遇上这样的,直接抽她。   如今……   秦谂呐呐地解释:“虽然我喜欢钱,可我取之有道。”   “嗯。”他淡淡的。   秦谂更拿捏不准他什么心情了。她懊恼自己开了这个头,如果和蓝时各取所需也是取之有道的话,她也太不知廉耻了。   然后,她听到有人说:“其实做你下属也挺好的。”   蓝时挑眉,毫不意外她会临阵倒戈。   她的心思不难猜,也中他下怀。   她懊恼极了,嘴贱的后果很严重。   她问,希望他改变主意:“我能做什么呀。”   “这样吧,最近有几个招聘的职位,回头你看看。”   听他的意思,没打算开后门?她想做他下属还得靠真才实学?   算了,谁让她输人又输阵。   而且他的公司,她也有所了解,走在科技前沿,光听着就很牛气哄哄。   蓝时又补充:“另外,工作之余,你也可以私底下接活,我不会干预。”   秦谂越想越怀疑他挖了个坑,然后她傻乎乎跳下去。   之后,她用电脑查阅他公司资料,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她知道他人气不错,名头也响,没想会有高层亲自接见他,而且还被誉为最有影响力年轻实干家。   她摸着脖子想,以后他会不会后悔和平庸的她在一起?   他的朋友,他的客户会怎么看待他?   蓝时不声不响来到她身后,瞟了眼电脑:“这有好看的。”   “你人气很高啊,我跟你走在一起会不会被你的粉丝扔鸡蛋啊。”   蓝时轻轻弹了一下她脑袋:“想象力不错。”   “我说真的,万一有人向我泼硫酸,性命堪忧啊。”   “这些不过是别人吹捧的,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全了解,也该了解一二。还是说到今天你压根就没试着了解我?”   这个话题很危险。秦谂讪讪讨好他:“我哪有……”   “我得去一趟三江。”   “又要出差?”刚言和了,又要分别,秦谂有点小伤心。   “不是,我把人家姑娘拐走了,总得去负荆请罪不是?还是你希望我们先斩后奏?”   再次提起这个话题,秦谂仍心乱如麻。她阿q地想,他可以搞定她闫妮女士吧,可以的吧?   这边尚未成功,那边又起风波,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扛得住压力。 ☆、第十七章 :生活在于折腾(一)   秦谂去面试,面试官翻看她简历后皱起了眉头。   没戏了?   秦谂有点小兴奋。她这个心态是不对的,她正襟危坐。   面试官问她为什么选择他们公司?   秦谂很认真地想了想,总不能说为了家庭和谐吧。她非常腼腆地说:“听说你们公司薪资待遇很不错。”   “你之前工作的东家,据我所知,在行业里也是不错的。专业不对口的前提下,除了薪资待遇的因素外,还有别的原因吗。”   “大概没有了。”   她没抱希望,所以当面试官说你回去等答复吧。   她笑了下,走得非常潇洒。   她想,她大概是最没有职业道德的求职者。   无所谓了,反正她就没抱希望能通过。唯一让她发愁的是回头蓝时问起来,要怎样应付他。   别人找的是男朋友,她怎么像找了位班主任呢。   秦谂严重怀疑,他是不是打算把她彻底改造变成他希望的样子。   光这样想想就觉得可怕,抖了一身疙瘩。   晚上,他带她出去吃饭,她战战兢兢,深怕他问起来。她提心吊胆一个晚上,他什么都没问,甚至不提工作。另一个问题,更让她烦闷。他说7月5号去三江。她掐指一算,后天?   秦谂哆嗦了一下:“不能缓缓吗。”   蓝时有点火,别个都是迫不及待带男朋友回去,她倒好了,每次提起这件事就好像要她命一样。他知道她们母女还没和解,而他作为半个罪魁祸首和未来女婿,他有责任也有义务去解除她们的隔阂。   转身,她打电话找小弟。   小弟说妈妈去三江了。   秦谂反而松了口气,如果闫妮女士在家又不肯接听她电话,她得多伤心啊。   这样,也好。   第二天,她被通知去xx上班。当时她还没完全清醒,以为做梦来着。   待对方挂了电话,她又躺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这梦也忒真实了点,我怎么可能被录取呢。”   身后阴森森的笑声飘来:“真可惜天不遂你愿。是不是很遗憾啊。”   “不会是你开的后门吧。”   “我是这种没原则的人?”   秦谂很想点头。   蓝时看似不经意地问:“什么部门?”   “忘了问。”秦谂懊恼。   “最好别隶属我管辖。”   秦谂腹诽,装什么,她已经够忍辱负重了没发牢骚呢。她也不见得想做他直隶下属。光想想他面无表情,日子就难熬了,而她这个没被正名的东宫娘娘,干政呢还是不干政?   中午起床,蓝时也跟着起来。   秦谂纳闷,她休息中睡到自然醒不奇怪,他一个大忙人也睡到自然醒就诡异了。   起床后,管家和司机都不在,为了解决中饭,秦谂不得不下厨。   蓝时去书房。   冰箱里有好些小菜,都是新鲜的。秦谂怀疑他们罢工了。   已经饿狠了,没心思去思考这个问题。   蓝时去处理工作上的邮件,又回了助手的电话才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三菜一汤。   她出来,他已经很自觉地开吃了。   她坐下来,他帮她添了一碗饭:“下午做什么?”   “去公司一趟。”   “顺便把辞呈递上去。”   秦谂无语,敢情是他辞职了?   她说:“要不你帮我辞得了,也省得我麻烦。”   “没问题。”   秦谂盯着他看了半天:“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辞职啊。”   “也不是,基于你闯祸的本事,还是放在眼皮底下安全,也省得我天天帮你收拾烂摊子。”   “你什么意思呀,我有那么糟糕吗。”   “我没这意思啊,你自己说的。”   秦谂剜了他一眼,心想我才不上你的当,叫你嚣张。   回头一想,他帮着去辞职,以后她不要在圈内混了,身后贴着某人的标签,谁敢要她啊。   她扒了一口饭,闷闷地说:“我好歹也算得上你的内人了,说话也太毒了点。   “我实话而已,你不爱听,下回我注意。”   秦谂腹诽,这人纯打击报复来的吧。饭后他去公司,她也没闲着。分手时他还嘱咐辞职要尽早。   他们启程三江,闫妮女士避而不见。通过小弟得知,前两天来了一拨人,闫妮女士被请去三江,回来后就一言不发。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想偷偷联系秦谂,闫妮一句话他就不敢了。   她说以后我们家就你和我,再没别人。   当时小弟大惊,问姐姐不是别人。   闫妮女士说就当她死了。   他们带去的礼物,被扔了出来。   蓝时在窗户下站了半天,又逢艳阳高照,她实在心疼,也不能理解闫妮女士此举。   她去敲了半天门,还是小弟给她送来一个甜筒和一杯凉茶,委委屈屈地说:“姐姐,你先回去吧,你等到明天妈也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   “姐,天气这么热,会中暑的,你和姐夫先回城里去好不好?”   她抬手又敲了两下,声音透着悲凉:“妈,你真不想见我,我回去就是了,屋子里闷,你还是把空调打开吧。”   屋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秦谂苦笑。她太了解闫妮女士,苦肉计什么的没用的。   她也不敢逼迫,转而对蓝时说:“她不会见我的,我们回去吧。”   “你去车里等我。”   “你别……”   “听话。”   她只能乖乖听话,沮丧地回到车里,小弟也陪着她。还小大人地安慰:“没事的姐姐,我听隔壁的大婶子说妈妈的症状明显的更年期综合征,过了就好了。”   秦谂却知道,事情没这样简单。   小弟晃着她问:“姐,他就是我姐夫吗。”   “我和他还没结婚呢。”   “总会结的吧。我听说只有要结婚的才会带回家,那是见家长。姐姐,你见过姐夫的家长了吗,会不会很紧张啊。”   “你都跟谁学的啊?”   “反正我就知道。”   “好吧,见过了。”   小弟好奇:“他们喜欢你吗。”   秦谂点头:“当然,你姐姐聪明又漂亮。”   小弟煞有其事。   姐弟两说了许多,蓝时出来,小弟才依依不舍。秦谂给他一张卡,说让他自己留着。   小弟不肯要,说妈妈知道了后果很严重。   “   秦谂没勉强,嘱咐了他。   小弟拉着蓝时走至几步远,也不知道对他说什么,时不时扭头看秦谂。她看到小弟一脸严肃,蓝时微笑点头,勾起她好奇心。   他一回来,告别了小弟,她迫不及待地问:“小弟对你说了什么?”   “不许欺负你。”想起他稚嫩的脸,却又认真地嘱咐。蓝时轻轻笑了一下:“你们感情挺好。”   秦谂感伤。   “我也答应了他。”   “不怕被你卖了。”   蓝时笑道:“卖了他不如卖你,在我眼中,你比他金贵。”   秦谂问起他和闫妮女士谈了什么,他说:“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别插手。”   “严肃点,我正经问你话呢。”   “还能能说什么,无非不许我欺负你之类的。”   她一点也不相信他的说辞。她敢肯定,闫妮女士绝非善类,如果不是力量悬殊,指不定找他拼命了。   秦谂不明白,闫妮还为蓝时说过话,至少不反感。而且他也恢复单身,离婚的原因不在她。她很困惑,闫妮反对的理由。   她知道问蓝时问不出所以,她十二分难过。   蓝时比她乐观,拍拍她手背,安慰她说:“你要实在担心,回头我们要个孩子。那个时候,会有人赶上来求你的。”   “我和你说正事。”前有司机,她不好意思。而且要孩子这种事,能说要就有吗。即便要母凭子贵,也得肚子有货啊。   “别紧张了,相信我,船到桥头自然直。”   秦谂腹诽,就不怕沉了?   蓝时也是很憋火的。闫妮女士也没说难听的话,她说秦先生,你应该知道我的态度,我也知道你们家的态度。所以你们的事我不看好也不会同意。我养的女儿,不是去低三下气的迎合人家。   他立马明白事情始末。也难怪爷爷很安静,原来他走了这一步棋。还是他粗心大意,让老太爷钻了空子。   这些,他都没敢让秦谂知道,免得她多心。直到离开,闫妮女士还是那句话,她不会同意。   之前他自信了,以为凭他的条件,不会有太大的阻碍。行错一步,步步皆晚。   缪颜歌是知道他来见丈母娘的,晚上她打电话来关心。   蓝时正心烦,没什么耐心。   缪颜歌猜到了事情进展并未顺利。她也纳闷了,蓝时除了一个离婚身份,百里挑一啊,放哪不是抢手货?   这样的条件,居然被嫌弃了。当然她还不知道事情向着糟糕方向发展,老太爷功不可没。   他挂了电话,秦谂说:“她是你表姐,你干嘛这么凶?”   “注意你的立场。”   “我就事论事。”秦谂嘀咕,又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妈……”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只需记得,我们得统一战线。”   秦谂却想,闫妮女士和蓝爷爷这回还真默契啊,也统一一起。 ☆、第十七章 :生活在于折腾(二)   唐文锦得知秦妈妈不同意,非常惊讶。她实在想不出秦妈妈反对的理由。蓝时除了离过婚,软件硬件没得挑的。当然,这样的人,脾气肯定不小。难道就因为这样?   唐文锦认为事情不简单,她问池森,池森让她不要管。   她恼池森冷漠:“秦谂是我朋友,当初我没能力帮她,现在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受委屈。”   池森问:“现在你就有能力了?你是什么人?你出面就能解决得了?唐文锦不是我说你,你省省力气,给我安分点,别尽添乱。”   唐文锦火大,她关心朋友怎么就添乱了?   池森心想,结婚的女人真不可爱。   一场因秦谂引起的家庭战争由此爆发。唐文锦一怒之下,带着池小帅离家出走。池森接到电话,正在开会。初听这个消息还以为脑子不好使产生幻觉了。家里的保姆重复了一遍,他心下一紧。   恼气之下就想着放她自生自灭算了,越养越娇。难道他还说错了?   生气归生气,唐文锦手机打不通的情况下,他还是得满世界求人。   他知道直接找秦谂不管用,他们感情好,秦谂嘴巴又紧。唐文锦不让她说,她绝对不会多讲半个字。   他联系蓝时,蓝时说他自己事情一大堆,没空管你们夫妻闲事。气得池森想摔手机,心想千万别有求于他的时候,他绝对要还之以颜色。   他还没机会还颜色,就被家里人召回去。   池太太很生气,挑明了说小家庭出来的,就是会闹脾气,动辄离家出走。   池森又憋了一肚子火。虽说池太太是他亲娘,孝顺是人之美德。然池太太也做得太过分了。他说:“妈,你不认她,我也认了。但她是我媳妇,也是池小帅他娘。您有真心实意接纳过她吗?她嫁给我不是来受气的。”   “你反了?”   池森厌倦了没完没了的争吵。他说:“你想我多活几年,就别吵了行吗。”   池太太气极,对老公说:“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有了媳妇忘记娘。”   从家里出来,他心身俱疲。   他以为他母亲只有点偏见,今天才知道,每次回来,他媳妇受了多大的委屈。也难怪昨天她会生气。他有点嫉妒秦谂,嫉妒她占据唐文锦心中重要的位子。   挂了电话的蓝时,拨通秦谂的手机。   若无其事地问:“在做什么?”   秦谂压低声音说:“刚把池小帅哄乖了,你赶紧叫池森来吧,我招架不住。”   “又吵架了?”   “谁知道啊,我算是知道了,鸡毛蒜皮的事也能吵起来。”她想,以后她和蓝时不会也这样吧?   这边刚结束通话,唐文锦就说:“单身的时候,把能享受的都享受了。我跟你说结了婚就说白菜价,还一天天跌价。”   秦谂被她的歪理逗乐了:“你这什么理论?”   “以前我看我爸妈吵架很不可思议,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吵起来,总觉得他们小题大做。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吵架已经算好了,不吵架才可怕。”   “道理都懂,干嘛闹离家出走?”   唐文锦不好意思:“气不过嘛。”   “要我说你更应该家里呆着,哪也不去。”   唐文锦笑眯眯地问:“你和他有吵架吗?我看他那样的人,是不会吵架的吧。”   秦谂惊讶,不明白唐文锦为什么会这样想。闹脾气这种事,动物都有,遑论人类。   她说:“我们又不神。”   “吵架后,谁先低头啊。”   秦谂笑了笑:“视情况吧。”她当然不会说,基本上都是她服软,谁让某人比较强势。她想大概先动心的那个人就输掉了阵势吧。还好,她并不在意面子工程。   “真让我嫉妒又羡慕。”   秦谂说:“两个人在一起,我认为相互体谅很重要,你觉得呢。”   唐文锦吐苦水:“我也想体谅他啊。你不知道他妈太极品了,说我不工作,在家带孩子,要多照顾他。居然还打算把我调教成为一个标准的家庭妇女,一日三餐照顾老公。她知不知道我带孩子也很辛苦,每次我抱怨,池森只笑笑。什么意思啊,敢情我一个外姓女人好欺负?”   “他欺负你做什么,又不变态。”   唐文锦吧啦吧啦地教育她,告诉她女人一定要有体面的工作,还要有私人银行。   秦谂深以为然。   大概累了,池小帅也醒了。   她说要回家了。   秦谂又震惊了。   唐文锦若无其事地说:“我才不要男人哄呢,我不过带小帅来看他阿姨,又不是闹离家出走。”   秦谂哭笑不得。   蓝时回家,司机刚送走唐文锦。   进屋,他就问:“走了?”   “嗯。”   “她又怎么了?”   秦谂叹气:“你说婆媳就不能和平相处吗。”   “放心吧,妈很好相处,你不用担心婆媳关系,她只有讨好你的份儿。”   “有你当儿子的吗,还要讨好我?真没良心。”   蓝时不以为然:“不然呢,总得有一方妥协不是?她是跟爸过,跟我过日子的人是你,她有什么理由来闹我们?”   秦谂无法反驳,也觉得有道理。   蓝时说:“你放一百个心,除了爷爷,其他人你都能搞的定。”   “也是啊。”秦谂沮丧。   “有必要这个表情吗。”   秦谂做假设,万一哪天蓝时不在,老太爷找上门来,她是接招呢还是忍辱负重?她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蓝时笑道:“只要不把他气倒,做什么都是可以的。”   “你说得轻松,你来应付试试看。”   蓝时拉她到阳台,指着山下的万家灯火:“这里的风景怎么样?”   秦谂感到诡异,他们讨论的是应对之法,他却问她脚下的风景美不美。不过确实美,站在高处俯览。也难怪,寸土寸金。   “确实很美。”   “但为了能够站在这里,多少人付出了代价。”   “我不明白。”   “你是不是以为我今天之所以能站在这里,全沾了上一代的光?”   秦谂答不上话,有时候她的确这样想的。   蓝时笑了。   不可否认,他能站到今天的高度,家庭背景占了重要比例。除开那些,难道就能否认他的个人努力么?   他接受公司以来,历经改革,放弃原来的房地产,另辟蹊径。每走一步,面临的风险和压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他从来都认为,人是靠实力讲话的,当然也不能缺少运气。一个得天独厚的人,实力和运气必不可少。   蓝时说:“刚开始我并不想接手,我实在厌烦房地产。后来二伯病重退下去,我也算临危受命的吧。股东会都是和二伯一起走来的,对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自然不服气。而我起初又是做电子软件那一块的。当时压力真心的大,房地产萎缩。我力主放弃遭到股东会全力反对。就连二伯也不赞同,我还是一意孤行。”   秦谂没想,光鲜后面不为外人知的辛酸。   “事实证明你是成功的。”   “因为我不许自己失败,也不能失败。”   他的感觉她懂,就好像她成绩名列前茅,深怕掉下来,从不敢放松警惕。别人都说她聪明,总能轻轻松松考第一。他们只看到她玩乐的时间,没看到她第一背后所付出的努力。   蓝时话锋一转,凝视着说:“那么难,我都能挺过来。所以秦谂,雾霾有时有,总会遇晴天。”   “我好像被你说服了。”   “我只用事实说话。怎么样?从这里看下去,心情舒爽吗。每次我心情不好,我都喜欢来这里。”   “我这个人比较悲观,不敢把事情想得太好。不仅你爷爷,还有我妈。”   “给你个建议,心情不好的时候,站在高处大吼几声,保你心情舒畅。”   秦谂古怪地看着他。无法想象,他这样的人,会做那种事。   她去报道那天,人事部打量她的眼神,委实不好受。讲的话,更难听了。   秦谂就不明白了,她来工作就一定心思不纯吗。   人事部把她交到秘书办,秦谂确确实实吓了一跳。秘书办的清一色男同志,她的加入,大家都古怪地打量她。当然也有欢迎的,就是他们的老大,蓝时的直系助手。   他说:“秦谂,欢迎你。”   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秦谂大大方方接受:“师兄你好。”   大家又想,原来是师兄妹的关系啊。   秦谂去的第一天,纯属参观和当花瓶。楼下的美女们听说秘书办来了一个妹纸,都跑来一探究竟。   被人参观的感觉很无奈。而他们看她的眼神,嫉妒羡慕恨。   每次面对新来参观她的女同事们,她都只能报以歉疚的微笑。她实在没自己会被分到秘书办,这对别人或许是个好差事,但想想以后都在蓝时眼皮底下,未来一片灰暗啊。   晚上下班,她逃一样跑了。   蓝时的信息马上追来,叫她等一起下班。   秦谂等他才怪,跑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蓝时回到家,秦谂已经坐在空调房赶画稿。听见动静,她装得特别无辜:“临时接到任务,所以我就先赶回来了。”   蓝时冷哼了一声,怀着不满。   秦谂只好放下手头上的事儿,去讨好巴结他。   “累了吧,我给你按摩,回头我们下楼吃饭。”   蓝时看了她一眼。秦谂一哆嗦,知道他不会就此罢休。心想她要做小人了,心一横:“以后我肯定会被你们公司女同事的眼神杀死。”   她就不信他没听说今天的事。   “你又不偷不抢,他们只有羡慕你的份。”   “我是想啊,哪天我的身份曝光了,他们会不会集体罢工。”   “你又想多了,他们不会和钱过不去。”   想想也是,偶像毕竟是偶像,生活才是血淋漓的。有谁会为了梦不吃不喝的?   她嘀咕:“当你的下属真残忍。”   第二天,她听到更残忍的事。事情岂由是这样的,她帮忙去楼下买咖啡,听到两个女人在聊天。起初她也不在意,当听到她们提起蓝时的名字,她下意识留意她们的动静。   结果听到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某女士说:“当初我应聘xx,完全是冲着蓝总去的。你不知道,他在我们学校名声特别大,人也长得帅。”   秦谂再也不想听下去了。自家男人人气爆棚,不是什么好事。 ☆、第十七章 :生活在于折腾(三)   下午,她在洗手间无意听到有人聊起她,问知不知道她的来头?   然后被问的那个女同事就说能够进入秘书办的,不是有靠山就是被潜规则。   问话的说难道老板被潜规则了?   被问话的女同事说就她那长相和身材,老板也看不上。   问话的同事说凭心而论,如果能有她的脸蛋和身材,这辈子也知足了。   秦谂想悄悄退出去算了,免得大家都尴尬。她走得急,没见外面有人进来,两人撞了满怀。里间的立马噤声,秦谂道歉就走了。   回到办公室,她忍不住在朋友圈吐槽。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蓝时的微信,压根不知道他也会玩这个。当看到他的头像,不,是他马甲出现时,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战战兢兢地点开马甲为‘老四’的头像,问他:你不会是蓝时吧。   他回复:有问题?   你为什么有我的微信啊。   他说:方便联系。   秦谂腹诽,你什么时候用微信联系我啊。   又过了一天她去上班,楼下一层的唉声载道。她问发生什么事?   她的直属领导说昨天她们加班到很晚。   秦谂明白怎么回事,哆嗦了一下。   下班后,蓝时说回老屋吃饭。   秦谂问:“能不能不去啊。”   “瞧你这点出息。”   “是不是很失望?”   蓝时推她,不容许她退缩:“走吧,回去瞧一眼。”   所以,饭桌上,缪颜歌问:“老四,你家媳妇有了怎么还让她去上班?”   这句话引起所有人关注,秦谂下意识看了老太爷一眼,刚想否认。蓝时淡淡地接话:“适当的运动有助于健康。又在我眼皮底下,能有什么事。”   方梅激动得话音颤抖:“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懂事,怎么还能去上班呢。”   蓝如兰笑道:“老三,你落后了。现在怀着孕上班的年轻人多了去,有的都临产了才请产假。你就别大惊小怪了,免得他们也心惊胆战。”   “我是太紧张了。”   秦谂也佩服自己,惊心动魄的时刻,她竟然能沉得住气。   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顿时产生一种担重而道远的沉重。   饭后,蓝时被老太爷子叫去书房。   缪颜歌安慰秦谂说:“不要担心,老四被抽了,你可以去救场。”   方梅瞪了她一眼:“别吓唬谂谂。”   缪颜歌不以为意:“我说真的,万一老爷子这儿不得劲。”她指指脑门:“在场的除了秦谂,没有他不敢动的人。”   方梅女士也急,频频朝里看。   秦谂比较淡定,她不相信蓝时会让自己吃亏,就是*吃亏了,也是有尝的。   半个小时过去了,方梅坐不住,想去看看。   缪颜歌拉住她:“哎哟哎,我的小舅妈,你这进去了,万一在抽鞭子,你是救还是观望啊。”   “他们都是牛脾气,万一闹开了……”   缪颜歌笑嘻嘻的:“你怎么比秦谂还沉不住气?老四是吃素的?你就把心装回肚子里去吧。”   “我能放心吗。”方梅女士心急如焚。   秦谂觉得自己这样干坐着不太好,尤其是未来婆婆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总得有所表示:“我去看看。”   “使不得。”方梅更急了。   “小舅妈,你放一百个心。我才不出一个月,老太爷会主动来求和的。”   方梅当然知道,下意识看向秦谂。   秦谂紧张:“可我……”   缪颜歌拍拍她若有所指:“我们不讲究过程,只求结果。”   书房里,的确风平浪静。   没办法啊,谁让那小丫头肚子争气。   老太爷不服都不行,但想想之前那么多动作,现在就缓态度,面子上下不来。而蓝时也没有求和的意思,他更得摆一摆一家之长的威风了。   他也知道自己老了,之前他们顾及他,阳奉阴违。现在,撕破脸了,他有心而无力啊。   他重重叹气:“你是铁了心。”   没人敢告诉他童可可怀的不是蓝时的种,担心他人老了受不得刺激,万一有个好歹,他们谁也无法交代。   “是,之前我表过态了。”   “她有什么好?小家子气,也帮衬不了你。年纪又小,还得你去照顾她。”   蓝时不敢笑,非常严肃对待:“年轻好生养。”   “你……”   “爷爷,你也不是那么讨厌她对不对,又何必和自己过去?而她,也没你说的那么糟糕,至少她很懂得照顾我。”   “反正为了钱跟你,能是什么好货。”   蓝时很严肃地纠正:“她是人。爷爷,有些话,心知肚明了,就不用挑明来讲。或许她在你眼中不够完美,也没有强悍的家庭背景来支撑。甚至,你会因此看不起她。这也改变不了什么。爷爷,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情感,你一而再操心。但我也不希望我活得像只闹钟,配合你们的步调。”   “我是老了,管不动你们了。”   “怎么能够,爷爷还得给孩子取名,听着他叫太爷爷,教导他怎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蓝时出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方梅女士紧张地问:“你爷爷没怎么你吧。”   蓝时笑道:“我就陪爷爷喝了一杯茶。”   “我就说吧,老四能让自己吃亏?小舅妈,你太紧张了。”   “我能不紧张吗,他爷爷的脾气说来就来。”   “这不是有护身符吗,老太爷怎么也得顾忌一下。”   他们的谈话致使秦谂紧张。她不知道待真相大白,事情会不会更糟糕。她看蓝时,蓝时一如往常一样。   好不知情的方梅女士,嘘寒问暖。   之后,蓝时和秦谂回西山。   秦谂情绪低落:“这次玩笑开大了。”   “我只看中结果。”   “你爷爷真可怜。”   “同情起他来了?不要忘了,他可不喜欢你。”   秦谂叹:“我还是感谢他呀,没有他,能有你吗。”   蓝时不以为然,笑她感情泛滥。   蓝关听说后还特地跑来西山探望他们。知道真相后,他笑骂:“怎没见缪颜歌对我好一点。”   “够了啊。”   “唉,我是彻底和你嫂子拜了。”   “该你的。”   蓝关骂道:“你还有没有同情心。”   “她过得比以前好。”蓝时提醒他这一事实。   蓝关沮丧又难受,苦笑:“正因为她过得好我才更难受。老四,你说我得多失败,那么努力却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哪敢随便出现在她面前。”   “活该你难受。”   “等哪天秦谂受不了,甩了你,看我笑不笑话你。”   蓝时肃穆。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这么自信?”   “她不是嫂子,我也不是你。有个成语叫防微杜渐。”   蓝关想,他走这样趟绝对错误。   秦谂泡了一壶茶进来,蓝关为了报复故意说:“我说你们也努力一点,不要田田上初中了,身后跟着个小布点。”   秦谂提着茶壶,手微微一抖,差点儿脱手。   蓝时飞快接住:“当心点。”   蓝关受不了,他磨牙瞪着蓝时。在一个孤家寡人眼皮底下秀恩爱,也太灭绝人性了。   秦谂挣脱,别扭又为难:“我没事。”   “长不大。”蓝时教育她。   蓝关帮腔:“秦谂,他一直都欺负你对不对?”   秦谂心想,蓝时已经够难伺候了,现在又来了一位难缠的。她笑了笑:“他对我很好。”   蓝关腮帮抖了抖,心想这丫头还真不配合。   秦谂回房,蓝关才正经地说:“兵行险招,也就你敢。”   “有些事也该拍板定案了。”   “你就不担心万一露馅,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蓝时笑了笑,颇为无奈:“爷爷总不能看着我们一辈子不是?我也是不敢拖,免得夜长梦多。”   “也有你不敢的事?还以为你把她吃得死死的。”   “我也是人。”   “看来你真的放下了。”想起前些天无意见到秦如是,非常憔悴,哪是昔日明艳靓丽的那个俏女子。对于他们的结局,他也只能嘘嘘感慨一声。   蓝时认真地想了想,点头:“我很满意现状。”   既然如此,蓝关也就不去做那个恶人。就像许和和对她说的,错过就是错过了。这对他来讲,悲喜参半。有的人,因此获得新生,有的人,为此耿耿于怀。   蓝关说:“我看她现在气色很好。”   “自然的。”   “人也更漂亮了,难怪要把她安排在自己眼皮底下。这朵娇滴滴的花,男人就爱这一口。”   蓝时的确有自己的私心,他不希望别的男人目光驻留她身上。蓝关一语道破,他已不耐烦应酬,下逐客令。   蓝关骂他过河拆桥。   “别在我这装可怜,嫂子看不见。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你自己斟酌着办。”   蓝关苦恼,现在老太爷松开了,许和和不干了。他吐苦水:“装可怜也得她买账才行呐。”   “一张好好的牌,被你大成今天这样,也就你有这本事。”   “你别吐槽我了行吗,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也不是没翻牌的机会,就看你怎么打了。”   蓝关来了精神:“你有好建议?”   “田田。”   “我也知道,关键是她要和我争抚养权,我……”   “田田你要,她也要不就全了,这有什么可纠结的。” ☆、第十七章 :生活在于折腾(四)   秦谂完全没想老太爷态度转变如此之快,过了几天,闫妮女士从遥远的三江来到c市,秦谂猝不及防。   闫妮女士说:“我不让你去找我,你就真不去找我了?”   秦谂也很冤枉,含有更大的委屈。   蓝时比她淡定,嘴也特别甜:“妈,您来了。”   “我能不来吗,你们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还得你爷爷亲自通知。你们还记恨着我是不是?”   “没有的事,最近几天太乱,我和谂谂都没经验。妈,你来了就好。”   彼此都有台阶下了,闫妮女士又责怪秦谂几句。蓝时把闫妮女士请进屋方才罢休。   闫妮女士私底下对她说:“有孩子了,那方面你们自己注意。”   秦谂满脸通红。   “别不当回事。你也别怨我,我没本事,别人才踩你。算了,提这些做什么。我看蓝时对你挺好。”   “我知道。”   “行了,早点去休息。”   “今晚我和你睡吧。”   “你是想我睡不着是吧。”   “我想念了。”   “多大的人了,还不快去。”   秦谂不甘不愿出来。   蓝时站在走道玩手机,见她出来,抬头:“妈睡了。”   “万一露馅,她非得气死不可。”   蓝时轻松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   秦谂当然听得出他言外之意,脸不禁烧起来。   蓝时见好就收:“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休息,当然勉不了鸾颠凤倒。登上顶峰后,他要抽出去。   “别,就这样。”   蓝时又不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也不是特别急着要孩子,总觉得她还小。他低声说:“不用急。”   “我也不想急吼吼的,现在我妈也来了,做戏也得做全套不是?如果她知道我们骗了她,后果肯定很严重。”   “你准备好了吗。”   “不知道,反正当务之急肯定是要的。”   蓝时揉揉她的脸,翻身让她在上面,轻笑:“自己还是个孩子。”   “当初你不是赞同的吗。”   “那个时候,你不是我的人,我当然不会考虑那么多。所以你不用过于担心,爷爷那里我只有办法。”   秦谂心想,外人和内人待遇还真千差万别啊。   她忍不住嘀咕:“如果那个时候……”   “我注重结果。”他当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那个时候她怀孕……如果一开始,他有那个想法,后来的相处,他改变了。他真那么善良?如果是,那么也不会让她卷进这个烂泥坑里。   事情往往不会朝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就好比他从未想和她纠缠一辈子,结果往往是他想要和她过日子。   想起闫妮女士,秦谂叹气:“也不知道我妈知道我们多少事,依她的脾气,恐怕要疙瘩一辈子了。”   “老婆,看在我态度诚恳的份上,不要计较以前的事了。”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秦谂微微脸红,嘀咕:“瞎叫什么呀。”   “我不介意你叫我老公的。”   “脸皮真厚。”   蓝时教育她:“这叫情趣懂不懂。”   情趣、情趣。   不就嫌她没情趣吗。   秦谂深吸气,捏着嗓子道:“老公。”   不说蓝时怎个反应,她自己起了一身疙瘩。原来情调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做得来的。   早上,闫妮女士瞧她脖子上有个小红印子,不疑有他:“我说你都不燃蚊香的吗,这半山腰,蚊子也够狠的,害我半宿都睡不着,也不知这些有钱人怎么想,都往山头跑。”   秦谂微微一怔,忙点头:“夏天蚊子确实多,他不喜欢闻那个味道,所以我们一直没点。”   蓝时正好下楼,接话道:“蚊香的味道确实有点重。妈昨晚没睡好吗,今天让老胡去市场买杀蚊剂回来。”   闫妮心想,有钱人怪癖真多,蚊香味怎么就难闻了?她自然不会驳女婿面子,笑道:“也是。”   闫妮笑盈盈去厨房。   秦谂说:“你干嘛呀,我妈态度好不容易缓和了,你瞎凑什么热闹。”   蓝时低笑:“总不能和咱妈说你脖子上的印迹是我们做出来的。”   秦谂:……   “你别瞎担心,咱妈不是肤浅的人。”   秦谂撇嘴,心想你太不了解闫妮女士了,她睚眦必报。秦谂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人的态度积极正面。   秦谂压力很大,虽说她也愿意闫妮女士来和他们一起住,但眼下时机不对。   蓝时摸摸她的脑袋:“别想太多,缪小姐演了这出戏,我们总不能不给她面子。到时候责任推给她,她自有办法应付。”   “你好阴险。”   “我怎么就阴险了?你当真她平白无故好心帮忙?”   “好吧,当我没说。”   蓝时笑了笑,没揭穿缪颜歌的小诡计。之于他来讲,那点来讲,他不缺那点小钱。   回头,她去照镜子,发现脖子上的吮痕,欲哭无泪。也不知道闫妮女士有没有多想,又想起昨天晚上她耳提面命,她会不会……   都怪蓝时,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放纵得厉害。   不行,晚上一定不能让他得逞。   蓝时推门进来,见她对着镜子苦恼,不由笑道:“要不要咬回来?”   “都怪你,我怎么见人啊。”秦谂抱怨。   蓝时扫了梳妆台两眼,从中拿起一只遮瑕笔:“用这个吧。”   “你真聪明。”   “做你老公总不能比你还笨。”   秦谂在脖子上轻轻一抹,果然挡住了。她这才想起来:“你怎么知道它的用途?”   “说明是做什么用的?”   “我还以为你经验很丰富。”   蓝时笑了下,不理她故意找茬。弯腰看着镜子的她:“今天妆容不错。”   她也不是真心想听,无论什么样的答案,对她来讲都没有意义。   她得意道:“你不知道吧,我专程报过学习班。本来呢,我和唐文锦还商量,有钱了,自己开一间工作室。”   “这个想法不错。”   “哄我玩的吧。”   “哄你做什么。没想你会的挺多。”   “杂而不精。”秦谂自嘲:“上学的时候,我们都拼命的考证,以为证越多,筹码越高。其实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啊。现在都扔箱底里。”   “没想我老婆还是一个三好学生。”   秦谂兴趣缺缺,好学生又怎样,离开学生,什么也不是。   闫妮女士到来他们的生活就没之前自由,虽然没限制秦谂去上班,但每天下班回来各种滋补品,秦谂非常无语。好几次她偷偷倒掉,有几次被闫妮女士撞个正着,当着面没说她,回头去教育蓝时。   应对一个也就罢了,蓝时家七姑六婆,隔三差五来关心他们。   她想,继续下去,不成疯就成魔。   她同蓝时商量,要不要先支走闫妮女士,然后在一个个突破?   蓝时完全没任何压力的样子。他说:“这有什么要紧的,回头说误诊不就得了。”   “这也行?”   “我有个好提议,想不想听?”   废话。秦谂剜了他一眼。   “我们去旅游吧。”   非常时期,他们放行才怪。   “机票我已经订了。”   “你都决定了还问我。”   “不想去也行,机票退了。”   “他们追究起来,你负责搞定。”一个闫妮女士她都应付不了,更别提他家七姑六婆们齐齐上阵。   蓝时爽快答应:“没问题。”   秦谂费心费力琢磨借口,哪知饭桌上蓝时大大方方提出来。   他说:“我和谂谂去一趟海南,妈同我们一道吗。”   秦谂瞠目结舌……   闫妮女士愣了一下:“谂谂很少出去,你照顾她就行,我就不去添乱了。”   “妈去怎么会添乱,我们的生活都少不了你。”蓝时极力邀请。   秦谂真担心闫妮女士会心动,不过闫妮女士立场很坚持,她坚持:“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两人下午提着行李直奔机场,秦谂还担心他们会不会被追回去。   蓝时始终都那副表情,似乎没什么难得倒他。   直到飞机落地,他似笑非笑:“这下可以放下心来了吧。”   “也是,反正有你在,我穷担心。”   “知道就好。”   离开机场,秦谂如释重负。她说:“风景真好。”   “还行。”   “你怎么想要来这地方啊。”   “公事需要,顺便度假,一举两得。”   “蓝总,我算不算假公济私啊。”秦谂笑眯眯地问。心里头想的却是,她和蓝时同时消失,也不知公司那群人怎么扒她呢。   蓝时扯了扯嘴角:“放心,该你的工作我不会少了你。”   秦谂嘟着嘴,可怜兮兮地叹道:“什么皇亲国戚,我看劳心劳力还差不多。”   “全职太太想必你也不乐意,你还有更好的提议?”   秦谂剜了他一眼,不再理他,低头玩手机。   蓝时不乐意:“别玩了,陪我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她头也不抬。   “手机有什么好玩的。”   秦谂放下手机,正正经经地看着他:“你想聊什么。”   蓝时拿走她手机,笑道:“你这样,好像被我逼迫了似的。”   “好吧,蓝总,你想听什么呢?格林童话?”秦谂自己憋不住破功,捧腹笑起来。   “说说你的那些年吧。”   秦谂:……   蓝时提醒她:“比如你走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有趣的人和事?”   相比于同龄人,她的资历或许丰富多彩。对象作为蓝时,她那些引以为傲的资本不尽黯然失色。   她认真地想了又想,想起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确定要讲吗。   瞧她沉思片刻,不禁皱起眉头来。   蓝时轻笑:“难以启齿?”   “也不算吧。我十八岁那年为了庆贺我成年礼,我一个人去上海,结果坐上往南京的车。”   蓝时盯着她瞧了半晌,愉悦道:“这么笨居然也没把自己弄丢还真是奇事。”   “就知道你会笑话我。”秦谂不乐意,心想这人太坏了,以后再也不说这些臭事儿了。   “你什么时候发现坐错了?”   想起那次,秦谂也感到好笑,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是第一次搞的一个大乌龙。她说:“这件事你第一个知道,要让我知道泄露出去,决不轻饶。”   “怎个不轻饶法?”   秦谂笑得狡黠。   “害怕吗。”   “什么?”   “发现做错了,害怕吗。”   说来也怪,从小她胆就特别肥。她说:“没觉得,就是很搞笑,竟然干这种蠢事。”   “蠢也有蠢的好处。”   “你这是变相的安慰我么。”   蓝时捏捏她的脸,蹙眉:“怎越养越瘦?”   秦谂:…… ☆、第十七章 :生活在于折腾(五)   后来秦谂想,他们算哪门子的旅游啊。不但他成了工作狂,她也被迫沦落免费劳工。其实吧,他有安排人带她出去,她也去了半天,一个人特别没意思。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她扮演他的贴身秘书,端茶送水到整理文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勤劳,她吐槽说上学哪会儿能用上五层功力,她毕业证上也不会只是c大了。   蓝时似笑非笑地问:“你还想高哪去?”   秦谂搬出朋友的言论:“你样样都比我强,我总得有一样比你高吧。唉,这辈子没指望了。”   “什么朋友,瞎扯。”   “我觉得她的话挺有道理。你想想,两个人吵架了,攻击对方的时候,弱势的那一方可怜啊。”   “我不跟女人吵架。”蓝时斜睨她。   秦谂想了想,他当然不屑吵了,不高兴了,冷落你几天。   秦谂阴阳怪气地:“是啊,你高兴了逗我一下,不高兴了,冷落我几天。你当然不会吵了。”   “我有吗。”   “没有,我瞎说的。”   “还记着。”他轻笑。想起那次,他也觉得自己很幼稚。   秦谂撇他,腹诽被伤的不是你,你当然不会记得。   蓝时看着她,心想女人善于纠缠不假。他扶额:“我也是人,也会嫉妒。所以老婆大人,您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他嘴巴抹了蜜似的,秦谂抖了下:“我们还能不能正常沟通了。”   “我们沟通不良吗。”他无辜道。   秦谂非常无语。   蓝时问她英语水平,她说勉强过得去,六级过了后,蓝时丢给她一个文案,让她今天翻译出来。   看到文案后,秦谂傻眼。试着琢磨了半来小时,查阅各种资料,成果甚微。   无间吃饭,蓝时问她翻译结果。   秦谂抱怨:“不是我太笨就是它太高端,每一个词我都能写出来,但组合一起,它就不认识我了。”   蓝时从容地吃着他的面,淡淡地说:“因为都是专业词汇,你没见过当然不认识。”   “你还要我翻译。”   “见你无聊,给你找点事做。”   秦谂刚要奋起反抗,蓝时又说:“免费的提前操练机会不多。”   秦谂腹诽,奸商的本质,自家女人都不放过。   饭后,她要出去逛街,蓝时给她排了一个本土向导。起初她不答应,蓝时说也行,回去继续翻译。秦谂才妥协的。   向导是分公司领导,秦谂诚惶诚恐了。   她建议对方,他们各自行动。   对方很认真地看着她说:“不好意思啊秦小姐,我领蓝总的工资,只能听从蓝总安排。”   秦谂恨得牙痒痒的,又奈何不得对方。   对方却羡慕她,仿佛她中了五百万大奖。相对来说,她确实有值得被羡慕的资本,资质平平,居然踩了狗屎运得到他的青睐。   秦谂说:“也没什么,运气好一点罢。”   “我们都在猜,蓝总喜欢哪一款,环肥燕瘦,但没想会他会是萝莉控。”   秦谂低头看着自己的着装,凹凸有致。她实在不明白,已经参加工作的她,已经和萝莉没任何关系了好不好。   “我不小了。”   “看起来很小。”   秦谂八卦地想知道,别个女人眼中的蓝时。她问:“私底下,你们经常谈论老总?”   “我毕业就进xx工作,一步步走到今天。蓝总对我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看来他魅力挺大的。”   对方赞同:“可不是。人长得好又低调。”   秦谂不确定他们对他的婚姻知道多少,对方不提,她也不会主动问及。   这位分公司小领导带她逛了半天,又遇到秦如是和周至。秦如是约她喝茶,秦谂想白日青天的,他们不会胆大包天的对她做出丧尽天良的事。原谅她小人,对他们委实大度不起来。   分公司小领导步步跟紧,秦如是半嘲笑半讥讽:“看来他和你在一起,还真贯彻他的大男人主意。”   秦谂淡道:“多谢关心。”   和蓝时在一起时间长了,她也变得有恃无恐。   周至忍不住多看她两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如是嗤笑:“要不是爸爸,我才懒得甩你。”   秦谂皱眉:“你不用给他面子,该怎么的怎么的。”   秦如是挖苦道:“果然坐上蓝太太的位置就不一样,底气十足。”   “我不过对人对事罢,也没什么。”   秦谂态度相对嚣张,秦如是恨得牙痒痒的。周至自始至终冷眼旁观,这会儿才慢悠悠道:“学得倒也挺快的。”   “抱歉啊,我赶时间,你们慢慢逛。”   周至非常殷勤:“我送你吧。”   秦谂躲他不及:“不用,我有司机。”   周至若有所思目送她的背影,秦如是话里夹枪带棒:“没吃到嘴很遗憾不是?”   “你够无聊。”周至收回目光,冷笑一声。   “周至,不要忘了,我目前是你女朋友。”   “你不高兴可以走开。”   “是你挽回我的。”   周至还是那副欠揍的表情,似笑非笑地:“我玩腻了不行吗。”   秦如是还没被人这样扫过面子,还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她气得不轻,扬手就想打他。   周至制止她的行为,笑道:“你要清楚,我们在一起不过各取所需,你干涉我不得,我也不会干涉你。我说过你是自由的,我也一样。”   “我以为……”秦如是笑了。以为什么,他对自己还有一点情分?   “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   “为什么要帮我?”   周至歪歪头,轻轻一晒:“还记得当时你和我分手说过的那些话没?你说周至,我玩腻了,我们分手吧。”   秦如是忽然就笑了。   他这算在乎还是复仇来着?   她想起自己对蓝时说过的话,她说故事的因果就是照着既定的顺序发展。她说她把它称为报应。她还说伤害人的、做错事的,总会得到惩罚,即使不是当下。你看,她披着道德外衣侃侃而谈。如今一语成谶,开始得难堪,结束也不会太好看。她终于深切地体会怎么得到,怎么失去。   秦谂没有继续逛街的兴致,提早回到酒店。蓝时已经回来,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秦谂皱眉:“你还说我玩手机的姿势不对,你又对了?”   “我今天有点累。”   秦谂想说你哪天不累啊。   蓝时关心她:“还以为你会很晚才能回来。”   “没意思。”   蓝时坐起来,瞧着她:“不太高兴,遇到什么事了?”   “能有什么事啊。”她不太想提,“累了吧。”   “过来。”   秦谂不情不愿,慢吞吞挪过去。   蓝时瞧着她若有所思。   想起下午受的‘委屈’,不大舒服:“看什么看。”   “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很想吼出来,让他知道他前任给她的委屈。理智又叫嚣着算了吧,聪明的人不会和前任这个话题纠缠的。   “累了呗。”   “你说谎的时候总低着眼,知道为什么吗。”   秦谂忿恨,要不那个人叫秦如是,她用得着说谎?欺他也欺自己?   她恶狠狠地问:“你想我说什么?”   “小野猫发飙了。”蓝时低声笑了起来。   “懒得理你。”   蓝时这才止了笑,轻声问:“遇到不高兴的人了?”   咯噔了一下,她有表现得很明显么。她咬着唇不吱声。   “不想理就不要理,反正没有人情往来的。”   “你又知道了?”   蓝时轻轻叹气,蹲下来,握着她双手说:“我很抱歉,因为我的过去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秦谂听不得他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心头又酸又涩,甚至想他的道歉因着另一个人。   她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也难逃其咎不是?”   “我挺讨厌她的,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容人的度量?”   “这和度量没关系,她打你左脸,你总不能还笑嘻嘻递上右脸给她打。至于她每次对你口出恶寒,你就当她嫉妒。”   “她还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也许,我总不能把她打晕了关精神病院去。总之,你无需搭理她,她做得过分,对她无需客气。”   秦谂嘀咕:“她好歹是你前女友,万一我做过火了,你会不会为她出头?”   蓝时哭笑不得,端详她好半天,扶额道:“她一不是我兄弟姐们,二不是我女人,为什么为她出头?   “你就没有一丁点儿复合的想法?”   “如果我有这个想法也就不会结婚。所以你完全可以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她强辩。   蓝时轻轻挑眉,没揭穿她的谎言,还有点小享受。   第二天,蓝时巧遇秦如是。   望着意气风发的他,秦如是自嘲。她想也该结束那些自以为是了。   他的生活不会因为她的缺席而失去光彩。   她深深吸气,摆出最合适的笑走向他。   蓝时平静地看着她。   她说:“蓝时,我发现你特别残忍。”   “你也够了吧。”   “她那么重要吗。”   “重不重要没必要告诉你,你好自为之。”   秦如是自嘲:“好自为之?她那样一个处处需要你保护的,真不知道你看上她什么。”   “或许她处处不如你,不过看上了也没办法。”   “你还真不遗余力的伤害我。”秦如是抹了抹眼角的泪,倔强地笑起来:“你放心,今天以后,我不会对你做任何纠缠的。蓝时,我们毕竟相爱过,我不希望你回忆起我的时候,记忆里满满的都是我的恶毒。所以蓝时,再见。”   蓝时淡淡地看着她,微微点头。   秦如是仰起头,对自己说蓝时,我会比你幸福的,一定。可她知道,她早已没有爱上别人的勇气。 ☆、第十八章 :繁花盛开(一)   他的工作结束后,又去了y市。   秦谂非常兴奋,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次才算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旅游,而且还是第一次。   蓝时从紧张的工作中放松下来,又被她愉悦的情绪感染,终于真正地放松下来。   落地y市,秦谂就缠蓝时去吃本地最有名的小吃。   蓝时笑话她:“吃货。”   “民以食为天,懂?”   蓝时翻出她的外套,又督促她:“防晒措施做好了,回头晒伤了我可不管你。”   “别把我想得不堪一击。”   “逞强。”   “学你呀。”秦谂主动挽着他。   他们去了古城区,天气不太好,有下雨的趋势。秦谂比较兴奋,见到小东西都想买,每当犹豫不决的时候,蓝时就说全都买了。   “浪费。”   “又不值几个钱。”   “没情趣。”   蓝时识趣闭嘴,反正这些小东西她也不会用。   挑挑捡捡,大概上天也看不下去了,应景地下起来。   她拉着蓝时找地方避雨,蓝时把外套挡她头上,才跟着她跑起来。跑进附近的肯德基,秦谂看着被雨淋湿的蓝时,用纸巾帮他擦去水珠。   蓝时不在意:“不要紧。”   “别给我逞强。”秦谂不准他躲,蓝时乖乖地由着她。   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乖乖地由着她折腾。秦谂忍不住笑起来,又想起两个傻乎乎地在雨中跑,愈觉他们傻的可以。   她拍着额头说:“你说我们傻不傻,干嘛不买雨伞啊。”   蓝时从容道:“我见你跑得挺欢乐的,以为你想体验一下。”   秦谂:……   “要不要喝被热饮暖暖?”   “别转移话题。”   “我们得找人接送了。”   秦谂:……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后,空气飘着土木的芬芳。   他们去河边露天广场吃排挡,客人多,有两位美女向他们提出拼桌。   以为他会反对,谁知道他点头说随意。   两位美女非常高兴地坐下来。交谈后得知他们来自同一座城市。其中一位美女热情又大方,尤其对蓝时。   比如美女说:“没想我们都来自c市,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擦肩而过了呢。”   秦谂不厚道地想,美女你想追他不用拐弯抹角,因为那样死得快,醒悟也快。   比如美女又问:“帅哥,你在哪儿上班啊。”   蓝时递了一个眼神给秦谂:“我和她一起。”   美女才转向秦谂。   秦谂报上公司名字,美女兴奋了。半分钟之内,她问出好几个问题。   古人有云,红颜祸水。其实他们搞错了。男人才当之无愧。   秦谂正考虑着要怎么回答对方所谓的xx公司掌权人长相问题。蓝时轻飘飘道:“一般般。”   “不可能,我同学的姐姐在xx上班,她说他们老板帅得惨绝人寰。”   秦谂正喝着饮料,差点喷了。微微侧首看向蓝时,他很镇定。似乎谈论的对象于他无关。   “美女,男人看男人不比女人,你说说他长得怎么样?”   秦谂下意识看蓝时,方才说:“怎么说呢,就好比京城四少,听起来很高档上不是?事实上他们的颜值各有所爱吧。”   美女显然不信:“美女,你骗我吧。”   蓝时没发表意见,损他也没什么的吧。   秦谂摇头:“审美观不同,看问题角度不一样。所以在我眼中甩的,在你眼中未必。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但还是眼见为实了才有信服力。”   美女:“显然你们公司盛产美男。”   秦谂知她指谁,她很想说你崇拜的男人就坐你对面。   结束这个话题,美女又和他们交换联系方式。问蓝时要,蓝时说:“你找她就可以找到我。”   挡箭牌这种工作,不是人人都干得好的。   “你们……”   面对美女的尴尬,蓝时从容淡定:“她是我太太。”   美女:……   秦谂深感无奈,心想这样扫人脸面好么。   美女讪笑,拉着朋友迅速消失在人海中。   秦谂不知该庆幸还是庆幸,他对自己还算客气。   “对你的仰慕者不应该温柔一点?”   “我还不算客气?”   “她们不过仰慕你罢了。”   “你还真大方。”蓝时严肃教育她:“她们窥视的可是你的丈夫。你不觉得自己有权利和义务维护自己的所有权和使用权么。”   秦谂忍俊不禁笑了。   蓝时不满她的反应,直勾勾盯着她看。   秦谂不敢太放肆,毕竟他没给别人搭讪的机会。至于背着她会不会逢场作戏,她也管不了。   她戏谑道:“我是不是得贴一张标签?就写请勿靠近?”   “秦谂,我不比你大方,我不希望你身边出现太多的仰慕者。甚至那个人比我优秀。”   秦谂吃惊,她怀疑自己是否产生幻觉。   蓝时自嘲地笑了下,也许验证了江承的话。江承说四哥,你比她大两个年轮,你总有老去的一天。而我正年轻,总有一天她会觉得我更适合她。   第二天,蓝时带她去本地有名的寺庙。   想起她被一语成谶,秦谂心有惶惶然,庙门止步不前。   蓝时问原因,秦谂说:“我还是不进去了,反正我什么都不求。”   “久负盛名,不走一遭岂不枉来?”   “你自己信干嘛非得拉着我。”   “听说这里的许愿树很灵,我们何不妨将它当做信仰信它一信?”   总觉得他话里藏话,她用力地想了又想也想不出所以然。   蓝时带她去许愿树下,他认真而虔诚,秦谂也不敢怠慢。又买来红绸,经过虔诚的祷告,亲手挂了上去。   秦谂问:“你许了什么愿?”   “佛曰不可说。”   “买什么关子呀。”   “你看我也不没问你吗。”   秦谂:……   “记得吧,你问过我,你结婚了我会不会送你一个大红包。我现在可以坦白告诉你,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我都会帮你达成。”   “这么大方,不会是陷阱吧。”   蓝时瞧着她,摇头:“你连我也防,可见我做人有多失败。”   “天下无免费午餐。”   “伶牙俐齿。”   嘴上逞强,心已柔化。   她想他会送什么呢。   总不能送她一棵许愿树吧。   公司分红?   她否决了。   一栋海景别墅?   对他来讲,九牛一毛。她也不是很稀罕。   蓝时提醒她:“你最想要什么?”   “我提出来了还有什么意思,一点惊喜也没有。”   蓝时捏捏她的脸,笑道:“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   “你就不会想啊。”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他叹道:“我发现你们女人真奇怪,自己想要的却不说,非得叫人去猜?你不知道最难猜的是人心吗。”   “我确实不知道想要什么啊。这样好了,你想送什么我就收什么,这总成吧。”   蓝时扶额:“女人真善变。”   “男人未必不善变,不过比女人善于伪装。”   “伪装也是一门学问。”   秦谂凝睇他,忽然笑了。   蓝时问:“笑什么。”   “听说当时有很多学姐追求你,你对她们一概不理,也是善于伪装的表现么。”   蓝时轻轻一晒:“流言毁人不倦啊。”   “你不知道后来者多少人仰慕你吗。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无人能及的男神被我收了,会不会哭瞎在厕所?”   “下个月校庆,校方邀我出席。你应该了解,作为一个公司执行官,单身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形象。”   “所以?”   “我想到那时候,你作为我太太,有义务不在我身旁?”   秦谂笑岔了。   商人都这本质呢,拐着弯儿耍你玩来着?   秦谂假设了一番,走在他身边确实牛气哄哄的。她想起唐文锦曾说假如有一天蓝时故地重游,也不知道他身边的那位能不能抵挡得住数以计万的目光。   别人她不知道,光想想她就不淡定了。   两人在街上散步。   夜幕的街道,热闹非凡。   广场有跳各种舞的,还有唱歌什么的。   秦谂比较有兴趣,拉着蓝时挤进人群。   蓝时说:“你想听回头去听演唱会不更好?”   他实在不明白,她喜欢这些。   秦谂说:“你就不懂了吧,这叫民间艺术。还有不许歧视他们,高手在民间,懂?”   蓝时眯着眼想了想,噙着笑问:“要不要上去表演?”   “去就去,谁怕谁呀。”   秦谂说干就干,她上去,在场的男生说了欢迎致辞,问秦谂想表演什么,说唱跳都可以。   秦谂说要送一惊喜给男朋友。   当音乐响起,她说‘我把这首歌先给我男朋友时’,现场围观者兴趣高亢,欢呼不断。   她问有没有人愿意合唱爱人?   立马有人上去。   当她一张嗓子,迎来了如潮水般的掌声。   她不但拥有一副好嗓子,感情充沛。   他们并不知道,随意的表演,竟被疯传到网上。这也是后话了,一首歌下来,秦谂迎来了不少男生示好。   秦谂大大方方牵起蓝时的手,微笑着拒绝。   蓝时问她歌名。   秦谂非常意外的:“你不知道?”   蓝时轻笑。   “爱人。”   “你的意思是?”   秦谂挺不好意思的:“就一首歌,你纠结什么。”   “你送我的礼物弥足珍贵。”   “少哄我开心,你要想听吱一声还不知道多少人前赴后继赶着上来呢。”   蓝时哭笑不得:“我要那些人赶着来做什么?你一个我都疲于应付了。所以以后女儿千万不能像你。”   “被嫌弃了。”   “有这份自知自明就好。”   秦谂阿q的自我安慰:“被你嫌弃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我才不会被你打到。” ☆、第十八章 :繁花盛开(二)   她从未想过,蓝时求婚会来得如此高调。   旅游归来,又去参加校庆。   他就在校庆发表演说上当着众人的面高调求婚,场面可谓壮观。   据后来唐文锦回忆,场面差点失控。秦谂完全没想他会在这种场合求婚,她以为他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只待一个时机。   事后,同学说一生能有一次风光,什么都是浮云。   而作为他们共同的校长,幽默地说:“小秦同学,你可得做好榜样,让后来的学妹们怎么嫁如意郎君。”   秦谂腼腆地笑了下。   校长又说:“蓝时同学,你把能源动力的系花娶回家,可好看紧了。据我所知,她的追求者可不比你少啊。”   校长的讲话赢得哄堂大笑。   蓝时认真道:“我不会让她后悔自己的选择。”   校长意味深长地问:“秦同学,你敢不敢迈出这一小步实现一大步?”   台下有人起哄,秦谂又站台下,她委实受不了众人的观礼。   蓝时微笑着看着她。秦谂回眸,在他的注视下,渐渐抚平澎湃的心潮。   校长再一次问她敢不敢?   有人站起来问:“可不可以换我上阵?”   校长说:“这位同学胆量可嘉,不过这种事,我是做不了主的哈。”   那个女生大胆又泼辣,她直截了当问道:“师兄,请问我有这份荣幸吗。”   蓝时毫不客气道:“这位同学应该知道,我并非单身。”   校长时时插话:“秦同学,你可得向你师妹学习啊。”   秦谂往台上走去,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当她站在蓝时面前,把手伸出去,大大方方地问:“戒指呢。”   蓝时也不负她所望,当真拿出戒指,郑重其事给她戴上。   礼毕,赢得全场喝彩。   秦谂压低声音问:“回头不会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吧。天堂一遭,地狱一遭,我可接受不了。”   蓝时很想把她敲晕了扛回家得了,看她还能不能破坏气氛。   校长又发言了,问她有什么想说的。   秦谂想了想,倒也坦荡。她说:“我选择他,我从不后悔。”   校长说:“蓝时同学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我要说的都是私密话,这个大家不会感兴趣。”   台下起哄声一片。   主持人说:“蓝时师兄的回答,大家都很不满意是不是?所以我代表众师生们问一个问题,最后一个问题。蓝时师兄有没有对我们秦谂学姐告白过?”   蓝时微微沉吟:“我以为对女人最大的承诺就是给她婚姻,看来我已经跟不上时代步伐,惭愧。”   秦谂腹诽,商人本质,绝不会把自己拖进被动境地。   众人羡慕的有,嫉妒的有。甚至有人说秦谂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把他们男神拿下。也有人说,这就是缘分,羡慕不来的。   唐文锦羡慕嫉妒:“你都没求过婚,我怎么就嫁你了呢。”   “你忘了吧。”   “这种事我死也不会忘。”   “那年我问你,如果我以结婚为目的和你交往,你愿不愿意跟我。你说你愿意,你忘了?”   唐文锦:……   校庆这天,太阳火辣。   前一天晚上,秦谂没睡好,结果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晕倒被紧急送往医院。   经院方检查得知她怀孕了。   这个消息,立马被传回老屋。方梅女士得到消息,赶往医院。缪颜歌本也想去凑热闹,见去的人多了,她想也不差她一个。   老屋只有她和老太爷子,两个孩子还没放学,格外冷清。   老太爷拿着拐杖东敲敲西敲敲。缪颜歌十分冷静,她邪恶地想着看你能撑到几时。   朋友约她晚上吃饭泡吧,老太爷子自言自语:“人老了遭嫌弃了,晚饭不吃也无人问津。”   场面别提多惆怅和落魄,缪颜歌笑着说:“小舅妈大概会很晚才回来,阿时他媳妇怀孕了。”   “你就一个孩子,没什么了不起。”   缪颜歌心想,您老继续矜持吧,看谁耗得过谁。   自怀孕后,秦谂成为大家关注的重点对象。方梅女士说山上湿气重,让他们搬回老屋这边住一阵子。蓝时不答应,除了考虑秦谂,他也咨询过医生。   闫妮女士现在的姿态可高傲了,她对秦谂说:“你只管好好养着,用不着看别人的眼色。”   “妈,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有女王气势了?”   “你还好意思,为你我头发不知掉了多少。”   秦谂讨好:“妈您辛苦了。”   “你们好了,再苦也值了。”   之后,蓝时对准丈母娘道谢:“妈,谢谢你。”   “那些糟心龌龊事儿,我不想她知道。女儿是我生的,她的性子我最了解。蓝时,别人都羡慕我摊上一位好女婿。其实我更希望她能找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我知道无论我保证什么都是苍白的,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会让她为今天的选择后悔。”   她还是比较满意蓝时的态度,试想她女儿不过普普通通的人,他们结合或许不是最合适的,但她相信,她把所有坏运气走用光了,秦谂会一生平稳的。   时间如梭,转眼已经过了几个月。   这天,秦谂去书房找书,在书桌上看到结婚证,她被深深震撼了。她不记得他们有登记过,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登记时间竟然是校庆。   那天的记忆,于她来说非常混乱,他怎么办到的?   而蓝时正应酬着方梅女士。方梅女士让他带秦谂回去吃饭。   蓝时说:“回头再说吧。”   方梅女士想了想,补充:“你还生你爷爷的气呢,他那脾气你还不了解?”   “你儿媳妇最近犯懒,我尊重她。”   方梅女士哭笑不得,心想什么犯懒?是你自己懒吧。她说:“你爷爷怪想你们的,你们总不回去,他嘴上不说,心里难受着呢。”   “过几天吧。”蓝时松口。   “孩子都快生了,你们还不去把证先领了?”   “我不会让我女儿一出生就是黑户,您放一百个心。”   方梅吃惊,转念一想,有什么事情是他不能够的?一直压着不发,恐怕是给老太爷留最后一点面子罢。   她说:“回头的婚礼,可不能怠慢她。”   蓝时心想,我不会比你轻视。   “改天还是带她回去吃顿饭吧,你爷爷老了,见一回少一回。”   蓝时怔了下,淡淡地应了声。   挂了电话,方梅摇头叹气。   老太爷紧张地问:“秦谂不舒服?”   “爸,你放心,她很好。”   老太爷重重叹气,自言自语道:“那就还生我气。”   “没有。”   “你们也该好好准备了,不要等孩子都会叫爷爷奶奶了,还没给人家姑娘一个名分。”   方梅女士想,这怪谁呢。   她点头:“我知道。”   傍晚,西山迎来贵客。   秦谂在楼上阳台看书,听到楼下的动静,一看是老太爷顿时六神无主。   也不知他的来意,又不能避而不见。   她想给蓝时发个信息,都已经编辑好了,忽然间才发现自己太没用。她放下手机下楼,老太爷对她的态度还算可亲。   交谈中,老太爷问她:“你是不是还生我的气呢丫头?”   秦谂摇头:“不,我没有。”   “唉,我知道我做得过分。”   “爷爷是为他好,我能理解。”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   “我真没生气。”   “我就知道老四看上的姑娘不会不懂事。老四也真是,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带你回去,还是不肯原谅当初我犯浑做下的那些事儿。”   秦谂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是啊,他早已算计好了您会来求他。   她笑道:“没有的事儿,他就是太忙了,我都没能见他几次。”   “呵,这小子……”   “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他,他压力也大。我很惭愧,没能帮上他任何忙,哪怕一个小小的忙。爷爷有句话说得很对,和他在一起,我只会拖他后腿。”   “你说的没错,事业上你帮不上忙。但爷爷也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大后方不稳定,又怎能前方御敌?”   秦谂心想,老太爷莫不吃错药了?   “你也不用奇怪,我老了,活不了几年,操再多的心,眼睛一闭哪还管得了身后事儿?所以啊,回头你劝劝老四,让他常回去陪我坐坐,也不知道哪天眼睛一闭就再也睁不开喽。”   秦谂又说了好多话,蓝时回来,老太爷子刚走。   看到他回来,不由诧异:“今天这么早?不是说今天特别忙么。”   没瞧见老太爷的身影,秦谂也没异样,他松了口气,若无其事道:“临时改了。”   秦谂也没多想,问他:“渴不渴?”   “不渴。”   秦谂还是去给他弄来一杯温水,想了想还是把今天的事儿跟他提了。   “我就说不用我们去折腾,他们有求我们回去的一天。”   秦谂心想,奸商啊奸商,自家爷爷都算计。   她问:“你不会一早就算计好了吧?”   他从容自若:“只许他们算计我,还不许我反击还有没有道理。”   “还好我没能力算计你,不然真可怕。”   “你没有吗。”   秦谂大呼冤枉:“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啊。”   蓝时说:“你不算计比算计更可怕。”后半句他没说,正因为她的‘真’,他深深着迷。   秦谂非常无语,心想还有能比你更可怕的吗。   当她拿结婚证的事儿问他,蓝时理直气壮:“我的孩子要沦落为黑户?”   秦谂心想,背着爷爷做这事儿真的好吗。   “你也没和我提啊。”   “本来想等爷爷松口,想了想还是认为早日定名分对你是尊重。”   “尊重?一个人把证领了,谈什么尊重啊。”秦谂嘀咕。   “要不我们再去补办?”   她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弯:“为什么?”   “有求必应吧。”   秦谂忍俊不禁笑出声:“你真是……”   蓝时忽然抱住她,低声说:“我怕夜长梦多,回头媳妇跑了,我找谁要?”   虽说甜言蜜语可怕,哪个女人又真的排斥呢。   秦谂撇嘴:“少拿好听的话哄我。”   “我哄你做什么?相对于你,我总觉得自己老了。”   “怎么会?”   “当然不会。”他暧昧地笑道:“不然孩子怎么来的?”   但凡他耍流氓,秦谂都没辙,这次也不例外。   她想,他愿意对自己耍流氓有什么不好。她把窗户打开,微风徐徐,夕阳正好。她又怎敢不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 第80章 番外:赌局 最近秦谂很犯愁,自世纪大和解后,蓝老太爷经常往山上跑。秦谂知道为什么,她也不是蓝时,不想应酬就当他老人家不存在。老太爷来也没做什么,问她几句,有时一坐就是一天。 秦谂不想总拿这种小事去烦蓝时,所以最近她过得很压抑。起初,蓝时还以为也换上产前忧郁症,让产科医生过来看她,说她心思太重。 蓝时就想会不会是爷爷的问题。晚上躺下,蓝时说:“有没想什么想对我说的?” 秦谂纠结,纵然对那个人没多少好感,终究是他爷爷。她不想和他起嫌隙,这样一天天忍着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你这几天心绪不宁,晚上总也睡不好。” “可能是……天气太热了。” “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呢。” 秦谂不说话。她的沉默更印证了他的猜测:“是不是因为爷爷。” “我……” “你不喜欢他,可以不用应酬他。” “如果……如果肚子里的不是男孩,我……” “男孩女孩很重要吗。” “他们都认定了是男孩。” 蓝时在心里爆了句粗。这帮子人还想插手他的生活,把他的日子搞得鸡飞狗跳?也得有那个能力。 他是行动派,第二天立马让人着手安排女婴用品。秦谂看得目瞪口呆,他这是要向整个家族宣战地节奏吗。 她很担心,蓝家会不会以为她恃宠而骄呢。又或者会不会认为她把蓝时迷得神魂颠倒? 蓝时还不自知,甚至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蓝歆(心谐音),还很高调的把名字给老太爷子过目,看似十分尊重地问他重孙女这个字取得如何? 老太爷子心情别提多郁闷了,他脑子满满地尽想着是个带把的,今天来这一出…… 他是知道的,现在的科技不用等生出来才能知道性别,看蓝时这阵势…… 老太爷子摇头叹气,蹒跚着回老屋去了。 秦谂跟蓝时说:“爷爷好像很失望。” 蓝时挑眉,默默地看着讲话含蓄的媳妇。老太爷何止失望,绝望更贴切吧。 他说:“是我们要孩子还是他?他心心念念要男孩自己生一个。” 秦谂忍俊不禁,红着脸说:“这话让爷爷听见,有你好过的。” “我也没说错什么。” 秦谂低着头,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蓝时又是谁,不说阅人无数,对秦谂的基本了解还是有的。只一眼,他就看懂她的顾虑。他叹气,也不知道迷她什么,心思这样重,如果在以前,他是没什么耐心的。 他揉揉她的脑袋:“你顾虑什么呢,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喜欢。” “可是你们家……”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们的生活不是为他们提供满足和愉悦。我们不能因为他们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乌烟瘴气,明白吗。” 秦谂不确定地问:“你真喜欢女孩吗。” “我的公主我为什么不喜欢?”蓝时想了一下决定找个时间让清秋和宁夏来家里玩耍。那两个丫头虽然吵了点,但自己不能天天陪着她,有两个吵闹的丫头,她也不至于太沉闷。 清秋和宁夏姐妹还没来却迎来了另一个难缠的人物,缪颜歌。 一踏进大门就拿她打趣:“我说爷爷怎么天天往这儿跑,现下我总算明白,避暑好去处啊。” 老太爷有好几天没来了,也不知是不是生他们的气。 她问:“爷爷他还好吗。” “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怔,这几天天天出去钓鱼。” 秦谂却知道老人家心情不好,对此结果她也无可奈何。 秦谂也担心,不登门的缪颜歌女士不会也是要试探胎儿性别吧。她问:“你也来避暑吗。” “啊,不是。”她摇头:“老屋那边小舅妈给准备了一个公主房,他们也都在下赌注你这胎是男是女。嘿,你没看到那场面,太热闹了。” 秦谂怔住:“他们……” “我赌女孩。”缪颜歌贼兮兮地。 “他们很希望是男孩对不对。”秦谂声音低下来。 缪颜歌想,蓝时都大张旗鼓宣告了他想要女孩,这个时候还去唱反调,年终分红不要了吗。她可是很有眼力的人,绝不会和钱财过不去。 缪颜歌对秦谂的担心深有体会,她也是从中走过来的,不过后来她看淡了。 她说:“你在乎那些人做什么,你最该在乎的人是老四。” “他们是他最亲的人,我做不到无视他们的存在。” 缪颜歌叹气:“其实家里人也就老太爷比较传统,其他人,他们想什么无所谓了。” “我只是什么也帮不到他,生孩子这件事也没能让大家开心。” 缪颜歌总算明白蓝时为什么总不带她回去,家里那帮子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行为什么的总会表现出来。 她蹙着眉道:“你这样想就错了。他真只要一个孩子怎么也轮不到你。”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缪颜歌神色懊恼。她想起老太爷给安排的那些人,无一不被打发。所以当看到他带秦谂在身边,她心情很复杂。 缪颜歌又说了很多,甚至问她:“你自己喜欢女孩吗。” 当然喜欢了。她点头。 “这不就结了,你关别人想什么。” “他不会为难吗。” 缪颜歌哂笑:“他不为难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谁敢为难他啊。” 这倒也是。秦谂轻轻笑起来。 经缪颜歌一番开导,禁锢地思维豁然开朗。他们过自己的小日子,何必因他们的喜好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呢。 想明白这个道理,多日积压在心头上的郁气如见晴空。 接下去的几个月,蓝时在家呆的时间明显多了。秦谂说:“公司那么忙,你不用顾及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前段时间是我自己想岔了,现在不会了。” 蓝时目光从电脑上移开落在她脸上,确定她没说谎,才说:“我在想是不是该把手头上的工作放一放,多陪陪你和孩子。” “你不用刻意这样。” 蓝时问:“我不认为这叫刻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还真…… 蓝时无奈道:“什么叫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是我老婆,我对你都不好了还能对别人心存善念?秦谂,我不是善良的人。” “你说过的,反正我不准你对别人好。”她嘀咕道。 “别人?哪个别人?”他故意逗她。 “就是那些想要勾引你的。” “你担心?” “当然了。” 蓝时很识时务,揉了揉她隆起的肚子:“你真当我那什么来着?凡是女人我就有冲动?看来这些年我名声在外还真不怎么好。” “什么?” “你难道不是听了什么不好的传言才这样?我知道了又是缪颜歌对吧。” “不是。” “看来还是我的名声太烂。你想听吗。” “听什么?” “我的情史。”他咬着牙根:“难道不想知道?” 秦谂惴惴:“我饿了。” 蓝时恨恨地想,真是胆小鬼。她逃避不要紧,他得让她知道,他不是滥情也不是用下半身动作的人。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有